“你不会每次都那么幸运的，我也不是每次都可以救你。”
“我知道……”夏尼曼垂下眼帘，有点无力。
“既然你知道就该去改变。”羽斯瑶正对夏尼曼站着，语气坚定。
“我……”夏尼曼脸上的不自信展露无遗，微垂着眸。
羽斯瑶打量着她静寞了几秒，接着突然走近夏尼曼，指尖挑起她的下巴，黑眸紧收，“我要改变你的懦弱！”
夏尼曼被迫微抬起头，因为有些紧张，握着饮料的双手显得有些僵硬。
“嗯。”夏尼曼收着下颚，有些艰难的点头。
“啪。”
这记耳光很突然，也很痛。
夏尼曼抿住唇望着她，修长的手指放在有些泛红的脸颊上，有些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
“你怎么……打我……”
“就这点反应？”羽斯瑶有些玩笑意味地甩头，将饮料罐重重地踢到了一边，咖色的液体溅在灰白的地上。
“我……”
夏尼曼还未说完，羽斯瑶猛地握住她的手臂，举到自己的脸颊旁。
“打回来！记住别人打你不要傻傻的站着！”她松开手，“别人是不会给你发呆的时间。”
“我做不到……”夏尼曼的手挥在半空，犹豫着又放了下来。
“你太懦弱了！”羽斯瑶挑起眉，语气轻蔑，分明的挑衅，“所以你活该。”
夏尼曼里立在原地，眼神挣扎。
“啪！”
她紧闭上眼，用力抿住唇，发丝随着抬手的动作散到另一边肩头。
夏尼曼缓缓的睁开眼，对面的羽斯瑶轻揉着脸颊，表情轻松。
“不错嘛。下午我带你去练胆子。”羽斯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粉饼盒，在脸颊扑上一层。
“我还有课……”夏尼曼有些迟疑。
“拜托！你千万不要告诉我你连逃课的胆子都没有。”
“谁说我没有，不过让我和老师请个假吧……”
“请假那还叫逃课？”羽斯瑶无奈地摇头，“现在就走！”
“可是……”话音还未落，夏尼曼的手就被羽斯瑶拉住。
天台的最后一丝光束被甩在身后，羽斯瑶牵着夏尼曼全力奔跑着。
穿过人流拥挤的走廊，她们下到六楼。
绕过一层，五楼。
四楼。
三楼。
二楼。
底楼的一片的光亮袭向眼球，她们跑得更快了，身边的人自动散开，成了拉丝的灰白画面。
“唰……”白色的卷子飞舞在了空中。
“我撞掉东西了。”夏尼曼紧张地回头。
“别管了，快点走。”羽斯瑶揽住她的肩继续往前跑。
“这孩子怎么回事啊！”胖墩墩的女老师弯着身理着地上一地的卷子，嘴里不耐烦地嘟囔。
“好像是我班里的……”一旁的乐心桐也弯下腰帮着捡。
“怎么和那个孩子在一起，那个孩子都没人敢和她在一起的。”胖老师带着怜悯的眼神。
“为什么？那个孩子有什么特别的？”
“这学校里都传这孩子特别不好相处。”胖老师对着弄脏的试卷吹了口气，“具体的吧，也没人真正知道。”
“对了！叫羽斯瑶，反正是没学校收她，但是家里挺有权有势，校长没办法就收下了。”
“这样啊。”乐心桐将理好的卷子递给旁胖老师。
“你还是好好教育你班里那孩子吧，别给学坏了。”
“嗯，我会的。”乐心桐翻开夹在教案里的小本子悄悄记下名字，眼神里起了一丝波澜。
04
离学校不远的街角咖啡厅里，飘香浓郁的味道弥漫在整个屋子，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杯沿上，不轻不响的法式蓝调旋在耳际。
“这里……和练胆子有什么关系啊？”夏尼曼环顾一圈，咖啡店里没什么特别的。
羽斯瑶不语，冲她微微勾起嘴角，然后看着窗外，手指随意绕着肩头的发丝。
夏尼曼看她不说话，也没再追问，嘟起嘴吹散卡布奇诺上的泡沫，享受着这难得的惬意。
羽斯瑶饶有兴致的随着悠扬的蓝调轻晃脑袋，精致的银质小勺优雅地在杯中打转。
“你经常来这里啊？”夏尼曼喝了一口咖啡，抬起头和她聊天。
“挺喜欢这里的，人不多，情调挺好。”羽斯瑶停下手中的动作，端起香草拿铁喝了一口，温润浓香。
“尝一口吗？”羽斯瑶把奶白色的瓷杯递在夏尼曼的面前。
“嗯，好。”
夏尼曼接过她递来的杯子，轻酌一小口，“恩，你这个也挺好喝的。”
“我去洗手间吸烟，一起吗？”羽斯瑶轻拍唇边打了个呵欠，似是有些倦意。
“不了，我在这里等你。”夏尼曼放下瓷杯，脸上带笑。
“好吧，那我去了。”羽斯瑶提起沙发的外套随意搭在肩头，卡其色的开衫随着她的脚步轻盈抖动。
羽斯瑶绕过过道，熟练地打开咖啡店的后门点上一根烟走了出去，手臂微微抬起，肘间夹着的裸色钱包啪的落到她手上。
后巷里落叶寂寥的躺在地面上，微风抚摸过她颈间的发，露出迷人的锁骨。羽斯瑶将烟叼在嘴里，捋起袖口，手臂上隐隐露出一个魅紫色的流线型纹身。
她独自往前走着，绕过一座木质的跨桥，上到了一个幽静的露台。露台上蓝白相间的大伞罩着木质小圆桌，她在最靠边的木椅上坐下，倚上椅背，手里的烟静静地燃着。
这个露台恰好对着咖啡馆的落地窗，从她现在这个角度看过去，咖啡厅里的一举一动都一目了然。
“小姐……”服务员见到来客人，热情的迎了上来：“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不用了。”她半撑着下巴，指尖弹了一下，烟灰悄无声息地落地。
“小姐，我们这里有最低消费，如果不消费的话……”服务员脸上的笑收住，话里带话。
羽斯瑶抬起拿烟的手，挺起下巴吸一口，手臂上的纹身隐隐露出。
“不好意思！刚才对不起！对不起！”服务员恭敬地弯腰连连道歉。
羽斯瑶没理会，继续将目光投去对面。
咖啡馆里，夏尼曼双手捧着杯底，目光娴淡地望着杯里的泡沫。
十分钟过去了……
她依然安静地坐着，阳光映着她的侧脸，白皙的肌肤泛着微微的粉润，
二十分钟过去了……
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然后微微探身四下张望。
三十分钟过去了……
杯里的卡布基诺已凉透，她的唇触上杯沿，复又收了回来。
“小姐，请问您要续杯吗？”服务员走到她跟前贴心地询问。
“不用了。”她将发顺到耳后，声音是轻轻的，“那个，请问一下洗手间在什么地方？”
“这边拐进去就是了。”服务员伸出手指向过道。
“嗯，谢谢。”
她轻缓起身，顺着服务员指的方向往里走去。
夏尼曼很快走出她的视线，羽斯瑶挪了挪身体，将腿随意搭在另一条腿上，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叮铃铃……”手机响起。
“你……不在洗手间么？”夏尼曼不紧不慢地滑动屏幕，接通电话。她并不笨，已察觉了。
“不在。”羽斯瑶回答得很干脆，眼睛微微眯起，“你摸下你自己的口袋。”
夏尼曼闻言伸手摸向口袋，不出所料，口袋里空空如也。
“我的钱包……”
“在我这，刚顺手拿了。”羽斯瑶说话间将手插进口袋，把玩着钱包上的链子。
“没钱包……那我怎么办？”夏尼曼将手掩在嘴边，试图压低声音。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我拭目以待。”她语气淡定，“千万，别让我失望了。”
“我……”夏尼曼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电话就被挂断。
她无力地坐在位置上，低头看着杯子里平静的液面，心好慌。
“出去！”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脑海中闪现。
夏尼曼指尖紧扣进手心，因为这个想法呼吸变得有些急促，额上有细密的汗珠渗出，她抬眸看向店内一张张陌生的脸孔，双手因为紧张而纠结地绞在一起。
逃单这样的事她从来没有做过，可如果不逃的话……
夏尼曼紧紧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像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一般忽地站起身走到吧台边，她紧拽手机站在原地观望，心跳快得似乎要堵住喉口。
吧台边一个女服务员正翻着白色的账单按着计算器；角落里，另外一个女服务员正专心致志地磨着咖啡豆；不远处，另外一个男服务员正弯腰摆着桌上的餐具。
耳边有夹杂说话声，她扶着台面往前挪了一小步，透过小窗口，里间的厨房里女西点师做着芒果慕斯蛋糕，男服务员托着盘站在旁边。
她的目光又很快投去门外，心里仔细的琢磨着，从这里到门外是一条小小的过道，门口附近的位置都没坐顾客。
深吸一口气后，她闭眼默数三秒大喊出口……
“女厕所里有人晕倒了！快来人啊！”她快速往外迈步，“快来人！”
“快去看看。”女服务员听到叫声果然放下手里的活，往过道里来。
“我朋友在里面好久了！我叫了好多声都没人应！”夏尼曼双手紧握着在洗手间门口镀步，一脸焦急的样子。
“砰！”
就在女服务员进洗手间的一瞬间，她很快将门关上，冲过过道拉开玻璃门就往外跑。
“喂！”整理餐具的男服务员最先察觉出状况，放下手中的杯子快步跟上。
“站住！”
夏尼曼头也不回地用尽全力往前跑，男服务员跟在她身后，继续加速。
露台上的羽斯瑶站起身，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将手指放在唇上，下一秒，一声清亮的口哨声响起。
“吁……”
男服务员听到声音下意识地回头，一把银质的叉子丢落到他的脚边，不偏分毫。
羽斯瑶靠在围栏上，掳起的手臂上，魅紫色的印记十分显眼，
男生收回脚步，停下不再追逐。
夏尼曼继续快速奔跑，拐进一个小巷。
又跑了一段路，她放慢速度往后看去，没人跟在后面。
她松了一口气，停下脚步，一手撑上墙，半弯着腰，大口喘气。细密的汗珠沁在额头，顺着脸颊流到颈间。
“叮铃铃……”手机再次响起。
她靠墙蹲下，接通电话。
“我出……出来了……”她很喘，说话不太顺。
“表现不错哦。”羽斯瑶开口，饶有兴致，“真的不错。”
“你……在哪里？”夏尼曼胸口快速起伏，继续问，“在咖啡馆附近吗？”
“你就在那里别动，我来找你。”羽斯瑶拂动额前的刘海，嘴唇微翘：“我要为你第一战成功庆祝！”
“好，我等你！”
夏尼曼挂上电话大口喘气，小巷里的阳光落下来，她半眯上眼摊开手掌稳稳接住，接着合实掌心，不再放手。
她抓住了阳光，似乎也抓住了希望。
一步一步，落地的脚步声渐进，羽思瑶出现在巷口。夏尼曼站起身，微笑着往她的方向走去。
她对上她的眼，笑绽在唇间，很美。
“羽斯瑶，你是第一个让我勇敢的人。”另一个手心里握着的手链缓缓松开，她迟疑了，下不了决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