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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将略篇(1)

十一、穰苴严明军法

司马穰苴本姓田,是春秋后期齐国田氏贵族的庶出之子。当时齐国是齐景公在位,国家受到晋国和燕国的侵犯,晋国军队打到了齐国的东阿和甄城,燕国则渡过黄河入侵至齐国境内。齐国的军队出征迎战,结果不是晋、燕两国军队的对手,被打得大败,齐景公为此非常忧虑。

此时,齐国著名的贤臣,相国晏婴向齐景公推荐了田穰苴,晏婴对齐景公说,田穰苴虽然是田家的妾生的儿子,身份并不尊贵,但此人的确才华横溢,文能安邦,武能定国,不妨用他带兵,定能帮国家度过危难。齐景公听了之后,就召见了田穰苴。田穰苴与齐景公纵论天下大事,讲述治国安邦之道,说得齐景公十分高兴。于是,齐景公任命田穰苴为将军,让他带兵去抵御晋、燕两国的军队。田穰苴拜谢君恩之后,提出了他的要求。田穰苴说,我是一个身份卑微的人,没有显赫的家世作为我坚强的后盾,您把我从平民中提拔起来,让我承担国家重任,比许多国家重臣的地位还高,肯定会有很多人不服。如果人心不服我,那我带兵也不会打胜仗。我请求您派一名身世显赫、位高权重的大臣来做我的监军,这样我借助他的名声,可以使人心归附,我才好施展我的智谋。齐景公觉得田穰苴说得很有道理,为了表示对田穰苴的支持,特意安排自己的宠臣庄贾做监军,跟随田穰苴出征。田穰苴谢过齐景公之后,和庄贾约定,第二天中午到军营门口会合,一起带兵出发。

第二天上午,田穰苴早早地就来到了军营之中,一到就立起了计时用的木刻和漏壶,等待庄贾。庄贾这个人,身世显贵,又深受齐景公宠爱,一向是骄奢淫逸惯了的。这一次做监军的职务,庄贾自以为胜则有功,败亦无过,是个好差事,于是根本没有加以重视。齐国之中要巴结庄贾的人多得很,听说他随军出征,都纷纷前来饯行。庄贾和亲戚朋友们把酒言欢,觥筹交错,应酬搞得不亦乐乎,哪里还记得和田穰苴约定的时间?到了正午,军营里根本没见庄贾的影子。

田穰苴见时间已经到了,面沉似水,亲自拔出宝剑,砍断木刻,击碎漏壶,进入军营巡视一圈。巡视过后,田穰苴集合队伍,整饬军队,宣布各种严格的规章制度,规定如有不遵军令者,一律杀无赦。齐国的军队散漫已久,否则也不会在战场上不堪一击,这一次遇见这么严格的一位主帅,表面上应承,暗中都不以为然。

等到田穰苴整顿部队完毕,天色已晚,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这时候,庄贾才醉醺醺地乘车前来。庄贾见田穰苴一个人在整顿军队,倒有些不好意思,连声说来晚了来晚了,让将军您一个人辛苦了。

田穰苴不动声色,问庄贾为什么迟到。庄贾打个哈哈,说亲戚朋友们听说我随军出征,要为我饯行,盛情难却,只好跟他们喝了几杯,一喝起来就忘了时间,所以到现在才来,还请大将军原谅。

庄贾以为凭自己的身份地位,开口求田穰苴原谅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他哪里知道,田穰苴正是要拿他开刀,为自己立威!只听田穰苴说道,身为将领,从接受国君的命令那一刻起,你的身份就不再是父母的儿子、妻子的丈夫、儿女的父亲,只能是为国沙场尽忠的将士!你的生命已经全部献给国家,哪里还有什么亲戚朋友?现在我国的形势如此危急,敌军突破边界,深入国内,前线的将士们抵御入侵,浴血拼杀,盼援军盼到眼中流血!国内百姓骚动不安,议论纷纷,都担心国家即将灭亡!国君食不甘味,寝不安席,只盼有忠臣良将能为国分忧,挽狂澜于既倒!此时此刻,整个国家的安危都寄托在你我二人身上,你居然还有心思让别人为你饯行?庄贾听了这些话,又羞又急,却找不到适当的话来反驳。

田穰苴说完这些,冷笑一声,问军法官何在。军法官就在旁边,应声而出。田穰苴问,约定时刻却不能按时到达,依照军法应该如何处理?军法官大声回答说,应当斩首示众,让全军以此为戒。庄贾本来还只是羞愤生气,见田穰苴把军法官叫了出来,这才开始感到害怕,连忙把自己的手下叫来,让他骑马飞奔去找齐景公救命。田穰苴哪里会给庄贾留下求救的时间?当场下令,将庄贾绑赴大军点校场,在三军将士面前公开斩首。庄贾惊慌失措,先是连连求饶,随后又来硬的,凭借自己的身份地位威胁田穰苴。田穰苴却是软硬不吃,根本不为所动,只是催刽子手赶紧动手。刽子手们将庄贾推出,霎时就把首级献于帐下。田穰苴命人持首级到各营巡行示众,以正军法。各营将士见庄贾这样的显贵都因违反军法而被斩首,都又惊又怕,知道这位主帅是动了真格的。

等到庄贾的首级巡行完毕,军营外远远地飞奔过来一辆车。车上插着代表国君使者的旗子,原来是齐景公派来救庄贾的使者到了。这位使者不知道庄贾已死,生怕来晚了救不了庄贾的命,到军营门口也不停车,催促赶车的人直冲入营,飞奔至中军帐才停车。田穰苴见是齐景公的使者,明知故问,问使者来有什么事。使者连忙说,庄贾此人违反军令,按律当斩,国君知道将军您军法严明,有大将之风。只是他是忠良之后,本身又一向于国有功,国君希望能以他之前的功劳,将功折罪,免去一死,革了他监军的职务也就是了,还望将军您能网开一面。

田穰苴听了之后,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派人把庄贾的首级拿了过来,随后说道,庄贾身为监军却违反军令,罪加一等,本来是要祸及家人的,现在我只杀他一个,已经是够宽大的了。怕你不信,给你看他的首级。

使者见自己已经来晚了,不由得大为沮丧。此时再多说什么也都没用了,只好垂头丧气地转身离开,准备回去向齐景公复命。谁知田穰苴却说且慢且慢,拦住了他。

使者问,将军您还有什么吩咐?田穰苴却不理他,又把军法官叫来问道,在军营里违反禁令,任意驱驰车辆,按军法该如何处置?军法官也不含糊,仍然是高声答道,按军法当斩!那使者听了这话,大惊失色,哪里想到自己不但救不了庄贾,看来自己也要在这里丢了性命,一时间吓得浑身打战,话都说不出口。田穰苴听了军法官的汇报之后,点点头说,嗯,虽然如此,国君的使者是不可以斩首的。这样吧,把赶车的仆从斩首示众,砍断这辆车左边的驾车木,然后杀死左边拉车的马。把仆从的首级和死马放在车上,让使者自己驾车回去,给国君看看!说罢一挥手,让刽子手们执行命令。使者听说自己死里逃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任凭刽子手们动手,哪里还敢讨价还价?

田穰苴严明军法之后,第二天就率军出征,一路上他和士兵们同甘共苦,饮食起居都和士兵们在一起。他还一个一个地去了解士兵们的具体困难,对于老弱病残和家中确实有困难的士兵,给他们安家费,打发他们回家。这样一来,齐军个个都对田穰苴感激涕零,死心塌地。田穰苴指挥大军如臂使指,随心所欲。晋国军队听说齐国有了这样的大将,主动撤军;燕国军队则屡次被田穰苴打败,也狼狈退回。田穰苴建立功勋,后来被封为大司马,人称司马穰苴。

点评:田穰苴特意拿齐景公的宠臣和使者开刀,无非是为了树立自己的威信,让自己定的规矩在军中能够畅通无阻。所以欲成大事,必先立规矩。这一点无论古今中外都是适用的,当今社会也不例外。

十二、孙武斩妃立威

孙武是春秋时期的齐国人、著名的军事家和政治家。孙武本姓田,齐国大将田穰苴是孙武的叔叔,因祖父田书被齐景公赐姓孙,故改姓孙。孙武著有《孙子兵法》十三篇留传后世,人称“兵圣”。

孙武出身将军世家,祖父孙书、父亲孙凭、叔叔田穰苴都是齐国著名的大将。孙武从小聪明机智,对兵法犹有心得,他也希望自己能继承祖业,沙场建功。

孙武年轻的时候,就已经以通晓兵法而小有名气。此时南方的吴国发生政变,公子光与伍子胥合谋,以刺客专诸刺杀了吴王僚,夺取了王位。公子光做了王,就是吴王阖庐。吴王阖庐志向远大,想要兴盛吴国,称霸天下。伍子胥是阖庐的重要谋臣,有治国理政的大才。伍子胥本是楚国人,因为受到楚平王的冤枉而全家被杀,只有他自己逃出来,等待时机复仇。伍子胥知道,自己虽然在吴国做了大官,但吴国的国力不能与楚国相比,要想辅佐吴王称霸,并且替自己全家报仇,必须要找到一个军事方面的奇才来和他一起辅佐吴王。后来,阖庐和伍子胥听说孙武的名声,也看到了孙武所著的《兵法》十三篇,觉得孙武就是他们要找的人,于是就把孙武请到了吴国。

孙武拜见吴王阖庐之后,吴王对他说,先生您所著的《兵法》十三篇我已经都看过了,果然非同凡响。现在您来到我们吴国,能够试着训练一下士卒给我们看看吗?孙武说当然可以,请大王授予我兵权。吴王见孙武答应得这么痛快,想要给他找个难题考验考验他。于是又问,那以女子为士兵,先生您能训练吗?孙武并不为难,说也没有问题。于是吴王就下令让自己宫中的百余名宫女作为士兵,由孙武带领,加以训练。

第二天,吴王果然带着自己宫中的宫女一百八十人,来到军队的训练场上,交给孙武。孙武得到了吴王的许可之后,开始训练军队。孙武首先把这些宫女分为两队,命令吴王两个最宠爱的妃子分别做两队的队长,带领队伍。孙武下令让宫女们都拿着长戟,列成队列,随后对宫女们说,你们能分得清你们心口、左右手和后背的方向吗?宫女们都说能够分清。于是孙武说,我这样击鼓,你们就把长戟指向心口的方向;我这样击鼓,你们就指向左手的方向;我这样击鼓,你们就指向右手的方向;我这样击鼓,你们就指向后背的方向。宫女们听了,都表示听懂了。孙武随后把斧钺等刑具搬到队伍前面来,又三番五次地向这些宫女们讲到底应该怎么做,不厌其烦。讲完之后,孙武开始下令训练。

这些宫女们整日在宫中娇生惯养,闲得发闷,此次奉吴王之命出来训练,大家都怀着郊游一样的心思,哪里会有严谨的军人作风?她们之前跟孙武说听懂了,其实也不过就是是敷衍,好多人其实根本就没听清孙武说什么,光知道这个人在那里罗唆了一大堆,别人都不当回事,他却表情非常严肃,倒挺有意思。等到正式开始操练,孙武下令开始击鼓之后,大家都茫然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做,一来二去队伍乱了,宫女们就都嘻嘻哈哈笑了起来。顿时训练场上莺声燕语,肃杀之气一点也没有。

孙武见到这样的情况,就暂停了训练,对宫女们说,号令不明,申讲不够,是我做主帅的责任。于是他再次向宫女们解释训练的内容,又反复申说了很多次,于是再次开始操练。

然而宫女们还是没把孙武说的话当一回事。鼓声再响,她们还是乱成一团,嘻嘻哈哈,有的甚至拿不住长戟,都掉在了地上。

孙武见状,再次暂停了训练。他一脸严肃地对宫女们说,我已经再三申明训练的内容,相信你们刚才也都听到了,现在还弄成这个样子,就不是我主将的过错,而是队长的责任了。随即,孙武下令将两名队长斩首示众。吴王阖庐在远处台上观看训练,一开始看得直皱眉头,忽然听说要杀两名队长,顿时吓了一跳,急忙派使者下台来对孙武说,大王已经知道您号令严明,善于用兵了,对您佩服得五体投地。只是这两个妃子是大王的心爱之人,如果没有她们两个,大王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香,请孙将军手下留情吧。可是孙武义正词严地说,将领在外带兵,必须有随机应变、临事决断的权力,不必听从国君的命令。说完不等使者回去请示吴王,喝令将队长斩首。转眼之间,两名美人就身首异处。

众宫女本来还都觉得训练好玩,忽然见最受吴王宠爱的两个妃子就这么掉了脑袋,吓得几乎哭出来。孙武从宫女中又挑选了两个地位低一些的妃子作为队长,再次申明训练内容,又开始训练。这一次宫女们无不战战兢兢,听从号令,让她们往东就一定往东,往西就一定往西,左右前后,跪下起立,都没有分毫差错,连出一口大气的都没有。孙武见训练有了成果,就派人到台上对吴王说,军队已经训练好了,请大王下台检阅,这支军队纪律严明,大王让她们赴汤蹈火,她们也不会推辞。吴王此时还沉浸在痛失爱妃的伤痛之中,派人给孙武传话,说将军您还是先回住处休息吧,我不愿意此时检阅军队。孙武听了,亲自去对吴王说,大王原来您只是喜欢看我写的书,却并不喜欢真正按照书中的内容去一步一步实施。这样您是无法完成霸业的,我也没有待在这里的必要了,我也不必回住处了,这就向您辞行。说罢孙武就要离开吴国。

此时吴王阖庐终于明白,孙武是真正的大将之才,可堪大用。于是吴王改容相谢,任命孙武为大将,和伍子胥一内一外,共理军国大事。后来孙武率吴军西破强楚,北慑齐、晋,甚至攻破了楚国的都城郢,建立了属于吴国的霸业。

点评:孙武是田穰苴的侄子,颇有田氏家风。孙武斩吴王宠妃以立威,想必也是从当年他叔叔斩庄贾立威的事例中得到的启示。事实再次证明,只要能够立下严明的规矩,即使是柔弱女子也能成为训练有素的士兵。立规矩的重要性,我们不可小视。

十三、孙宾智胜赛马

孙宾被师兄庞涓陷害,被挖去了膝盖骨,成了残废。他在魏国装疯卖傻,打消了庞涓对他的疑心。后来他趁齐国使者来魏国的机会,秘密拜见齐国使者,经过一番交谈,齐国使者认为孙宾是一个奇才,就偷偷把他带回了齐国。孙宾到齐国之后,投靠齐国贵族、大将田忌,成了田忌的门客。

孙宾到了齐国之后,人身安全有了保障。孙宾须臾不忘报仇,他知道自己必须借助齐国的力量,才能战胜在魏国任大将的师兄庞涓。可是他现在只是田忌手下一个小小的门客,虽然田忌很赏识他,但田忌之上还有齐威王在,孙宾必须找机会打动齐威王,才能逐步实现他的报仇愿望。

孙宾在田忌门下待了几年,田忌对他礼遇有加,但每天不过是让孙宾陪他一起游玩打猎,射箭赛马,并不拿国家大事来咨询他。孙宾苦于一直没有什么好机会展示自己,可也无可奈何,只能暂且忍耐。

这一天,田忌上朝回来,兴奋地对孙宾说,明天孙先生跟我一起出门去吧。孙宾问是什么事,田忌说,刚才在朝堂之上,议完了国事,我们几位王公贵族一起约好,明天举行一次盛大的赛马比赛。大家对这件事都很感兴趣,当场就约定以千金为赌注,谁的马跑得最快,谁就赢得千金!

孙宾双腿残疾,不能骑马,而且他对这些贵族公子们玩的奢侈游戏早就没了兴趣,此时就想开口婉拒。谁知话还没出口,只听田忌继续兴奋地说道,后来不知道谁把这个事说给了咱们的大王听,大王一听居然也很感兴趣,说是明天也要去参加比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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