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缠着老子要读书，老子气得扬起巴掌：“读书？学费几十块！你要老子的命？”
“学费我自己挣。”
“好！你有本事，你自己挣。”
儿子说话算话。三伏天背着个笆篓，走干田下水田；落雪天背着个笆篓，下水田走干田。
学费挣够了，捉黄鳝的技术也高了。眼睛一刮就晓得哪里有黄鳝哪里没有，食指轻轻往黄鳝洞里一旋，黄鳝一下子被提了上来。于是人们就给了他一个绰号——黄鳝娃。
黄鳝娃靠捉黄鳝缴学费读完了小学读完了初中读完了中师。
黄鳝娃当老师了。一走上讲台就用带哭腔的声音宣布：“班上凡是靠捉黄鳝缴学费的同学，从今天起，不要去捉了，学费，我给你们免了！”
只有事务老师晓得，黄鳝老师每学期都要从自己工资中挤出几十元给班上的黄鳝娃缴学费。
1987年3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