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冠军之后，第一份特殊就是西汐不用再和另外两名佳丽共坐大巴，换坐了组委会的一辆奥迪A6她坐在后排，旁边的组委会主任一路噪噪不休地说着话，大致都是未来一年内，希望她怎样做。
好不容易抵达举办酒宴的霆耀酒店，她方得以摆脱这种目光。
六星级霆耀酒店，占据着寸土寸金的鹏城不小的一块临海位置，作为霆耀连锁酒店的总部，自然气势恢宏犹胜关外的度假酒店。
西汐下来车时，除了媒体记者被保全人员拦在两侧，但见车前铺了红毯，蜿蜒地过去，却并非直抵酒店的正堂，反是从草坪中穿过，通向未知的某处。
地毯两侧是璀璨的玻璃灯，明明闪闪的，每隔两米的距离，灯的后面就置着一方白色帷布。
她有些疑惑，透明的高跟鞋甫踩到红毯上，耳边，骤然传来熟悉的音乐声，是那曲助她问鼎冠军的《梦中的婚礼》，接着，那些白色帷布上，走马灯式地放映出一幕幕静态的照片，由于是连贯地放映过去，看上去就如同动态的影像一样。
恰是她参赛以来每一个精彩瞬间。
之前的疑惑，现在悉数化为讶异。
组委会为了宣传，似乎也太隆重了吧？
镁光灯此起彼伏闪耀间，她看到，他向她走来。
真浪漫啊。
有那么瞬间，她差点以为，车开错了地方，误闯了别人的拍摄现场。
现在，他已走到她的跟前，轻轻牵起她的手，用最温柔的笑容，谋杀着记者无辜的菲林，那些记者接踵而至的提问，只化做嘈杂的嗡嗡声萦绕于耳，她的步子，却不由自主地随。
在酒宴开始前，注定，她又将迟到。
组委会的主任迟一步下车，此刻，除了目瞪口呆之外，一时没回过神。
西汐提起裙摆，地毯很柔软，他牵她的手，同样很柔软。
在这份柔软里，她无法去顾及身后的目光，以及将引发的议论。
他是她另一份协议的对象她没有忘记这个。
现在，比赛已经结束了，他当然可以用任何一种方式高调地宣布，她是他的女友。
哪怕，这份协议有效期仅是一年可，有什么关系呢？
墨沧看到了，该会认为她更加有所值吧。
倘若说先前，她仅是猜测蓝皓的身份一定不会逊色于墨沧，那么，现在则是肯定。
因为，当他带她穿过草坪，直接来到宽广的花园中时。
花园的中央，停着电视剧里才会看到的硕大的道具。
可她知道这一定不是道具，而是真实的热气球，现在，这个热气球下方，垂挂着一幅巨大的照片，这张照片很陌生，又很熟悉，严然不是她这次参赛，发布于公众面前的照片。
“这张照片是今天从你家里得到的。”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却蓦地湮起一股难耐的。
其实，从个包开始，她就该知道，母亲是彻底把她扫地出门了。
自然也包括这些照片吧。
这张照片是大学做义工时，彼时的男友洛诚给她拍的。
那时候的她，真的很阳光明媚啊。
这份阳光明媚的来源，是靠着洛诚的帮助，她第一次找到了一份一小时超过六十元的兼职。
所以，在一刻，对着镜头，她笑得很灿烂。
只是，刹的灿烂罢了。
却被放大成这么大的海报，见证着二十二年来，她最璀璨的一夜。
“我们该走了。”他牵起她的手，走近热气球。
他率先上得热气球，随后把手递给她，轻轻一拉，她雪色的长裙曳地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人已被他拥住。
身后，有镁光灯继续亮起，该是记者被保全人员特意晚了他们几步放到这处花园来了。这样，正好记录这一刻，看上去甜蜜浪漫的时光。
是的，甜蜜、浪漫。
也在这刹那，比镁光灯更亮的光束从热气球的周围交叉旋转地直射向天际，把酒店映照。
在这片白昼中，热气球终是缓缓开始升到天际。
她微侧脸，听到下面的惊呼声响起，竟是热气球下方洒落了一阵花瓣雨，纷纷扬扬雪色的花瓣飘落于人群上方，她才看到，今晚到场的媒体记者是这么多。
或者说，原本准备抓拍酒宴现场的记者注意力都被这浪漫的举动吸引过来。
当然，吸引的，不仅仅是记者。
霆耀酒店三十五层，旋转宴厅的玻璃幕墙内，慕歆雪正慢慢品着一杯鸡尾酒，这杯鸡尾酒有着绿、红、黑三种颜色，每种颜色间却是泾渭分明的。
今晚，宴厅出乎意料地清冷，因为那些记者还没到。
外面，该很热闹吧。
隔着LOW中空玻璃，她听不见，但，看得到徐徐升起的热气球。
“沧，今晚我的表现没让你失望吧。”
轻启唇，问一旁的男子。
如果不是外面亮如白昼，玻璃幕墙应该能清晰照出他和她的身影，只是，现在即便看不真切，她知道，他就站在她身旁。
源于，他这么多年，一直用的一款香水。
现在，该是后味，她不喜欢这款香水的后味，太淡漠了。
但，只要他用一天，她依旧会觉得那是最有魅力的男士香水。
“你从来都表现得很好。”低沉的声音响起，换来她愈灿烂的笑容。
“在那之前，你对我一笑，所以，我才发挥得淋漓尽致，压过了那名佳丽。”说完这句话，她复浅啜了一口酒，“其实，我不该那么跳的，不过，即便我不这么跳，那名佳丽或许也不会有胜算。”
她顿了一顿，侧转脸，笑靥女口花：
“因为，你只想10号佳丽得到冠军，对么？”
“为什么这样认为？”
他低沉的声音依旧那么动听。
“从你邀请我做这次大赛的嘉宾，我就知道，你一定想捧谁。Beky从去年开始成为我的私人形象顾问，只有我出现在鹏城，其他人才可能在容许的范围内请到她，而她正好又兼了今晚10号佳丽的造型师。”
语音落时，慕歆雪又饮了一口手中的酒，这一次，酒，仅剩下最后的黑色。
她其实一直不喜欢品这最后一色，哪怕，这是她最爱的一款酒。
“那晚的女子是她，对么？”
还是问出这句话，心，柔软疼痛。
未待墨沧回答，身后传来男子恭谨的声音：
“墨总，您的电话。”
不用回头，慕歆雪知道是大卫。
他总会出现在墨沧需要他出现的时候，但，没有墨沧的允可，再紧急的事，大卫只会选择安静等待。
也就是说，现在，墨沧并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
即便不回又？
答案其实早就清明于她的心底。
“呀，看不到了。”仿佛刚刚那些话并不是她说的一般，她带着遗憾地说出这一句。
旋转餐厅的特色，就是景致会随着它的自体旋转，不断改变。
而此刻眼前，再不是白如日昼的花园带着点点灯光闪烁的玻璃幕墙上，清晰地照出她和他的身影！
离得真的很近心呢？
“你如果喜欢热气球，明天，我让人安排你坐气球出海。”墨沧淡淡一笑，说出这句话。她要的并不是这个。
然，看着他笑，些许不该有的阴灵也就一扫而空了。
“那要看我的档期了。”她带着娇俏的口吻应出这句话复道：“墨大总裁，去忙你的吧，趁现在记者没来，我正好再去多喝几杯。”
“少喝点，这酒也容易醉。”
“醉了正好你送我。”她嘟囔出这句话，蓬蓬裙一转踩着轻快的步子往当中放酒的台子行去。
上台的瞬间，恰是旋转的边沿和正中固定的地面拼接处。
本来，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都可以稳稳地站在飞快的游艇上摆出绝佳的POSE而不带任何晃悠。
可今晚，为了做演出嘉宾，她只穿了五厘米的高跟鞋，却在拼接处，脚踝不自觉地扭了一下。
她的手下意识撑住一旁的铁艺栏杆，略侧脸，看到，才站的地方，已空无一人。
呵，她可不是故意示弱，等他来扶。
她知道，他不会扶她的。
其实，这么些年，他是很吝啬的。
不仅连扶持，就连拥抱都是吝啬的。
不只对她，还有，那些他所谓的情妇们。
然，此刻，也有人想示弱，却不能示弱的。
西汐站在热气球上，当热气球升到一定的高度时，不仅夜晚太过“清凉”的海风将她的发型吹乱，还有一件更糟糕的事，在她想结束和蓝皓为了配合媒体镜头需要，所特别摆出来的，关于“脉脉含情”对视的POSE时，低徊的目光，正看到她的脚底，比水晶鞋更为透明的是热气球的底部。
更值得一提的是，由于下面亮如白昼，她可以清晰地看到，热气球下，不仅有令她胆战的开始逐渐缩小的建筑物，甚至于，很快就要接近前面的大海。
针对这一点，很不幸的是：
一，她恐高。
二，她不会游泳。
基于这两项条件，使蓝皓察觉到她纤细的腰际在他的怀抱里明显僵直起来。
“这个姿势摆得累的话，现在可以稍微轻松一下，大概半个小时后，我们再回去。”他略松了一下相拥的姿势，只等她欠身，他就会得体地彻底松开。
“半个小时？”
她陡然抬起低垂的目光，明亮的大眼睛里满是震惊，接着，她看到更为让她不安的现实，这个不算小的热气球下的“篮筐”内，赫然，只有她和蓝皓两个人。
“今天的风向不错，如果你觉得不尽兴，一个小时也可以。”
当蓝皓用最优雅的声音说出这句话，下一秒，西汐已像八爪鱼一样紧紧抱住他的手臂。这次轮到他有些惊讶。
以前追那些选美冠军，类似的花样手法也算层出不穷，但没有一位，像她这样OPEN的，而根据他对她目前的了解，似乎，她远不该是这样借着远离人群，就故意制造暖昧的。
不过，逢场做戏，尤其是对美女逢场做戏是他乐意的。
他不介意用最温柔的眼神，以及更紧的拥抱来继续这份浪漫。
在这份“浪漫”下，他看到她的脸好像动了一动，在他还没有来得及放柔眼神，只听得她的声音传来：
“蓝总，我们可以现在就下去么？我想，那些记者应该已经进去了吧。”
一语落，他拥住她的手不禁再次松开，这一次，他看清了，她的脸色是煞白的，这份煞白与今晚她的妆容无关。
原来，刚才的“投怀送抱”，却是他的“自作多情”了。
“你，恐高？”
问出这三个字，却引来她一句反驳：
“只是风太大了，这样下去，我的发型恐怕会被吹乱。而且，现在趁热打铁地出现在记者面前，更有利于蓝总的协议吧。”
本来和人说话，应该正视他人，才算是种尊重，可当她越过他的肩膀，以绝对的高度俯瞰一片苍茫的大海时，她仅能再次将脸埋低，低到，她能清楚看到，黑色西服面料上有着金丝闪闪的暗格。
她必须用这些事物来转移她的注意力，否则，她怕她的弱点会展露在他的跟前。
对于她来说，显然并不愿意这样。
因为她没有示弱的资格。
她和他之间，仅是协议关系。
包括，刚刚他牵着她的手走上热气球，这种只有在电视剧里能看到的浪漫桥段，除了最的讶，其。
她这样的女子，或许，早就忘记什么叫感动了吧。
就如同一个戏子，假如每场戏都要感动，那么，最后一定会精疲力尽的。
而她，其实，已经很累。
她开始觉得好无力，再找不出借口来。也是因了这份无力，方察觉不知何时，她竟反拥住了他。
是下意识的动作吧。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去抱一个男子，哪怕初恋，她都没有去抱过洛诚。
不是她冥顽不灵只是，她习惯了反抱住自己。
手，骤然松开松开的刹那身子恰抵到吊篮的边侧，她再无法遮掩脸上转瞬即逝的慌乱。
这些，当然悉数落在他的眼底他带着笑意解开西服这个动作让她再次开口：
“蓝总，我不冷。”
蓝皓依日笑着然后，伸出手她丝毫没有反抗地任由他牵住，实际情况是，如果她不愿意翻出吊篮动作最好尽可能地小。
与此同时，他把手中的西服摊开，铺在透明的玻璃底，手一用力，她的人就跟着他一起蹲了下来，而他从蹲的姿势调整为惬意地坐在一旁：
“坐吧。”
她看到西服的袖口f卩个标记，是GiorgioArmani的正服系列。
这么名贵的西服，坐皱的话，她哪来多余的钱赔他新的啊，虽然明天，她就能兑现那张三十万支票，只是，除去十万算做赔林若的礼服，剩下的二十万，她也有了用处。
今晚，或许连老天都无聊到在刻意制造浪漫吧，这当口，忽有一阵海风凛冽地吹来，她一惊，他的手一收力，她的身子，就从蹲的姿势，趴到了西服上，并且，还摔进了他的。
他的肩真的很宽，不是第一次离他这么近，却是第一次，她注意到了这一点。
肩宽的男人，会给人很好的安全感，就如现在，忽然，她不是那么害怕。
大概是看不到外面，海风也小了，本来透明的底部，除了被西服盖住之外，她目光可及处，都被他挡住的缘故吧。
“还有二十分钟。”他在她耳边低低说出这句话。
她的身子终于离开他的怀中，隔着一段距离，她方注意到吊篮的旁边，其实还放着一张小小的。
桌上有一盏夹式的台灯，亮堂地照亮底下的这一隅空间。
不会无缘无故在这放一盏灯的。
毕竟，这里触手可及漫天的星辰，若不是其他原因，这点亮光该是够了。
“嗯。是时候把协议签完了。”
她看到桌下的抽屉，如果她没有猜错，这里该是用来签订她和他协议的地方吧。
如周佩佩所说的，外界眼里，她的保鲜期，就只有一年。
但，有的人，却在这一年内陷进了他的柔情，不可自拔。
然，这人不她。
“你很聪明。”他凝视着她，笑意没有减去半分。
“没有什么比纸质文件，更能摆脱一年后不必要的麻烦，不是吗？”
是的，否则类似周佩佩那样的女子，怎会轻易放手呢？
因有着这一纸的协议，大抵那些曾经得过冠军的女子，不会愿意用自己的名声来试图挽回一段根本无法挽回的“协议爱情”。
蓝皓纤长的手指从抽屉中取出一份文件，一式两份，按照法律条文的格式写着一些西汐匆匆看了一遍，无非是约定形式上的恋爱关系，不会牵涉任何实质。
她只用笔在“每月两万，分十二月支付，如到期表现出色，另加一次性十万的补贴”上改了一下，然后，很快就签上她的名。
她改动的地方，是把“十二”改成“十一”。
他明白这个用意。
她，果真是个喜欢两清的人。
这样的女子，不是最不麻烦的吗？
“好了。”她把签完的协议交还给他一份，自己留了一份，仔细折叠了放进随身的小。
钱，真的对她很重要。
所以，她不会客气。
每月两万，意味着，她起码能有一万八的剩余，如果除去服装的购置费用，她想，她一个月或许连一千都用不掉。
这西服——”
她的身子欠了欠想往边上挪去，他却不以为然地道：
“是A货。很仿真吧，呵呵。”
A？
她没有看过Armani的实物，所以，她区分不出来，但，怎么看，都不像啊。
“我的钱都用在女孩身上了。而我也是替我父亲打工，能支配的钱不多。”
她没有问什么，既然他愿意编造这样善意的谎言，她为何要去拆穿呢？
但，她的手还是垫到底下，尽量不把他的西服坐皱。
他瞧着她的小动作，只化为唇边佣懒的笑意。
倘若换作以前那些女子，应该会很享受他给她们营造出来的浪漫。
为什么，现在，他只觉得她是如坐针毡的感觉呢？
不过，她在媒体前的配合，却是恰到好处的火候。
正是他所需要的。
他和她，各取所需，这样的关系，才是彼此想要的。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球囊内的热量控制得刚0好，是半个小时。
绕了一圈，降落的地方，仍在霆耀酒店花园中。
幸好，没有降到楼顶之类的地方，今晚的风速以及他的操控感都还是不错的。
被光束打得如同白昼的花园内，尚有部分记者驻守着，看到热气球下降时，无一例外地，镁光灯再次表达了他们的热情。
穿过记者组成的小型人海行至酒店三十五层旋转餐厅期间，蓝皓护着西汐一并应付了所有的问题。
所谓的应付，是用模棱两可的答案把提问的记者一并绕晕。
她在这方面的功力自然远不及蓝暗深厚，因为缺少“锤炼”。
进得旋转宴厅气氛和谐了许多，与宴的贵宾早趁这半小时略用了些许餐点，西汐进去，恰好是开香棋庆祝以及正式接受银讯数码公司价值百万的广告合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