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出了药铺的门，秋月好奇的嘀嘀咕咕了起来，“大小姐什么时候对医术这般了解了，可是在夜里躲着秋月起来偷偷看了书，怎么都不叫秋月在身边伺候着。而且秋月从来没有听说过药膳呢，小姐对药材似乎很熟悉的样子，秋月觉得那些药材都长得差不多呢。”

纳兰凌心里微微一咯噔，她今日似乎有些太过于“得意忘形”了。她回身看着秋月的眼神，其中只是单纯的好奇，她微微松了口气，定神说道：“有时夜里被细碎的声音打扰了又睡不着，确实起来多看了看医书。而且前几天正好恰好看到了那两株草药，我今天才顺口指出了。那陈艾的茎为绿色，上面有细密的白色软毛。红陈艾的叶子看起来比陈艾更加细长，两者一对比，就一目了然。纪从雪眼底有着青痕，是没有休息好，才会没有发现。不过那红陈艾被有了身孕的女子误食了可就麻烦了。”

秋月先是嘟起了嘴，“大小姐身体本来就不好，怎么还夜里起来看书呢，夜里寒气重着呢，有没有披着衣裳……”

纳兰凌听着她这般絮絮叨叨，“你可是越发唠叨了些，我夜里起来都穿着衣裳呢，不会着凉的。”

秋月这才皱着眉头停了下来，不过马上又说着：“那大小姐之后再起身可要叫秋月起来伺候呢，您病倒了可怎么好。”

纳兰凌怕她再说道，轻笑着点了点头。

秋月这才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随即继续问道：“那您还没说如果有身孕的女子误食了那个什么药草之后会如何呢？”

纳兰凌回道：“有了身孕的女子服食了，孩子可能会掉呢。”

秋月沉默了一下，“那大小姐刚才可是做好事了呢。”随后她又紧张了起来，“虽然大小姐一向聪慧，但是医术不是一朝一夕就可精通的。刚才大小姐答应了纪小姐，可是您……”

纳兰凌看着她紧张的模样，笑了笑，眼底闪过一抹自信，“你家小姐可是会做毫无把握的事情？既然答应了，那我总会认真做好的。”

秋月不自觉的点了点头，随即她又有些忐忑不安，“大小姐想要出来做大夫，老爷会不会不同意呢？”

纳兰凌知晓秋月是关心她，所以温和的回答道：“我之前和父亲商量过了，他不会阻拦我的。”

秋月开心的笑了笑，“那可真是太好了。”

纳兰凌看着碧蓝的天空，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终于可以慢慢开始了。只是什么事情都不可能一蹴而就，先一步一步慢慢来吧。

纳兰凌回了纳兰府，和纳兰德说着从明日开始想去小医馆做大夫的事情，他也只是叹了一口气，“你果然和兰儿一样聪慧啊……不过一个女儿家出门，还是必须带着护卫出去。”

纳兰凌点了点头，于是这件事就这么被敲定了。她也被纳兰德留了下来，一起用了晚饭。

晚饭时间到了，纳兰雪也走了过来。她看到纳兰凌的那一瞬间，脸色都有稍稍有些扭曲。不过想着纳兰德也在旁边，一下子嘴边就又挂着了微笑，只不过那笑怎么看都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纳兰雪看着眼前的菜色，并不像以前放的都是她喜欢的，还有几样似乎是纳兰凌喜欢的。她心底有些不乐意，她瞟了一眼纳兰德正夹了菜向往纳兰凌碗里放去，她心底更是不高兴了。

她端起碗，把碗放在了父亲夹来菜筷子的下方，嘴边挂着甜笑，“谢谢父亲。”

纳兰德顿了一下，还是放在了纳兰雪碗里，纳兰雪笑的更甜了些。但是下一瞬，纳兰德还是夹了一筷子菜放入了纳兰凌碗里。

纳兰雪瞪了纳兰凌一眼，纳兰凌没有理会。在她的眼里，纳兰雪只是一个喜欢争宠的小女孩罢了。

纳兰雪这时才想起她母亲没有在旁边，于是出声问道：“父亲，怎么没有看到母亲呢？”

纳兰德吃饭的筷子顿了一下，半晌他沉声回答道：“之前她辱骂了凌儿，所以我让她反省一段时间。”

纳兰雪呆了一下，心底的火一下就燃了起来。她“啪”的一声就放下了碗，声音尖利，“母亲怎么会辱骂这个贱……”说道最后自觉失言，脸一下就变得苍白了。

纳兰德已经听到她那未说出口的称呼，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你也好歹是纳兰府的二小姐，嘴里怎么能说出那般侮辱人的话语。看来安姨娘并没有把你教育好。还有，安姨娘她只是一个妾室而已，你怎么能称呼她为母亲。看来你也要好好反省反省了，之后的日子也不要出去了，乖乖待在屋子里面反省吧。”

纳兰雪之前从没有被父亲这般训斥过，听到那番话之后她的眼圈一下就红了，梨花带雨惹人心疼，只是纳兰德并没有看她。“父亲……您竟然为了纳兰凌凶我。”她哭着转身就跑了出去，只不过跑出去之前还不忘瞪纳兰凌一眼。

纳兰凌听到纳兰德叹了一口气，她还是低头吃着饭没有做声。

半晌，他幽幽出声，“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在府中吃穿虽然不受到苛待，但是她们对待你都不很友好……但是我看到你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到兰儿……所以之前并不管你的事情。到现在这般，你，会不会怨我？”

纳兰凌摇了摇头，真正有资格怨恨你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我并没有资格怨恨你。”

他摇了摇头，“看来你还是怨我的，之后我会帮你找个好些的男子嫁过去的，也算对你之前的……一些补偿吧。”

纳兰凌是想说她并不想出嫁，但是这句话在这个时代说出口未免太过于惊世骇俗了，所以她只是继续吃着饭，没有做声。

纳兰德以为她默认了，所以难得欣慰的点了点头，也安静下来开始用饭。

用完晚饭之后，纳兰凌回到房间，她叫来秋月，吩咐她去取来几件白色的男子的衣服。虽然秋月有些不理解，但还是拿了几件衣服过来。纳兰凌动手稍微把衣服大小修改了一下，然后拿出了从独孤翼手中取回的玉佩观摩了起来。

那块玉佩当日拿在手上就令她十分喜爱，今日在白色月光的衬托之下更加漂亮了些且拿在手上感觉十分的舒适。她纤细的手指拿捏着那玉佩的绳子，原本有些冷清的白月光透过玉佩都显得柔和了几分。她抬眼，眼眸之间闪过一丝惊奇，那玉佩之间竟然有着几个字。她定睛一看，有着“傲天”两字。

秋月说过这是母亲一直带在身旁的玉佩，但是“傲天”这般名字，应该是男子的。恐怕与她的生身父亲，有着很大的关联。只是，这与她并无什么关系。只是这块玉佩着实让她十分喜爱。

每日晚上都看着书籍还是有些乏味，随即她唤来秋月想说说话。她有些懒散的靠在窗户上，在白色月光的笼罩之下，她的五官显得更加清艳柔美。

她轻声问道：“今日路上碰到的那个顾家公子，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秋月看到她家如仙女一般的大小姐也问起了顾家公子，虽然她脸上一直清清淡淡的模样，但是她觉得大小姐也有了小女儿家般的心思呢。

她忍住了笑，慢慢说道：“说道顾家，一开始的地位其实并不高……皇帝刚刚继位的时候，边境并不太安宁。紫云国被秦月国无端骚扰了许多次，其他武将都只说小国不足为虑，不必在意。唯独顾将军及少数几人站出来说：‘小国都敢随意骚扰我们紫云，倒是被留下了好欺负的名头。’所以顾将军请战并且未耗费一兵一卒就打得秦月讨饶。之后大大小小的战役，都是顾将军一直在守护我们紫云国的百姓，免受战火的侵袭。所以顾家的地位越来越高，但是顾将军还是十分谦逊。在渐渐平息的战火之间，顾将军……战死在了沙场。我们现在过着的安定的日子，都是顾将军为我们所做的呢。”

秋月思索了一会，“顾大将军的夫人，早些年因为身体不好去了。现在顾将军府，只留下了顾家公子一人呢……在顾家公子渐渐长大之后，不知道为何一夜醒来之后腿不能再站立行走了，之后费了很多办法，还是没有效果……听说顾小公子小时候说过想要保家卫国，只是……”

纳兰凌看着外面的月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突然不能站立？”

秋月点了点头，“听说是这样的，一夜之后突然就站不起来了，但是也查不出什么原因。顾家公子因为不能站立，身体似乎也不是太好。虽然顾家公子继承了顾家将军的名号，也可以称顾小将军，但因为身体的原因并没有实权的。”

然后她又有些自豪的笑了笑，“虽然没有实权，但是官员们、百姓们都十分的敬重他，爱戴他。因为顾家守护了我们紫云国的百姓呢。而且皇帝仁厚，对顾家公子也百般照顾，赏赐了许多珍贵的东西。但是顾家公子并不自傲，性格也十分的温柔，有很多女子想要嫁给他呢。”

说道最后，她也不禁有些红了脸，因为顾家公子确实十分的优秀呢。

纳兰凌心底若有所思，只是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顾小公子的腿变成了这副模样。从小的心愿不能实现了，但是他还是这般温和，心底应该是失落难过的吧。

纳兰凌微微侧头，轻声说道：“你一直称呼他为顾家公子、顾小将军的，那他的名字叫什么呢？”

秋月笑了笑，觉得大小姐肯定是看上顾家公子了，顾家公子确实也十分的优秀，和温柔的大小姐很相配呢。“顾家公子叫做顾临玉呢。”

纳兰凌跟着轻声念了一遍，“顾临玉。”

玉树临风、温润如玉么……随即她回想着他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

翩翩公子，确实有些人如其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