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夜仲心里一喜，紧张问道：“她在这里？”
陶乐儿点点头。“她是个无家可归的人，她回来这里还能去哪里啊？”
他黯然地垂下眼帘，低声道：“对不起。”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啦。”
“我知道。”好一会，他才低声应道。他知道，他对不起那个不顾一切想要留在他身边的女子。那个跟弄儿长得不像，却给他一样的感觉一样的快乐的女子。
“皇上大哥，我真的很想问问，你到底在想什么？”其实，她也不是不可以理解，他的心也是很苦的。她看得出，他对文静是有感情的，不管是不是因为他把文静当成是萧弄弦的转世。至少，他下了很大的决心拿出很大的勇气才能把文静当成他心底的那个人。可是，现在又冒出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颜惜来，事情还真是够复杂的。
风夜仲苦笑连连，无声叹息。“我正想乐儿告诉我，我到底在想什么呢。因为，我也不知道。”
她咬住嘴唇，看向前方的路。“皇上大哥，记得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正跟文静走在这条路上。而惜惜，就在惜苑弹琴。你们两，差点就能见上了。如果那个时候你跟惜惜见上了，事情是否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而是皆大欢喜呢？”
她坐在前面，转过身来，淡淡一笑。“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谁也无法预料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过去的已经过去，未来的无法预知，我们能抓在手里的只有现在。我不知道你的弄儿是什么样子的，但我从风夜烨的口中得知，她跟惜惜只有外貌相同而已。而文静，却与她有着相似的性格。我想，你烦恼的就是这个吧？你不知道该相信性格相似的给你相同感觉的这个人是她，还是长得一模一样的惜惜是。你的弄儿，好像分成了两个人，而你不知道怎么去判断哪个才算是真正的她。”
“你说得没错，我已经乱了。”
陶乐儿吐出一口气，吐出心底的沉重。“我毕竟不是你，所以我说的话也未必就是对的，但我还是要说。文静和惜惜这两个人，你终究是要从她们当中做出选择的。至于怎么选择，也把你给难住了，你无法舍弃一样的感觉，也无法舍弃相同的容貌。可是，我想问皇上大哥一句，跟谁在一起你比较快乐一些？跟你在一起，她们中谁比较快乐一些？”
跟谁在一起比较快乐？答案，显而易见。跟我在一起谁比较快乐一些，答案也不需要找寻。“可是……我要的是弄儿啊。”
“那么，在你看来，谁才是你的弄儿呢？两情相伴，本就是要彼此都快乐。如果有任何一方不快乐，是不是就要想想这份情该不该抓住呢？不管谁才是你的弄儿，如果她在你身边不快乐，你会不会想着放手让她去找寻自己的快乐？”
或许他不会吧。男人的占有欲总是比较强。其实也不只是男人，女人也一样吧。不想要占有对方的爱情，也许根本就不算爱情。所谓的爱一个人爱到放手让她去寻找自己的幸福，那个时候，只怕已经是不爱了。
如果弄儿在我身边不快乐，我会放手让她离开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汹涌着将他淹没。他不知道答案，因为他的弄儿在他身边是快乐的。就像文静，在他身边的每一刻，都带着灿烂幸福的笑颜。而颜惜……
风夜仲走后，颜惜不知道自己又坐了多久。脑子好像被放在炉子上烤，热烘烘的无法思考。或者是，拒绝去想。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让风夜仲上你的床。
耳边，又清晰地响起那个人的声音，像诅咒一样让人没来由的恐惧。自以为已经不会有感觉的心，又剧烈地疼痛起来，无法呼吸。
可是，别无选择啊。她今天，不仅要羞辱自己，还要同时伤害两个善良的人。她自己也就罢了，反正是一副残破的身躯，她在乎的那个人也不会在乎，那么也无所谓糟蹋不糟蹋了。
可是，她若是跟风夜仲在一起了，文静多伤心？若是日后风夜仲知道她不是萧弄弦，又怎么去面对自己深爱的人？不过，唯一值得安慰的，应该是文静并不是萧弄弦吧。否则，她不知道如何去面对一个为爱生死相许的女子。
就这样做在椅子上，看着窗外胡思乱想，直到日上三竿了，宫女怕她饿坏了推门进来，她才回过神来。敷衍地用过午餐，屏退了所有人，依然一个人在房内失神。
很快，就要到晚上了，她该怎么办？心里装着一个人，却要在另一个人身下承欢，让她怎么做得出来？难道她要像妓女一样，不知羞耻地去勾引风夜烨吗？
双拳握紧，身子微微颤抖。仿佛看到自己身无寸缕，淫荡无耻地在别人身下承欢娇喘。
窗外，夕阳西下，天就要黑了。能够掩盖罪恶肮脏的夜晚，即将来临。
“来人！”
“娘娘，奴婢在。”
“伺候我沐浴。”不愿意再去想了，既然逃不掉，那就认了吧。
走进撒着花瓣和香油的浴桶里，坐下，缓缓地闭上眼睛。
认了吧。
风夜仲看着乐儿好久好久，没有开口。背着手，慢慢地走着。
陶乐儿也没有再开口，跟在他身后，一个一个地数着自己的脚印。不管什么事情，终究是要当事人想清楚的。所以，她说得再多也是没有意义，还不如沉默。
不知不觉，已经是晌午了。
看着前面那压根不知道身在何处的挺拔身影，陶乐儿无奈地叹气。他该不会打算一整天都这么走下去吧？先不说时间的问题，她的两条腿都要受不了啦。要知道，她现在这个身子可不比以前的，走了这么久，腿都要断了。而且她不由得怀疑，如果她不开口，他的魂是不是就一直在身体之外游荡哦？
没办法了。再这么下去，要累死人的。
“皇上大哥？”陶乐儿试探地低唤了一声，希望那个人能够一下子就回魂，虽然这个可能性不大。事实也证明，这人的魂跑得太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