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盛帝眉头一皱，心情转瞬间跌宕起伏，波折难言：“那你究竟……”
龙御彦似乎也有些迷惑了，想了会儿，道：“这样说吧，如果我必须成亲，而又没有形势相迫，我想我会选如墨。不过，就算有一天我们成亲了，也一定不会是因为感情，而是因为，我们能够给彼此最大的自由。就像现在，她想玩，想闹，我由着她；而我想逛青楼，她也不会干涉我，可能更多的像知己吧！”说着说着，龙御彦似乎也把自己说糊涂了，皱皱眉头，却并没有纠结太久，便释然笑道，“不过，应该不可能的！”
“为什么？”
龙御彦微笑着迎上齐盛帝的眼眸，笑得温和而坚定：“因为，我有四哥！从四年前那晚开始，我的命就是四哥的，我一直都在等，等着一个和灵儿一样的契机，为四哥，为紫星尽份心力。我更希望，我的婚姻是能对紫星有益的联姻，而不是其他。所以说，那种情况不可能出现。所以，四哥，如果需要联姻，不用顾虑我的感受，我所希望的正是如此。”
“御彦！”
这一声，齐盛帝叫得百感交集，心头酸甜苦辣，难以辨明：“为什么要这样呢？你知道的，朕一直希望，你能比朕更幸福，更快乐！”
“我懂，可是，”龙御彦微笑着，坦然而诚挚，“我觉得这样很好，真的。”
齐盛帝叹息，手抚着额头，撑着，慢慢闭上了眼，心头有喜有悲，却只觉得眼角温热，勉力忍住，低声道：“朕原本以为，能够一直护着你们的。原来，你们早已经长大，不必朕护着了。”轻轻摇头，若有所失。
“四哥是一直护着我们，没错啊！”龙御彦深吸了口气，笑道，“四哥，倒是我们，从来都没能为四哥做些什么。四哥，我真的希望，你……”他顿了口，没有再说下去。眼角一热，却是已有热泪盈眶，转头拭去，低默沉寂。
他知道，他的希望不可能成真。
他的四哥，早已经被父皇，被这个紫星毁掉了，在很久很久之前……
“御彦，朕已经觉得很好了，这辈子，朕觉得最好的一件事，就是有你这个兄弟！”齐盛帝沉声道，亦是心潮澎湃，只是善于自制，并不曾表露。
“四哥！”龙御彦却已被这话激得泪如雨下，哽咽难语。自觉失态，告了退，正欲离去，却被齐盛帝叫住。手轻敲桌面，低沉而轻缓的敲击声中，齐盛帝的声音也有些低沉迟缓：“御彦，若是，苏如墨她心里有了旁人，你……”
“那个丫头啊，”提起苏如墨，龙御彦神情很快转晴，笑道，“她要真喜欢，那人又不错，就嫁呗！不过，我可不许旁人随便欺负了她！怎么了，四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没有。”齐盛帝淡淡道，低头埋首奏折，嘴角却逸出淡淡的一朵笑来。
“不过，那丫头那么鲁莽，一点温婉淑约也没有，谁会喜欢她啊？”趁着苏如墨不在，龙御彦借机大肆嘲笑，只可惜，某人听不到，当然，可幸的也是她听不见，他实在怕了她那句话了。
“御彦……”齐盛帝依旧轻敲着桌面，这些日子一来一直盘旋心头的疑惑越发浮露，犹豫了一会儿，道：“你怎么看待庆历帝？”
龙御彦不屑地给出四字评语：“误国之君！”
“不是的。”齐盛帝声音很低，眼眸凝视着奏折，有些些许的迷惑，“朕是说，你觉得他错在了什么地方？是他以帝王之身，不该去真心爱一个女子，还是说，他爱错了人？如果说，那个女子不是北狄的奸细，会不会……庆历帝就不会犯那么大的错，也不会有庆历之乱？”
“跟那个女子有什么关系？”
齐盛帝一愣，扬头，定定地望着龙御彦：“这话什么意思？”
“是庆历帝自己笨，被女子蒙蔽，能怪谁？如果庆历帝能聪明些，能以紫星为重，又怎会数年都察觉不到异常，任由女子左右朝政，弄得纷乱迭起？说来说去，是他没有为君的资格，与他人无干！”龙御彦恨声道，“如果是四哥，就算那女子真是北狄奸细，我相信也不会有多大的风波。”
“是吗？”齐盛帝低低道，迷茫依旧。
为什么，父皇却说，是因为庆历做了帝王最不该做的事情——爱上了一个女子？
只是一份感情而已，为何却要承担紫星半壁江山沦丧的罪孽？
“也许，跟遇上什么人也有关吧？”龙御彦像是想起什么，洒然笑道，“就像映昌帝，遇上的是乔安皇后那般的神话，不也开创了映昌盛世吗？”
映昌帝，庆历帝……
映昌盛世，庆历之乱……
同为帝王，同是都是爱上一个人，为何却有如此大的差别？
“御彦，你说，如果当初映昌帝遇上的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子，会不会就没有映昌盛世？如果说庆历帝遇上的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会不会就没有庆历之乱？”
如果没有庆历之乱，也许，定平帝不会继位，也许，现在他便只是普通人家子弟，不必如此纠结！
可惜，都只是也许而已。
龙御彦耸耸肩：“谁知道呢？也许吧！怎么了，四哥？”
齐盛帝恍如大梦初醒，淡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只是突然之间有些感慨而已！”
罢了罢了，墨儿她不是北狄奸细，也不是乔安皇后，只是一个普通女子，而他不是映昌帝，也不是庆历帝。虽然父皇曾说过，帝王不可爱人，但是，他不信，就只是这样一份简单的感情，能够影响到紫星什么？
既有缘，为何还要闪躲？
他相信自己，也相信墨儿！
墨儿，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在心中这样唤她了，再不必有任何负罪感！
齐盛帝扬眉，轻笑淡然，原先沉郁于心底的疑惑纠结倏然消逝，心神一清，整个人也跟着轻松起来，恢复了往日的沉静睿智，眼眸微转，低笑道：“御彦，朕看秦明关形势颇紧，不如你去那边接手防务吧！朕怕北狄突然侵袭，新任将领总是不放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