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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过去了好一会,我才回过神来,疯了一样的追了出去。鞋盒看见我这个样子都害怕的躲在了一边。

我开门追出去的时候,看见林然站在他家门口。我忘记了他当时的表情,唯记得那双眼睛里的心疼。我没有时间去理会林然,只顾着向前没命的追去。

走廊里又黑又窄,没有灯。路两旁堆满了杂物,我不知被绊倒了多少次,还与过路的大妈们撞在了一起,她们一个个在后面气急败坏的喊着:“小崽子,要死啊。”

我早已顾不得这些,只是一味的向前跑。我讨厌这个黑暗,没有尽头的走廊。当我跑出宿舍楼的大门时,看到了爸爸。还好没有走远。我边追边喊,爸爸回过头看见是我,转身向我走来。

“丫头,回去吧。”

“爸爸,求求你了,不要走好不好。”我的声音,眼神都充满了哀求。现在的我就像一只流浪狗,除了哀求,还会什么呢?

“丫头,现在你还小,什么都不懂,有些事你还不明白。”

我听不懂爸爸在说什么,我哭着摇头,跪在地上,死死地扯住了爸爸的裤脚:“爸爸,我求你了,不要和妈妈离婚,不要扔下我们,我求求你了。”眼泪流进了嘴里,咸咸涩涩的,使我想吐。这是于依第一次这样苦苦的哀求一个男人,也将是最后一次哀求男人。

“对不起丫头,回去吧,爸爸走了。”他将我拽住他裤脚的手掰开,只留给我一个决绝的背影。

我就那样跪坐在地上,一遍遍的哭喊着:不要走,爸爸不要走。却也不能将那个男人唤回。“丫头。”

我听到有人叫我丫头,以为是那个男人回来了,惊喜的抬起头,结果看到的却是林然。从我刚才跑出来的时候,他就一直跟在我的身后。

“你走啊,我不想看见你。”我像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小兽一般,冲着他眼圈血红的嘶吼。一个人最难过的不是失望,而是在失望中让他误以为见到了希望,结果却是更深的绝望。就在我以为是那个男人又回来的时候,看见的是林然的脸,这让我怎能不绝望?这样绝望的我,又怎能不对林然发脾气?

“丫头,别这样,以后就让我来照顾你,让你当我一辈子的丫头。”林然疼惜的将我抱在怀里。

我没有那么坚强,我需要一个依靠,我的头靠在他的怀里,眼泪更加肆意的流淌。

“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我,我做错了什么。”

人来人往,从我们身旁经过的人总要看上几眼。也有那么几个爱嚼舌根的女人,不知道跑去和林然的妈妈说了什么难听的话,我想无非就是说什么,你家儿子和于依那个丫头好的呦啧啧啧

林然妈妈将头伸出窗外骂道:“林然你要死啊,别在外面给我干些见不得人的事。”

我记得当初搬到这里的第一天也是这样一个场景,林然妈妈骂着林然。那个时候我们一家三口那么幸福,我以为爸爸妈妈相爱,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过下去。

长大后我才明白,我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不要什么事都用“我以为”去看待。有时两个人在一起,不一定是因为爱,还有责任,还有迫不得已

人就是这么奇怪,在难过的时候,喜欢想“当初”,想到以后又会痛得无以复加。

渐渐地我哭累了,眼睛再也流不出泪水,嗓子哑的难听,全身就像脱水的蔬菜干,一点力气也没有。那时的林然那样瘦小,真不知他哪里来的力量,将我背回了家。

回到家里时,妈妈还是那个姿势没有变。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忽然间她消瘦许多。

林然轻轻走过去,绕到了妈妈面前,蹲下身仰起头:“染姨,你一定要尽快调整过来,别难过,你还有于依。”妈妈眼中闪烁着诧异,她怎样也想不到林然这样一个小孩子,会说出这样的话。

林然走后,我走到妈妈面前,她紧紧的搂着我,我感到胸前湿乎乎的,她哭了。我反手抱着妈妈,哑着嗓子问:“为什么要离婚?”

我被自己的平静吓了一跳,在前一刻还疯狂的哭泣的于依,这一刻竟然冷漠平静的像是问别人家的事一样。意料之中的,妈妈没有回答。可我自己却猜到了什么,自从那次因为我吵完架后,他们就变得陌生了,离婚会不会是因为我?

于依是一个没有安全感很多疑的姑娘,又很爱乱想,特别是在没有确定答案之前,更喜欢乱想。一旦思维走进了死胡同,便不会去考虑事情的可行性,哪里会想到有父母因为孩子离婚呢?

可是我就想不明白,把自己关在了心灵最深处,不知不觉中种下了一颗名叫罪恶感的种子。我一直都觉得对不起她,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们或许不会走到这一步。我也讨厌她,因为她没有去挽留那个男人。我就带着这样复杂的情感与她一同生活着,却再也不肯叫她一声妈,她也没有在意。等到所有事情都明了时,才知道我们两个多可笑,各自带着自己的歉疚和对方度过那么多年,也浪费了那么多年。

哭了很久后,她从我胸前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从今以后,你叫苏白,这世上再也没有于依”

苏白,苏白,改了名字,真的能让过去一切,一片空白?“苏白,苏白”同桌的手不停地在我眼前晃,我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我眼神一片茫然的看着她。

“应该是我问你怎么了,叫你那么多声都听不到,一上午就跟丢了魂似的。”

“可能是昨晚没有休息好吧。”我尴尬的笑笑。

“那你回去好好休息,看你这个样子特别吓人。”

“对了,你叫我什么事啊。”我转移了话题,不想在这上多做纠缠。

“我胃疼,想让你帮我接杯热水来着。”

“哦,好。”她坐在里面,出来不是很方便。我拿起她放在桌角的粉色水杯,向放在讲台旁的饮水机走去。

当水流缓缓流入杯中的时候,我精神有些恍惚。这五年来都是林然在照顾我,当依赖变成一种习惯,离开之后又要怎样适应。

就在我走神的时候,水已经溢出水杯,灼人的热度将我拉回现实,烫的我尖叫着缩回手,水杯摔在了地上,热水溅到了我的腿上和前排同学的书上,我手上和腿上的肌肤立即红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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