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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哦,对了。”顾潇潇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拉开背包的拉链,从里面取出个透明塑料袋,还隐隐冒着热气。

“婆婆,请你们吃茶叶蛋!”顾潇潇把塑料袋放在座位中间的小桌子上。本想解开让大家一起吃,可是茶叶蛋太烫了,隔着塑料袋还能感觉到热度,她不禁缩了缩手。

“我来吧。”一直处于游离状态的宛炎出其不意的来了这么一句,然后脱下毛绒手套,默默的解开了塑料袋。最后将塑料袋推到那对老夫妇面前。

老婆婆看着对面的两个年轻人,由衷的高兴。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说着就开始剥茶叶蛋,手脚利落的老婆婆很就快剥好了一个,送到丈夫面前。两人相视一笑,然后老公公接过茶叶蛋。整个过程十分自然,竟没有一丝作秀的意味。

顾潇潇觉得,此时“相濡以沫”四字在他们面前也不过尔尔了。

她也剥好了个茶叶蛋,却拿在手里迟迟没有放进嘴里。她其实很想像老婆婆一样,把剥好的茶叶蛋送到自己心爱的人嘴边,可是……她摇了摇头,还是决定把茶叶蛋往自己嘴里送,这样才实际点。

蛋还没到嘴边,就被某人截下了。顾潇潇瞪大了眼,看着宛炎把她刚剥好的茶叶蛋送进嘴里,惊讶的说不出整话:“你……你……你干嘛?”

宛炎一边咬着热乎乎的茶叶蛋,一边不咸不淡的说:“奥,不想弄脏手。”

言下之意是……有现成的不捡白不捡?

顾潇潇顿时傻眼:boss……你这么不要脸……真的好么?

无奈有钱能使鬼推磨,顾潇潇一直认为自己是从宛炎口袋里拿工资,所以他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故而,只是鼓鼓嘴,也就忍下了。低着头又给自己剥了一个。

“丫头,茶叶蛋不错。”老婆婆看看宛炎又望望顾潇潇,眼中深意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刚刚那句话好像不是在说茶叶蛋不错,而是在说顾潇潇的眼光不错。

奈何啊奈何,顾潇潇就是一大俗人,还是那种情商不高的大俗人,完全没明白老婆婆话里的深意,只顾着大口大口的吃茶叶蛋。

唉,真是女屌丝活该打光棍啊!

“丫头,茶叶蛋婆婆不白吃你的。你婆婆我一辈子没什么大才,也就能给人看个手相。来,婆婆给你看看。”

“哇,婆婆这么厉害!好啊,给我看看!”顾潇潇闻言十分开心,爽快的伸出了右手,男左女右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宛炎好像也来了兴趣,从椅子上微微坐了起来,有一搭没一搭的瞧着顾潇潇和老婆婆。

婆婆拉过顾潇潇的手,用手指摩挲着顾潇潇的掌纹,一条一条,十分认真仔细。看起来倒真像那么回事儿。

顾潇潇忐忑的等待着老婆婆的结论:“婆婆,怎么样啊?”

老婆婆微微皱起了眉:“丫头啊,我们先从事业线说起吧。”

顾潇潇一脸认真的点点头。虽说顾潇潇接童鞋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之类的无神主义论点,但是老话也说得不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顾潇潇就属于那种宁可错信一千也不肯放过一个的人。

而宛炎却半眯着眼,似在闭目养神。但同时也将他们的话一一听进了耳里。

老婆婆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事业线呢,看外形,是浅细有余而深直不足,可见你注定这辈子在事业上是没什么大作为了,傻丫头啊。”

宛炎微微勾了勾唇,嘴边浮出一丝笑意。

顾潇潇挠挠头,娇憨的叫了声“婆婆”。

老婆婆知趣,也没有再多说事业线这个部分而是接着开始说生命线:“不过丫头也别灰心,你这生命线可是顶好的。你看看,不仅十分细长而且深秀明朗,没有中断,这就表示啊……丫头你一定会健康长寿的。”老婆婆说着轻轻拍了拍顾潇潇的手掌,以示安慰。

顾潇潇笑着央求道:“婆婆,你再给我看看婚姻线吧。”

宛炎这时才总算睁开了眼,俯身凑到小桌前,一手支着下巴,一手随意划拉着剩下的茶叶蛋。

顾潇潇仰脸问道:“诶,你怎么醒啦?不睡觉了?”。

宛炎偏过头望着她,煞有介事的说道:“不睡了,饿了,我想吃茶叶蛋。”然后转头开始细致的剥茶叶蛋壳。

顾潇潇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不满的嘟哝道:“刚刚还说怕手脏的,现在又不怕了么?”

宛炎却像没听到一般,仍是慢慢悠悠的剥着手里的鸡蛋壳。

“婆婆,你继续说。”顾潇潇懒得再搭理身边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又把话题扯了回来。

“丫头的婚姻线……啧啧……嗯……”老婆婆故意卖起了关子,就这么瞧着顾潇潇干着急。

顾潇潇的确有些急,忙问道:“什么呀,婆婆你快说啊!”

宛炎的目光也锁定在了老婆婆身上,似乎很想知道答案。

老婆婆觉得这关子也卖的够大了,就缓缓开口道:“婚姻线本该是一条完整的曲线,可是丫头的这条却有些奇怪。可以明显的看到从中间出现了个小断节儿,节儿的尾端还是上翘的。这就说明你在人生的某个阶段会遇到一个大劫,如果顺利度过,将来的爱情道路上必会一帆风顺,但是……如果没能度过的话,以后……可能就不太妙了。”老婆婆说到最后轻轻摇头,似在惋惜。

顾潇潇一脸凝重的追问道:“婆婆,那是怎么个不妙法儿呢?”

“孤独终老。”婆婆淡淡的道。

“哈哈哈,这么吓人啊!”顾潇潇不合时宜的朗声大笑起来。试图用此来掩盖内心的慌乱。其实,最终她也并未将这事放在心上,不用多时也就抛诸脑后了。

彼时的顾潇潇只当这事儿是一乐子,并未上心。但她不知道的是,在许久之后,老婆婆的“玩笑之言”竟真的一语成谶了!

后来大家也聊累了,顾潇潇看看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距离他们上车的时间已经过了快一个小时。

她从背包里掏出一条两条绒毯,一条给了宛炎,一条盖在自己身上。

宛炎说了句“谢谢”后就拿过绒毯盖在了身上。心里不禁涌起些歉疚,本应该买软卧票的,可是时间太紧,去青林的火车班次本又少,到他们时只剩坐票了。这一路还要颠簸八九个小时,真的是辛苦身边的人了。

在火车上的这一夜宛炎睡着格外浅,火车一鸣笛他就会惊醒。醒来看到身旁的顾潇潇还安然睡着,悬着心才算又放进了肚里。

第二天四点半,火车准时到站。天还是黑的,能隐约看到细碎的星子。

宛炎轻轻拍了拍顾潇潇的肩膀,柔声说了句:“到站了。”

顾潇潇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胳膊肘还大力的撞到了一旁的宛炎。顾潇潇不好意思的冲着宛炎笑笑,宛炎摇头,表示没关系。

两人向老夫妇告别后就拿上背包下了车。

“我们先找个宾馆睡觉吧。”宛炎原本走在顾潇潇前面,突然回过头说道。

顾潇潇先是一愣,然后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红着耳根子小声应了句。

“要到十点半才能见到我母亲,除去路上的时间,所以我们差不多可以睡五个小时,刚好把在火车上没睡好的觉补回来。”宛炎说道。

“嗯!”顾潇潇紧了紧背上的双肩包,报以微笑。

两人就近找了家宾馆,开了两间房,双双开始补觉。

睡到九点的时候,顾潇潇被宛炎叫醒。两人吃了点东西后就叫了出租车去往清林市监狱。

直到宛炎对出租车司机说出目的地的时候,顾潇潇方才知道,他们是要去探监。

她强忍住内心的震惊,转头看向窗外。

原来宛炎的母亲一直在坐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难道说宛炎的童年里根本就没有母亲这个角色吗?那么,他孤僻的个性是因此而形成的吗?

顾潇潇的脑子里一下子冒出这么些疑问,但这些疑问最终还是被一种情绪给压了下去——心疼。对,是心疼。

顾潇潇心疼宛炎。

她一路都不敢转头看身旁的男人,她怕自己的表情会暴露她心里的想法。她明白,一个男人最不需要的就是女人的怜悯。

终于到了监狱内,顾潇潇只感觉到一种不可言明的压迫感。当然,或许这只是来自于她的心理暗示。

见到宛炎母亲的时候,顾潇潇简直无法形容自己内心的惊诧。

那真的是个十分美丽的女人,她拥有一双和宛炎相似的眼睛,一样的纯净,一样的摄魂。只有一点不同,她的眼神并不似宛炎的那般冰冷,而是带着一种由内而来的温暖。一点都不像被收监已久的人,那双眼睛里甚至还能看见希望。没由来的希望。

此刻的宛炎恨不得能生出一双翅膀,能飞过这高耸坚硬的围墙,将母亲带离这个暗无天日的炼狱。

他颤抖着拿起通讯电话,声音几乎沙哑,轻轻叫了声“妈”。

顾潇潇坐在他身旁,静静看着他。她从未见过宛炎如此动情的样子,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有血有肉,有情感,有心了。

对面的女人笑了笑,那笑容明艳如桃花,当真是一笑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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