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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勘察现场

龙老爷爷安顿好小DO,刚回到客栈里,外面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从会客室的大门望出去,外面起码来了十几个身着制服的警察,其中有人戴着口罩,手拎钢制的皮箱,这应该是法医吧。

这批警察一进客栈,就把我和黄寰宇、龙氏兄妹当做无关人员赶出了客栈,只让舅舅、庄秦、龙老爷爷和孟警官留在了里面了解情况。

出了客栈,龙氏兄妹有点无所事事,龙月皎主动问我和黄寰宇:"你们两个小朋友,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出去玩呀?我听寨子里的乡亲们说,南腊河里有很多很多鱼,我们可以去钓鱼玩。乡亲会借给我们钓鱼竿的。"

都这个时候了,谁还有心思去钓鱼玩?再说了,她把我和黄寰宇称为小朋友,也很让人郁闷呀。

所以我和黄寰宇即刻回绝了她的好意。见我们没响应,龙氏兄妹便先离开客栈,向远处走去。当他们经过附近的木头屋时,木头屋里传出了一阵阵激烈的狗吠声。

"哼,他们居然还有心思玩耍,不知道他们心里怎么想的?"黄寰宇忿忿地对我说道。

我答道:"别忘了,这个客栈是他们大爷爷开的,他们只是寒假期间来帮工的,而且还是为十年未见的远亲帮工。当然,只是名义上的帮工,他们是顺道来旅游度假的。再说,对于他们来说,上官小商只是个外人,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虽然他们也好奇,但总比不上我们这些局内人的关注度吧?"

我一边说,一边悄悄溜到了客栈会客室外的窗户旁。

刚才在客栈里的时候,我就偷偷打开了会客室的窗户。我知道等警察来了之后,一定会把我和黄寰宇赶出客栈,所以留了一扇窗户,只要躲在窗户外,就能听到里面在说什么。

黄寰宇见状,立刻向我伸了个大拇指,小声说:"苏杰,你真行啊。

我俩躲在墙根,听到里面一个姓赵的警官,大概是孟警官的上级吧,正钜细靡遗地向舅舅、庄秦和龙老爷爷询问事发时的状况,从昨天夜里到今天早上的所有时间段,都一一登记了下来。当赵警官听到昨天晚上,除了我和黄寰宇之外,其他人都拉了肚子,他很感兴趣,不仅问了昨天吃什么东西喝什么茶,甚至还提出让法医取一点舅舅他们的血液样本和粪便样本,送到化验室检查。

不过,昨天晚上他们腹泻两小时之后,就都不约而同不药而愈了,现在根本就没什么提取粪便的价值。所以法医也就只提取了血液样本,而龙日昇和龙月皎已经外出,提取血液样本的时候也缺少了他们两人。

"拉肚子和上官小商的死有什么联系呀?难道怀疑有人下毒吗?真是莫名其妙。"将警察忙着为舅舅、庄秦和龙老爷爷提取血液样本,黄寰宇不解地说道。

我想了一下,答道:"警察总会考虑到每一种可能性,我舅舅以前办案时也是这样的。有时候警方所作的调查,是根本没有必要的,但也必须进行,就算时候证明的确无用,但起码也可以排除一种可能性。"

"真麻烦。"黄寰宇不满地嗤嗤吐着气。

赵警官也知道了舅舅是位刑警,但他和之前的孟警官一样,以管辖权的借口,让舅舅不要介入案件调查之中。

但孟警官却向赵警官推荐庄秦,说庄秦是位很厉害的推理小说作家,拥有非凡的推理能力,几乎用尽了溢美之词,希望赵警官能让庄秦也参加调查,而庄秦也是跃跃欲试。

但赵警官马上就泼了一盆冷水:"推理小说作家?非凡的推理能力?这里是真实的凶杀事件,一个活生生的人被谋杀了!什么密室杀人案?还不是坏人看了这类不靠谱的垃圾推理小说后,跟着有样学样,想用智商挑战警方的办案能力!现在的推理小说,简直就成了犯罪的教科书。如果我以后有机会做国家主席,第一件事就是烧掉所有推理小说!"

结果呢,不仅舅舅和庄秦被赶出了客栈,就连孟警官也被赶了出来。

看来孟警官在他们公安局也只算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没有得到别人的重视。

而赵警官似乎也对推理小说误解不少,当然,幸好他永远做不了国家主席,所以庄秦也不必担心自己会失业。

舅舅、庄秦和孟警官被赶出来后,只有龙老爷爷留在客栈里,陪着警方介绍每间客房的用途。那间客栈尾部的秘室,现在门已经被打开,自然不再以秘室的状态隐藏了,龙老爷爷向赵警官介绍,那是客栈为庄秦准备的写作室,赵警官也没有多做怀疑。

舅舅他们出了客栈,站在外面的空地上。

舅舅和庄秦都显得比较平静,但孟警官却有些沉不住气,一脸忿忿的表情。他似乎在向舅舅和庄秦抱怨着什么。当我和黄寰宇走过去的时候,正好听到舅舅对孟警官说:"你也别太介意了,毕竟你是被派来负责寻找树皮衣的,而不是命案。分工不同,但都是为人民服务嘛。"

"嘁,看到大案子,却没法参与,这种失落感,周警官你是刑警大队副队长,在西川市一定很少体会吧?"

"呵呵,这种体会,我也是有的。"

舅舅所说的事,我也知道。有一次西川市发生了一桩鸳鸯大盗脱狱案,逃入西川市郊的西岭山脉中,西川几乎全部警员都搜山去了,但那时舅舅刚破获一桩大案,负了点小伤,警局领导强行把舅舅送医院检查身体,没把搜山的事告诉给舅舅。后来舅舅出院的时候,那对鸳鸯逃犯也被捕归案,但在警匪交火的过程中,舅舅的两个好朋友却不幸中弹牺牲。这件事一直让舅舅很自责,他认为自己如果在场,或许能让好朋友避免伤亡。

大家都显得有些落寞,但舅舅很快就对孟警官说:"你能不能想办法向你的同事打听一下,上官小商被杀这桩案件的线索?"

孟警官点点头,答道:"今天来的人当中,有几个我的铁哥们,过一会儿等现场勘察结束后,我找个人问问。不过,周警官,你想问什么线索呀?"

舅舅沉吟片刻,说:"我想知道,这间客房是不是纯粹的密室?有没有可供罪犯逃脱的秘密通道。门板内侧的插销,有没有被人为摆弄过的痕迹,窗户的插销有没有不正常的状况。另外,还有一点最重要的线索,我看到上官小商的尸体,她的一只手是紧紧攥住的,手腕上似乎缠绕着什么东西。我想知道在她的手里,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好,没问题,我过一会儿就去问,那几个铁哥们一定会给我面子的。"孟警官一口应承道。

庄秦则打了个哈欠,呆呆地说:"我敢肯定,上官小商所住的客房,绝对是密室。如果她不是自杀的,那么就一定是外星人干的。"

嘁,他又来这一套了。

一个警察走出客栈,向我们走来,他招招手,示意让黄寰宇到客栈里去。

大概赵警官认为,黄寰宇是与上官小商关系最密切的人,所以想向黄寰宇了解一下上官小商在西双版纳有没有仇人。

有没有搞错,居然向黄寰宇了解上官小商在这儿有没有仇人?直到前天在C城中转乘飞机之前,上官小商都不知道自己会到西双版纳来,又怎么会在补蚌这个地方有仇人呢?再说,昨天一夜,我们都没听到屋外有犬吠声,绝对不会有陌生人靠近客栈附近的。

黄寰宇进了客栈后,孟警官把那个来叫黄寰宇的警员叫到身边,发了一支烟后,两人跑到一棵芭蕉树后过瘾去了。当然,他这是为了帮舅舅找铁哥们了解案情。

五分钟后,他们吸完烟,那个警员重新进了客栈,而孟警官一脸苦笑地回到我们身边。

"怎么了?了解了什么情况?"舅舅迫不及待地问道。

孟警官再次苦笑了一声,说:"那间客房,真是一间纯粹的密室,经过仔细的搜索后,没有找到任何可以让凶手逃脱的通道。门板插销、窗户插销,都没有人为破坏的痕迹。那些所谓密室凶杀案类小说常使用的伎俩,比如能通过钓鱼线的沟槽、对面墙壁的铁钉、能复位的弹簧、斜靠门板的木棍,一概不见踪影--虽然赵警官对推理小说有不少偏见,但他也没少读此类作品,所以现场勘查的时候,也没忽略各类推理小说里曾经提过的密室制造伎俩。同时,赵警官认为,这桩案件也可能是自杀案,只是被上官小商伪装成了他杀案--当然,这也是密室推理小说里曾经多次用到过的一种诡计。"

"自杀案?!这怎么可能?。我脱口大叫道。

一柄裹着棉花的匕首,插进了胸膛,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力量,才能做到呀!自杀有很多其他更简单易行的方式,她又何必搞得那么麻烦呢?

孟警官却脸色一敛,严肃地说:"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或许上官小商出于某种理由必须把死亡现场伪装成他杀案件。比如说,她投了巨额保险,想让某个人得到这笔赔付金。而保险公司是不会对自杀进行赔付的,所以她必须伪装成他杀。有了这个理由作推理基础,那么她选择一种很难受的方式自杀,也是说得通的。女人啊,很多时候是一种不可理喻的高级动物。"

我的年龄还不够大,所以很难理解他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但看到庄秦不住点头,大概孟警官这句话也说得没错吧。

舅舅没有纠结于自杀或者他杀的话题中,而是直接找到了关键点:"孟警官,那么上官小商手里攥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呃,我问了同事,他说上官小商的手里,攥着一只手机链。蓝色的机器猫手机链,手机链一端缠在她的手腕上。但奇怪的是,我的同事遍寻屋内,却并没找到手机。所以,赵警官还没有排除他杀的可能性,否则只有手机链,却没有手机,是说不通的。"

舅舅吐了一口气,说道:"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上官小商手腕上会缠着手机链,但关于她没有手机这件事,还是说得通的。出于某种不便透漏的原因,在C城转机的时候,她就把手机放在了我这里。但是,为什么她只把手机给了我,却把手机链留在了身边呢?"

而庄秦则在一旁说:"周警官,我建议你再回客房里看一下,在你的包里,上官小商留在你那儿的手机上,是不是还套着手机链。"

虽然我不明白庄秦为什么会不明不白地提出这个问题,但舅舅却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叫道:"对,我是应该回去看看!"

说完后,舅舅就独自一人向客栈走去。

舅舅在客栈门口向一位警员交涉了一番之后,却并未被放行进入客栈之中。警员转身走进客栈,过了一会儿,警员拎着一个包走了出来,舅舅当着警员的面,打开包让警员检查了一番之后,才带着包回到我们身边。

刚才警员检查包的时候,舅舅已经瞥到了上官小商的那只手机。

舅舅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语气沉重地对庄秦和孟警官说:"很糟糕,非常糟糕。"

"也就是说,你包里的那只上官小商的手机,是套着手机链的?"庄秦问。

舅舅点了点头,道:"是的,是一条粉红色hellokitty的手机链,很漂亮。"

庄秦也叹道:"糟糕,确实糟糕!一只手机,是不可能套着两条手机链的。"

我终于也明白为什么舅舅会听从庄秦的建议,回到客栈里查看上官小商留下的手机。正如庄秦所说的那样,一只手机是不会套着两条手机链的。也就是说,上官小商死后,手里说攥住的手机,原本是套在另一只手机上的。

是她自己的手机,还是搏斗的时候,从别人的手机上夺下来的呢?

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孟警官若有所思地说道:"周警官,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到望天树来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但上官小商把手机交到你手中,应该就是为了切断她与外界的联络。如果尸体手中的手机链,属于另一部手机,而并非交给你的那只手机,那么她就一定瞒着你,与外界偷偷进行着某种不愿意让你知道的联络。"

舅舅点点头:"没错,孟警官分析得很正确。我们到这儿来,确实另有目的,并非单纯的玩耍。我们来到望天树,也没有旁人知道。假若上官小商偷偷与外界进行联络,那么我们此行的目的,将变得十分被动。"

舅舅转过身,对我说:"等黄寰宇结束完问话,我们立刻离开望天树,可能我们的行踪已经曝露了。"

我明白舅舅的意思了。上官小商很有可能避开我们,与外界进行联络。而与她联络的人,最大可能就是准备绑架黄寰宇的犯罪分子。那些犯罪分子,有境外黑社会背景,又有大量资金,收买上官小商是完全有可能的。我们在C城转机之前,除了舅舅之外,再没人知道我们会来到西双版纳。而就算在西双版纳景洪国际机场,在登上去望天树的旅游车之前,也没人知道我们会来到这处热带雨林。即使到了望天树,我们也突然改变入住宾馆,绝对不可能有人知道我们住进了龙老爷爷的龙庭客栈。

我们的行程一直改来改去,严守秘密,如果在正常状况下,觊觎黄寰宇的绑匪,绝对不可能知晓我们躲在什么地方。但假若我们当中出现了内奸,那么所有的努力都变成徒劳无用。上官小商只要偷偷打个电话,绑匪就能快速抵达补蚌村寨。

那么,上官小商被杀,是有人为了灭口吗?

这时,庄秦却笑了起来:"周警官呀,你们这是在逃亡吗?老实交代,你们是不是在西川市犯了什么事呀?呃,不对,你是刑警大队副队长,一身正气,绝对不会做什么坏事。苏杰是你的侄儿,而黄寰宇那孩子与你们非亲非故。你们隐匿行踪,来到这儿,就是为了黄寰宇吧?"

"庄兄,你心知肚明就行,不用再说了。"舅舅赶紧打住他的话题。

可庄秦还是一脸坏笑地说:"现在你们想离开这儿,估计也不行了。客栈里发生了命案,你们又是关系人,哪能轻易离开?我都做好了要在望天树扎根的想法,反正我还有几十张门票没卖出去呢,你们可以尽情在这儿玩耍。"

说得也是,我们几乎被困在这儿了,要是我们不辞而别,只怕勐腊公安局的赵警官会认为我们是畏罪潜逃,搞不好连通缉令都会发出来。如此一来,我们的行踪更容易被曝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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