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能够接受,相处半年的男人是个假冒者;
她怎么能够相信,自己竟然疏忽到了这个地步,同床的人换了都不知道;
她怎么能够忍心,让夜爻在邀月阁的地牢中受这半年的刑?
蔚乘风轻叹一声,抱着她飞奔回寝宫,立即遣退了侍女,抱着她连人带衣地跃入浴池之中。
宁晓瑜边哭边脱衣服,蔚乘风也帮着她脱。解除所有束缚之后,宁晓瑜就着湿透的衣料拼命擦着自己的身体,真是恶心!真是恶心!居然被一个卑鄙无耻且伤害了夜爻的男人吻过、抚摸过,真是恶心!真是恶心!
直到擦得全身雪白的皮肤通红一片,某地部位都呈现出大片紫红色的小点,她还不肯罢休。蔚乘风瞧着心疼,忙握住她的手道:“好了,瑜儿,不用擦了,不脏了。”
宁晓瑜的动作一顿,抬起无望的双眸,几近崩溃地问他,“受受,你也觉得我脏么?”
“不是,我不觉得你脏。你怎么会脏呢?我们杀了那个该死的葛诚就没事了。”蔚乘风被她眸中的一片死灰吓着了,他是个高傲自恋有洁癖的人,如果被讨厌的人碰了,一定要洗十遍手心里才会舒服,所以他很理解瑜儿的感受,仅此而已。
轻叹了一声,蔚乘风拥紧她道:“别自责了,我们不也没瞧出来么?”
宁晓瑜大哭道:“那怎么一样?那怎么一样?”
她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感觉,当初在厥城初次同房的时候,她就觉得夜爻猴急得象个登徒子,以往虽然很有激情,眼神却不是这般色迷迷,有些动作也跟往日不同,可她随即就认为是太久没见面的缘故,并没往深处想。夜里房事习惯了,白日里夜爻只是跟在她身后,几乎不说话,就更难发觉有什么不同了。
可这些都不是借口,身边人换了半年,她居然没有发觉,怎么想都过不了心中的坎。难道真的是因为身边的男人太多的缘故吗?
宁晓瑜哭得昏天黑地,两只眼睛肿得象个桃子,司忆来的时候,都差点认不出她来,可是听了蔚乘风描述她的行为后,也只是轻叹一声,“想哭就哭个够吧。”凝视了她片刻,摸了摸她的秀发,摇摇头走了。
看在宁晓瑜的眼里,就是司忆也嫌弃她了。谁会喜欢一个连枕边人都辨不清的女人?也许他们会猜测,如果是他们被换了,她是不是也发觉不了吧?
思及此,宁晓瑜更加伤心自责,好不容易止了的泪水再次决堤,蔚乘风长叹一声,好在衣袖宽大,足够她擦眼泪的。
宁晓瑜总觉得司忆、夏侯、受受他们都在责怪她,躲在寝宫里不敢见人,自哀、自怨、自责地度过了三天,终是呆不住了,心情也平复了一些,现代人到底对失贞的反应没那么过度,至于对夜爻的亏欠,她想将夜爻救出来后,用一生来弥补。目前最重要的,是赶紧起程去邀月阁总部,于是想找司忆他们商量一下,便整装溜达出来。
司忆不在自己房内,宁晓瑜猜测着他可能在葛诚那。
葛诚被关在寝宫外侧的下人房内,从宁晓瑜的居所过去,要路过一片小桃林。刚钻入桃林,就听到一男一女的交谈声,听声音是……宁晓瑜立即鬼鬼祟祟地伏低了身子,悄悄凑过去。
只听得程佳遥道:“忆师兄,我们的事,你打算何时向宁宫主说?”
司忆的声音中显露出一丝不耐,“我们之间有什么事?你若是问完了伯父的病情,我就告辞了,你的伤还没好,最好卧床休息。”说罢就要转身。
程佳遥急得伸手拉住他的袖子,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声音急得发颤,“可是……你摸过我的身子……”
司忆颇为着恼地道:“休得胡言。”一挥衣袖,甩开她的手大步走了。
宁晓瑜心中那个酸啊……那个气啊……那个发颤啊,什么叫摸过她的身子?无数A级画面在脑海闪过,宁晓瑜咬着下唇,强忍着怒气和酸意,等司忆走远之后,才现身出来,直直地朝哭哭啼啼的程佳遥走去。
程佳遥乍见她一脸怒容,不禁一怔,随即明白她听到了她与忆师兄的对话,美丽的脸庞上流露出一丝窃喜,故作平静地道:“宁宫主,想必刚才我与忆师兄的对话你也听到了,在崖底的时候,我们……”说到这俏脸微微红了,“几乎袒诚相见,他还为我摸骨……是肋骨……我可没说谎,爹爹带人来救援时,你的夏侯公子也亲眼见到了的。”
看着程美女娇羞地低下头,宁晓瑜倒是狂松了一口气,就这么点小事,听说程美女当时摔断了肋骨,要接骨当然要摸的,接肋骨当然要脱衣的,医生嘛,心里只有病人,哪分什么男女。于是,她总结道:“你自作多情了。”
程佳遥的俏脸一白,不敢置信地道:“同为女子,你怎能说这样的话?我……我的身子被忆师兄看了,他怎能不负责?此事不论忆师兄如何说,爹爹和司伯父一定会为我作主的。”
宁晓瑜一呆,才想起这个世界的风俗……这么保守,看来真是个棘手的事!若是以前,她一定理直气壮地要求司忆不得再理程佳遥,可自从出了夜爻这事之后,她觉得自己连要求的资格都没有了。
宁晓瑜一呆,一瞬间觉得自己连理直气壮提要求的资格都没有,不禁神情沮丧。
程佳遥心思灵巧,夜爻的事也有所耳闻,宁晓瑜的心思一望而知,心中不禁窃喜。可一想到忆师兄的态度,知道自己在忆师兄的心中无法与她相提并论,心窍一转,随即抿唇笑道:“瑜姐姐,妹妹并非要独占忆师兄,妹妹可与姐姐一同嫁与忆师兄做平妻,姐姐仍然可以与夏侯公子、蔚公子他们相处,这样不是两全其美么?”
程佳遥话里的意思就是,你自己知道要三夫四侍,那么让忆师兄娶个平妻应当也理所当然。她没说出来的心思是,宁晓瑜还有别的男人,这些男人总会要占着时间,那么她与司忆相处的时间自然比宁晓瑜要长,慢慢地总能将司忆的心拢到她身上来。
这意思就算不说出来,是女人就能明白。宁晓瑜本来陷入黯然神伤之中,觉得自己配不上几位出色的相公,颓废得不得了,一听这话立即火气上冲,精神头来了!
我靠之,抢男人抢到我的地盘上来了!别说司忆现在已经是我的了,就算不是我的,只要我喜欢,也得抢上一抢不是?
宁晓瑜秀眉一顺,水眸一弯,巧笑倩兮,“程姑娘真是逗趣,江湖中有句话叫‘有主的干粮不要碰’,不知程姑娘听说过没有?忆已经是我的人了,我是决不会允许他再娶妻妾或是养外室的,不论是什么理由。”
程佳遥俏脸一板,“‘有主的干粮不要碰’这可是黑话,宁宫主(协商不成就不叫姐姐了)身为武林盟主候选人之一,怎可以黑道自居?况且终身大事须听父母之命,司伯父乃一代大侠,最注重礼仪和信用,……男女授受不亲……我与忆师兄已有肌肤之亲,为了我的闺誉,司伯父一定会让忆师兄负责的。”
宁晓瑜压根就不以为然,慢条斯理地道:“黑道也属武林,身为盟主要管理黑道,就得知道黑道的规矩。这事我不跟你辩,就说你和忆的事。疗伤时无意碰了一下,叫什么肌肤之亲?你想以此要挟忆娶你,会不会太不要脸?还扯到闺誉!我就不信你与你师兄弟们切磋武艺时,没个手脚皮肤相碰的时候!你不小心摔了或是踏错步法,没个扶扶抱抱的时候!”
这话倒是说到了点子上,官宦之家看不大起武林女子,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跟男人接触太多!程佳遥气红了脸,鼻翼一张一翕的,咬牙道:“可是……忆师兄摸了我这里(说着指了指自己的雪峰),而且我们两人都没穿什么衣物,他看了我的身子,我也同样看了他的身子……”
“闭嘴!真是不知羞!明明只是帮你接骨时不小心碰了一下,那也叫摸?你是自己摸着幻想是忆吧?忆帮你洗衣服,你不知感激还偷看他,真不害臊。”宁晓瑜瞪着水眸,控制不住心头的怒火。
现代的男医生还要帮女性做乳腺手术咧,不知道要摸多少下!还老是提两人袒诚相见的事,她早向司忆打听过在崖下的情况,还偷偷找夏侯核实过,崖下是片淤泥潭,他们俩人掉在潭里,差点沉下去。一身污泥,当然要清洗啦,又没脱光,况且忆怕走光,衣服洗完就湿漉漉地穿回身上,只是怕程佳遥会发烧,帮她把衣服烤干才给她的,而且整个过程都是背对着她。这么纯洁的一件事,从这女人口中说出来,就全是他的身体她的身体了。
一想到这女人盯着忆线条完美的性感身体大吞口水,宁晓瑜就气不打一处来,“偷看我家男人的身体,我还没找你麻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