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回放到二十分钟之前——
衰神附体的宁晓瑜,被某个变态逼着从几百米高的山顶上跳下来。眼见即将落地摔成肉饼,浓密的树林间不知怎的飞起了三道人影,而她,好死不死地砸在某人的头顶上,那人紧跟着又砸在另一人的腰上,三人叠罗汉似的坠地。
因为被身下两人上冲的力度和林间的树枝缓了一缓,宁晓瑜虽然痛得全身发抖,但好运的没有死。那两个肉垫就……貌似变成肉饼了,目前还压在她的小屁屁下面。
不过宁晓瑜对这个状况并不了解,事情发生在转瞬之间,她的魂都被摔出了体外,压根就不知道自己成了杀人凶手,也同时成了某俊男的救命恩人。
蔚乘风的手都快举酸之时,宁晓瑜全身的疼痛终于缓过劲来,开始打量身边的景物,判断目前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双眼调好焦距之后,第一眼,就看到了对面的美男子。
“咝……”狠狠地倒抽一口凉气,这、这、这个……对面的这个……是人吗?人有长得这么美的吗?
最精美的雕刻也没有他的五官这般深邃、这般完美,描画一般的完美脸形,一双眼睛象浸泡在水中的黑玉,漆黑、明亮而水润,眼形极其华美,眼角微微上挑,顾盼之间显出妩媚风情;挺直的鼻梁下是弧线优美、厚薄适中的双唇,色淡如水,却光泽诱人;脸上唯一昭示性别的,就是两道泼墨般的浓眉,为他俊美得雌雄莫辨的脸上,凭添了几分英气。
绝色的容颜,配上白皙如瓷的肌肤,真让人想伸手触摸,试一试到底有没有目测的这般光滑诱人。
无可否认,这是个妖魅的男人!但黑白分明的眼仁,又显出几分清纯!
美好的事物真能令人心旷神怡啊!一瞬间,宁晓瑜身上的疼痛、这三天以来的惊恐都淡去了很多,她的眼睛随即注意到俊男腰腹部大片暗红湿稠的血痕,他受伤了?于是问道:“帅哥你……”
蔚乘风打断她道:“快扶我回庄,否则,别怪我反悔。”语气虽冲,但声音低柔而迷人,如清泉缓缓流淌,令人无法抗拒。
名份什么的,宁晓瑜真不在意,还敬谢不敏,但她还是看得出来,他必须立即医治,立即手足并用地爬起来,握住他的手,费力地将他扶了起来。
刚刚大战了几百个回合,对手又是摘星楼最顶尖的杀手,胸口中了一记火焰掌,肋下两处极深的剑伤,蔚乘风实在是虚脱无力,不得不倚在宁晓瑜的身上,反正他已经打算收下她了,那么让她来服侍他,也是很合情合理的,不是么?
可宁晓瑜也是刚刚从高空坠地的痛苦中挣脱出来,这男人身长体健,压得她路都走不直,整个一S形地往树林外蹭。
宁晓瑜看得出他神情恍忽,为了给他提神,不住地找他说话,终于大致的了解了事情的始末,这没种的女人头都不敢回了,生怕那两个冤魂会来索命。
好不容易走出了树林,蔚乘风强行睁大迷朦的双眼,终于看到林边的坐骑,虚弱地抬手指了指,“骑上……就能……回……”
话未说完,他终于撑不住,晕了过去,而宁晓瑜的体力也已透支,一下子没托住他,只能任他“咚”地一声摔倒在地。
蔚乘风的坐骑是匹汗血宝马,见到主人立即小跑过来,曲前蹄半跪下,想让主人轻松爬上背来。可它主人已经深度昏迷,只能由手无缚鸡之力的宁晓瑜半拖半抱地将他弄上马背。
气喘如牛,宁晓瑜不由得小声地嘀咕道:“看起来这么瘦,怎么重得跟头猪似的?”
宝马十分有灵性,待她也跨坐上马鞍后,才站起来,飞奔出去。宁晓瑜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根本不会骑马,心情紧张地抓紧马鬃,半晌之后,终于松了口气,这马跑得虽快,却十分平稳。于是,十分人道地腾出一只手来,按住几乎要滑下马背的某昏迷美男。
疾驰了一个多时辰,宝马在一座高大雄伟的大门前停下,门上巨大的四个贴金大字,水月莲庄!
乌漆的楠木大门本是严严地关闭着,但马蹄一停,立即就打开来,从里面跑出了一队人马,为首的,是一名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神情肃穆,颇有威严。
一见到马背上的蔚乘风,中年男子大吃一惊,几步抢上前来,小心翼翼地地将其抱下马背,立即吩咐道:“快送庄主回朗阁,请司公子。”
这么一折腾,蔚乘风似乎醒了。中年男子立即请示道:“庄主可有吩咐?”
蔚乘风半开星眸,瞟了一眼呆坐在马背上的宁晓瑜,虚弱地轻声道:“二十……”
中年男子立即颔首,等家奴送庄主入庄后,冲宁晓瑜双手抱拳微施一礼,不卑不亢地道:“在下是莲庄的总管齐子牧,请二十姑娘随我来。”
嗳?宁晓瑜慒慒懂懂地下了马,跟在齐总管的身后进了庄。待他第二次称她“二十”姑娘的时候,才想起自我介绍,“我姓宁,不姓二十。”
“我知道,但您在庄主身边排行二十,因此,莲庄的下人们都会称您二十姑娘。”
什么?没有搞错吧?这就是那个妖孽的以身相许?
很好!很狂妄!
靠之啊!那个孔雀男,只怕以为他给了她一个名份,她会兴奋得不可自持呢。
他的确是她见过的男人中,最俊最美的,可也是她最讨厌的那种妻妾成群的男人!
眼下,她又累又饿又浑身疼痛,再说跟一个管事也说不清楚,因此决定先在莲庄混几天,等那个绝世美男伤好点了,再跟他提酬谢金的事。她宁可自己拿钱做生意,也不想在这鬼山庄里当什么二十姑娘!
随齐总管来到一个独立的小院——柳园。柳园不大,三四间房舍,院子收拾得清静怡然,种着三株桃树。宁晓瑜环视一周,对居住环境十分满意。
待她洗漱完毕,小丫头布好饭菜,齐总管亲自服侍她坐下,才开口禀道:“二十姑娘,这两个丫头名唤青杏、绿荷,是拨给您的人……”
“请叫我宁小姐。”宁晓瑜已经纠正得没力了。
“是,二十姑娘。”齐总管谦恭地应和,继续介绍道:“这几日请您先在此暂住,待庄主身体康健后,我再安排侍寝。您若想四处走走也可,山庄中只除了朗阁、莲园和辰楼您不能去,其他的地方随意。”
侍寝?敬谢不敏!如果对换下角色,在她有需要的时候,传那妖孽过来,倒是没所谓。宁晓瑜耸了耸肩,见齐总管一副此致敬礼的结束语样,忙道:“齐总管,有事您就忙去吧。”不能耽误了人家的正事不是?
齐总管立即告辞,他还要去看看庄主的伤情如何。
用过午膳,宁晓瑜累得倒头便睡,随即又想到什么,立即爬起来,卖力地蹦哒,心中不停地祈祷,千万别怀孕啊!她可不想怀那个变态的孩子!可是,昨晚的房事那么激烈,千万不要啊!
蹦哒完了,才发觉两个小丫头都是一副见鬼的神情,估计把她划为疯子一类了。
宁晓瑜漠然而视,再次躺下。她们又不是她,怎么知道这三天以来她所受的惊吓?谁无端端地睁眼发现自己穿到了一副陌生的躯体里,还能心静如水?
敬王府,书房。
书桌后,敬王深深地靠在盘龙大椅上,神态再轻松闲适不过。但跟随他十余年的陈夺可不这么认为,通常主子这副神态的时候,往往表示他已出离愤怒。
敬王是个十分英俊、十分有气魄的男人,也许是生于皇家天生的威严,也许是多年戎马生涯的历练,他总是神情严肃,面部线条放得再柔,也稍嫌冷硬。纵然他刻意地去彰显温和,旁人也绝不敢直视其双眼。那是一双如鹰似狼的眼睛,眼神果决、坚韧,明亮的眸子里包含了太多智慧和野心,却又深邃得让人看不清晰,无端地肝胆生寒。
敬王今岁二十三岁,与因母妃受宠而封王的敏王、秦王不同,他十四岁从戎,完全是靠自己的军功得到的王位。因为卓越的军事才能和政治能力,皇上也越来越倚重他。
陈夺小心地打量着主子的神色,揣摩着主子的心意。主子并未娶妃,府中的都是些侍妾,而主子对女子的态度就是:女子如衣服。如果手下有哪个得力的将士或家臣看中了主子府里的侍妾,主子都会大方的赠送。
这是不是能表明……瑜夫人这事,也就这么罢了?毕竟不是他不尽力,而是因为那人的武功太高啊!力所不及,不足以治罪吧?就当是他陈夺向主子讨了再丢了,也没什么吧?
无止尽的沉默,让陈夺的额头渗出了冷汗,不知自己错在何处,难道主子对瑜夫人是特别的?没看出来啊!
良久,敬王优雅地端起桌上已冷的茶水,挑盖轻拨茶叶沫,面无表情地问道:“还没想到自己错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