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
约莫晚上九点多的时候，云少昂回了来。
小尘今晚比较晚睡，于是那个时候我和云天，小尘，卢伯，还正在客厅玩着。
“爸爸。”见着云少昂的身影，云天第一个从沙发上跑了过去。
云少昂摸了摸云天的头。“怎么还没上楼？不用睡觉吗？”
“是妹妹不想睡。”云天用手指了指小尘。
“那你也该睡了，明天要上课呢！”云少昂道。
“哦，好。”云天点了点头。“那我先去房间了。”
“我送你上去。”卢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搂过了云天的肩膀。
“嗯。”
“伊娃……啊，抱……”当客厅之中只剩下我和云少昂，小尘三人时。小家伙朝着云少昂张开了手，示意的要着对方抱。
云少昂缓缓朝我走了近，张开手从我手中接过了小尘。
“云总，那我也去睡了。”瞥下眸，我淡淡的道了一句便欲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却在转身之际被云少昂的一只手拉了住。
我顿下身子，却并未转身。“云总还有事吗？”声线淡然。
“今天中午的事……抱歉。”云少昂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之中听来显得略微低沉。
我沉默的没有应声。
“真的，抱歉。”见着我没有回应，云少昂又道了一遍。
“云总说的是事实，有什么好抱歉的？”我道，声音冷凉。
“伊娃……啊……哇！”也不知道是感觉到了我和云少昂的气氛不对劲还是其他什么，小尘居然在这个时候哭了起来。
我本能的转过了身去。“你抱的太用了了吗？给我！”我道，直接从云少昂手中将孩子再次接了过，并坐在了一边的沙发之上。
摇晃着哄了一会儿之后，小尘渐渐的停止了哭音，但却打起了哈欠。
“你把孩子抱来我房间，我们谈一谈好吗？”云少昂道，声音虽低，却透着坚定。
我沉默了下，良久还是点了点头。
抱着小尘进了云少昂的房间。坐在自己曾经很是熟悉的那张大床上，没一会儿，小尘便沉沉睡了去。
将着孩子放进摇篮之中，我才淡淡开口：“云总想说什么，说吧！”
“那么你呢？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云少昂在摇篮之外的另一边椅子上坐了下来，淡淡的反问道。
“我？”我垂下了眼睑。“我有什么想说的！不是云总说要谈谈的吗？”
“没有？真的没有什么想说的吗？你知道小尘在医院为什么会闹的那么厉害吗？”
不明白为什么云少昂会将事情扯到那里去，我皱了皱眉。“为什么？”
“那家医院……正是孩子的母亲丧生的医院！也许小孩子是最敏感的生物吧？要不然怎么解释说她在美国的医院都是好好的，在其它医院也都是好好的，可偏偏就是那家医院让她哭得那么厉害呢！”
我听着，心底颤了颤。却没有开口。
“吴真……不，我或许不该叫吴真，我该称呼你为白水吗？嗯？”云少昂的额声音平静到恐怖。
我猛然抬起了头。“你，你说什么？”
“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云少昂摇了摇头，望向我的眼眸沉的让人捉摸不透。“但是我想，你应该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吧？我也时常在想，我是不是疯了。可是，哈哈……你知道吗？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巧合的！难道你还想说，你和白水，是好朋友吗？就像……在你是连红的时候，告诉所有的人说，你，只是白水的朋友？”
这一次，我的心情已经不是用震惊可以来形容的。
“云少昂……”
“我的妻子，连红是怎样的人，我会不知道吗？她根本不会画画，讨厌艺术！对于小天，她更是深恶痛绝。怎么可能会在一夕之间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从穿着到个性，从个性到知识，从知道到内在……完完全全的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白水，我们不是傻子啊！这样的变化，我会一点都不知道吗？”
我的嘴唇颤了颤，最终还是选择闭了上。而云少昂的声音还在继续着。
“白水，你知道吗？小天虽然从来不说，可是我知道，他最需要的，最盼望的，还是母爱！你的出现，圆了他的梦！所以你的离开，他接受不了小尘。直到，你的再次出现……你知道吗？这一年来，小天没有哪天是快乐的。我都有多久没有见过他笑了？”云少昂说着，悲哀的勾了勾嘴角。
“可是你呢？我想问你，你究竟把我们父子当什么？在还是连红的时候，你从来不说。现在又变成了吴真，吴真……没有什么是真的。你根本从未想过要与我们父子坦白，是吧？所以不管我们怎么问，你还是选择用一个有一个的谎言来搪塞！即使你明知小尘是你的女儿，也清清楚楚的看见了小尘对你的依赖，你还是什么都不愿意说！”
“难道在你心里，就只有你的朋友毛子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我和小天，就什么都不是，是吗？”
“腾云和连声，你毅然选择腾云。即使你自己知道你的身份是连红，可是你还是一直呆在了腾云，为着腾云忙碌，为着腾云投注心血。怀孕之后，我想，你一定一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了吧？可是，你对我说，要孩子，必须！我可以理解成，那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想要连红的身份吗？我可以理解成，你根本不想要和我们父子有任何联系吗？不然，你为何那么绝情，孩子任何时候都可以有。你不想要的，只是那时你的身份，是吗？”
说到最后，云少昂压抑的低吼了起来。
“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你已经脱离了连红的身份了，那么为什么还要回来呢？你知不知道……在今天以前，在你再次出现以后，我是真的以为你对我们父子有什么不一样的感情的。可是今天中午……你让我看清了事实！你既然那么在意毛子，为什么不和他明说呢？告诉他，白水没有死，一直没有死啊！”
最后一句话，云少昂完全吼了起来。
“哇……哇……”
随着云少昂吼声的结束，孩子的响亮啼哭声也在空气中漫传了开来。
接下来，更是一团混乱。
卢伯和云天出现在了云少昂的房间门口。
“少昂，你说什么白水没有死？怎么回事？什么叫白水没有死？”卢伯拉开并未完全关好的房间大门，冲到了云少昂的面前。
“卢伯……”
“你说啊，什么叫白水没有死？什么意思？你说啊！”卢伯一把拽住了云少昂的胳膊将对方从座位上拉了起。
“我……”
“哇哇……”
“爷爷，你别摇爸爸，妹妹哭了。”云天也跑了进，阻止着卢伯的动作。
“你刚刚说什么连红，白水的，你再说一遍，说啊！”没有理会云天的话，卢伯更是用力的抓住了云少昂。
“妈妈？妈妈怎么了吗？爸爸，怎么回事？”本是阻止卢伯的动作的，只是在听着连红二字后，云天也改而抓住了云少昂的另一只手摇晃。
“够了，你们不用问我。去问她好了，她什么都知道！”云少昂终于忍耐不住的，将云天和卢伯的手同时挥了落，然后比着手指朝向了我。
“丫头？”卢伯疑惑的望向了我。“丫头？你知道？怎么回事？告诉我，白水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说她没有死？那孩子，那孩子……是我亲手下葬的啊……怎么会没死？”
“卢伯……”我垂下眼睑，声音颤抖。“对不起……对不起……”
“丫头？”卢伯疑惑的朝着我走了近。
“对不起……我是白水……我是白水……对不起，瞒着你们到了现在。对不起……”
“对不起？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丫头……你是白水？什么意思？我，我不太明白。”卢伯的声音也开始微颤。
之后，我缓缓撇开了视线。开始低低的诉说起来。我知道，我不止是在回答卢伯的问题。更是……在回答云少昂刚才一连串的话……
这一夜，我和云少昂，卢伯，云天一直到凌晨都没有入睡。
在我解释了所有的事情后，我才知道，原来担心的“别人会接受不了”根本不存在。只是……却并不代表没有问题。相反的……问题更多了。
“爸爸，吴真阿姨的意思是说那个不打我，不骂我的妈妈，不是原来的妈妈，是白水阿姨，是吗？”云天有些脸色苍白的拉住了云少昂的臂弯。
云少昂沉默的点了点头。
“那……那原来的妈妈呢？”
云少昂淡淡的撇开了视线：“可能和婆婆一样在天上了吧。”
“天上……那吴真阿姨，啊，是，是白水阿姨，她，她其实不是小天的妈妈，是，是吗？”云天的脸色似乎更白了些，仰头望着云少昂的脸亦更显得无助。
云少昂缓缓望向了云天，最终轻轻摸了摸对方的头颅。“是的。”
“我……我知道了……我，我去睡觉了……”最后，我亲眼看见那双乌黑的小小双眸失去了光彩，再之后，云天轻轻松开了云少昂的臂弯。像是丢了魂似的朝房间门口走了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