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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第七卷26

他们之间的争吵从来还没有持续过一整天。这次争吵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而且这次还不只是争吵。这次显而易见是感情上完全冷淡的认可。难道他进屋来取小马驹执照的时候,可以那样冷冰冰地看她吗?而且明明看见她的心由于绝望而破碎,却能够无动于衷地走掉?他不仅只是对她冷漠,而且还憎恨她,因为他爱上了另外一个女人,这是很明显的。

安娜回忆着所有他说过的那些冷酷的话,同时还想象着一些他显然想要说但又对她说不出口的话,于是自己越发愤恨起来。

“我不会强行留您的,”他会这样说。“您可以去您愿意去的任何地方。您不想同您丈夫离婚,大概是想再回到他身边吧。那您就回去好了。如果你需要钱的话,我会给您的。您要多少卢布呢?”

她想象着,一个精明人能够说出的最残酷的话他都对她说了。因此她不能原谅他,仿佛他真的对她说过这些话似的。

“难道不是昨天他还发誓说爱我,发誓说他是一个诚实和正直的人?难道我以前不是多次感到绝望,其实都没有必要吗?”她自言自语说。

这一整天,安娜除去看望威尔逊,并在她那里待了两个小时外,其余的时间都是在疑虑中度过的,她考虑:是否还有希望和解。是否立即离去,还是再同他见一次面。她等他等了一整天,晚上,当她回自己房间时,吩咐女仆转告他,说她头痛。她推测:“如果他不顾女仆告诉他的话来看我,那么就表示他还爱我。可是如果他竟然不来看我,那就是说,一切全完了。那时我再决定该怎么办!……”

夜里,她听到他的马车停下来的响声,他拉门铃的声音,他的脚步声和他同女仆的说话时:他听了侍女的话信以为真,没有进一步询问任何情况就到自己房间去了。可见一切全完了。

她脑子里清清楚楚地出现了死的念头,因为只有死能恢复他对她的爱,能惩罚他,能使她心里的恶魔在同他的斗争中制服他。

现在什么都无所谓了:去不去沃兹德维任科耶,丈夫答不答应离婚——这一切都不需要了。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惩罚他。

当她为自己从玻璃瓶里按通常服用的剂量倒出鸦片水时,她就想,只要一下子喝完这一瓶药水就会死去。她觉得实在太容易了。她不禁怀着一种欣赏的心情开始设想他将会多么痛苦,将会懊悔莫及和怀念对她的爱,但为时已经太晚了的情景,她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在摇曳不定的烛光照耀下看看天花板的雕花纹饰,看着投到天花板上的帏幔的阴影,并生动地设想,当她已经不在人世,以及她对他来说仅只是一种回忆的时候,他将会是什么感触。“我怎么能对她讲那样一些残酷的话呢?”他将会这样说。“我怎么竟然能够对她什么话也不说,就走出她的房间?可是现在她已经逝去了。

她永远离我们而去了。她在那边……”突然帏幔的阴影晃动起来,继而遮住了天花板上的全部雕花纹饰,最后连整个天花板都遮盖住了,而另外一些阴影从另外的方向迎着她涌过来;一刹那间那些阴影散开了,但随即又从四面涌来,晃动着,聚合在一起,最后一片黑暗降临。“死亡!”她想。于是,她感到非常恐怖,好长时间弄不清她在什么地方,好长时间摸不到火桌,她想点燃另外一支蜡烛,来替换那支已经熄灭了的蜡烛。“不,惟一的就是要活下去!因为我爱他,他也爱我!一切事都会过去的。”她一面说,一面感到生命又重新复生而产生的喜悦的泪水流满两颊。为了摆脱自己的恐惧感,她急忙去他的书房找他。

他在书房里睡得很死。她走到他跟前,用蜡烛照着他的脸,长久地注视着他。现在他已经入睡,她是如此地爱他,她看着他,忍不住流出爱的眼泪;但是她知道,他一旦醒来,就会用冷淡的目光看她,因为他自认为是对的。她懂得,在向他讲述她对他的爱情之前,她应当向他证实是他对她有过错。她没有唤醒他,就回自己房间去了,又服了第二剂量鸦片,天快亮了才睡去。不过尽做恶梦,常常惊醒,睡得很不安稳,处在似睡非睡的状态。

早晨,还在她同弗龙斯基结合之前做过多次的恶梦又来困扰她,并把她惊醒。一个胡须蓬乱的小老头俯身在一件铁器上,说着毫无意义的法国话,她每次做这种恶梦总是感到这个小老头并不注意她,可是在她身上挥舞着铁器。她惊醒过来,出了一身冷汗。

她起床后,不由得回想起昨天一天的情况,好像隔着一层雾。

“昨天我们争吵过。这样的事已经发生过多次了。我说我头痛,他就没有进我的屋里来看我。明天我们就要起程了,应该看看他,安排好准备起程的事。”她自言自语地说。她听说他在自己书房里,她就去那里找他。她穿过客厅的时候,听见有辆马车停在门口,她朝窗户看了一眼,看见一个妙龄女郎戴着一顶淡紫色帽子正从车子窗口伸出头来吩咐着拉门铃的仆人什么事。有人在前厅交谈了几句话,一个人上了楼,接着从客厅的邻屋传来弗龙斯基的脚步声。他快步走下楼梯。安娜重新走到窗户跟前。她看见他没有戴帽子就到大门口台阶上,并走到马车跟前去。戴淡紫色帽子的妙龄女郎交给他一件包裹。弗龙斯基微笑着对她说了些什么。马车启动了;他迅速返回来,跑上楼梯。

一直笼罩着她心灵的迷雾突然消散。昨天的种种感受重新刺痛着她那颗受折磨受伤害的心。她现在无法理解,她怎么能够低贱到在他的房间里同他待了一整天。她走进他的书房,向他表明自己的决心。

“这是索罗金娜同她女儿顺路给我带来我母亲给我的钱和证件。我昨天没有收到。你的头痛好些了吗?”他说得很平静,不愿看她阴沉而又得意的脸色。

她站在屋子中间,默默地凝神注视着他,他瞥了她一眼,皱了皱眉头,又继续读起信来。她转过身去缓慢地离开房间。他本来还可以叫她回来,但是她走到门口时,他仍然沉默不语,只听见他翻阅信时发出的沙沙声。

“喂,顺便问一下,”当她已经走到门口时,他说,“明天我们肯定要动身,不是吗?”

“是您要动身,但不是我,”她说,同时转身面对着他。

“安娜,这个样子下去是无法过日子的……”

“是您要动身,但不是我。”她又重复了一遍。

“这简直叫人无法忍受!”

“您……您要后悔的。”她说完就走了出去。

他为她说这话时的绝望表情而感到害怕,他跳起身来,想跑去追她,但冷静了一下,重新坐下,咬紧牙关,皱起了眉头。这种不成体统的、含有威胁的举动激怒了他。“我尝试过了一切办法,”他想,“现在只剩下一种办法了,那就是不去理她。”于是他开始收拾,准备进城,再去找母亲,让她在委托书上签字。

她听见他在书房里和餐厅里走动的脚步声。他走在客厅门口停住了脚。但他没有拐进她的屋里,只是吩咐仆人说,他不在的时候把小马驹交给沃伊托夫带走。后来,她又听见备好的马车驶过来,听见门开了,他又走了出去。接着他又回到过厅,有人跑到楼上。原来是守门人上楼取主人忘记的手套。她走到窗户前,看见他连看都不看,拿了手套,用手拍拍车夫的背,对他说了些什么。随后,他也不朝窗户看一眼,就坐进马车,一条腿搁在另一条腿上,戴上手套,就随着马车消失在拐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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