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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早上醒来后像往常一样换衣服,洗漱,然后出门。走在路上突然觉得心里一空,宋亦杰应该不会再在路口等着我,等我一起上学去。从那刻开始我就后悔对他说要分开。明明是大晴天,气温也已经升到十几度接近二十度的样子,而我眼前为什么像是灰蒙蒙的一片。大脑也是空落落,什么都想不到。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顿时只想到一句话:悲伤之处空无一物。挤了公交车,再一路摇摇晃晃地走到学校,途中忘了给自己买早饭。

物理课上在发呆,老师讲了什么完全没听进去,直到后座的同学用力地戳了戳我后背,我才愣愣地转过去问什么事,然后整个班级的同学看着我发出一阵哄笑,我这才听到物理老师的声音。“盛夏,魂被谁勾走了?叫你回答问题还要三催四请啊,物理课桌子上放的还是语文书,难怪上星期的测验考不及格啊。”引得周围又是一阵窃笑。

我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却哭不出来。一整天宋亦杰没来找过我,江岚没来,周杨也没来。最后一节历史课,我迟到了十分钟才进教室。宋亦杰和周杨还是坐一起,江岚坐他们前面一排,她边上的位子空着。我进教室以后朝他们看了一眼,然后在另一排找了个空的座位坐下,离他们很远。也就意味着,我不会和江岚偷偷在底下讲小话,不会给宋亦杰递去“放学一起去吃牛肉面”的小字条。难得那么清净,没什么不好,只是还不太习惯。下课后收拾好书包,第一个走出教室。

在“安琪”,我除了坐在楼梯上发呆以外不知道能做什么,做任何事都提不起精神来。我开始回想那天的事情,也在想宋亦杰讲的也许是真的,可我并不认为江岚真的会那么做。为什么她喜欢宋亦杰我不知道,她不是和周杨在一起么,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明明每天都和她在一起啊,我们不是无话不谈的吗。

后来周杨来书店找我。周杨,我到底该相信谁,我问他。他拍拍我,盛夏,宋亦杰他不会骗你的。

如果他没有骗我,那我该怎么办。我说江岚是我最好的朋友,周杨我要怎么办。

老板见我心情不好便让我早点回家,而从书店离开以后并不想立刻回去,走进那家音像店,试听区那里站着一男一女在听歌,后来我看到他们笑嘻嘻地跟对方交谈,告诉对方自己耳机里放的是什么歌,我才觉得他们似乎是情侣,因为那一次我和宋亦杰也是这样站在那里听歌,再告诉对方是什么歌。我绕开他们。

店里有一个大约45寸的巨大液晶显示器,老板总是会放一些电影看,原因之一也是为了增加电影原声大碟的销量。我听到两个环绕音响在放《way back into love》这首歌。于是我走到屏幕前,电影正好放到休?格兰特和德鲁?巴里摩尔两人戴着耳机在录这首歌时的画面。我还记得当时在看这部电影时被这场景感动,或者说是被他们的声音和这首歌感动。

All I want to do is find away back into love.

I can't make it through without away back into love.

And if I open my heart to you.

I am hoping you will show me what to do.

And if you help me to start again.

You know that I will be there for you in the end.

我跟着字幕轻轻哼这首歌。

All I want to do is find away back into love.我还记得那时候听这一句的时候,没有弄清楚词的意思到底是重新找到爱还是回到原来的爱,后来认为还是第一种解释比较得当。而自我从电影里听到这首歌开始,我就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这歌以及休?格兰特。

在一次和宋亦杰聊电影的时候我说起这片子,并且告诉他我是休?格兰特的忠实歌迷加影迷。他笑我说,怎么你喜欢的都是老男人呢。我说那叫成熟的魅力,还愤愤地说他没品位不懂欣赏。他说我一个大男人干嘛要去喜欢另一个男人,又不是gay。

一直到电影结束才发现自己流了眼泪,可当时第一次看的时候明明没有哭,这明明就不是一部悲情的电影,结局事实上也是好的。那对情侣往我这边看看,女生暗暗地窃笑,然后赶紧挽着男朋友的手臂走出去。怎么,难道我看上去很像是单身的人,表现得那么明显?我好想冲出去对着她喊:我是被电影感动的!

可惜的是,到底是不是只是被电影感动的,这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晃到露天广场那里的时候已经过了九点。看到一对年轻的情侣如胶似膝地抱在一起,吻得如此忘我的样子,我不禁吓了一跳,低着头不好意思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去。找了个椅子坐下来,望着空旷的舞台,不是节假日也不是周末,舞台上没有乐队表演,也不开任何的装饰灯,空荡荡又漆黑的一片。

又看到上次那个卖玫瑰花的小姑娘,今天这里人那么少她居然还在卖花。她的眼睛格外明亮有神,还是一样的面无表情,冷冰冰的样子。我多想告诉她:你要笑着,人家才会愿意买你的花呀。她左看看又看看想要寻觅情侣,然后又绕到我这儿,看我一个人坐着,又绕开了,往那边刚才那对正在热吻的情侣那里走,居然毫不羞涩地点了点那男生叫他买花。我颇为惊讶地看着他们,男生显露出不耐烦的眼神,但女朋友在边上,他还是掏钱买了一朵下来,女孩拿了钱不说话也不笑,若无其事地跑开。

我想起那次他给我买下的那一朵,虽然不到两天就开始凋谢。后来我才知道为什么玫瑰象征着爱情,因为它和爱情一样,总要凋谢。如果是不会凋谢的塑料玫瑰,就不会像真花一样有芬芳,就算它能一直摆着那又怎么样。

一直到晚上到家以后才意识到自己居然一整天都没有吃过一点东西。中午在学校连饭都没有拿,晚上也没吃过任何东西。胃里突然翻江倒海,一阵阵刺痛,吐出来的全是水。脸色有点发白,咬咬嘴唇也没有血色。初中那时候得的胃病,偏偏又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吃东西不注意也不准时,家里也没有存着的胃药,甚至连普通的感冒药也没有。

拖着虚弱无力的身体泡了一包方便面,手被烧开的水烫到,所幸无事。吃完以后又热了一杯牛奶,胃才舒服一点。然后几乎连衣服都没有换就躺倒在床上,当然书包也没有开过,里面放着那张三十分的物理试卷还需要抄一遍并且重做。只是不想去动,心里想着最近都这么倒霉了干脆就倒霉到底。半夜的时候头疼得厉害,身上开始发冷,卷着一条被子都觉得不够,喉咙有些干涩得疼,于是醒来倒了一杯水喝。迷迷糊糊再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时间已经过了八点,我一惊,准备起床的时候觉得自己像是发烧一般无力,额头脖子和身体滚烫,而双手冰凉。给班主任打了电话请假以后,跑下楼去买退烧药,吃了之后继续睡。

其实我特别感谢老天爷能在这个时刻赐予我一场高烧,让我不必去想那些复杂又难以置信的事情,我可以迷迷糊糊地睡很久都不用醒来,身体再不适也要比想到那些事情要好,如果烧坏脑子失去之前的记忆会更好。同时我也不必去学校面对他们。那张三十分的物理试卷也得以静静地躺在我的书包里,不必出来丢脸,我也省得费时间去抄一遍动脑子去重做一遍,更加不用交给老师的时候又遭一顿批。烧得真及时,我暗自庆幸。

身上愈来愈冷,我只好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微微发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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