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踌躇间，旁边的小巷里，猛然窜出两个戴着黑色头套的男人。他们同时用刀抵着老人，用奥地利语道：“把钱全都交出来。”
令他们意外的是，老人不慌不忙地看了他们一眼，竟然笑了。生死对他来说现在还重要吗？更何况是钱财？
他泰然地打开行李箱道：“你们拿吧。”
其中的一个男人却将老人的手一反剪，从他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了手机。他很快查看了通话记录。调出了最近一次的通话记录，拨了过去。
电话一响，沈菲就接了起来。
男人煞有介事地喝道：“你的朋友在我手里，我限你在一周时间内，凑齐十万。否则我就撕票！”
“让他和我说话。”沈菲冷静地答道。
马雨的眼神里瞬间闪过光亮，她还在乎我。她是在乎我的。
老人激动地接过电话言不由衷地说道：“不要管我。菲。”
沈菲倒吸一口气，翻了翻眼白道：“我怎么可能不管你？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等着我。”
两个男人不耐烦地看着老人说完，拿出一陀毛巾将老人的嘴一堵，又将他的手脚用绳子绑了个结实，再蒙上眼睛。就把他往一辆破旧的轿车上的后背箱一丢，绝尘而去。
“啪！”老人被男人重重地丢在了城郊的一个破旧的屋子的地上。
地上潮湿而冰冷，老人瞬间就咳喘起来。
不住地咳嗽使得他老态尽现，男人们不耐烦地吼道：“不准咳，不准咳，再咳就宰了你。”
被毛巾堵着嘴的老人闷声闷气地咳嗽最终还是惹恼了两个大汉。
他们将老人的身子小鸡般地一拎，其中一个刚想要出手，却被另一个使了眼色制止了。
那个使眼色的人指了指电话。走了出去。电话拨通后，男人小声道：“沈女士，我们该怎么办？动手的话，打哪里？轻还是重？”
“脸，不轻不重。”沈菲冷冷答道。然后收线。
男人接命后，一点头，走回房间，对着那个男人道：“你放风，让我来。”然后脱掉自己的皮鞋朝着老人的脸甩了下去！
这样的力道不足以致人昏厥，但是却使得老人羞愤欲死。很快，老人的脸肿了起来。眉眼已肿得只可见一条缝隙。嘴巴也歪到了一边。牙齿的每个缝隙里都沁着鲜血。
直打到男人挥汗如雨，他才停了下来。擦了擦汗。然后走到门口，拍了一下门口的那位道：“换你来。力道不要太重，但是也不能停。”
酒店昏黄的灯光下，女人凭窗远眺着梦幻般的多瑙河，冷酷地眯起了眼睛。然后缓缓道：“我就是要打碎你做人的尊严。”
三十年前，沈菲卧病在床的时候，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当班医生无情地对她伸出了魔掌。
病床上的她，那么羸弱，那么无助，唯有咬紧牙关，无声地哭泣。
这些，马雨，我都要和你算清楚！
纽约马雨的府邸里，马青猛然一拍手道：“我怎么忘你那个狐狸精？”
上官急忙看向儿子问道：“什么意思？”
马青冷冷一笑道：“我以前和哥哥的秘书交往过一段时间，后来，她不识好歹，想要得更多，就被我淘汰了。不过，小妮子对我痴情地很，我如果去找她，估计还是有希望的。”
“你的意思是？”上官挑起眉。
“我的意思是，让她帮忙搞垮哥哥的公司，哥哥没了财力，自然对遗嘱也就上心了。他那个公司也就几千万的产值，我们这个时候要舍车保帅！”
这个建议还是令上官一震，毕竟浩浩是自己的孩子。可是，现在还有更好的办法吗？难道眼看着他与那个沈菲打成一片吗？
那报纸上惊秫的照片，可以看出马浩对沈菲的友好。一想到此，上官就几乎失去了生的勇气。
“那……好吧。”上官艰难地点头。
马青道：“那我即刻就动身，我耗在这里，父亲也不会给我们机会，我还不如围魏救赵。”
话出，马青转身上楼，打开卧室门，开始收拾行李，上官追到门口，倚着门框，前所未有的无助启声道：“青儿，多亏你肯和妈妈站在一起。我就指望你了。”
一向玩世不恭的男人，手中动作一僵，他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羸弱的妈妈。他的鼻翼耸动，泪水暗自在眼眶中徘徊，为了不让母亲看到自己的表情后更加伤感，他低着头，努力地一点道：“妈妈，你放心，我一定尽力。”
渐渐地老人体力不支，昏了过去。两个男人面面相觑，该怎么办？还是不要自作主张吧，这个沈女士太捉摸不定了。前一刻，还带着这个风度翩翩的老人畅游博物馆，下一刻，就痛下杀手？
其中一个男人拿起电话，拨通了沈菲的手机请求指示。
女人放下手中的花铲，挑着悠闲的眉，几个手指捻起了电话，然后道：“怎么了？他？”
“沈女士，虽然我们用力不重，但是他毕竟是个虚弱的老人，还是昏了过去。”
女人低下头，沉吟了一会儿道：“等我电话。”
然后，沈菲拨通了正在大陆享受天伦之乐的老中医。
她只是避重就轻地说道：“我的朋友，摔了一小跤，受了些皮外伤，现在体力不支昏过去了。对于他的身体的恢复有影响吗？”
什么样的阴谋老人没见过呢？从沈菲要求药中不放麻醉成分起，他就猜出了端倪，这哪里是救他，分明是折磨他。他淡淡一笑道：“危及他生命的是他常常被堵死的经脉，和粘稠的血液，其他的并无大碍。”
得到老中医明确的答复后，女人嘴角浮起玩味的笑容。
这个游戏才刚刚开始，要是草草结束就太可惜了。她然后拿起电话拨了过去道：“把他扶起来，找个地方安顿后，养几天，再打。”
拿着电话的男人连忙将头一点道：“好，不过，若是他要自杀呢。我感觉他好像挺有骨气的。”
沈菲挑眉一笑道：“那就给我打电话，我鼓励他好好活下去。”
男人“哎！”了一声，挂上了电话。发现自己已经冷汗淋漓，毕竟在他年仅30岁的生命里，没有见过如此残酷的人。
陷入昏迷的老人被两个男人轻而易举地抗了起来。然后丢进轿车，开走了。
进入早已准备好的公寓，他们动作娴熟地将老人不轻不重地绑在了床上，这样既避免他拿东西自杀，又可以让他进入睡眠。
然后，其中一个男人，拿出了营养液，给老人注射了进去。
第二天，马雨睁开眼睛，看到窗外射进来的一丝光亮，他猛然睁大双眼，才确认自己尚在人间。可是，很快，昨晚所受的非人的折磨，涌上心头。一生站在光环下的他，眼神里闪过决绝，哎，长叹一声后，他刚刚想要移动手脚，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捆绑地结结实实。哪里还动弹得了？
他悲愤地看着走进来的一个男人喝道：“你不怕我自杀吗？”
男人不置可否，然后将洗净的毛巾，弄成结实的一坨，强塞入了老人的嘴巴。一瞬间，老人就发不出声音来了。
他唯有用带血的双眸瞪视着绑架者，男人有些发憷，走了出去。
连续几天，马雨都昏昏沉沉，睡一会儿，醒一会儿，黑白颠倒。有时醒来以为是梦境，有时梦境中，以为自己是醒来了。他一次次地想起老舍，在文革时被羞辱后，跳湖自尽的一事。心中也有种越来越强烈的愿望，但求一死！这天，两个男人见老人的身体有些恢复了，就动了念头，他们开始动手将他从床上拖下来，蒙上眼睛，刚打算带离公寓驶向郊区的时候，老人利用男人换毛巾的瞬息，道：“给我个痛快，我送一笔钱给你们。”
两人男人一对视，同时又有些胆寒，毕竟，沈女士的威力不容小看，但是他们整天在外面出生入死，不就是为了有一天洗手不干，和家人过平静的日子吗？
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他们俩横下一条心问道：“你愿意出多少？”
老人虚弱地吐出一个数字，两人立刻两眼放光，这样的买卖真是太值得了。这个老人本来也就没有几天好活，他们完全可以让他很“自然”地死去，而不露出一点痕迹。那沈菲那边怎么交代呢？虽然他们只是沈女士通过中间人聘请的人，但是这江湖上的规矩若是破了，以后还怎么混？他们的表情忽而兴奋，忽而纠结，煞是好看。
此时的马雨对死亡充满了渴求，他用眼睛一再催促着他们。
忽然，为首的那个男人，将大腿一拍道：“干脆，我们干完这一单，带着一家老小，远走高飞！”
另外一个男人，心中盘算着马雨给出的价钱，足够自己干一辈子了。他沉重地点点头，露出坚毅的神色。
他们于是转向老人，道：“就按你说的办吧。”
话语刚刚落下，就听到其中一个男人的手机激烈地响了起来。他连忙走出卧室，冲到阳台上，小声道：“谁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