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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风铃放下勺子拍手大笑:“咦?奇哉怪哉,神气的红衣四雷没事竟站在小可旁边看我吃东西,是不是太丢脸了,还是你们家主子根本就想虐待你们让你们饿肚子?这样的主子不要也罢,不如把他拖出去死劲地按着打屁股,这样才是正道理。”

刚还刀回鞘的雷电又“锵”地一声抽出大刀喝道:“你敢对少爷不敬?看我宰了你!”

风铃怡然不惧,挑衅地用筷子敲着桌沿,挑高眉与他瞪视着。

这么冲动暴燥,动不动就要刀剑相向,分明就是个假扮冷酷不懂事的家伙。

“雷电住手!”雷火皱眉喝止住他。

本来四个红衣人围着一个俊秀书生吃饭就很奇怪,早就引起不少江湖人士的注意,对于那四个红衣人,他们也曾想到是红衣四雷,但他们服侍的对象不对,所以也没太往心里去。只是风铃此时在大堂里一吵一嚷,在坐各江湖人士听了个明明白白,顿时惊异地往他们这个方向看来。

一旁的雷雨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一把推开雷风,将一张酷脸凑到风铃面前咬牙切齿地低声道:“你到底在得意什么?看你不仅长得像个娘们,连说话走路的样子与娘们都相差无异,你家爹娘是不是见你不男不女,连亲都没跟你娶过,才让你性格如此刁钻古怪?”

风铃拿眼上上下下的打量这位说话尖酸刻薄的红衣男子,好一会,她才故作奇怪地大声道:“你怎么知道?我虽然娶不到娘子,可我有银子,青楼妓院的女人那么多,并不会让我欲求不满而变得古怪。倒是你们跟着楼少,定然也不曾成亲了,性格却没有刁钻古怪还出奇的好,才是奇怪呢。但凡是男人都有那个需要,难道你们都是自行解决,或者还是经常出去打野食?要不你们都不能人道。”

这样说,很劲爆啊,看你们还有脸在耳边喋喋不休不?

大堂里不少江湖人士都听清了她说的每一个字,有人尽管畏惧,还是忍不住唧唧笑出了声。甚至还有人眼光怪异的将红衣四雷左右瞧了个遍。

红衣四雷各自脸上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各自互视了一眼,同时已达成共识,雷雨和雷风突然一左一右的将风铃提起,雷电顺便拿起桌上一块大鸡腿塞进她嘴里,便飞快地提着她往楼少的房间走去。

风铃口中呜呜着却说不出话来,两腿胡乱向两边的雷雨雷风蹬着,却也只是徒劳。

上楼后,她被很不客气地推进楼清戈的房间里。

她正在生气呢,不用想,楼清戈也正在挑着眉毛准备狠狠地瞪她。可是进屋后,出人意料地,他只是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喝茶,和几位不曾见过的客人在闲聊。

“这位小哥是谁?怎么不找个地方坐下,站在那里干什么?”

屋子里摆了一圈五把椅子,除楼清戈身边的空位外,每只椅子上都坐着一人,装束各异,有的金光灿灿像足暴发户;有的布衣深帻,分明是隐居山野的教书先生。

而说话的那人好像是个女的,坐在倒数第三把椅子上,身上裹着名贵的绫罗绸缎,面覆轻纱,看不清容貌,只觉其人声音柔和婉转,十分动听。

风铃口中随便“嗯”了一声,眼睛忽溜溜地向静坐喝茶的楼清戈瞟去。

“过来这边坐吧,我们正在说事情。”

楼清戈似笑非笑,向她招了招手,没有怒目相瞪,倒是很优雅温和沉厚稳重的样子。

有这么多似乎很体面的人在,也不好再泼他面子。风铃瞅了瞅,他旁边有一只椅子是空着的,上面还铺了精致的软垫,估计是让她坐那里。

红衣四雷见她已进屋,施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坐上几人正在谈论的竟是一些哪家门派长哪家门派短的杂事,风铃实在没兴趣听他们说什么江湖恩怨,争霸武林的狗屁武林大事。她干脆也学着楼清戈的样子,端起几上一杯茶水就喝。

忽然,有人话锋一转。

“我们这一行人都是冲着楼少的面子来的,此次万想不到由程风镖局押解的紫虚玉会出问题,实是出了所有人意料之外。花家能迅速给出令大家皆还满意的答复,也属不易。所以,我们鄂州金刀门、临水龙城一族以及泰州碧水门为了能向所有武林同道献一份心力,搜集各处信息资料,绘制了一幅通往凤翔山地底神宫的秘图。”

那个暴发户将手里折叠好的一幅画图递到楼清戈手里。

通往地底神宫的地图?风铃顿时来了精神,楼清戈展开手里的图,大致看了一遍,未出声。

风铃伸长脖子瞄了两眼,只知上面蓝线红线画了不少点,一时也看不清。干脆一脸和谐,聚精会神地听着水将军他们与楼少讨论如何挖宝的计划。

“有了这幅图,到时要行进地势险要的凤翔山就略微会减低不少麻烦,这次去的人比较多,我们各门各派只需派一个武功高强的代表前行,才能尽量减少因突发危险而导致的人员伤亡。”

楼清戈点了点头,让他继续说下去。

那蒙纱女子婉声接口道:“其实去的人多未必是好事,到时候最好是选出几个有实力的人去更为附合实际,你们说呢?”

其他几人均点头认可,实力一说,自然是以武功决高下,他们自认功力颇高,到时候那被选的人当中自然会少不了他们。

风铃暗摇头,这些人,空想倒有一套,简直是在自说自话,别人都是一帮死人任他们说一便是一么?

他们说话不切实际,她已经听得忍不住打了个呵欠,用右手撑着下巴,继续听。

“这得道飞升的说法听来虽觉荒谬可笑,但毕竟当年有众多人目睹。实际上,成仙说未必真有其事,但百十年来,凤翔山的宝藏却是远久闻名,众所周知,紫虚玉是进入地底神宫的关键,还望楼少也能尽快与花家同时花费人力去寻找。”

风铃开始用手抠着楼清戈放在桌上的衣袖,揉了又捏,捏了又揉,楼清戈悄悄在下面踢了她一脚,嘴上却对别人说道:“各位尽管放心,我楼氏既然准备拿出紫虚玉与大家共享,自是会将此事贯彻到底,我楼家能出力的地方绝不会缩着手脚不管事。”

还蛮豪气无私的嘛,为众多武林人士着想,他凭什么会如此大公无私?这种事情竟发生在有钱少爷身上,是否可以解读为他是个不知珍惜所有的败家子?可是又不像。

看他们一脸煞有介事肃穆的样子,她心底忍笑,你们找吧找吧,紫虚玉就在咱怀里揣着,世上除了塞给她玉的黑衣人清楚外,谁又知道呢?

蒙纱女子清脆婉声道:“得楼少如此承诺,我等是心底大定。”

“真是感谢楼少能无私地将如此大的秘密拿来与大家分享。”教书隐士站起来抱拳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也就大为放心了,不再打扰楼少,我等就不在路上耽搁了,齐同各大门派前往康王山共候花家传来的好消息。”

楼清戈也起身郑而重之地应付了他们几句,随后,三人才纷纷站起,说了几句客套话便相继告辞而去。

待他们都走后,风铃皱着眉,只要是人都有贪婪之心,紫虚玉若是代表的什么能成仙的秘密或是有不少的地底宝藏,为什么楼清戈不自己一人独吞了?她可不相信什么有了好处大家分的说法。没有人是不自私的,既然如此,那就是他将紫虚玉的秘密公布出来后,会得到更大的好处。

想了想,便拿起几上一块糕点慢慢地撕下来往口中塞,见他送客回来,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将紫虚玉拿出来相约康王山共研秘密,到底有何目的。”

“就是我说的那样,还有什么秘密?”楼清戈待黄衫护卫将屋子里收拾干净后,依然坐在她旁边喝茶笑道。

这些糕点味道好差,风铃吃了两口便放下了,她斜瞅着他撇嘴:“不要把我当三岁小孩,那些大道理只要有点头脑的人都不会相信。”

楼清戈细盯着她,好一会,忽然笑了起来:“只要不贪的人,都能明白此事的蹊跷处,不过就算有人知道,但凡有利可图,他们都会照样往坑里跳,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就知他有阴谋,这下可承认了吧,想不通那些江湖人士明明一副精于计算的样子,怎么也要上他的叉叉?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一块紫虚玉,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楼清戈挑眉:“你问那么清楚干什么,难道你也想要宝藏?宝藏里无非都是些金银玉器,又不能当饭吃,其实你只要做我的女人,我家的钱多到你数都数不过来。”

说到这里,他自己也笑了起来,他脑海里浮现出她坐在堆成山的银子上大叫大跳疯癫又贪财的模样,那岂不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风铃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又绕到这个无聊又没营养的问题上来了,切,想用钱收买她,想得倒美!

“其实你做我的女人有什么不好,我都不嫌弃你嫁过人了。不过,好像别人都只知道嫁给花千雪的是朱云云,如今你是女扮男装的风铃,哈,我想明白了,难道……你早就有意有我,所以才以另一个化名出现在众人面前?”楼清戈好像忽然之间才恍然大悟,露出洁白的牙齿嘻笑道。

风铃才不理会他那不清不白的说法:“不要用这种方法转移话题,这么老套,我十岁时就会了,说正经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就知你聪明,骗不过你。”楼清戈想了想,像在斟酌如何用词一般:“此事说起来很复杂,你听说过圣心宫吗?”

风铃摇摇头。

楼清戈轻道:“圣心宫在二十多年是一个相当有实力的组织,据说这块紫虚玉便是圣心宫的镇宫之宝。”

“但是又怎么会到你的手上?”

楼清戈摇摇头,笑道:“不是在我的手上,这块玉是从苏小姐手里得来的。”

风铃站起来重复道:“苏小姐?”这是又一次接触这个带着神秘色彩的女人的名字。

那次从燕飞天的口中说出苏小姐后,他就一副比较忌惮的样子,她到底是什么人?

楼清戈点点头:“她叫苏染尘,是我爹娘在世的时候从路边捡来的一个孤儿,后来我爹因为与一邪道高手一战而亡,我娘悲痛欲绝,便将整个楼家交给苏小姐代管,说是等我长大后再交回我手中,后来……我娘便随我爹去了。”

风铃有些惊异:“你……你的爹娘真的全不在了?”

她突然记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说哪个没有母亲的话。后来那次他请她喝酒,她说他爹娘会怪她带坏未成年人时,他说没爹娘,也未放到心上去。未料到他的爹娘竟是这样过世的,也算是个没得到父爱母爱的孩子。

“嗯,”楼清戈沉默了很久,才别过头低声道:“那时我还很小,家里事务庞大,全是由她一手打理过来。”

他停了一下,沉声道:“这次她忽然从身上拿出这些紫虚玉,说她并不贪念那些身外之物,不如拿出来与众人分享,但此物事关重大,就以我们楼氏的名义向江湖各派发出请柬,便把紫虚玉托给程风镖局去押送。”

风铃思索着:“你的意思是说,这块玉根本就不是你要拿出来的,而是苏小姐。”

楼清戈没有出声。有些事情他自已心知肚明就可以了,没必要拿出来定要道个清楚明白。

风铃暗想,苏小姐不是孤儿么,怎么会有紫虚玉,说是她从小戴在身上的,那么的身份并不是一个孤儿那么简单,是否与那个什么圣心宫有关。那她为什么要拿出来,同样要问,她有什么目的?

想了一会,对于苏小姐的事却百思不得其解。要是雪在话他肯定能想个明白……

她忽然机伶一下甩了甩头,似乎想甩开眼下不该想起的人。她抬头望向楼清戈,眼前的少年虽然年少,想来他也不是一个笨得掉渣的人,他对苏小姐的此举有没有什么想法?

楼清戈这时折起那个暴发户送给他的地图,风铃眼睁睁见他将那个幅地图揣进了怀里,不由咽了咽口水,这东西看来很重要的样子,自己走之前一定要把它弄到手。

为了不暴露她的想法,她将眼睛投向窗外,继续问出她想了解的事情:“那个紫虚玉到底有什么作用?世人是相信那里面有成仙之道还是想要里面的宝藏?此事到底是真还是假?”

楼清戈看了她一眼,她今天很奇怪呢,总在喋喋不休地问紫虚玉和宝藏的事,心有所想,他却不动声色的慢声解释道:“据说在五十年前确有一个飞天女从那里腾空而起,当时她凌空扔下的便是紫虚玉,说待有缘人来开启地底神宫。有缘人,可能是一个,也可能是一群,所以她的这一说,便让所以有人都开始蠢蠢欲动,欲得之而后快。”

风铃下意识的敲着椅背小声嘀咕:“可惜没有人能记录下那女子所穿的服装,不然,我一定要确定她是否未来人。”

“你在说什么?服装,未来人,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风铃这才反应过来,打着哈哈干笑:“我哪有说,你肯定听错了,哈哈,我们去吃饭。走走走。”她一挥手,已调转头率先向门口走去。

“你刚才不是已经吃了吗?”楼清戈退了一步,狐疑的看着她,“你还能吃?”

“吃宵夜,不行么?”风铃回头向他做了个奇丑的鬼脸,“其实觉得你还蛮可怜的,我们都是没娘的苦娃。”

她转身飞奔出厢房,像一只大蝴蝶,轻盈灵活。

楼清戈定定站了好一会,压不住嘴边一抹笑,窗外的天色已暗沉下来,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他有一颗在热烈跳动的心,忽然之间竟有那么一只鲜活而色彩斑斓的蝴蝶已翩跹飞落在了他的心底,只要抓住她的美丽,自己也能像她一般光彩而有生命力。

身后传来衣袂声,他唇边的笑意渐渐敛去,又变成一贯的优雅。

来人静静停在他身后,拱手行礼:“少爷。”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只是眯起了眼睛。

那人又道:“燕门主让小人来报,花千雪目前被花老城主用五毒散制住,全身瘫痪,看情形,近期内老城主可能不会让他有动弹的机会。”

楼清戈挑眉:“当真?”

“今天我们的人就埋伏在那附近,亲眼所见,花千雪随老城主刚进树林,就忽然迎面倒下,以花千雪的机智和武功,不是至毒无色无味的药物,绝不会令他立即就倒,天下间除五毒散外,别无他物。”

五毒散,以伤人经脉而禁用于武人,除非是大奸大恶至深仇恨之人,一般在武林中算是一种禁忌的毒药。楼清戈眼瞳微缩,花老城主的此举太过出人意料,花千雪不是他的儿子么?怎会下此毒手,就算是为了整个花家利益,也不致下手如此猛烈,是何缘故?

一时之间确实想不通,他忍不住急速往门外赶去,这个消息,希望她永远不要知道!

这座小城镇虽不大,夜间的街市却份外热闹。风铃陪楼清戈东逛西逛,两人胡乱吃了些路边小摊的吃食后,夜色渐深。两人相携回到客栈,红衣四雷和黄衫护卫都还没有休息。看到他们,风铃这时才发现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她的房间在哪里?

她跑到下面去问,正在打盹的掌柜懒洋洋地说道:“客倌,我们客房都满了,你怎么不早订,看你在这里大张旗鼓的吃吃喝喝,把正事都忘记了,现在没房了,客官请自便吧。”

啊,怎么会这样?楼清戈那混蛋好像没给她订房,那她睡哪里,大街上?有没有这样虐待人质的道理?

她怒气冲冲地一脚踹开楼清戈的房门,“你说我应该睡到哪里?”

“你想睡到哪里?”楼清戈刚洗漱完,脱了外衣,正好整以暇地曲着一腿靠在床头笑嘻嘻地望着她。

这么镇定,肯定是故意的,又在算计她,偏不让你如意,风铃熄了怒气,脚步慢慢向外退:“我另找一家客栈,不信所有的客房都满了。”

楼清戈的声音在后面悠悠地响起。

“别忘了,你现在是人质的身份,你走得出这家客栈的大门吗?”

“那你想怎样?莫非……你要与我共枕而眠?”

“这可是你说的,我没说,”楼清戈掀袍长身而起,慢慢向她走来,清声笑道:“不过这么做的话我非常赞同,不如我们来试试。”

风铃眼珠轻忽一转,心下已有了主意,急忙做了个停住的动作,笑吟吟道:“好了!你故意不给我订房我认了,今晚我就睡在这里。”

楼清戈眼睛一亮,色光连闪:“我们睡一起?”

风铃叹道:“我们毕竟男女有别,怎么可能?”

楼清戈挑眉。“难道要我睡地板?”

风铃大方道:“你睡床,我睡地板,不过被子归我。”

“原来你打这主意,”楼清戈只觉没劲,但也不敢做得太过份令她反感,转身躺到床上:“随你吧,只别出了我视线范围。”

风铃胡乱洗了把脸,就拖了两条板凳并在一起,吹灭火烛后和衣而睡。

黑暗中,她调整自己的呼吸渐至沉稳绵长,眼睛却睁得溜圆,就着窗外月色盯着楼清戈放在床头脱下的外衣,记得他将那个暴发户送的地图放在那件衣兜里,只待他睡着了,随便用张纸将那东西偷偷换回来。

拉长耳朵听床上的人起了细微的鼻息,又过了好一会,她也不再耽搁时间,轻手轻脚地从长凳上坐起来,踮着脚尖一步步挪过去,还在三步开外,她就咬着下唇伸长手臂去勾他的衣服。慢慢地,终于摸到了衣尖,正待用力带过来——

轻笑声中,床上的人长腿突然出击,一个勾腿让她站立不稳扑倒在他身上,他迅急翻身,已将她覆在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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