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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话说黛玉与弘昑正于院子中两下相持,可巧弘历听了宝钗消息,心中愉快,来潇湘馆寻黛玉,方一入院,见黛玉正揪着一个丫头耳朵,两人都红红脸,又各不妥协,弘历从前从未见如此场面,只觉煞是有趣,便站在门口指着她二人哈哈大笑,口中又只说‘好玩’、‘好玩’。

谁知她二人刚一看他进来了,立即站定,也不说话,也不闹了,面上形容极为古怪,弘历方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又见那丫头生得虽俏丽,五官神态却极像一人,笑便忽然断住,心中不禁又疑又愣又惊,瞪目上下看着弘昑,许久,方问道:“你是哪儿来的?”

弘昑知道瞒也无用,况也不想瞒,便说道:“弘昑。”

弘历怔怔片刻,便点头看他怪笑道:“我说呢,果然是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扮——”恐丫头听见,遂咽下下半句,小声冷冷说道:“阿玛正四处找你呢。你在这顽!”边说,便上前推着他往外走,说要‘找个小厮送他回去’。

岂知那弘昑性子,如何肯这么回去?便忙挣脱了,皱眉说道:“我今日会给阿玛写信,走却不走了。”

弘历怪怪地看他,又看看黛玉,问道:“你混进来做什么?”

弘昑无所谓地说道:“看林姐姐。”

弘历一怔,忙又上前扯他,口中说道:“胡闹,若是别的,还能留你一留,若是这个,就非走不可。”

他有些急了,弘昑也有些急了,甩开的力气就大了许多,皱眉说道:“你凭什么管我?又没碍着你什么。”走到一边凳子上坐下,靠着后面墙面,翘个二郎腿,见念红等人眼神怪异,忙又把腿放下,只侧目看着弘历。

黛玉见是他兄弟二人的事,自己并不便插手,便只背过身去,站在一边摩挲叶子,只是这会儿见闹得有些僵了,方对弘历说道:“他要能弄得妥帖,由他去也罢了。”

弘历又急又气,听黛玉要留他,又不免有些生醋,也不回话,便冷冷地说道:“你自己回去,可好得多呢,若等我告诉人,那时万事可就由不得你了。”

岂知弘昑脾性,定了的事,便是几辆车都拉不回来的,便也毫不客气,说道:“少威胁我,你敢把我的事告诉人,我就将你的事告诉人,看谁更亏!”说完,冷哼一声,便向外走。

这边弘历被他噎了个倒仰,又忙跟出去,路上人多,面上便微微地笑,口中却是暗暗地咬齿问他:“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回去?”

弘昑道:“怎样都不回,我要保护林姐姐。”

弘历不禁嗤的一声,道:“笑话,就你?不用你保护,我一个人够了。”

弘昑这方停下来,看他道:“说这话,也不嫌臊!别人算计林姐姐的时候,你还做梦呢,要指你,林姐姐现在只怕早被害惨了,还说我的话是‘笑话’,你的话才可笑!”

弘历听这话古怪,忙拽着他,走到一处,蹙眉问道:“谁算计她,你说。”

弘昑听他问,略想了想,也不隐瞒,便将宝钗之事说了,只是到‘画’一节,只说是宝钗寻人刻意作的,兼他如何周折,如何迷昏莺儿两个,如何放蛇,弘历这才知道事情始末,心头顿时大气,暗恨道:“看来上次教训的还是轻了!”心中也不由得有愧,见他做得漂亮,不由得又喜,想要道谢,话又说不出口,略微平定,便说道:“这件事,你的确有功,我倒也没资格再撵你了,你要怎样,都随你去,阿玛那边,也由你说去罢,只是一则。”说到此,便贴近他耳边,道:“离林妹妹远着些!”盯着他,目露威胁。

弘昑说道:“我自己的事,不用旁人管。”一径走了。这边弘历气得直跺脚,想要怎样,却又不能对他怎样,站了半晌,也突然转身回黛玉处,一路粗气,彼时只黛玉一人在屋翻书,见他来了,眼皮不抬,微笑道:“他可服了?”

弘历来回踱步,忽然气道:“他就是我弟弟,如若不然!——”便哼哼两声,黛玉悠悠笑道:“如若不然,又要怎样?你想和他比试一场不成?”

黛玉此言方落,弘历果真想起‘比试’二字,可想起弘昑自小深受允祥器重,他又极聪明,虽较他年小两岁,样样却又都不在他之下,心中暗暗盘计了几项,思道:“比箭,我未必赢,比文章,他未必输,而今看来,也唯有比计谋韬略——或许还能打个平手。”思前想后,到底还是叹一声,说道:“罢了,看在阿玛面上,我不和他一般见识!”黛玉只抿嘴笑而不言。

此日虽言笑照旧,弘历因有弘昑一事,到底心中惴惴不安,临出潇湘院,便向念红使了个眼色,令其跟出,说道:“交给你个事儿。”

念红因有上次英戟一事,一直对弘历暗存感激,便道:“四爷什么事,只说便了。”

弘历便小声道:“以后那鬼丫头来了,你便叫小丫头告诉我知道!”念红是个聪明的,便知他说的是落夕了,只是犹有不解,笑道:“我听四爷的,只是四爷为何揪着这落夕过不去?——姑娘像是很喜欢他呢。”

弘历一听黛玉喜欢他,更觉如临大敌,忙道:“你就听我的没错。姑娘对谁都好,我担心小人趁虚而入——”屋里黛玉叫人,念红笑道:“知道了,四爷去罢。”弘历方点头出来,这边念红虽不信弘昑如弘历所说,却也不差这举手之劳,一时也无别话。

话说弘昑当日离家而出,一因思念黛玉之心,二因亲王执意要关押他,给他生出逆反之意,才显得有些决绝,而今在贾府已有几日,倒对亲王,福晋等人渐渐生出愧疚,虽决意卫护黛玉不走,心中却有些放不下那边,这日便暗暗书信一封,拿些银子,暗暗托了个老实的小厮,让他给亲王府送去。又让他‘交给门上人便回,不必多说’,小厮也应着。

王府那边正因去了个弘昑,阖府黯然,如今忽然得到一信,竟是弘昑写来,众人顿时又惊又喜,信上也无别话,不过是‘诸事很如意,勿惦念生气’等话,允祥等人看了,虽还是不安,到底松了一口气,允祥少不得将弘昑骂了一回,因信中并未言明现居所,便忙让去追送信的人,岂料早没了影子。无须多述。

几日无事,这日弘昑因无意中想起几句话,反复品嚼,甚觉有趣,便写下来,拿去给黛玉看,黛玉却也正看杜工部,见弘昑犹犹豫豫的,说是‘新诗’,倒也好奇,便拿过来看,一时见了,上面道是:

独醉月下

忧伤滑过溶溶的玉醅

愁肠入酒

千古过往尽湿透

回看故土清冢

竟无人祭扫

一地清秋。

黛玉见了,先噗嗤一笑,道:“这是什么诗?既无韵脚,又无对仗。倒像是平日白话。”又读了两遍,点头笑道:“初读好笑,反复咂摸,倒也有些意味,你怎么想来?”

弘昑有些羞赧,便笑道:“从前在爹爹的书房看过一本书,外国翻译过来的,里面就有一小段这样的东西,当时也觉怪怪的,今天想起,又觉有趣,自己也试着做了做,只是做的不好。”便要把那诗要来,黛玉笑道:“不给了,我留着罢,明儿我也做做看。”

弘昑笑道:“拿了我东西,也得给我一个才好,姐姐好才思,不如现在就做一个来,我收着,不给人看。”一再乞求,倒也勾起黛玉兴致,便笑道:“也好,只是没做过这样的,一时无从说起,你等我细想想。

弘昑答应一声,便到桌边研磨,黛玉歪头凝思一回,笑道:“有是有了,不知可好。”

便提笔写出两句,道是:

倦倚西楼

落花悠悠残风度

叹几点坠红

凄楚桥外去

珠落满面难擦拭——

写到此处,脸微微一红,笑道:“实在不堪,不要了。”便要团起扔了,却被身边弘历抢去,笑道:“怎么就扔了,不要给我。”

原来弘历早来了,黛玉只凝神作诗,并不察觉,他便站在一旁看了这半日,这会儿见她就要扔了诗,如何肯依?黛玉见他抢去,跺足说道:“真的不好,我再给你做一个,拿来。”

弘历只折好,笑道:“罢了,我给了你,回头又说想不出,不给我做,这个我还没了,我岂不亏的慌,不如留着这个,我也不叫人看去。”方要揣起,谁知手中一空,却被弘昑抢了去,说道:“不该你得,姐姐早说给我了。”自己好生放了袖兜里。

弘历见他无理,心中有气,便沉下脸来,说道:“拿来!”

弘昑道:“我的东西,干吗给你。”

弘历方要说话,黛玉嗔道:“吵吵吵,只知道吵,我离了你们,何如?”说罢,扭头就走,弘昑忙追上去,拽着衣服,弱弱地叫一声‘姐姐’,弘历也笑着伸臂阻拦,黛玉走不得,不由得又噗嗤一笑,道:“既不让我走,大家就都好好说话!”他二人忙应了,复又回了屋子,谈诗论画起来。

一时弘历也起了兴,方做了句‘斜风卷帘断燕飞’,弘昑忙道:“不好,说了新诗,你这还是旧诗的套路。”

弘历刚要反驳,黛玉忙道:“夕儿说的对,是不好,只把‘断燕飞’去掉,便可成一句。”

弘昑笑道:“‘断燕飞’作第二句,也未为不可。”

弘历听了,便只听黛玉的,将后面三字去掉,第二句加了一个‘月映中天’,此句一出,弘昑又摇头道:“虽下文可转,只是你脑中必又是旧诗‘押韵’的想法,方有此说,所以也不好。”

黛玉道:“听见了罢?好,好,原来你也有今日。”便捂帕掩口偷笑。

弘历听黛玉每每护着弘昑,心中醋生,便掷笔说道:“什么劳什子新诗,要做你们做,我没兴致。”便走到一边,弄这弄那,黛玉见状,便瞪他一眼,对弘昑道:“别理他,咱们玩咱们的。”

果真,她二人只当弘历不在,参商一回,遂以‘秋月’作题,各敛心凝神作起来,那弘历说了不做,这会儿见她二人亲密,又悠悠踱步到二人中间,忽而说这个做的不好,一会儿又说那个粗俗,指手画脚,没个消停,见二人铁了心不理他,想了想,便猛然将黛玉的笔尖一推,白纸上瞬间出来一个大黑道,将做好的诗都划了,黛玉‘呀’了一声,气得摔下笔,追到屋子外面去掐他的脸,恨道:“我把你个烂了手的,每日家只讨人嫌,今儿非教训你!”弘历便跳到芭蕉后面笑道:“妹妹饶了我罢,再不了。”黛玉不依,忙叫紫鹃‘拿皮尺子来’,紫鹃笑道:“让雪狮给咬碎玩儿了。”

黛玉听了,也不说话,便赌气坐在窗下石凳儿上,别头生气。

弘历初时一听皮尺没了,便整衣走出,满面无畏,见黛玉气了,也不知真假,又忙上来赔礼,妹妹长,妹妹短,叫了好多遍,好话也说遍了,黛玉方板着脸说道:“你可认错?”

弘历忙道:“认错。”

黛玉点点头,道:“可认罚?”

弘历笑道:“妹妹尽管罚,只不出人命,怎样都依你!何如?”

黛玉便指着他道:“这可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我。”脑中便想以何法治他,忽见春纤拿了两条帕子出来,灵机一动,便让‘拿来’,扔给弘历,小声说道:“洗这个!不洗干净,今儿别想出这门儿。”

一语说完,丫头们都猜出来,进屋偷着笑去了,连弘昑也笑,弘历便咧嘴摇头道:“这可不行,男子汉大丈夫,哪有洗帕子的?”

黛玉道:“你方才所为,也好说‘男子汉大丈夫’?我都羞死了,老实洗罢!好多着呢。”

弘历百般不愿意,奈何话已说出,又恐黛玉生气,便只得忍了依从,春纤早拿来一个小盆,弘历一边撇嘴,一边慢吞吞洗了两下,弘昑笑道:“像你那样,一年也洗不干净。”

弘历便道:“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东西软软塌塌的,你来洗洗看!”

弘昑哼笑一声,道:“这有什么。”果真凑上来蹲下洗了,丝毫不以为羞,弘历笑道:“你倒熟练。”想想弘昑如今女儿身,便是洗了,别人也断不能笑她,遂冷笑道:“你自然敢的。这倒也不足为奇。”

弘昑悠悠说道:“我知道你想的什么,可想的未必就对,我家时也常自己洗东西,你也不必太狂,爹爹说过,‘以后男子未必就强得过女子,女子做得了男子的事,男子也必会做些女子的事,’洗个帕子算什么,将来世界,想必男子饭都做呢。”

话刚说完,听见的人都大笑,弘历也撑不住笑道:“你别胡说,要是那样,岂不套乱了?再不能的!”

弘昑只不以为然,说一句‘你若不信,我也无法’,话音方落,却见门外有人敲门,春纤忙去开了,却是怡红院的丫头佳惠,笑道:“落夕在么?”

弘历见有人来,忙起身背手,假装去弄鹦鹉,弘昑便问何事,佳惠笑道:“二爷到处找你呢,说有急事。”弘昑便甩手起身,别了黛玉等,跟她去了,弘历心中呼出一口气,思道:“可算去了。”这边黛玉悄悄命春纤将盆子收了,弘历见黛玉屋里去,便也跟进去说话,不提。

话说弘昑一路回来,宝玉正在屋子中急得来回踱步,见他回来,大喜,忙赶上去说道:“好妹妹,你可回来了,老爷要字呢,还有那些限题的诗,你可放哪儿去了?”

弘昑便给他翻找一回,宝玉看了那字齐整飘逸,诗又标新立异,不落俗套,不由得连声赞叹,弘昑只歪坐在一边,闲闲喝茶,宝玉见她待理不理,更觉独有韵致,竟不愿走了,只猴着说道:“好妹妹,将来开诗社,我也叫上你,如何?”晴雯笑道:“二爷动辄叫这个去,叫那个去的,你们那究竟是什么诗社,连丫头都进得,想必路人也去得了呢。”

宝玉笑道:“以才会人,自古常理,这又拘了什么?”又要说话,贾政处派人来催,这方忙忙的去了,至贾政处,见许多清客在,贾环,贾兰也都在,只站着垂目,半声不出。

那贾政已经看了环,兰二人的,又交与众人,大家齐夸一回,如今见了宝玉诗文字墨,面上虽不怎样,心中着实惊叹一回,欣然思道:“好些日子不见,他才思竟长进不少,只看这诗,虽系于小处,却不失豁达,言语偏激些,但细细想去,也不失道理,倒颇有魏晋之风。”只摇头说着‘不好’,让众人指正,别人看了,自是更为赞叹,都说道:“令公子小小年纪,便是如此才学文思,将来前途真不可限量也!”

贾政便抚须笑道:“谬赞他了。”又指示喝命一回,他三人都下去,各回各所,也不须多说。

宝玉因此次平安过关,观贾政面上又似有喜意,知弘昑功不可没,对她更加看重,竟盖过晴雯等人,一时到了晚间,他因热要洗澡,弘昑少不得去衣柜里翻一些干净衣服拿来,宝玉见四处无人,便扯着她的手笑道:“好妹妹,此时也没别人,咱两个一起洗罢?”

弘昑如何能依他?便冷笑道:“您是爷,咱们是丫头,男女有别,岂有共浴之理?”宝玉紧抓着手不放,笑道:“怕什么,把门一关,又没人知道,——以前麝月她们也常和我洗的。”

弘昑心下厌恶,便甩开手,蹙眉说道:“她们是她们,我是我,二爷想让我和她们那般不自重,也难了些!”

宝玉听这话说得不像了,顿自惭形秽,不敢再强,可巧晴雯出来送毛巾等物,将这些尽入耳中,心中便说了几声‘好’,想道:素日只当她是个心高志大,目中无人的,谁知竟也有如此胸襟,——倒也不能歪看了她。一时也不多言,只说‘二爷别只磨蹭了,看水凉了。’看着宝玉进去了方罢。

且说当日因王夫人听了贾政夸赞宝玉,心中喜欢,思这些丫头们也算忠心有功,第二日便命人赏了好些衣服,这些丫头们都争抢,叽叽喳喳,红脸赤目,晴雯见乱,便蹙眉嗔道:“这点子衣服,就至于这样!都别动,我给你们分。”众人只得听她的。晴雯挑了几个,给麝月,又挑几件,给了碧痕,便问:“落夕呢。”

早有小丫头去叫了,弘昑便进屋来,晴雯挑几件极好的给她,笑道:“给你。”秋纹等人便道:“这可奇了,怎么给她的比给我们的都好?”晴雯冷笑道:“诗是人家写的,字是人家写的,这才有赏,你们能得衣服,已经沾了她的光了,还有什么好说长道短的。”众人听了这话,无可回复,便只默默不言。

因此一事,弘昑便成了宝玉的‘御用闲人’,便不常常跟前伺候着,宝玉也由着他,晴雯也不言语,别人得了衣服,知‘拿人家的嘴短’,虽心中不忿,也不好说什么,弘昑便突然多了许多空儿,他又不爱去别处,只去潇湘馆,久而久之,成了功课,黛玉也喜他憨傻有趣,愿意和他顽,只是苦了弘历。

原来因有弘历交代念红的话,念红恪尽职守,每弘昑去时,便暗暗叫小丫头去报一次,有时弘历方从黛玉处回来,听一声‘落夕去了’,茶也顾不得喝一口,又忙忙回去,更有尚在看书,谈事,洗脸,吃饭之时,听到这话,也放下便去,只是弘昑如幽灵鬼魅,行动毫无规律可言,时而清晨,时而黄昏,忽然又深夜,那弘历也只得竖着耳朵,时刻保持警觉,绷紧神经,此情此状,也着实难以细述明白。

话说这日弘历正睡午觉,悠悠梦酣之时,忽听一句‘落夕去了!’,忙‘腾’的起床,四处找寻,又一叠声地叫‘拿鞋来’,浣纱忙过来给找着了,说道:“这又怎么了?要到哪儿去?”弘历也不答,一路便向潇湘馆去了,因方才鞋没穿好,路上只踉踉跄跄提鞋,一时到了潇湘馆,便见雪狮躺在那打盹,秋千缓荡,竹叶微摇,四处寂寂无声,自大步进了屋,见只有黛玉一人,面前一张白纸,正提笔凝思,见他忙忙的来了,倒吓一跳,便笑嗔道:“作死的,慌什么,遇上劫匪了?”

弘历便挠头问道:“人呢?”

黛玉不解,便问:“什么人?”

弘历各处屋子都看看,果真没有,便疑刚才那一声是梦中所出,笑道:“没来。那我就放心了。”便四仰八叉躺在黛玉的床上,黛玉回思他的话,想他最近每每举止古怪,弘昑方来,他便也影子一般来了,兼今日情形,便将内里因果猜到了七八分,不由得好气好笑,遂上前推他,道:“起来,你家里睡去,——刚铺好的床,叫你弄皱了。”

弘历也不睁眼,笑道:“家去还得来,好妹妹,你不知我苦处,我以后就住这儿也罢了。”

黛玉便红了脸,更推他了,又笑说一句‘还睡呢,去看看你头面。你就这么来了,也不羞得慌。’

弘历心疑,知有文章,忙起身笑着拿镜子去照,原来才趴着睡的,便把一边头发弄得极为服帖,那边又毛毛糙糙,合着衣领松敞,睡眼惺忪,看去着实滑稽,先‘哎呀’一声,跺脚说道:“我说方才几个丫头看我笑呢。这可丢人了。”拿着黛玉的梳子,好生摆弄一回,看了又看,方呼出一口气,自语道:“好了,总算恢复了几分帝王之仪。”

黛玉此时方喝下一口茶,听他这话,险些呛着,便笑得肩膀直颤,说道:“还‘帝王之仪’呢,哪儿来的疯子,快离了我这里罢!”弘历也笑笑,见弘昑没来,便欲回去补觉,遂辞了黛玉,又回落英阁去,路上生思,因想到自己近日饭不能好生吃,觉不能好生睡,皆因‘弘昑’一人,好生郁闷,便横下一心,想‘给他点威吓,让他离妹妹远些!’转念一想,又觉不妥,‘那弘昑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越是强迫他,他便越要和你对着干,最后倒不好了——怎么偏有这么个弟弟!’,左思右想,好番为难,最后终于想出一法来,觉得很好,便等到晚间,使思萧至怡红院处请弘昑,只说‘四爷寻落夕有话说。’

弘昑近日也早知道弘历有人报信,是以每每他去潇湘馆,他随后便到,自己也好笑,只是面上不露,也不理会,只由他去了,这晚忽见弘历叫他,心中便思:他必是因为我总近着姐姐,所以着恼,只怕是要呵斥我的。想及此处,不觉又冷笑思道:说便说!我自己行事,只听自己的,哪里管他怎样?便板着脸去了。

谁知刚到落英阁,便见弘历早迎了出来,满面的笑,弄得弘昑倒愣愣的,一时进屋,见桌上早满满的佳肴珍馐,弘历再四按他,一叠声的让坐,他方坐下了,吩咐下人‘把门关上,我和落夕妹妹有话说,今天谁也不见!’丫头忙答应着。

这边弘昑见弘历只呵呵的笑,便只怔怔的,脑中一片茫然,也不知何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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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卺词》镜子的古文她,一个现代国际安全局的高级特工,风平浪静时慵懒闲适,帅性如风。看似全然不具杀伤力。环境变化时则出手狠绝,精准,招招毙命。她,一个架空时代王府捡回来生子的丫头,初来王府,局促不安,胆小怕事,处处看人脸色行事。为免招惹事端,习惯闭门不出。当她成了她!他,一朝呼风唤雨的王爷,温文尔雅,温润如玉,性淡若薄云,嗜睡且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喜欢拒人于千里之外。甚至记不得近身处女子的相貌。当他被一个喝醉了酒翻墙而入的小丫头敛去所有神志,当心中寒霜被融化,暖意注入心田,他如何会对生命里唯一一次感兴趣的东西收手。她为他的妾,她和他却不知。她以兄弟称他,他将她捧于手掌,喝护于胸膛。正妃在隔壁,一切荣华炫目都在隔壁,他的视线越过茫茫人海终是投在何处?宋楚说:“白末,我不喜欢江山,不喜欢权贵,也没哪个女人见过第一面就记住相貌轮廓,唯你是铬记于心的。”宋楚说:“白末,我的身心都只沦陷给你这么一个女人,再无其他!”宋楚说:“白末,当你立于墙头,一双明亮的眼眸渲染整个星空,那一刻我便决定,将你带到天涯海角,不让尘世沾染你丝毫我欲独霸的美丽。”宫九夜说:白末,你偷去的又何止一个钱袋。我的心你拿去了,却不说要。此生,我将如何安放它?!莫凌风说:白末,本该你是我的妻。奈何我们之间,竟隔着万水千山的距离。我允许你带着目的靠近我。哪怕是背叛,这一生我也允你若干次。直到最后用自己的生命去换你的命了。这许多年明眸中好似才看到一片锦绣,竟心甘情愿被这三尺黄土掩埋。君宇墨说:白末,我的人你要吗?我的承诺你要吗?我的心你要吗?为何时间流逝了,你始终定格在我的脑子里,那一瞬间便是动也不曾动过。尘子倾说:白末,一张龙椅争了多年,时间再回到这一点,只想以江山为聘,娶你为妻,不让宫廷束缚你,同你做对平凡的夫妻。可是,我遇你,终是晚了。白末想,我不想宫廷,宫廷却已生涟漪。我不想江湖,江湖却也已泛滥。如果幸福是流沙,我只愿沿着你的方向一路追随。如果温情是场梦,我只愿一觉再不醒来。(不虐男女主,男主一路宠到女主看不到边际。)新文《重生—硬碰硬》这是一对男女总裁斗智斗勇,为你一笑间轮回甘堕的故事,女总裁不羁精怪,绝对有一鸣惊人的爆发力。男总裁邪魅桀骜,攻于算计,运筹帷幄。客观说:
  • 我最想要的智慧成功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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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因为看了很多的穿越小说,也很想穿越。谁想我想想就能穿越,穿越就穿越吧,居然穿成怀孕九月的待产产妇,开玩笑嘛!人家在二十一世纪还是黄花一枚呢。这也可以接受,可是明明是丞相之女,堂堂四皇子的正牌王妃怎么会居住在这么一个几十平米得破落小院子里,她怎么混的,亏她还一身绝世武功,再是医毒双绝。哎。没关系,既然让我继承了这么多优越条件,一个王爷算得了什么?生下一对龙凤胎,居然都是穿过来的,神啊,你对我太好了吧?且看我们母子三人在古代风生水起笑料百出的古代生活吧。片段一在我走出大门时,突然转身对着轩辕心安说道:“王爷,若是哪天不幸你爱上了我,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的。”然后魅惑地一笑,潇洒地走了出去。片段二当我对着铜镜里的美人自恋地哼出不着调地歌时。“别哼了,难听死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接着一声尖叫紧跟着另一声尖叫。我用上轻功躲进了被子里.~~~"我和你一样是二十一世纪来的。”“你好,娘亲,哥哥,以后要多多指教。”来自两个婴儿的嘴里,我摸摸额头,没高烧啊。片段三“小鱼儿,我可是你孩子的爹,况且我没有写休书,你还是我的王妃。我会对你好的。”安王爷霸道地说道。“你们认识他吗?他说是你们的爹?”我问着脚边的两个孩子。“不认识,”女孩说道。“我们的爹不是埋在土里了吗?怎么他一点也不脏?”男孩问道。那个男人满头黑线。“对不起,我们不认识你。”说完拉着孩子转身就走。片段四“爹爹,这是我娘,你看漂亮吧?”南宫心乐拉着一个白衣帅哥进来问道。我无语中。“爹爹,你看我娘亲厉害吧?“南宫心馨拉着另外一个妖精似地男人走了进来。我想晕。“这才是我们的爹。”“才不是呢,这个才是”两人开始吵起来了。“我才是你们的爹。”安王爷气急地吼道。“滚一边去。”两个小孩同时说道。屋里顿时混乱之中。转头,回屋睡觉去了。推荐完结文《别哭黛玉》完结文《穿越之无泪潇湘》新文,《极品花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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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东文, 70后。1999年开始学习写作,以小说及情感专栏为主,曾在《天涯》《长城》《十月》《西湖》《长江文艺》等杂志发表小说,作品多次被《小说选刊》《中篇小说选刊》《读者》等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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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箴言就可以浇灌一个人的心灵,一句箴言就可以成就一个人的未来,一句箴言就可以决定一个人的命运。无论你相信与否,这都是事实。本书收录了百余篇名人小故事,记录了名人成长的脚步。每一个标题都是影响名人一生的经典名言,其内容妙趣黄生,其体例别出心装。无论是烟雾飘渺的早晨,还是阳光灿粒的午后,再或是华灯初上的夜晚,翻开安,都如同驾一叶轻舟,通往世外桃源,渐入佳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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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被人欺负,对话如下。”项太太一把将项先生推到经理面前,却觉得一切也不过如此而已。”就连和闺蜜上街,我来结账。“这位女士,她笑着回答“没问题”。搂着你的小情人给我有多远滚多远!老娘不想见到你!不是不爱,“你前阵子不是砸坏了你和你小情人公寓里很多的家具嘛,人生何处不狗血。”某日,项太太接到了项先生的来电,去哪儿》“项慕川,她淡淡说着“没必要”。★☆★常言道,对话如下。在和项慕川离婚的前一天,买下这些够你重新装修的了。小三哭求她别用孩子留住男人,你回趟家吧。“喜欢什么尽管买,他毫不留情掐断她的桃花。”她病倒,我们稍后给您送过去。“ㄒoㄒ”“啊,都能和他来个“偶遇”!★☆★,他立刻赶来救场。”(冷笑)可是,项太太置办家具时遇到项先生,他在一旁照顾。“……”★☆★欢迎新老读者包养~~★☆★三年的婚姻赔进了她最美的年华,请问您的住址,为什么那个该死的总裁前夫非要处处纠缠?又某日,而是累了。项慕川,你问他。她被爱慕者追求。丈夫质问她为什么不告诉他,她大手一挥“没关系”。“有事?”“好啊,新文开坑啦!地址:http://m.pgsk.com/a/813623/《萌宝五岁·总裁爸爸,我要这个、这个、这个……”“桑尼(犬名)想你了,夏温暖发现自己怀孕了公婆觉得对她有所亏欠想补偿,你真的是,疯长的爱恨弄垮了她最温热的心,但夏温暖签下协议的那一刻,连条狗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