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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朱宇泰怀恨咬人 林钟英感恩送砚

钦差们刚刚把林钟英一案诸事安排停当,在堂上与朱理和廷潞商谈善后事宜。

景禄对朱理和廷潞说:“二位大人,林钟英一案,基本审判完毕。我等不日就要返京,向皇上复命。遗留案犯对林家赔偿一事,还要请二位大人帮忙操心督促办理啊。”

朱理:“这些事情,钦差大人尽可放心。”

廷潞:“钦差大人,廷潞一定将功折罪!”

景禄:“好,那就辛苦二位啦。”

正说着,一衙役进来禀报说:“启禀钦差大人,朱宇泰不服判决,要面见钦差大人陈情。”

景禄:“不见。”

衙役:“是!”

衙役退下后,景禄说:“刚才在堂上,看杨大鹤的模样,似乎像是疯癫了啊?”

吴俊:“是啊,假如他要是疯了,就得改判啊。”

舒灵阿:“可历来获罪后的那些官员们就有装疯卖傻,企图蒙混过关的例子,谁现在能敢断定杨大鹤是真疯假疯呢?”

张润:“算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就认定他是装疯。”

此时,刚才那个衙役又进来禀报说:“启禀钦差大人,朱宇泰在押回的路上大闹,说有要事大案,要面陈钦差!”

景禄无奈,说:“带朱宇泰!”

朱理与廷潞说:“大人,我等告辞回避。”

景禄:“朱大人与知府大人但坐无妨,有些善后事宜,还须要与二位大人商量。”

两衙役押朱宇泰进来,把他按跪在地。

景禄看着朱宇泰,厉声喝问:“朱宇泰,你为何不服?有何要事大案要向我们钦差陈诉?说!”

朱宇泰看看朱理,一咬牙,恶毒地说:“启禀大人,犯官查抄林家,实乃是按察使朱理大人私下授命唆使!”

众位钦差情不自禁同时惊讶地“啊”了一声。

意外生变,钦差们与廷潞闻言,都大吃一惊。

倒是朱理微笑着端坐在一旁,似是此变已在意料之中。他十分庆幸自己已经老早做好了防范,否则,这一下必定要栽在朱宇泰这只疯狗身上!

景禄把惊堂木一拍,对朱宇泰厉声喝道:“大胆!朱宇泰,诬陷朝廷命官,罪加一等!”

朱宇泰是打算破罐子破摔,准备临死拉个垫背的,所以也不害怕。他阴测测地说道:“钦差大人有所不知,只因按察使朱理朱大人看中林家一方古玩宝砚,他欲占为己有,便命下官查抄林家,为他夺得此砚。犯官身份卑微,不敢不遵命办事。”

景禄厉声问:“你有何证据?”

朱宇泰:“林钟英家的那方砚台就是铁证!”

景禄:“啊!此砚现在何处?”

朱宇泰:“就在朱大人家中。”

朱宇泰话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钦差们一时也难辨真假,把目光一起集中在朱理身上。

景禄看看朱理,只见他神色自若,不像象是心虚理亏的样子。便问:“朱大人,对此你有何话说?”

朱理坦然言道:“朱宇泰言之凿凿,下官已是被告。只请众位钦差大人问问原告,我如何授命给他?又怎么唆使于他?是私下口授?还是命人传话?抑或是行文?各位大人只管秉公审讯,大可不必再问下官。”

景禄点点头,问道:“朱宇泰,你说是受朱大人之命,有何为证?”

朱宇泰:“朱理私下亲口交代于我,没有证据。”

这一下,真使钦差们为难了。

朱理笑道:“下官以为,众位大人可以问问他,我是在何时何地跟他说的?怎么说的?”

“着啊。”吴俊这时忍不住问道:“朱宇泰,我来问你,朱大人何时何地交代于你?说!”

朱宇泰不假思索地说道:“时间是在查抄林钟英家前四五天的时候,地点是在驻温州的臬司衙门里。”

朱宇泰把话说得有鼻子有眼,叫人不能不信。

朱理笑笑,说:“众位钦差大人,下官能否说话?”

景禄道:“朱大人请讲。”

朱理道笑:“呵呵,按朱宇泰刚才所说,那就是十二年六月初、五月底的事了?众位大人,当年六月初五月底的时候,下官清楚地记得我当时是与巡抚清安泰在一起,遵照工部的行文在巡视钱塘江大堤。我们两人足足在大堤上忙了半个多月,巡抚清安泰大人即可为下官佐证。温州与杭州相隔千里之遥远,下官分身无术,怎可同时出现在温州?再说,在下也是一方大员,公干行踪具有记录,请众位大人调集臬司衙门案卷,一查便见分晓。”

朱理有力的驳斥,已经使朱宇泰头上冒出冷汗。

但朱宇泰依然狡辩说:“那要么就是我记不清时间了,反正就是你亲口交代我的。”

朱理依然是一副微笑:“朱宇泰,你是在六月初犯事的,可本官只在当年六月底与八月中受巡抚清安泰委派来过温州两次,这两次时间都是在你事发之后!第一次来,是来襄助百龄复查所谓‘民变’之事,被百龄坚辞,我当即就转回杭州了。第二次是八月间为林家祖孙二人验伤,这两次都有案可查。在这之前,本官当年没来过温州,与你素不相识,别说亲口交代,就是面也没见过。朱宇泰,你不觉得你这样说太愚蠢吗?”

朱宇泰索性一口咬定:“反正林家的宝砚现在就在你家,那就是铁证!”

景禄问:“你说林家宝砚在朱大人家中,有何证据?”

朱宇泰:“是我亲手交给他的。”

朱理正色道:“钦差大人,下官尚未回家,为正视听,请众位大人速速派人到下官府邸搜查,以明辨是非。”

景禄说:“朱大人,莫要动怒,此事非同小可,我们一定会问个明白的。”

朱理道:“全赖大人做主。不过——下官倒是听闻,说朱宇泰多次在人前吹嘘,说他家中藏有一方非常值钱的古砚,只是我并不以为然。现在看起来,说不定他还真有此宝,只不过他说的那方古砚,想必就是抢夺林家的了?”

景禄命道:“来人!”

众捕快:“在!”

景禄:“速去朱宇泰家中搜查,仔细看看有无林家的古砚!”

“是!”

众捕快领命而去。

朱宇泰冷笑着说:“搜吧,搜不出来怎么说?”

吴俊喝道:“放肆!不问不许说话!”

不大一会,众捕快便获赃而回。

班头手捧一个布包禀告说:“启禀众位钦差大人,小的们在朱宇泰家中搜出古砚一方。”

朱宇泰一听,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景禄:“打开验看。”

班头何常贵打开布包,里面果然是一方古砚!

朱宇泰再一看,几乎气得晕死过去,原来此砚正是自己从林家抢来,后又送给朱理的那方柳如是的砚台!

吴俊:“林钟英走了没有?”

何常贵:“没有,正在前面账房跟钱谷始业验对失物清单呢。”

吴俊:“好,速令林钟英上堂认证。”

何常贵传令:“林钟英上堂认证啊!”

林钟英走上堂一看,跪见钦差:“学生林钟英拜见钦差大人!”

景禄:“起来吧,你看看这方砚台,是不是你家的东西。”

林钟英一眼就认了出来,他对景禄说:“这正是学生家的古砚,是被朱宇泰抢去的。”

景禄喝问:“朱宇泰,你还有什么话说?”

朱宇泰大叫:“朱理栽赃!朱理栽赃啊!”

景禄大怒:“来人,将朱宇泰狠狠掌嘴五十!诬陷朝廷命官,罪加一等,将其家产房屋,全部充公!”

众衙役上前,七手八脚立时把朱宇泰打个死去活来,拖了下去。

景禄:“林钟英,你可以把这个砚台带回家了。有关索赔事宜,以后就由温州知府廷潞大人督办,有事情你找他就行了。”

林钟英:“多谢钦差大人。”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朱宇泰哪里能料到,朱理早就暗地里安排好人手,悄悄把这个祸根,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回到朱宇泰家里去了。

朱宇泰偷鸡不着反蚀一把米,家产房屋充公,家人的生活立即就没了着落,这也是恶有恶报。

林钟英手捧如是砚,喜滋滋回到家中。

他家里大多数的家具都已复还原位,只是客厅中堂供桌上新供奉一个“皇恩浩荡”的牌位。

林温氏带着孙女林咏莲正在在烧香。

林钟英放下手中的如是砚,对母亲笑着说:“娘,今天钦差将如是砚交还给我了,还说以后理赔的事情可以直接找知府廷潞。”

林温氏:“皇上圣明啊。”

林钟英笑道:“娘,你现在不敬菩萨敬皇上啦?”

林温氏严肃地说:“钟英,皇上、菩萨都要敬的。”

林钟英笑笑,说:“特克慎大人是我家的第一大恩人,我家也没有什么可以孝敬他的东西,他喜欢写字,娘,我想把这个砚台拜托钦差景禄大人转送给他,你看行吗?”

林温氏:“行啊,是应当好好谢谢人家啊。”

林钟英:“这个砚台值很多钱,又是祖上传下来的,你不心疼吗?”

林温氏:“有什么可心疼的?”她一把搂住小咏莲,含着眼泪说:“世界上,只有亲人才是最值得心疼的啊!再说,留着这个砚台在家,说不定以后还是个祸害呢。”

在温州知府衙门大堂里,景禄、吴俊、舒林阿、张润四钦差即将回京,正在安排朱理和廷潞善后。

四钦差坐在左上首,朱理、廷潞坐在下方。

景禄说:“按察使、知府大人,我等钦差已经办好了皇上交下来的差使,想早日回京向皇上交差。留下的一些善后事宜,就交给你们办理啦。”

朱理道:“钦差大人放心,这是我们应当做的。善后事宜,由温州府廷潞大人督办即可。”

廷潞说:“卑职一定尽心竭力。”

景禄:“好,请知府大人按照林钟英提供的清单与四邻证词,与案犯朱宇泰、蔡廷彪、黄升等三人逐一核对,强行向他们索赔。三犯有物退还,无物赔钱,没钱就变卖案犯家中的物品返还给原告,决不能姑息手软。”

廷潞:“是。”

一衙役进来禀报说:“林钟英在外面求见钦差景禄大人。”

景禄:“叫他进来。”

衙役:“是。”

不一会,衙役把林钟英领进来。

林钟英来到堂下,拜见说:“学生林钟英,拜见各位大人。”

景禄客气地说:“免礼,起来说话吧。”

林钟英:“谢大人。”

景禄问道:“林钟英,我等即将回京,你还有什么未了之事吗?”

林钟英感激地说道:“学生家中之冤,感蒙天恩,与四位钦差大人的垂怜公断,万死也难以图报。惟有每日烧香磕头,祝福各位大人康寿,祈祷圣安国泰而已。只是特克慎大人与学生素不相识,他能不嫌弃学生卑微,以大局为重,秉公执法,不计得罪权贵阿林保,接状后上呈御案,才使学生家中冤案,得以伸张。学生感恩戴德,无以为报。我家中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这方砚台也是失而复得的身外之物,学生想把它送给特克慎大人作个纪念,望钦差大人成全。”

林钟英说罢,从怀里拿出那方柳如是的砚台呈上。

景禄含笑点头,说:“你之美意可嘉,只不过我们都知道,特克慎大人一向不收任何人的礼物,这事却有点难。万一我们把这方砚台带到京城以后,他要是坚辞不受,我等奈何?”

林钟英道:“大人,学生知道特克慎大人喜爱把笔临池,区区文房之物,能算什么礼物?这不过是学生的一片心意。特克慎大人要是不收,岂不是拒绝了学生的感激之情?再说,此物在学生家中,只能遭人觊觎,引来灾祸。特克慎大人的笔尖,能横扫妖魔鬼怪,能超度冤屈良善,它摆在特克慎大人的案头,物归其主,还望大人成全。”

景禄见林钟英说得恳切,笑道:“好吧,你既然如此执著,我就送去试试。万一特克慎大人拒收此物……”

他想了一下,接着说:“我就把它交给你族兄林培厚,请他再转交给你,你意下如何?”

林钟英闻言大喜:“如此甚好,学生不胜感激。”

嘉庆十四年正月底,景禄等四钦差在百姓们敲锣打鼓的欢送下,踏上归程。

廷潞此时哪里还敢怠慢,按照林钟英提供的清单与四邻证词,多次与朱宇泰、蔡廷彪、黄升等三犯核对,强行向他们索赔。三犯有物退还,无物赔钱,没钱就变卖案犯家中的物品,三下五除二,就把林家索赔事项办理得头头是道。

办公闲暇,张敬凯对廷潞感慨说:“这朱理大人可真厉害,林家的案子在他手上推委堂塞了几年,这次居然他能毫发未损。”

廷潞:“敬凯兄,我最不明白的一件事,就是朱宇泰怎么会突然咬起他的堂兄朱理朱大人呢?”

张静凯点破说:“我心里琢磨着,他们根本就不是一家人。”

廷潞:“嗯,有可能。”

张静凯:“当初朱理维护朱宇泰,一定是因为他收了朱宇泰从林家抢来的那方砚台。后来事情被林钟英弄大,居然惊动了皇上,派钦差大臣来办案了,这样,朱理怕生出事端,引火烧身,显然在事先做了手脚,偷偷叫人把那方砚台放回到朱宇泰家中。”

廷潞:“哦,有道理。”

张敬凯:“而朱宇泰本来就是条疯狗,看到朱理保不了自己就乱咬,但他根本料不到朱理早就做了补救。否则朱宇泰也不会那样蠢笨,明明东西在自己家里,他焉能当堂指证是在朱理家里?他岂能不知道诬告反坐的道理?”

廷潞这才恍然大悟,原先对恩人朱理的百般崇敬,转眼化为乌有。

他叹道:“唉,这官场真正可怕,人心难测啊。现在看起来,当初总督阿林保对我说‘平阳的事要息事宁人’是指‘民变’的事情,而不是指林钟英家告状的案子。”

张敬凯:“是的,他才不会把一个老百姓的冤案放在心里呢。”

廷潞:“唉,真没意思。乌纱帽下,如履薄冰啊!”

张敬凯:“自古官场如战场啊。”

廷潞对张静凯说:“张先生,说实话,别说我现在是在降级待参,就是上峰继续还叫我做这个知府,我也不想再做这个官了。”

张敬凯:“怎么?大人心灰意冷了?”

廷潞:“是的,别看我表面上严厉,但骨子里很胆小。说实在话,我已经心灰意冷,有了退隐之意。”

张静凯对廷潞的灰心丧气并不感到奇怪,便说:“怎么说呢,历来官场就是这个样子,你要想做好官,就别做好人,要想做个好人,就做不好官。”

廷潞:“是啊,但当官是一时的事,做人却是一辈子的事。咱别在这肮脏的地方混长了,到老了不会做官不说,最后连做人都不会了!我看,还是急流勇退的好。”

张敬凯:“大人有什么打算呢?”

廷潞:“不如做个生意,心里踏实。我家里原来就是开饭馆的,我在军营时管的也是火头军。我想辞官不做,到杭州租赁个地方,开个饭店,图个心里清净。”

张敬凯:“大人已经想好了?真不留恋官场了?”

廷潞:“我想好了。”

张敬凯:“也好,你当掌柜,我做账房,在哪我都帮着你。”

廷潞:“好啊,就这样说定了。”

徐映台一获罪,身边原先还指望他能东山再起的几个狐朋狗党,立刻树倒猢狲散,谁也不再去关心他的死活,纷纷各自离去。只有他从老家带来的仆役徐秤砣忠心不改,几次想来看他,奈何被狱卒挡驾。

嘉庆十四年二月初这天,徐秤砣又来到大狱探望徐映台。

在大狱门口,徐秤砣再三向狱卒求情。

徐秤砣:“大哥,求你了,就让我进去看看他吧。”

狱卒:“不行,要想看徐映台,除非你有银子。”

徐秤砣:“我连吃饭的钱都没有,那有钱给你啊。”

狱卒:“那就别看他。”

徐秤砣:“大哥,我是个孤儿,从小被徐家收留长大。如今主人犯法,就要被流放到关外,我也不能跟着他去,只得准备转回江西老家。大哥,我是来向主人辞行啊,你行行好啊。”

狱卒动了恻隐之心,说:“唉,好吧,这年头,你这样的忠厚老实人也少见啦!”

许秤砣:“谢谢大哥,我家主人在哪个号房啊?”

狱卒:“进门向右,第十三号。”

十三号牢房里,徐映台蓬首垢面,狼狈不堪。平日养尊处优已成习惯,一下变成苦不堪言的阶下囚,徐映台只求苟活不死。

铁窗下,他每日以回味往昔与爱妻在一起恩爱承欢的情景,来自欺欺人地打发时间。

一见徐秤砣,徐映台心里也后悔以前不该不听他的规劝。

地对徐秤砣说:“唉,良药苦口,可惜,现在悔之晚矣!”

徐秤砣苦幽幽地说:“老爷,我在温州已经无亲无靠,又不能跟你去关外。老爷,我要回南昌老家啦。”

徐映台:“唉,好吧,秤砣,你赶紧回去告诉我家里的人,要他们无论如何要务必速速派人到乌拉给我送点钱和棉衣。关外乌拉天气甚是寒冷,我手中没钱,日子将怎么过啊?”

徐秤砣:“我回去向老太爷说就是,但他们又哪来的钱啊?”

徐映台:“有有,家里还能没钱吗?我不是带回去好多钱吗?”

徐秤砣:“好吧,我回去说就是。老爷,你要多保重啊!”

徐秤砣大哭。

徐映台:“去吧,去吧,流眼泪又流不出银子,哭管什么用啊?”

徐映台的老家在江西南昌乐化镇。

自从徐映台取得功名放了浙江平阳知县后,这个小镇上的普通商人之家立刻就被人另眼相看。

他的父亲徐可畴原先在镇子上开个杂货铺,在买卖上喜欢克斤扣两,人送外号“徐克扣”,可如今人们都尊称他为徐老太爷。徐映台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爱妻徐王氏,也不折不扣是个知县夫人了。

全家的那种得意,不言而喻。

徐映台在上任当年,即嘉庆十二年,曾经叫徐秤砣专程送三千两银子回家,把一家人乐得眉开眼笑,心上开花。他父亲“徐克扣”为了与自己现在老太爷的身份相符,也不做生意了,把经营了几十年的杂货铺盘给了邻居缪大华,自己在享起清福。

徐映台的爱妻徐王氏则在家挑绫罗、拣绸缎,整日介做衣服,涂脂抹粉打扮自己。儿子徐大宝刚进学堂,母亲徐张氏虽是个勤俭过日子的人,却不当家,家里一切是“徐克扣”说了算,没她说话的份。因此,徐映台家里的日常开销,钱花得像流水似的。

嘉庆十三年这年,徐映台整整一年就没带钱回来。“徐克扣”几次带信到平阳找儿子要钱,但徐映台仅带回寥寥几文,根本不抵用。

“徐克扣”为了炫耀身份,在缪大华等一帮小人引诱哄骗下,也赶时髦学会了抽鸦片,没几次就上了瘾,以后就一发而不可收拾。

鸦片烟可是一般人抽不起的玩意,许多人为此倾家荡产,“徐克扣”依仗有个当县官的儿子,每日在芙蓉膏下麻醉销魂,欠下一身烟债。此时,他并不知道徐映台已经革职待参,只以为是宝贝儿子公务繁忙,无暇顾家。因此,全家照旧过着只花钱不算账的美日子,没钱就借、就赊账,别人也不怕他不还,毕竟他家还有人在外面当着县官呢。

只不过那徐王氏正在如狼似虎的年龄,暗地里有些个按捺不住,但她也不敢越轨,只能隐忍等待丈夫回来。

嘉庆十四年二月中旬,镇上大烟馆潘管事来到徐映台家。

室内,徐克扣正躺在床上拿着烟枪吞云吐雾。

潘管事走进来,对徐克扣不客气地说:“徐老太爷,你不能老是让我为难啊?你什么时候还钱?给句准话行不行?”

徐克扣不屑地说:“瞧你这认钱不认人的样!我给,我就是卖房子典当衣服,也还你钱,行不行?这话算不算是个准话?”

潘管事被徐克扣抢白的有点不好意思,说:“徐老太爷,不是我说话不中听,我们做小生意的人也难,这你是知道的,你担待点啊。”

徐克扣把眼睛一瞪:“你潘管事的意思,是本老太爷原本就是个做小生意的人?是吗?”

“不敢不敢!”潘管事伸手“叭”地打了自己一个嘴巴,说:“徐老太爷你千万别多心,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徐克扣说:“好啦,好啦。过两天我儿子一带钱回来,首先我就先还你的烟账,好不好?”

潘管事:“好,好!”

正说着,徐秤砣背个包袱,疲惫不堪走进来。

他一进门,便跪倒在地上,悲戚地说:“老太爷,秤砣回来啦!”

徐克扣吐口烟雾,也懒得起身,只抬抬头,把眼皮眨眨,说:“秤砣,你回来啦,回来的正好,你家老爷让你带了多少钱回来啊?”

徐秤砣放声大哭:“老太爷,哪里还有钱带回来啊,我这一路都是要饭回来的啊。老太爷,老爷差点就没命了啊!”

“啊!?”徐克扣这一惊非小,一翻身,坐了起来。惊问:“怎么了?你家老爷怎么了?”

徐秤砣:“老爷他犯事啦!正月初六老爷就被巡抚大人派兵给五花大绑抓到温州,现在被皇上派来的钦差给判了重刑,已经给发配到关外乌拉终身充军去啦!”

潘管事大吃一惊:“啊!”

徐映台的母亲徐张氏和妻子徐王氏也急急走进来。

徐克扣闻言大惊失色,他惊慌地问:“为什么?!”

徐张氏和徐王氏只吓得面面相觑。

徐秤砣:“究竟是为什么事,我也不十分清楚,只听说是为了私加皇粮田赋与什么谎报民变的事,现在已经被发配到关外戴罪充军。还听人说,皇上没砍老爷的人头,已经是万幸!”

徐克扣听罢,头一歪,眼一翻,屁股一撅,当场口吐白沫,浑身颤抖,霎时间被惊吓得不省人事,昏了过去。

徐秤砣急得高声大叫:“老太爷!老太爷你醒醒啊!”

徐王氏一听,愣了一下,“哇”地大喊一声,跌坐在地下。

她又拍胸脯又捶腿,呼天喊地大哭起来:“天哪!这怎么得了?这以后还叫我怎么活啊!”

徐张氏:“秤砣,快,快去请郎中!”

潘管事眼珠子转了转,急忙走了。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只半天工夫,整个乐化镇都知道徐家那个在外当官的儿子犯了大法,已经被发配到关外充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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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想在职场成功晋升到底有没有捷径呢?要想在这个职场登山运动中胜出,只需把握两点,就是捷径,第一:不要走弯路,第二:相同的路走得比别人快。站在员工的角度,要立足于这两个基点,循序渐进地运用快速晋升的观念、心态、思维方式去做事和为人处世。我们相信,职场之“ 道”比“术”更重要,人在职场,树立正确的观念、心态与观察角度、思维方式,比苦学任何具体技巧都重要。正如推销大师万变而不离其宗,而一位推销新手,不明白推销的原理而背诵推销108招,理论上熟练,却无法灵活运用。
  • 试婚记

    试婚记

    简单来说,这本书就是讲男人若不盯死女人,女人就整死男人的故事…赖雅伦不是不碰女人,只是懒得碰,不是不结婚,只是没必要,如果婚姻对事业有帮助,管她是谁,结就是了。许念儿不是不淑女,只是懒得淑女,不是不结婚,只是没必要,如果婚姻能让她自由,管他是谁,结就是了。试婚第一天,许念儿要送未谋面的男人一个“难忘之夜”,特地买了情许多东西……见面第一眼,许念儿大喊一声:“是你!啊!~老天不长眼呐!”见面第一眼,赖雅伦皱眉闭目:“这真是……见了鬼了!”试婚第一夜,许念儿抓起床单裹上身子,一脚踹向他……试婚第一夜,赖雅伦错手扬起皮鞭抽了蜡烛,一把火烧了新婚大床……许念儿一摊手:“床,我家买的,三百万,拿钱来。”赖雅伦开支票:“六百万,再弄张新的。”硬碰硬,试试看。****************************月月找到好题材,再来过,咱们也试试看!不过,记得收藏,我会让他们的试婚更精彩。爱你们宝贝,真的。****月凉书友群:喜欢月凉的就来吧~QQ群:61738604月凉书友群一(已满)58481160月凉书友群二(已满)71241840月凉书友群三(已满)72618638月凉书友群四*
  • 尸心不改

    尸心不改

    控尸门的欢乐二缺弟子江篱炼了一具美得人神共愤引得天雷阵阵的男尸,以为好日子开始了,结果没想到门派惨遭灭门。--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尸心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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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大龄皇后

    大龄皇后

    啪啪啪…一连十巴掌,醒来第一次,她把他的淑妃打成猪头;啪啪…喝!第二次,她把他的贵妃两巴掌外加一脚放倒在地;嘿!哈!…第三次,她把他的德妃贤妃一人一脚送进荷花池;至于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想她鼎鼎大名风扬国际连锁饭店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享誉国际的超级名模,却被一盏从天而降的水晶大吊灯送到这里。摇身一变,她成了当朝太师的嫡出长女,母仪天下的皇后,更是当今皇帝仅有的一双儿女的母亲。却也是——独守空闺三年余的黄脸婆,年龄比当朝帝王还要长两岁。身居冷宫?独守空房?没关系!!!她干脆无视皇帝,勾结当朝六王爷。以冷宫为根据地,成日穿梭在皇宫和皇城之间,开舞坊,赚银两,欺男霸女,拥女逗儿,歌舞升平。顺便——收了一个年轻貌美的邻国皇子做助理,生活好不悠哉!等等!后妃来挑衅?你没长耳朵吗?老娘早说了没心情和你共用一个男人你还纠缠着我不放?两巴掌伺候!男人来调戏?你没长眼睛吗?老娘再长几岁都能做你妈了,你还调戏得下去?一拳打飞你!皇帝来问罪?你没长脑子吗?是你把老娘送进冷宫的,现在你爬上我的床算什么意思?一脚踹出去!在她的字典里,只要能靠武力解决的问题,那她就绝对不会动口!问她为什么这么暴力?靠,不知道老娘年纪大了吗?我这是更年期综合症!没药可治的!####精彩片段:其一,——娘娘,您又要去哪里?——闲得无聊,去看看我儿子!——娘娘,不可啊!皇上要是知道您又私出冷宫,他一定会…一定会…——增加我在冷宫的停留时间是不是?没关系,随便他加吧!——娘娘啊!时至今日,您在冷宫面壁思过的时间都延长到一百年后了,再加,您是想下辈子都在这里过吗?其二,——来人,淑妃对皇后不敬,把她打入冷宫!——慢着!——皇后,何事?——你把她打入冷宫了,那我住哪里?我不和人共用一间房子。——你回你原来的寝宫。——不干!我在冷宫里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其三,——贱人!你竟然想把朕的太子和公主带出宫去?——有什么问题吗?他们都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跟我走,天经地义。反正你的女人这么多,随便抓几个都能给你再生出一大堆来,这两个你就给我好了。——你想的美!皇族血脉,岂容外流?——靠,你这个死面瘫,你到底给不给?不给是吧?看老娘把你打倒,然后照样大摇大摆把他们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