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玉儿觉得为夫的相貌可勉强还能入眼？”其实在黛玉醒来的那一刻五皇子就醒了，只是故意装睡，想看看黛玉会做什么，谁想黛玉就一直瞧着他，把他看得面上隐隐发热。

黛玉唬了一跳，嗔道：“你作死啊，吓我好一惊。”

五皇子替黛玉把背后的被子掖好，在她眉间轻啄一口，才满意的笑了：“明明是玉儿眼里看着我，其实心不在焉，不然怎么会没有发现我都醒了？”

“谁说我看你了，少臭美！”黛玉嘴一扁，偏过头去不瞧他，免得他得意忘形。自己就要坐起身子穿衣服。

五皇子忙把她按回被中，紧紧搂住，告饶道：“我的好姑奶奶，你就饶了我吧，小人错了。你要打我骂我都使得，只是不能拿自己身子开玩笑，大冷天的，这么早起来作甚？”

“你管我呢。”说着，便把头埋在五皇子肩上，往他脖颈里吹气。

凉飕飕的感觉惊得五皇子浑身一个激灵，才知是黛玉在玩她，不由亦是好笑：“岳父大人当年是怎么把你生出来的，鬼精灵，就会折腾人。等明儿咱们的宝宝出生了，我可得亲自带着，若是凡事跟你这个娘学啊，往后你们俩联合起来，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处啊。”

五皇子对生男生女无所谓，只要是黛玉和他的孩子，怎么着都好，当然是女儿最好了。不过他真的有点担心，女儿学了黛玉那一脑袋的鬼主意，日后还不把那些男子耍得团团转。儿子似乎不太合适啊，人家都说儿子与娘亲，日后要是成天拈着黛玉，自己不是得被醋酸死。至此，五皇子打定了要让黛玉生个女儿的主意，可是这种事情，哪是他可以决定的呢，黛玉肚子里的小包子可不会因为父亲的想法而改了性别。

黛玉听他那般说，幻想着日后宝宝可爱聪明俊俏的模样，心情大好，恨不得眼下就生了算了。

雪雁几个服侍二人起来梳洗了，用了饭，一一回明昨儿黛玉让准备的东西。她们办事黛玉自是放心，也不看，重新装扮了一番才出发。

马车一直驶进了正院外边，里边垫了七八层柔软的锦被，笼了炭盆，四周毡上一圈厚厚的棉被，防止风刮进来吹着了黛玉。五皇子轻轻打横抱起黛玉，一步跃上马车，自己稳稳端坐，才放了黛玉下来，二人相偎而坐。又有雪雁送上车来的小手炉小脚炉，即使这样寒冷的冬日，亦是丝毫不觉得冷，车里暖融融的很是舒服，直把黛玉晃得昏昏欲睡。

太子府与誉亲王府相距并不远，不过一顿饭功夫就到了。五皇子听闻誉亲王几乎都是呆在书房的，其他哪里也不去，就吩咐马车夫一直驶进书房所在的院子。

车辙声惊动了伏案写字的誉亲王，心头鼓鼓的跳，难道是黛玉来了，难道昨儿父皇真把自己要见黛玉的事情传下去了。不然这样大冷天的，还会有谁来，旁人就算来了也不敢把马车一直驶进二门内啊。

虽然心慌意乱，但誉亲王脚下不停，已经几步抢了出去。恰好五皇子抱了黛玉下车，看到他那副急切希冀的样子不免冷下脸来，换了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发现别的男子对自己的妻子有想法都不可能无动于衷的，何况是他这样的醋瓮。强自压下转身回府的念头，不然玉儿不得骂他，却没有放黛玉下地，而是径直抱了她穿过甬道进了书房。

誉亲王愣了须臾，终于反应过来，忽视心中的不快，跟着回了屋中。

黛玉只得对着誉亲王抱歉的笑笑，子清这个笨蛋，至于这样在别人跟前宣示对自己的拥有权吗，还说不胡闹，早知就不让他来了。

五皇子可不管这些，先亲自解下黛玉身上的大红斗篷，扶了她在熏笼上坐好，才正视誉亲王说道：“今年冬天格外冷，我和玉儿给你们送了几车东西过来，回头请三嫂子来清点一下。”把三嫂子几个字咬得极重，提醒誉亲王你已经娶了王妃了，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

叫他失望的是，誉亲王恍若未闻，从开始到现在目光没有离开过黛玉一秒钟。

黛玉自然很快察觉到了，自己不高兴可是不能白走这一趟，生怕五皇子一怒之下把事情越搞越遭，只得含笑推着他道：“你不是说父皇有事宣你进宫吗？你只管去，我一会看了王妃就回去了，你不必等在这里。”

明知有黛玉身边的丫鬟守着，是定不会有什么事的，可是五皇子一想到誉亲王直勾勾盯着黛玉失神的模样就心里有气，若待不走回头黛玉必会与他生气。思量了一番，勉强怏怏地点头：“那我先去宫里，一会就过来接你。雪雁，春纤，冬香，太子妃娘娘可交给你们几个了，倘若有一点差错，别怪爷不念多年的情面。”

直到此时，誉亲王的目光方从黛玉身上移开，一听便知五皇子这话是针对他的，欲要反驳几句终是罢了。

“玉儿，我去了，你就在这好生呆着，不可出去吹了风。”五皇子接到黛玉的暗示，压下满腹的忿恨不平，一步三回头的去了。

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黛玉看都不看誉亲王一眼，打破沉闷：“不知王爷要见本宫所为何事？”

誉亲王苦涩一笑，你与他那般亲密，与我说话非要这样疏离吗：“玉儿，难道你都不愿看我一眼吗？我自问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为何你就这样厌弃我呢？”

也不知从何时起，誉亲王已经把黛玉唤作玉儿，只是之前一直没有机会当面唤过，今儿是头一次竟那么自然。

黛玉回想他们相识到现在有限的几次交集，的确他对她真没有一点不是的地方，可是她只能这样，不说他们关系尚浅，她本就不喜欢他，何必又要给他希望呢：“请王爷不要随意唤我的闺名。我并不讨厌王爷，可是也没有其他心思，希望王爷能够明白。”

“父皇告诉我是你自愿与他在一起的，是吗？父皇没有逼你？”誉亲王仍是不相信，非要亲自问一次。

“是的。是我自己选择与子清在一起的，没有人逼我。”黛玉倒也坦然。

子清？那么亲热，而你对我，连一声王爷怕是都不太情愿吧。“他比我先认识你吗？”

黛玉不喜欢被人这样询问，暗道不如自己主动把一切挑明了，那时他该死了心吧。就着雪雁的手喝了一口热热的汤，用帕子拭净嘴角，方才抬眉轻笑：“我六岁那年就认识了他，直到如今这近十年来，我们几乎都是在一起的，或者就是诗词中说的青梅竹马。当你我第一次见面之时，我与他心中早就有了彼此，再也容不下别人。

所以，你与我而言，只是父皇的儿子，子清的兄长，其他的，什么都不是。

这些话，我当年就与你说过，你若当年就收回你的心意，现在你和王妃定是非常幸福美满的。”

不等黛玉把话说完，就被誉亲王打断了：“不要提她，我心里只有你，从见你第一面到如今，一刻没有改变过，一点没有改变过。”

这句话，在誉亲王心里放了许多年，只有案上那些画可以任他倾诉相思，今天他决定不管结局如何，他都要说出来。

黛玉眉心一蹙，真不知从何劝起，怔了半日，敛了容色静静的说道：“你的心意，无论我是否知道，我都不可能接受，我想你是明白的。感情是两情相悦的事，容不得一点勉强，请你自此后把我忘了吧。我不想成为你与子清之间的心结，不想成为你与王妃之间的障碍。”

“呵呵，那你今天来只是为了他，是不是？你怕我记恨他，所以来见我，劝我放下与他作对的心思，保证他未来的皇位。”黛玉的话反而激起了誉亲王心中的愤怒，她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他，从来没有我的一点点余地。

“是也不是。你们是兄弟，手足残杀是最最残忍的，而我不想成为原因之一。可是我也要告诉你，就算你真有心谋夺他的太子之位，我们也丝毫不放在心上，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的。太后筹谋了三十年，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我也是为了你为了父皇。明知那是一条死路，不忍心看你越走越深，我知你不是那种心系名利的人，你完全可以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何必那样拼死一搏呢。如果你那样做了，父皇会很伤心的，太后已经狠狠地伤了父皇的心，试问你再那样不是要往他伤口上撒盐吗？作为人子，你不能那样。”

黛玉只是看着窗外忽然飘起的雪花，美得像雪中的仙子一般，清冷静寂。

誉亲王伤痛的心中终于有了那么丝丝安慰，至少黛玉不想看他死，希望他好好活着。可是，提起父皇，他还是有气：“是吗？我以为他根本不在乎我，他只当五弟是他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