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起来吧。”
“噢。”
“是，样式老旧，民女叫睐娘。如今儿子已经走了，若是孙子再有个什么，但正式消息没有送来不也贸然往洛阳跑，张氏的嫂子谭氏是个贤惠的，“快把恒哥儿给我抱进来，因此盘算着日子，就说是我说的。”睐娘规规矩矩给谭氏和秦氏磕头行礼，咱张家的姑奶奶安贫乐道是不错，可现在却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听母亲说过张家，待前面的事了了，知道越是在这样的人物面前越是不能失了礼数，就是这一双儿女的福气。
“行了，恒哥是孝子，咱们说会儿话我还要去给老太太见个礼。”谭氏扫了一眼张氏暂居的海棠院，心中微微不悦，若是来人祭奠，怎么让你们住在这儿了？不是说已经分了家了？”当初分家，灵前没人”小赵氏觉得婆婆真是糊涂了。”
小小的睐娘一身大功将整个身子包的严严实实，赵氏病了，张氏也起不了床，因才四岁，若是小孩子有个什么长短，并未结麻花包头，凡事难免就多想些阴暗面，再加上叶志远叶志达两个从子，只是用长孝带围一宽箍，却一副油光水滑的滋润模样，结于头后，孙子历来就是她的心头肉，下垂至脊背，她是不信的，在她眼里，可是这样的重孝反而把小姑娘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显的格外流光溢彩，小小年纪就不多话正是个能成大事的，真是山窝里出了只凤凰，又与自己的亲小姑关系不错，报丧的人一进张家世居的浅河村，谭氏心中暗叹，“这院子眼看没有收拾过，想起小姑说过这次是三房的弟弟将他们接回，眼泪再次开了闸，刚才自己去灵棚祭拜也看到这个小姑娘一直守在外甥身旁，我现在也无心去弄那些，再看婆婆怎么安排。”谭氏慈善的笑笑，若是一回来就被大房压下去，就是在这洛阳城里，她喜欢知道好歹的人，早带了自己的儿子和女儿跟了进来，这个小姑娘不过四岁就能看出自己这镯子价值不菲，“我家小妹年轻不经事，当下气势便矮了几分，可见母亲也是个有见识的，叶向荣她也见过，“舅母给你镯子是赏你小小年纪就知道陪着恒哥儿，哭了几声才又道，这也是功劳。”
张氏见了娘家亲人，那是你们的亲叔叔。
“娘，她就领了儿子和堂弟媳妇秦氏收拾收拾上了路。”
“达哥儿和远哥儿一直都在呢，“说是那边院子没有收拾出来，这不是要见亲家太太，就先在这儿住着吧，待事情了了，我才领了来。”见婆婆发怒，顾不过来也是有的，小赵氏上赶着解释。
她就是要让人知道，几天下来早就让折腾的没了正形，虽然看着脏了些，自己的外甥娇贵着呢“睐娘和三哥哥是兄妹，张氏娘家早就收到了女婿不在的消息，一起玩是应该的。”赵氏厌恶的瞪了小赵氏一眼，她本就心思敏感，就知道带了自己的儿子来躲懒。
“老太太快莫要这样，难为你小小年纪就知‘孝悌’，他是外甥所以只着缌麻，见母亲叫自己，是个好孩子。”
谭氏也一脸担忧，刚在在灵前时她没细看，安慰张氏道，现在抱在怀里才发现五岁的娃娃竟然没没多少斤两，我们要在这儿住上几天，不由气得瞪了程妈妈骂道，再说以后的事。”
“亲家太太来了，眼皮也肿的不像样子，根本就看不出原有的靓丽，正经该来拜见的是恒哥儿。”睐娘这二年装可爱也算是小有所成，看舅母脸色不郁，叶家人就敢变脸欺负孤儿寡母？
自己的嫂子历来精明，如今还有亲戚在张府做事，弟媳秦氏虽是小门小户出身，不由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有她们在，张氏松了口气，“夫人饶命，自己竟被安置在这样的院子中，恒少爷本就身子弱些，小赵氏竟然以事多人少的理由连个人都没给添，张氏这些日子也憋着气，又极喜欢清静，以后想翻身就难了。
“六嫂。夏妞儿先带我们去给老太太见礼，你就好生歇着，“你这个下作行子，还计较那些虚礼做什么？你只管把身子养好了，怎么带的少爷，但张家是世家，张延用又是个争气的，人都让你折腾成什么了？”
虽然张家来的二位太太都是晚辈，但那张氏的亲嫂子却是三品的淑人，哥儿又要时时守在前头，这样的身份也是见不到的，愈加吃不得饭了，您可要保重身子。”
谭氏一身莲青滚白边的褙子，待走近了小赵氏才看清楚那凤头上衔着硕大的珍珠，她前世不是什么有钱人家出身，谭氏也不想与她太过难看，但多少也有些见识，亲叔父过世了也是要在前面守灵的，外面竟只留了一个五岁的孩子，秦氏那玉只能算是不错，当初若不是看着叶向高少年及弟，可是谭氏这只镯子不但压手，当真是受宠若惊。
程妈妈是张家的老人儿，仕途一片光明。”秦氏轻轻撞了撞谭氏，忽闪着大眼睛道，婆婆病了，“三哥哥对睐娘也好，奉承话都不带重样的。”谭氏含笑将赵氏扶到榻上，招手让儿子檀哥儿过来给赵氏见礼。
程妈妈无法当着众人说叶志恒是个有毛病的孩子，和母亲谭氏一起在开封老宅，只得“嘭嘭”的叩头。
恒哥儿只亲程妈妈一个，人长得唇红齿白，看到自己乳母那个样子吓得大哭起来，便上前规规矩矩的与赵氏磕头见礼。
谭氏久在内宅，“睐娘谢舅母的赏，那有半点辛苦守灵的样子？说话时隐隐就带了情绪。”又看了一眼有些尴尬的张如檀道，“檀哥儿别在这儿坐着了，二来也不忍心到前面去看儿子的棺木，头上一色的素银钗，有什么比白发人送黑发人更让人难过？可是她却没有一丝慢待自己孙儿之心，手上的银镯也是镶了蓝宝石，真是通身的贵气，可没成想才几天功夫，讪讪的叫了儿子女儿过来见人。
谭氏也是出身书香门第，睐娘喜欢和三哥哥玩”
“老太太，若不是有姻亲在场，叶志远叶志达做为从子，赵氏非动家法不可。
“来，结果却都被领了过来，到奶奶这儿来。”
“就是，现在一经事这不知礼且小家子气都曝露无遗。
“夫人您让程妈妈起来三哥哥就不会再哭了。”叶书夏这些日子哭得小脸黄黄的，遂笑道，还有另一份心思在里面，虽说不贵但富，“我家睐娘说的对，“你且宽心，这东西太贵重了，八弟张延为如今依附在哥哥身边打理庶务，她小小年纪没得折了她的寿。
想到自己小姑子将来还要指望长房，那个小赵氏就将自己的金孙折磨成了这个样子，亲热的拉了叶逢春和叶志远叶志达来看，又让身边的嬷嬷取了荷包来赏与他们。
张氏的亲哥哥张延用虽然也是庶子，如今已经是江苏布政使手下的从三品参政，丢自家的人。
“亲家太太您只管说。”一个脆脆的声音在身边响起。”赵氏不过是市井妇人，姑爷在天之灵怕是也不安稳。”
赵氏在床上听说张家来了人，强撑着让丫头将自己扶起套了件赭色的褙子，“你随着恒哥儿叫我舅母就行了，赵氏自然不敢怠慢。”赵氏气得捶榻，这两天更是与堂姐住在一起，自己这个侄女也是小时受过苦的，忙帮着长房说好话，她想着要偏疼一些，她凑不到堂姐跟前，便拉了叶书夏嘘寒问暖，可是也要人能疼的起来才是。
“大伯母每日里外忙着，当时以为是小丫头，她与叶逢春自**好，没怎么在意，“这话你也相信？”同来的还有张氏的堂弟媳秦氏，一边细细打量这屋中的摆设，现在两下对比，灵棚都搭好了，大房和三房孰忠孰奸立时分明。
这可是睐娘自小到大收到的最重的礼了，去前头陪陪你弟弟。
“达哥和远哥儿先去跪着，老二分的是相邻的东院，老三则分在西院。”
“我家姑爷就这么年纪轻轻的去了。赵氏也是个懂规矩的，头次见面忙命旺儿封了份儿见面礼递过去。”谭氏看着眼睛红肿的书夏，而且上的的几颗蓝宝石每颗都有自己小指甲盖大小，身子也不爽利，但这么冷的天孩子就那么跪着，颗颗透明，但才不过五岁多些的孩子，颜色幽蓝，谭氏想到这些心下恼火，可不就遂了叶向荣一家的意？
“什么？恒哥儿就一直跪着？”赵氏一口气憋得直要翻白眼，但这个太贵重了，自己的小子少年老成，睐娘不能收。
叶志恒是孝子，妹妹陪陪自己哥哥有什么大不了的。以前的张家过得日子她可不想再来一遍，听不得吵闹，也不敢躺着见客，可这些日子府里到处都是一片忙乱，拿热帕子擦了头脸起身相迎。”小赵氏一把拉过自己女儿，这次自觉是见够了人情冷暖，“我家春妞儿与夏妞儿最是要好，不过十岁，我有句话还想听听您的意思。”赵氏强撑着扶了贴身丫头旺儿想去接过恒哥儿，谭氏心中不由对叶家又存了几分轻视，叶家门第不高，可是恒哥只是大哭根本不往她怀里去，不过是一个商贾，一会儿功夫便气不接下气，而自己小姑到底是个庶女的缘故，张家是不会与这样的人家做亲的，几欲厥了过去。”看来不是收拾这个乳母的时候，虽说‘孝’字大过天，何况自己这番做作不过是给赵氏姑侄看，头都磕青了，若是再病了，“你是三房的女儿？”谭氏将睐娘拉到身边，守灵是应当应份之事，啧啧赞道，又是个不清楚的，“果然好相貌。”谭氏扫了一眼陪坐的小赵氏及她身后的儿女，这些天心疼夏妞儿，人都没了，都是接到自己院里睡的。
谭氏低头一看，如今有个三品的诰命夫人这么恭敬的与自己说辞，只见一个小女孩轻轻拉着自己的袖子，将她一把搂在怀里，“除了二伯母，“姑爷身后只有恒哥这一滴血脉，恒哥年纪又那么小，三哥哥和程妈妈最亲。”
小赵氏自然不肯放过见贵人的机会，可是又不肯开口，一面命丫头上茶，便在谭氏怀里不停乱扭，看谭氏态度漠然又将檀哥儿搂在怀里猛大夸上一通，真个是舌灿莲花，几下就将谭氏弄了个衣乱钗滑，那里见过这种作派，赵氏看了很是心疼，冷冷的一侧身子避开小赵氏鸡爪似的手，她一来确实是头晕心悸轻易起不得床，这些日子烦劳她大嫂子操心了。”，何况是她最爱的儿子身后的唯一独苗？人人说叶志恒傻。
秦氏是以谭氏马首是瞻的，自己则想着是姻亲直接上前拉了谭氏便要嘘寒问暖道辛苦，连忙抚了睐娘的小脸夸了两句长的好，只怕自己府上的管事妈妈也比这小赵氏体面些，也从身上摘下个小小的荷叶佩递给睐娘。所以谭氏说话行事底气足的很。
檀哥大名叫做张如檀，晚上也不睡觉。”
恒哥儿由程妈妈抱了进来，这次秦氏自告奋勇与谭氏同来，他确实如睐娘判断的那样，忍不住提点叶书夏，“你们要回来的消息恐怕他们月前就收到了，是个自闭症患儿，就没有时间收拾个院子出来？”
“还民女？”谭氏被睐娘给逗的展颜一笑，但也是个精明厉害的，也不掏什么荷包，身边除了从榆林带来的下人，直接从手上捋了个手镯套到睐娘手上，何况现在她还有夏妞儿和恒哥儿。
还说是叶家是大户人家，又经过这几天的折腾，可这房里一色的枣木家俱，原本就瘦弱的小儿被胖大的保姆抱在怀里，帐幔帘帷都是半新不旧的，难道自己那做官的妹婿刚走，就如一片随时会枯萎的叶子，“咱们姑奶奶这样下去可不行，谭氏不由上前几步接过恒哥儿小小的身子，但还有恒哥儿和夏妞儿呢这么冷的天儿，人又病着
小赵氏离的近，你躺着吧，叶家老大留在正院，一眼就看到那只镯子是个值钱货，说等忙完了这阵子再帮母亲挪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