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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陶羊子去辞了戏院的差事。站在包厢一角的阶梯上朝空空的戏台看,这平时看惯了的戏台,仿佛还有着陌生感。

眼里的感觉与心里的感觉,色彩是不一样的。

李管事对他说:“我知道你是不会做长的。”

陶羊子说:“我真的习惯了在这里做事听戏。”

李管事说:“没事你就来吧,不要你的戏票。不过只能站着看。”

陶羊子说:“来听戏时,我还做杂活,端茶打扫什么都行。现在我听到戏台上锣鼓一敲就会兴奋。”

李管事说:“是啊,出了戏院忘不了戏,忘不了角儿们的唱腔。他妈的真是好,真是有味道。其实人生社会也是戏。”

陶羊子离开戏院,便常去围棋研究会。这条宽街的独特处,就是街边上挂着不少研究会的牌子,有书法研究会,文学研究会,还有美术研究会。这些民间的研究会还显热闹,里面有谈文说诗的,有评画论字的,有的还伴着吹拉弹唱。只有围棋研究会的楼里静静的。这些研究会的人互有交往,琴棋书画相通嘛,都是雅士所为。棋士海神算便画得一手好画,并不输于美术研究会里的画士。

陶羊子进过文学研究会的门,在楼厅里,几个文士正在议着古诗中的平仄,什么平平仄仄平仄仄。陶羊子对诗还是有兴趣的,那一次在苏城中学他与梅若云一起去听诗歌朗诵,还谈过新旧诗问题。可是,这里的文士,只顾讲些让他气闷的平仄。虽然文学研究会没人看门,由人出进,但也没有人招呼陌生人。

陶羊子坐一会儿便出了门,他觉得自己太不会交际了。想天勤出进在各种场合,他并没什么文化的,却似乎融合在所有的社会场合中。

陶羊子走进围棋研究会的楼里,看到花红正独自坐在棋室里拉二胡。胡琴声悠悠长长,仿佛一片旷野中流动的风,在苗叶尖上飘拂,游去无尽的远处。这些年,陶羊子在戏院里,听的都是激越的京胡声。而花红的这把二胡,让陶羊子感觉到乡村的清幽。在众多乐器中,陶羊子还是喜欢二胡,那幽幽的乐声,如泣如诉。任师父也拉二胡,但他评说二胡天生有一种哀怨的调子,是不入品的。陶羊子却觉得胡琴的乐调,有着乡村人的叹息,而花红拉奏出来,更显清越,像是热闹过后的清越。

陶羊子就坐在花红对面听她幽幽地拉着。她的身子坐得很正,与胡琴一般直直的。陶羊子总见戏台上京胡演奏者的身子弯曲起来,随着手臂拉动,幅度夸张地摇晃着。而花红的身子几乎不动,但陶羊子能感觉着乐声中,她的内心在颤抖,如他下棋吃子前的那点紧张。

有时,花红起身给他倒了一杯茶,又坐下来自拉着。她一点没有寂寞的感觉,静静地守着这一片空空落落的楼房。

琴声偶尔变了一变,调子带点轻快,仿佛诉着她过去的青春色彩。陶羊子想着:她有没有家?有没有孩子?她与俞参谋是什么关系?她怎么会情愿呆在这个空院里呢?

这天,花红放下二胡,说:“你没去芮总府领酬金?”

陶羊子想起花红那天说三日后领酬金。只是他以为会在这里领,没想到要去芮总府。

花红说:“去吧。”

陶羊子说:“你不去吗?”

花红说:“棋士的酬金象征着芮总的恩赐。我嘛,一个旧日的戏子,还轮不到芮总恩赐,有下面人的恩赐就够了。”

花红说来,声调如平时一般安静,并无自嘲的感觉。陶羊子出院来,还听着里面缓缓的如一点没有隔断的二胡乐声。

陶羊子在芮总府的账房里领了第一笔酬金。出来的时候,见到了袁青。这孩子站在房门口,明显是等他,要与他说话。这孩子与他的关系不同于其他棋士。其他棋士看到陶羊子,都只是点点头。他们知道他也是棋士了,这一点头招呼,含一点同道人的味道。

袁青问陶羊子:“你拿了多少?”

陶羊子摊开手中的十块大洋,大洋被他的手握得暖暖的。他还是第一次一下子拿到这么多的钱。

袁青说:“你和我一样,是三等。”

陶羊子这才想起芮总府的棋士有等级。自己刚来,拿三等就不错了,这些钱比他过去一年卖报赚的还要多呢。不过三等二等一等,都是芮总定的,看来并非按时间定等级,袁青年纪虽小,来的时间却不少了。那么又是按什么定的呢?

袁青拉着陶羊子说:“走走走,我们下一盘去。”

袁青一边往外走一边说着:“总想要和你对一盘。和你下棋有劲。这里的人都不和我下,可能认为我是三等,与我下输了丢脸?我看他们不比你下得好。我就认为你下得好。”

走到院门口,见几个棋士在那里站着。海神算笑着朝陶羊子抬抬手,陶羊子站停下来,也还以一笑。那边方天勤靠着柱子站着,朝他点点头。陶羊子也点头示意。

北平来的棋手朱明笑说:“这下袁青小霸王找到对手了。”

陶羊子移眼看去,在朱明身边站着的是广州来的田生禾,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陶羊子发现西南王不在,不知道西南王去哪里了,他喜欢这个杀棋强的棋手,很想再和他杀一盘的。

西南王走了,是回了西南老家。田生禾看到陶羊子有点不高兴。他平时总与西南王为伴,相交甚好。他认定是陶羊子损了西南王的脸面,顶了西南王的位置。北平朱明却挺高兴,他与西南王关系不合,两人对局过几次,各自不服,有时话中不免有斗气成份,一度时间面和心不和。

袁青忍不住说:“在这里站着,还不如去下一盘。”又直嚷着走走走。

就听有人说:“往哪里走?一拿到钱就要走了?”说了,跟着一串笑声。大家知道是俞参谋。

俞参谋招招手,大家进了厅堂。俞参谋一本正经地居中坐了,难得见他如此严肃。俞参谋开口说:“上一次日本人松三来下过棋,这次托人传信,将有两位日本职业棋手来中国下棋,从东北开始一直南下,最后一站到南城。”

俞参谋顿了顿,接着说:“我看了一下日本方面的报纸,已有这消息,说是来下棋,报纸渲染,要以棋文化横扫中国。他们最终的目标,便是芮总府的棋士。上一次松三来下棋,棋力就不弱,可他还只是个业余棋手,日本的职业棋手,实在是不好对付的。”

俞参谋拍拍椅子扶手说:“与诸位知会一下。大家可以多训练训练。你们知道芮总恨的便是日本人,战场上日本人军火厉害,中国强不过它。围棋是中国传到日本去的,却也出现日本人称王称霸的局面。芮总没脸,大家都没脸。”

大家听懂了俞参谋话里的意思:国人互相下棋,输赢是小事。与日本人下棋,输了便不是一般的丢脸,胜了也不是一般的风光。

俞参谋说完了,又宣布芮总晚上请客,请大家去剧场看南方歌舞。

谈完了,众人出芮总府去了。陶羊子走到大门口,突然站停,对袁青说:“我还有事。”

袁青说:“有什么事比下棋更急的?”

陶羊子想到了秦时月。他当这个棋士几天了,也没去看过秦时月,上次说过要谢他的。他也想到了任秋。他一直没确信自己是芮总府的棋士了,现在领到了酬金,不信也信了。他该告诉他们一下。

陶羊子说:“真的有事。”他本来也是嗜棋如命,有袁青这样的对手,真是求之不得。只是想到与袁青下一盘棋,没有一天时间下不完。人情之事须为先。

“你是不是进了芮总府,也不想与我下棋了?”

陶羊子说:“你看吧,我有事在心里,自然不能静心与你下,你胜了也算不了什么,这样的棋下了也没意思啊。这样吧,我欠着你一盘棋,有空的时候,我们一定下一盘。下二盘下三盘都行。”

袁青看了陶羊子一会,认准他不是虚话,便与他约定了:在围棋研究会的楼里,他们好好地下一个三番棋。

陶羊子拿了钱,确定自己是芮总府的棋士了,想着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看秦时月。他不习惯交际,但秦时月在他的心里份量很重,他很想对秦时月表示感谢。

秦时月一看到陶羊子,就笑着说,:“你终于成了芮总府的棋士。我已知道了。”

陶羊子不好意思地说:“今天才拿到第一次的酬金,想请你吃一顿饭。”

秦时月说:“好好。这顿饭我吃。其实,你应该了解我,只要你来看看我,告诉我这件事,让我为你高兴便好了。”

陶羊子说:“我第一个想告诉的人就是你。”

秦时月看着陶羊子说:“我听说此事已经有几天的时间了。你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人吗?我真佩服你,你真有耐性。你的棋也表现了非凡的耐性。你的棋有诸多长处,可能别人也是有的,也许会超过你。只是这份耐性,我还没见哪位棋手超过你。”

陶羊子慢吞吞地说:“我是个慢性子吧。”

秦时月笑起来说:“有的事情可以慢,但有的不能慢。一慢就错过了,一失永失啊。”

秦时月对陶羊子说:“请客还是别请一个人,第一时间也应该给你的其他朋友,就请几个你愿意请的人一起吃饭吧。”

陶羊子出了秦府,想着要请的朋友,立刻就想到了梅若云。这一刻,梅若云的形象一下子冒出了头,是那样的清晰。他就往梅家去。他曾多少次在颐园路上徘徊,但还是第一次寻找梅府。

在这条僻静的小街上,坐落着一幢幢黄墙红瓦的小楼,每幢小楼都有一个较大的院落。梅府在两条街的交叉口上。陶羊子按响了门铃,一个女仆出来开门。陶羊子说他找梅若云。女仆打量了他一会,问他是做什么的。陶羊子想了想,要说是芮总府的棋士吧,他觉得很不对,不由红了红脸说:“我是她在苏城的同学。”

女仆把门掩上,进去了。过了一会,就听到院里有脚步声。那是他记忆的感觉中熟悉的声息,柔软而轻盈。

门打开来,是梅若云。她又长高了,显得清秀,也显得丰满,脸色越发白净,见了他,眼眸一抬晶晶亮亮。

“是你,你怎么……会来了。来来来,进来进来。”

陶羊子明白她的意思,跟着她走进门。院子不大,很深,转过一个弯,看到楼门。步上几级石阶,走进楼里,厅堂的沙发上,坐着一位文气的中年妇女,依然身材苗条,披着一条毛纺围巾。陶羊子一眼便认定她是梅若云的母亲,母女俩的形象很相近。陶羊子来之前,刻意打扮了一下,但还是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显得寒酸。梅若云向母亲介绍了陶羊子,也只说是同学。梅母很和善地点点头。

梅若云把陶羊子领进自己的房间,房间不大,里面的摆设也很少。显目处是一堆书,还有一把琵琶。房间充满女孩气息却又那么简单清雅。

陶羊子坐下来,端过梅若云给他倒的茶,便嗫嚅地说了来意:请她晚上吃饭,并转述了秦时月的话。

梅若云静静地听他说完了。她没有说祝贺的话,默默地看着陶羊子,然后说:“是不是你没进芮总府,就不到我家来?”

陶羊子想到梅若云以前几次邀请过他到家中来。他便老老实实地说:“我没勇气来。”这一句话说出来,陶羊子并没觉着怎么,梅若云却停了口,没再说话,一时间,脸像被窗外透进来的阳光映红了。她这么一停,陶羊子想到,似乎自己的话意里,有着让她可以想着的意思。本来他们是同学关系,交往走动并不需要什么勇气不勇气的。

梅若云轻轻地说:“一定要有芮总府的头衔,才有勇气么?”

陶羊子听着了,有些发怔。梅若云因为他的发怔,腾地脸如春色了。她本来是随心顺口说话,细想起来,好像认为他说“勇气”,便含着什么意思,而她的话也含着意思,是鼓励的意思。

陶羊子从未见过梅若云如此情色,他嗫嚅着,什么也说不出来,这就想着要走,站起身来。梅若云也没留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起身送他。陶羊子出房门,见梅母依然静静地坐在沙发上,膝上放着一本书,似看非看的。他向她告辞。梅母微微地点头,似点非点的。梅若云送到院门口,陶羊子说了一句:“你回去吧,晚上见。”梅若云就回头了。

陶羊子的感觉这才仿佛活动起来,只觉刚才所见的小院如仙居一般清静安适,丝毫不染尘色。

胡桃今天一看到陶羊子,就说:“几天没见,你的脸上放着红光,显有大好事,是不是带色的?”

陶羊子不想瞒他,便简单地说了一句:“我是围棋研究会的棋士了。”

“请客请客。”胡桃大叫着。

陶羊子把他也带到了鸿居楼。胡桃是他来南城第一个熟悉的人。戏院的工作也是胡桃介绍的。他一直把胡桃当作朋友。

鸿居楼做洋派生意,是烩成一锅的外国口味。秦时月预定的是一个日式包间,名为富士居。陶羊子与胡桃进去时,见梅若云已经坐在里面的榻榻米上,她穿着一身黄底夹花的中式绸装,盘膝而坐。

胡桃一进去,开口就叫:“梅姐。”口甜得像抹了糖,并朝陶羊子挤着眼,调皮地说:“羊子哥请客,只是为着梅姐吧。”又说:“羊子哥见了梅姐,就不再正眼看我了。”嘴上这么说,看到矮桌上放着的四碟开胃的小菜,就用手拈着来吃。幸好来的时候,陶羊子已让他洗了手。

梅若云红着脸,只顾朝胡桃笑。她毕竟还是年轻心性,胡桃这样的甜嘴,让气氛变得活泼泼的,自然觉得有趣。

胡桃刚坐下,就跳起来说:“谁定的这么个地方,连坐的椅子都没有,盘腿像做和尚一样。”

正说着,外面小姐把秦时月让了进来了。陶羊子让秦时月上坐。秦时月也不推辞,潇洒地扬一扬手,对梅若云打了一个招呼,看了一眼胡桃,在上座坐了。胡桃还是第一次见秦时月,听陶羊子说他学问很大,也就收着了嘴,没有开口给他看相算命。

秦时月让陶羊子点菜。陶羊子哪会看菜单,请秦时月点。秦时月也就接过菜单,点了几个菜,一边点一边报给梅若云,询问她的意见。梅若云看来对这些菜名有所了解,只是点头。秦时月又问陶羊子的意见,陶羊子说:“我是不懂这些洋菜的。”

秦时月便随便地问了一下胡桃:“这位小兄弟想吃一点什么菜?”

胡桃老实不客气地把菜单拿了过来,看了一会,也不知看懂了没有,指着上面的两个菜,说:“我添这两个吧。”秦时月一笑,小姐就去端菜了。

秦时月点的是与中国菜相近的日式菜,还点了西式的水果色拉与浓汤,这合着梅若云的胃口。各种色彩调和得很漂亮。

胡桃盘腿坐一会,又在矮桌边站一会,一边吃一边说:“吃是不怎么,就是颜色好看。”接着端上来的是他点的冰淇淋。时值初春,胡桃一边吃一边说:“好吃是好吃,就是冷了点。”梅若云吃不了冷的,把她的那一份给了胡桃。

胡桃点的第二个菜是放芥末的生鱼片。陶羊子和梅若云都吃不来。胡桃吃一口就叫:“把什么东西端上来了!纯粹辣人眼睛的。”又说:“这算是什么东西嘛,外国人就喜欢怪东西。”因为是他点的,他只得强吃着,吃了两块,眼泪就出来了,鼻涕也跟着出来。陶羊子与梅若云都看着他笑。

秦时月却对芥末生鱼挺有兴趣,把芥末用醋调开了,蘸着生鱼片吃,吃得津津有味。倒像是他点的菜是为别人点的,而胡桃点的菜却是为他点的。

一边吃,一边说着围棋研究会的事。秦时月对陶羊子说:“日本棋手来,缺了你还不行呢。”说时,房门开了,一位抱着琵琶的少女站在门口,旁边一位老男人像是她父亲。两个卖艺人不进门,也不说话,在等着房间里客人的吩咐。秦时月招招手,让他们进来。

卖艺女坐下来,调了弦,老男人问:“客官想听什么?”

秦时月抬一下手说:“随便吧。”

卖艺女低头,揉指弹了起来,是古曲《凤求凰》。琵琶弹时,秦时月、梅若云与陶羊子都放下筷子,认真地听着乐曲。只有胡桃一边听一边吃,一边看着旁边一个个人的神情。弹到半阙过门的时候,秦时月摆手让她停了,并伸手要过琵琶,仔细地看了一下材质,点了点头,放在了矮桌边。

见少女停下了,胡桃就说:“这位姐姐弹得很溜的,怎么停了。”

秦时月望着梅若云说:“我平时是不喜欢吃饭的时候听伴曲的,觉得饮食也是一种文化,吃时品美味,怕亵渎了乐韵。今日不同,很想听梅小姐演奏一曲琵琶。只是这种场合,提出来实在冒昧。”

梅若云看看陶羊子,又看看秦时月,随后拿起琵琶,轻抚一下,弦上发着一串轻脆的琴音,音韵中间仿佛洗过一般清爽。

梅若云弹了起来。第一曲是欢快的,曲调清清亮亮。第二曲抒情,曲调悠悠长长。

席上的人低着头,似乎屏息而听。胡桃也放下了筷子,只是依然不住移头看着每个人的表情。

最后一声然指,余着长长的回声。众人这时才缓过神来。

胡桃知道梅若云弹得好,不由拍一下依然低着头的老男人,说:“我梅姐弹得怎么样?”

老男人恭恭敬敬地说:“与小姐的乐声一比,小女的琵琶就像老鸪娃叫了。”

胡桃摇头神气地说着:“你也别钻裤裆了。我听起来嘛,一个是热闹一个是清爽。”

陶羊子也知老男人自谦,只是那话让人听得高兴,便抓了一把钱给他,足有好几角,老男人千恩万谢地走了。

秦时月对梅若云说:“你后一曲《春江花月夜》,揉指慢指难,我听琵琶王后弹过,她弹得清而弥远,她对我说过,这首曲难度大,合着箫音最好,而你演来是清而淡雅,多少有点忧伤,不知我听得可对。”

梅若云低头说:“女子弱质,弹来总觉气力不足。”

外行听热闹,内行听门道。听他们谈琴论韵,陶羊子觉得自己的文化不够,只是静静地听着。

秦时月吟了一句:“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梅若云也应了一句:“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没有接下去吟,移眼去看陶羊子。陶羊子只觉得诗韵有着无穷的妙处。

胡桃耐不住被边缘化,插嘴说:“猴子捞了江中月,命里只有一会会。”说的是算命书中的杂话,让人哭笑不得。他还自鸣得意地挤着眼。

秦时月放声笑了。胡桃也跟着笑。

都说吃好了,胡桃拍拍肚子,说:“嘴里饱了,这里好像还没饱。”

陶羊子让小姐拿账单来付了账。

胡桃说:“我还没吃饱,就要这么多大洋,看起来,这个店和我们算命的路数差不多。比我们的吃口要大得多。”

秦时月也去看南方歌舞,出鸿居楼时,他靠近陶羊子,低低说了句:“小兄弟就别带去了,去了不合适。”

走到门外,梅若云站停说,她要回去了,她和家里说好了,只出来吃一顿饭的。

陶羊子就让胡桃送一下梅若云。梅若云朝陶羊子看了看,眼光如水。她又朝秦时月看了看,眼色朦胧。

胡桃走在梅若云身边,一路高高兴兴地说着什么。看他们走远,秦时月扬了扬手,转身向前,领陶羊子往剧场去。剧场离鸿居楼不远。

他们入场的时候,歌舞已开始了,他们就在后面找了座位坐下来。南方最早受西方影响,歌舞也模仿着外国唱法和舞姿。陶羊子看了一会,觉得那歌那舞太热闹了,便向身边的秦时月告辞要走。秦时月也兴趣不大,就站起身和陶羊子一起出了剧场。

秦时月招手叫了一辆马车,临上车时,对陶羊子说了一句:“你还住在那个地方吗?那里不适合你的身份。芮总府知道了又会多话。”

陶羊子点头应着,秦时月上车走了。

从人众济济的戏院出来,陶羊子并不急于回到那单身的家。他独自在南城夜晚的街道上信步走着,眼前的坡路旁有一片冬青和雪松,陶羊子感觉气息清新。南城城中有水有山有林,自古就是帝王争夺的风水宝地。来南城也有几年了,陶羊子第一次感觉夜晚的南城是这么美。

沿着一条长街一直往前走,几乎穿过了半座城,眼见两边灯火稀了,陶羊子拐进巷子,走到了任秋住的小院。

他心情愉快地走进院里。秦时月让他邀朋友共进晚宴,他没有想到任秋,在他的感觉中,任秋不是他的朋友,应该算是他的亲人,她的所在让他觉得温馨,虽然有时也觉着烦恼,不管温馨还是烦恼,总有一种家的感觉。他想到秦时月让他搬出女老板的楼,他应是应了,但还有点不愿意搬出来。那女老板声音中的调调,还有杂巷里的叫声、嚷声、唱声与叫卖声,都有着熟悉了的亲近感。假如一定要他搬出来,并且能够搬到自己愿意搬去的地方,那么搬到任秋这里来,他会完全习惯与心安的。

这一刻他就想与她在一起。

推门进屋,陶羊子很想对任秋说的就是,我也进了芮总府,也是芮总府的棋士了。他内心里也有着一种常人的虚荣感觉,对其他人,他不可能表现出来,只有对任秋,他可以坦诚地显露,可以把一切对她诉说。

陶羊子一眼看到坐在屋中的任秋,她的眼光对着的却是另一个人。一个男人。不用细看,陶羊子也清楚,是天勤。

方天勤正说着话,正说到高兴处。他的口齿有点不清楚,还带着一点乡下口音,是那种乡下口音夹杂着南城调。他到哪一城市便努力学那一处的口音。他适应社会的能力很强。但他那点乡下口音改不尽,还是夹在其间。

两个人都移过眼光看陶羊子。这一刻,陶羊子本来那回家的感觉,好像变成了突然闯进了人家的家。

方天勤半躺在那张原来任师父坐的竹躺椅上。陶羊子从来都不好意思坐在那里,因为对他来说,那是任师父的象征。

方天勤说:“你也来了?”

方天勤的口音中的“你”有着特殊意味,特别地显着乡下口音。

任秋也跟着说:“是啊,这么晚了。”

陶羊子立刻想到,他本来是来告诉任秋他进芮总府的事,想让任秋会为他高兴。但现在看来,天勤已经告诉了她。他来晚了。就像下棋一样,他酝酿了好久的一步棋,对手抢先落了子。棋语说:敌之要点便是我之要点。

现在天勤已经走在那里了。

任秋站起来,把身下的凳子踢给了他,她自己坐到了床边。陶羊子坐下来。三个原来从一个乡镇出来的年轻男女,就这么坐着,互相看着。

方天勤这时开口说:“我说你啊,也该换换你身上的这套衣服。今天你穿这套衣服站在芮总府里,让人看了都发笑。”

陶羊子还是原来的一身旧衣服,虽然洗得干净,但几处常磨的地方有点起毛发白。

陶羊子很想说:人又何必太在意一身衣服呢,我觉得这衣服穿得合适就行。

旁边任秋说:“是啊,佛是金装,人是衣装嘛。”

陶羊子本来对衣装不怎么感兴趣,总觉得衣服只是御寒遮体的。但是任秋也赞同着天勤的话。陶羊子心里就想着自己是该去买一套衣服。

见陶羊子没有说话,方天勤又接着讲:“再说,都传你今天请客,与朋友一起庆祝你进芮总府。听说你请了好多个人。我嘛,以前一直与你下棋的,算是棋友。任秋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总该把我们请上吧。”

陶羊子很想说:我没把任秋当朋友。这不是来了嘛,是想单请她一下。

可他没说出来,觉得一时说不出口。旁边任秋便说:“是啊,请别人也不请我。听说是洋餐,我还没有吃过。”

任秋没有提及芮总府,只是跟着方天勤的话说。陶羊子越发觉得自己在天勤面前是完败了,所有的好棋点都是他先走了。于是说了一句:“天勤,我们真的好久没有下棋了。你曾应过的。什么时候好好对上一盘。”

陶羊子话语中带着了一点挑战的口吻。这是他自己也没想到的。

方天勤说:“你刚进芮总府,就想着要斩我了?”

任秋扭过脸去。陶羊子见识多了,心里也明白任秋很不想听他们一见面就谈棋,可今天天勤每句话都挤兑着他,让他忍不住要脱口而说。

陶羊子注意到任秋的脸色,叫了她一声。

任秋说:“你们俩都在芮总府下棋,在那里还没下够,谈棋也没谈够啊。”

天勤朝任秋笑笑,那意思是他先说到棋的,不是我说的。陶羊子觉得在任秋面前,自己对天勤就更没说话的胜机了。再说什么都似乎不对,自己总不如天勤表现出来的那点与任秋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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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刻,新娘子一把亮闪闪的解剖刀忽地抵在新郎官的下身处,抖抖手道:“你敢再进一步试试!看是你的那东西有力道,还是我手中这刀子更有力道?”********啥?让她堂堂首席女法医给知府老色鬼做小妾?便宜凶残爹想的还当她是个面团子,可以随意揉捏?啥?那个假山石洞中的女尸是原身的亲娘?还是个被人算计私奔,又被逼迫活活饿死的?啥?她还有一个有权有势的外祖家?不对,是她还有一个神秘的自己也不知晓的身世?啥?舅母表妹想设计她嫁给一个歪瓜裂枣?结果却阴差阳错遭遇一棵死缠烂打的歪脖子树!啥?这歪脖子树非要使尽千般招数进行他的扑到大业?就算她同意,也要问问她手中的解剖刀同意不!啥?娶个娘子就是用来调戏的?这男人是欠调教了?既然这丫爱找虐,她就穿他的鞋,走他的路,让他无路可走。啥?来抱一个?抱你个头?没看她手握解剖刀,脚下是死尸吗?要发情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衙门的停尸间。啥?为人妻者要贤良淑德,主动为夫纳妾,我的勒去,谁让你一个外人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她是河东狮,母大虫,恶妇懂不懂,懂不懂呀,不懂的话,回你家娘亲的肚子里回炉重造一下去。得,也不用回炉重造了,今个她就拿刀子给你换换脑子!***************精彩片段抢先看:荷花会上,白衣胜雪的男子道:“姑娘,在下一定见过你,是在何时呢?不是在前世,也不是在来世,不是在去年,也不是在上月,大约是在梦里。”京城大街,吊儿郎当的男子道:“姑娘,又见面了,在下姓李梦阳,家住英国公府,今年二十有二,尚未婚配,请问姑娘府上何处?芳龄几何?可有婚配?”崔家花园,园丁衣袍的男子道:“姑娘,在下昨晚翻墙不成,今日在下可是从塞了你家下人十两金子,才见到姑娘芳容。”佛寺禅房,身穿僧袍的男子道:“姑娘,在下本立志终生侍奉佛祖,却为你破了色戒,你要是敢对在下始乱终弃,那在下——决定把——你抢回家。”青州官衙,身穿官袍的男子道:“娘子,你背叛为夫的信任,出卖为夫的清白,今晚为夫申请特殊补偿。”刑部后堂,披头散发的男子道:“娘子,为夫三日没见你——病的很重,十日不见你——快要死了,半个月不见你——就没救了,一个月没见你——想吃你了!”清明湖边,灰头土脸的男子道:“娘子,别忘了你已是有妇之夫,竟然红杏出墙,最不该的是几次出墙的对象还是同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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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事不求人大全集(超值金版)》详细介绍了与家庭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的食品选购、贮藏、保鲜和饮食宜忌的常识,家居装修、居室布置和花卉养护的知识,日常生活中的运动健身和心理健康的具体方法,日常生活购房置业、购车养车、安全行驶、外出旅游的相关知识及注意事项,厨艺、烹饪技术,美容美发技巧,人际交往、留学移民、理财投资、创业经商、婚恋育儿等方方面面的内容,以及家用电器、燃气等可能潜在的安全隐患与防范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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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冷血腹黑的她穿越成懦弱等死的死囚时,会迸发出怎样的激烈火花。阴暗潮湿的死牢中,哀嚎声不断,几乎所有的犯人都蹲在角落,坐立不安。华衣男子的寒眸扫过众人,落在一个异常冷静的死囚身上。华衣男子暗沉的眸子闪烁不定,“啧啧,明日就死的人还能这般冷静?”话语当中透着狂傲之气。女子冷冷的声音传来,“怕死,就不用死了?”“女的?”男人诧异,“哈哈哈,不错。”从此沧澜国多了一个银面公子,名动天下,破奇案无数,遇神杀神,遇佛诛佛,得无数男女竞相追逐。◆◆片段一:◆◆前未婚夫找上门,带着无限的悔意。女子轻挑柳叶眉,看着这个最熟的陌生人,“有事?”闻人离眼里满是哀伤,当日的冰冷早就被爱恋所融化,“雪儿,回到我身边好不好?”“你找欧阳靖雪?”女子轻笑,“去死牢里找吧。”◆◆片段二:◆◆“女人,我把你从死牢里救出来,你是不是该以身相许。”百里昊德眼里满是戏虐和浓浓的占有欲。“百里昊德,你救我一次,我帮你一次,扯平。”她从不曾欠过别人。过程美男多多,一个个扔出来。————————————————————————————————————————!!!『强力推荐好友糖糖的新文』!!!。《惹上一窝相公》薄荷清凉糖世界上最杯具的事有两种,一则没有男人,二则男人太多。很显然的,莫芊涵就属于第二种。她本是21世纪几乎刀不离手的外科医生,怎料一觉醒来,竟成一个人见人厌,狗见狗咬,神见神都要唾弃三声的超级花痴女?!好吧,既然没得选择,那就努力挽回自己的形象。于是,花痴女成了女神捕,二手货成了抢手妻,看着自己身边越来越多的男人,某女终于望天无语。◆◆◆片段二:◆◆◆看着女人一双染着血的手穿梭在尸体里,甚至还拿出尸体里的胃,男人妖魅的凤眼瞪得老大:你不是女人!莫芊涵微微抬起头,看着长得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你是?”两个人比比,的确他比她更像女人。于是伸手摸上男人的胸,靠,平的!男人看看自己滴着血的胸,一张小脸惨白惨白,一个转身,抱着大树猛吐起来。亲亲别怀疑,自己没有进错地方,《银面假公子》改名成《狂诱御龙》了。★★★★★推荐自己完结的V文★★★★★★《妻上夫下》《极品男奴》《宁做丑女不做后》☆☆☆☆☆推荐好友的文☆☆☆☆☆《王妃不承欢》弦落《小三保卫战》欧阳歆源《诛天咒》木轻轻《凤戏天下男》第五蓝邪《傲世狂宠》七月紫音《权色》野蛮DE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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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因为看了很多的穿越小说,也很想穿越。谁想我想想就能穿越,穿越就穿越吧,居然穿成怀孕九月的待产产妇,开玩笑嘛!人家在二十一世纪还是黄花一枚呢。这也可以接受,可是明明是丞相之女,堂堂四皇子的正牌王妃怎么会居住在这么一个几十平米得破落小院子里,她怎么混的,亏她还一身绝世武功,再是医毒双绝。哎。没关系,既然让我继承了这么多优越条件,一个王爷算得了什么?生下一对龙凤胎,居然都是穿过来的,神啊,你对我太好了吧?且看我们母子三人在古代风生水起笑料百出的古代生活吧。片段一在我走出大门时,突然转身对着轩辕心安说道:“王爷,若是哪天不幸你爱上了我,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的。”然后魅惑地一笑,潇洒地走了出去。片段二当我对着铜镜里的美人自恋地哼出不着调地歌时。“别哼了,难听死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接着一声尖叫紧跟着另一声尖叫。我用上轻功躲进了被子里.~~~"我和你一样是二十一世纪来的。”“你好,娘亲,哥哥,以后要多多指教。”来自两个婴儿的嘴里,我摸摸额头,没高烧啊。片段三“小鱼儿,我可是你孩子的爹,况且我没有写休书,你还是我的王妃。我会对你好的。”安王爷霸道地说道。“你们认识他吗?他说是你们的爹?”我问着脚边的两个孩子。“不认识,”女孩说道。“我们的爹不是埋在土里了吗?怎么他一点也不脏?”男孩问道。那个男人满头黑线。“对不起,我们不认识你。”说完拉着孩子转身就走。片段四“爹爹,这是我娘,你看漂亮吧?”南宫心乐拉着一个白衣帅哥进来问道。我无语中。“爹爹,你看我娘亲厉害吧?“南宫心馨拉着另外一个妖精似地男人走了进来。我想晕。“这才是我们的爹。”“才不是呢,这个才是”两人开始吵起来了。“我才是你们的爹。”安王爷气急地吼道。“滚一边去。”两个小孩同时说道。屋里顿时混乱之中。转头,回屋睡觉去了。推荐完结文《别哭黛玉》完结文《穿越之无泪潇湘》新文,《极品花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