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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林海燕第一次听见许彼得医生除了医学,还有对绘画的鉴赏语言。这也是林海燕第一次听见许彼得用温柔的声音与她说话,原来许彼得医生对她也是会用温柔的声音的呵!林海燕很感动,心中莫名地升腾起一股爱意。那天晚上林海燕也做厂一个梦,她梦见自己走进了一座优美的哥特式小教堂,那里日光从华美的彩色玻璃窗外射进来,分散成一道道彩虹,把它们光芒四射的色彩散布在石地上、庄严的圣坛上以及刻有大董花纹的长凳上。那是一幅令人鼓舞的美的景象,林海燕默默地祈祷着。她祈祷许彼得叛生早日康复,祈祷他们日后合作愉快。然而梦是杂乱无章的,林海燕在梦中看见自己在教堂的婚礼卜。成了新娘。主持婚礼的牧师是位中年神父,他曾经也在美国留学。奇怪的是新郎不是李坚,而是许彼得医生。许彼得跟着说那个传统的基督教誓言时,他的声音里回荡着爱情与快乐。林海燕的声音更是洋溢着一股幸福感。

我林海燕接受你许彼得。

从今天起永远保有一神父说。

从今天起永远保有一一

无论是祸是福一一

无论是祸是福一

无论贫富一一

无论贫富

不管健康有病

不管健康有病一一

爱护、珍惜和服从一一

爱护、珍惜和服从一

直到死亡使我们分离。

直到死亡使我们分离。

戒指呢?

这一次有一枚戒指,一只宽阔无花纹的金环。牧师把它放在《圣经》上,然后递给许彼得。许彼得把它轻轻地戴在林海燕细瘦的无名指上。这时,牧师用他的法衣把他们俩的手裹在一起,在上面画了一个十字。

我用这枚戒指娶你一

我用这枚戒指娶你一

许彼得复述着牧师的话,念完了他的誓言。这时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林海燕的脸。

我以我的身体崇拜你一

我以我的身体崇拜你一

我把我世上的全部物品授予你。

我把我世上的全部物品授予你。

凡是上帝结合在一起的人,任何人都不要去分开。

谢谢上帝,在许彼得低下头对着林海燕的两手时,他这么想那枚戒指在她的左手上闪闪发光。许彼得和林海燕第一次接了吻,他们的嘴带着最诚挚的爱结合到了一起。

梦醒时分,林海燕为能做这样的梦感到满脸火辣辣的烫……小护士张丽的肚子渐渐地大起来,医院里只有林海燕知道她怀的是黑手党鲍立刚的孩子。林海燕怂恿张丽说:为什么放过他?去告他吧!张丽想想也是,但她想还是先找他谈一谈关于孩子的问题。

黑手党鲍立刚医生本来以为张丽怯懦,他们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了。没想到这小妞儿还倔强地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并且还要找他谈一谈以达成某些协议,否则她就要告他。这使他忽然地觉得问题严重了起来。

此刻鲍立刚医生与倪敏两个人单独在倪侃建宽敞的书房里,一名女佣伺候他们享用了一顿六道菜的晚餐,席间他们频频祝酒。倪敏前不久已与她的第三任丈夫离婚了,剩下来的就是等待鲍立刚与她结婚。然而鲍立刚医生与他太太离婚的可能性不大,尽管鲍立刚对倪敏说:快了、快了。这会儿鲍立刚把倪敏紧紧地搂进怀里,鲍立刚说:我这阵子工作太忙了,没有多陪陪你,那主要是因为我的病人对我来说不仅仅是病人,他们都是正在受苦受难的人,我不能不为他们而牵肠挂肚。

你很关心体贴人,这是我爱上你的一个原因。倪敏一边说一边抚摸着鲍立刚的双颊谢谢你,这天鲍立刚离开倪敏后回到医院在护士更衣室门口遇到了张丽,她看上去很累,面容憔悴。她脸上没有化妆,头发也有点乱,鲍立刚想倪敏永远不会把自己弄成这样。

嗨,宝贝!鲍立刚见楼道上没有人就把张丽搂进怀里,说:我这段时间想了很多,都是我错,你要生下我们的孩子我很高兴,你需要什么尽管与我说。真的吗?张丽惊讶地说。

当然是真的:

张丽激动地用双臂拥抱着鲍立刚说:我真的好想你,失去你的日子不好过,你不要再离开我了。

我不会再离开你,亲爱的,你今天晚上有空吗我到你家里来,我们好好聚一聚,美美地静静地享受一顿晚餐,然后我们再……

真的,我当然有空啦!我天天都在盼你来,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爱你!很深很深的爱!

我也很爱你,真的。

好吧,晚上见。

护士张丽一下班就去超市买食品,还买回来一瓶人头马酒。仿佛小别胜新婚,张丽满怀喜悦地等着鲍立刚医生的来临。她要告诉他,他们的孩子正在她肚子里乱踢呢!大约晚上七点,鲍立刚来到张丽的单身公寓,他一进门就把张丽抱在怀里,他那迫不及待的样子,让张丽觉得心里一阵温馨。

晚餐很快过去了,鲍立刚进入张丽的卧室,他扒光了她的衣服看着她微微隆起的腹部,心里一阵颤栗。那是他的孩子,可那孩子一旦出生就会像灾难一样降临在他身上。

丽,你难道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吗?你还没有结婚生个私生子总不太好,不如暂时不要这个孩子。

你说什么?张丽痴痴地看着他。

我是说你最好还是不要这个孩子,因为这个孩子的出生会影响我的事业和声誉,你懂不懂?

你,你太自私了。你骗我,你一直在骗我,你不是人,你是个畜牲。张丽一气急就冒出来一句脏话。

你骂我?你竞然骂我?你以为你是什么,你是臭货。鲍立刚一边说一边顺手打了张丽一巴掌张丽没想到鲍立刚会打她,她既惊讶又愤恨,仿佛所有的仇恨一瞬间全都从她胸中喷涌而出。于是她发疯般地光着身子从床上跳下来,操起一把尖刀说:我与你拼了。

张丽当然不是鲍立刚的对手,鲍立刚只轻轻一下就把张丽手上的尖刀打落在地,然后把她按倒在床上,死死地掐住她的脖子。鲍立刚没想到这么一掐就掐死了两条人命,他仓皇逃离时想到自首,但他又害怕自首:他想还是逃走吧,能逃多远就多远,能逃多久就多久。于是他当晚就跳上开往广州的火车……张丽两天没上班了,当她的同事叫来医院保安砸开她公寓的门时,发现她全身赤裸地横陈在床上。护土小刘站在那里吓傻了。噢,我的上帝!她好像被人扼住喉咙管一样挣出低低的喘音。她在尸体旁跪下,用手指触触颈动脉,没有一点脉搏她对保安说:她死了。

别动,维持现场。保安说。

一会儿侦探钟德和贾洛根,还有一名法眹来到现场,他们拍照、验指纹,将所有现场的工作进行得快结束时,林海燕闻讯从医院匆匆忙忙赶来,她说:我知道凶手是谁,他就是鲍立刚医生。

你怎么知道?钟德奇怪地问。

我知道张丽是鲍立刚医生的情人,我也知道张丽怀上了鲍立刚医生的孩子,后来鲍立刚医生把她遗弃了……

那么说鲍立刚是蓄意杀人?钟德说。

是的,我想是这样。

林海燕走进卧室看见张丽的尸体躺在床匕,她眼前忽然闪现了范蕾的尸体。她哇一声叫起来,她想起了范蕾。

范蕾,她是范蕾。林海燕说。

你怎么啦?钟德说。

钟德警惕着林海燕的一举一动,林海燕一直是钟德对范蕾案子的嫌疑人。尽管他没有弄到确凿的证据,怛他从没放弃对林海燕的怀疑。林海燕此刻冷静了下来,她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然后快速地离幵了现场。

黑手党鲍立刚医生惶惶恐恐地到丫广州,他+敢住旅馆,在郊区租了一间房住下来。这天晚上鲍立刚囡生躺在床上,汗如雨下。他没想到会把事情弄到这样糟糕的地步,居然弄出人命案来厂。他苦笑了一下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词,比如:世态炎凉,人情薄如纸一墙倒众人推。嫁祸于人。血口喷人。指桑骂槐借刀杀人,笑里藏刀。尔处我诈。人面兽心。丧尽天良。鲍立刚医生想到丧尽天良这个词时,一一阵颤栗,感慨万千地吁出口浊气。

我杀了张啲,我杀了张丽。鲍立刚一遍遍地重复着,惶恐地睁大眼睛望着漆黑如墨、鬼气森森的空屋。他无法控制自己一阵又一阵的心惊肉瑕I噩梦。噩梦醒来是深夜。吱哇哇哇哇湖边老樟树林子里,传来吸血蝙蝠悲怆凄凉的哀号声。蓝色的窗帘一动不动地垂挂着,窗外是个死了的漆黑世界。鲍立刚收回冃光的时候,浑身的鸡皮疙瘩突然凸了起来。鲍立刚隐约觉得,黑暗的屋子里有一双异常鬼气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在自己的身上。一个黑影,一个如鬼如魅的黑影!鲍立刚几乎要哭了,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残酷的无休无止的精神折磨了。

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那个黑影冷冷地说。

张丽。果然是张丽。

鲍立刚已经筋疲力尽,实在无力再纠缠下去了。他叹了口气说:张丽,你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呢?

张丽哼了一声说:一个人作了恶,自然逃脱不了惩罚。

我杀了你。鲍立刚说:杀人,一般分为有动机和无动机两大类。过失杀人和精神错乱杀人,属于无动机类。我是无动机,我杀你不是故意的。我和你有冤有仇!我恨你!恨透了你!张丽把牙齿咬得咯咯响。

你饶了我吧,放我一条生路。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是说天道似乎疏阔,但绝对不会放过作恶的坏人。你快去自首吧!自首不、不不,我怕。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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