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次回家,你爹娘知道你已经嫁给了我吗?”长孙无病握着她的纤手,轻问着。
“不知道,”她摇头,“爹娘不在精舍,他们出外云游,没有那么快回去的。”
那怎么办?
先霸着再说?
江湖上有传闻,佛公主与玉心女生得一女柳玉佛,江湖号称“毒医佛小”顾名思议,这柳玉佛是即有绝佳医术,又有骇人听闻的毒技,即为佛公子之女故之称佛小。
只不过,才年十五的小娃娃而已。
江湖之大,代有人才出,后浪退前浪,新辈江湖少侠倒也不在少数,长孙家寻遍天下名医,也曾想过要寻上这位年仅十五的毒医佛小。
只不过——
长孙家的人亦有顾虑,一来,这小娃娃年纪也太小了些,才不过十五,就算再有才质,再有能耐,也有限度,长孙无病的病情不知多少号称名医的瞧过,皆不见效。
二者,这人也不好找,江湖虽盛有名讳,不过真知佛公子与玉心女居处的人,还真是少之又少。
不曾想到,如今,这传闻中的人还自己找上门来了。
让长孙家上上下下岂有不高兴之理。
而且,玉佛一用药,就能止了长孙无病的咳,长孙浩只差没有当场跪下感天谢地的。
上一次,长孙无病忘了探玉佛的未来是否与他紧紧相连,这一次,她的再次回归,让他满心欢喜之余,不再忘了正事。
如若他们有未来,便是他可以活得更久些。
“你在做什么?”抬眸,凝惑的望着他。为什么他总爱握着她的手,她的手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没什么。”长孙无病摇头,原就不怎么舒展的眉,更皱了,他尽什么也看不出来,他与玉佛之间,一片空白,他的左眼瞧不见她的过去,他的右手也感受不到他们的未来。
或者——
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未来可言,是这样吗?
“多想无益。”抽回小手,扯了扯他的已灰白的发,只会让他加速白了毛,耗尽了生命之源罢了,“躺下来休息一下。”
“不用——”他的身体的确相当的弱,严重的内伤,早就让他无法负荷,每走一步,便牵动一身,疼痛难忍,每迈一步,便会气喘吁吁,严重的时候,会觉得连呼吸都很困难。只不过,他不想因为这些原因就把自己仅有的日子都耗在了这张床上。
他仍是能走的,不过辛苦些。
“我想下床走走。”
“让你下床不是不可能,不过走走就算了,夏雪,拿着毛毯让人在隔壁那个空院落里摆上椅子。”
“是,大少夫人。”
夏雪一离开,长孙无病便凝惑问极,隔壁的紫兰院一直空着,事实上,与他的院落相连的左右院落都是空置的,无非是怕吵着了他。
“为什么要到紫兰院?”
“我要过去,如果你真的要下床的话就跟我一块过去,要是不想,你就再回床上去。”二选一,没有多了。
“好。”心中,虽仍是有凝问,不过——他是真的不想再当个废人了。
紫兰院里的花花草草被除得干干净净,所有可以用的空地,都被利用上了,玉佛会选上这一块不是没有原因的。
其一,离得近,好打理。
其二,后山地虽宽,不过,她所种的药草都是极其珍贵少见的,若一个疏忽被山里的鸟虫占了空子,岂不白忙一场。
“玉佛,你在是想种花种草,交代下去便成,习总管会让人种出你喜欢的花草。”不需要自个儿辛辛苦苦的料理,她甚至不要别人去帮忙,从头到尾都是自个儿一个人。长孙无病也才知道,她回去的那一趟,提回来的不是别提,是一些药草的种子,然后,就种在这儿了。
知道事实后,长孙无病又换了个说法要劝她多休息,一双白嫩嫩的小手,怎么能与泥土打交道。
他会心疼。
“玉佛,这些药草要怎么种,你交代秋平和夏雪,不然让习总管来种。”
“别人种不了。”小小的身子,连头也不转,专心的翻着土,一有空,她便上这儿来,长孙无病要是精神好些,她就让他跟,要是他的精神实在是很差,他就是再怎么说,她也不会让他跟的。
她随时冷着一张美丽绝俗的小脸,一开口,甜甜的声,却无法让人以为她说的话,不具任何的份量。
素色衫裙,不怕脏,不怕乱,丝滑的乌发,服贴乖巧的贴在她的后背,不会时不时的跑到前面去做乱。
光是瞧着她,他的心,便能安定。
只是——看到她额前泌出的点点汗珠,和那一双沾满泥土,几近看不出原来的粉嫩时,心,便会纠结,难受极了。
“为什么?”他不解,世间之事,又有何事是无法替代的。
“这些种子上都有毒,而且,不同的药草,必须有不同的种法,否则,会失了药效。”
“为什么要种这么多药?”已经一大片了。
“你要用。”
他,要用。原来,她是为他种的药,心里难掩的盈满了甜味,她说话从来不懂得拐变抹角,心里想着什么,便说什么,从来不怕得罪了谁,招惹了谁。
只不过,她的天真可爱,与甜美,就算嘴里说出再不中听的话,听进别人的耳里,也没有那么可恶可恨。
长孙家的人,都极喜欢这位新上任的大少夫人。
“大哥——”长孙无破,长孙无病的二弟,当日代替他与玉佛拜天地的那一位,匆匆进入,看到安坐的长孙无病和弯身在地里忙活的柳玉佛时,一张嘴张得老大,半天合不扰,老天——他是做梦也想不到,能在长孙家看到这样的场面。“我听说大哥可以下床了,才来看看——”几步靠近,站在兄长身侧,奇怪的看着嫂子,“大哥,大嫂这是做什么呢?”
“做药草。”长孙无病无意多言,抬眸,望了弟弟一眼,“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有有有——”一说到正事,长孙无破收回惊奇表情,“半个月前,东北那边的货行出了问题,矛头均指向长孙家发过去的材料。”
“事实如何?”
“还在调查当中,货的确由长孙家的商队由苏州运往东北的,也的确打着长孙家的标记,不过,货却不是当初从苏州运出的那一批,运货的商队,却说中途不曾有人调换过货。”,事情棘手,否则,他不会拿小手来烦大哥,让他焦心。
“让商队领队来见我。”
“好。”
长孙家也谓是人才济济,除了女眷之外,男丁随便拉出一个人,在江湖上都是排得上名号的,若论文,虽不能说是学富五车,谈论之出也能让人听之有物,不凡啊。只不过,在经商这一块,倒是不如文武双全,长孙家的家产商行,天下各地均有分号,长孙家在商场上的名号亦是响叮当的,不同于长孙家在江湖上的名号,虽有人才,却安于平静。
长孙家上下自问经商不曾黑心的以次充好,苛扣多余和欺骗客户,向来都是童叟无欺。
长孙家的长足长进也是在近二十多年,只因长孙家出了一位长孙无病,任何问题到了他的手中,自能迎刃而解。
不过——
他的身体,让长孙家的人过份的疼惜于保护,如若不是实在无法解决的难题,否则,他们不会惊动身体虚弱的长孙无病。
如同这一次,明明知道其中有异,却完全找不出原因,抓不着证剧,让人束手无策之事。
长孙无我去找商队领队之时,玉佛也起了身,翻了了地,播了好种,她似乎并不在意到底是什么季节,只要种下就能收获。
洗净了手,让秋平、夏雪两个丫环将剩余的种子收妥,再扶着长孙无病回到他们自个儿的院落锁秋阁。
“你累了”,坚定的语气,不是问,而是陈述,小手贴上苍白的容颜,他眼底的青痕和眸中的疲意已然掩不住,“让厨房把我交代的药端上来。”
“是,大少夫人。”
秋平去了厨房,夏雪在外头待命,玉佛一脸平静的要扶着他上床。修长却并没有多大力道的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背。
“玉佛,我还不累。”
“你累了。”她重复,语气依旧坚定,“喝完了药,你就该好好睡。”
“我会好好休息。”他知道,她这么做,都是为了他好,不过,身为长孙家长子嫡孙只要他活着的一天,身上便有着无法解下的责任,逃不开,就要承受。“等二弟把领队的带来,谈过之后,我就听你的话,好好睡下好吗?。”
“等你睡醒再谈。”她不妥协,也从来不跟人谈条件。
“可是——二弟已经去唤人了。”他一睡下,短时间内,是不可能醒得过来了,近日,喝过玉佛的药,只要一睡下,便没有痛苦没有知觉一般,连往日会做的恶梦也全数消逝一干二净,他能睡个好觉,只是睡得太深,太沉,除非他自己醒,否则,谁也唤他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