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在这里也没用。”玉佛手下可是半点都不留情,“这块地全都是毒素,就算种活了,长出来也是毒椒,爹不怕,曲风曲月还要怕。”
“这是爹种来自己吃的,又不是让曲风曲月吃的,曲风曲月要吃可以到山下镇上去买。”柳东泽看得直揪心,为什么女儿还是见不得他的好,呜呜——天底下还有比他更可怜的爹吗?还得看女儿的面子。
“那爹也到小镇上去买。”她拔得一点都不手软。
“你明明知道镇上没有这种椒。”他是好不容易弄来的种子,想要自己种上自己尝的,结果,一而再,再而三的惨遭了宝贝女儿的毒手。
“以前也没有,不吃也可以一样过的。”拔拔拔,拔光了。“而且——”玉佛起身,迎向皱着眉头苦着一张脸的父亲,“这些天椒从头辣到尾,连根也是辣的,它会影响了药性。”
“我种得很远——”柳东泽还是很委屈。
“有多远?”玉佛翻了翻白眼,二十步开外算是远吧?仍是同一块土地上。
“好吧,下次我会记得种到山脚下去。”
“我没意见。”
她继续在打理着她的药地,每一株都相当的用力打理。玉佛从长孙家回来已经三个月,也意谓着,长孙无病已经消失了三个月,她的生活,仍是一惯的平静,就像她没有上长孙家之前一样。
平静的度日。
只不过,家里多了两个人,曲风和曲月,他们也多了一户邻居,闻人九夫妇。光是这些人就够让山上更加显得热闹,不会像以前那么平静,光有柳东泽一个人大呼小叫,结果,他的妻女压根就不把他当成一回事。
三个孩子,光是闻人壁就像只小麻雀一个叽叽喳喳的叫个没完,他没有一刻停得下来,文静的乐柔也快要吃不消了。
曲风懂事,性格内敛,也极为沉稳,柳东泽正在磨练他,曲月便成了闻人壁最好的玩伴,他常常月姐姐长,月姐姐短的叫。
看着玉佛与以前无异的过着生活,常玉心还真不知道是该放心,还是担心。
“玉心,你又皱收头了。”柳东泽老大不爽的抚平妻子的秀眉,“没什么好担心的,玉佛一点也不在意,除了刚开始气呼呼的,现在不是很好吗?你也不要操心过了头,咱们的玉佛那么聪明,早就想开了。”
“要真是这样,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轻轻叹息,仍未能全然的放下心来,玉佛的性情,为人母,她深知,“或许,玉佛是真的没有那么在意。”
“就算在意又如何,该离开的人还是要离开的。”
“你倒是看得开。”常玉心白了他一眼,“现在宇文立昂带着宇文笑离开再也不会回来了吧,要不是他们好好的出来瞎捣乱,情况或许不会那么糟糕。”所有坏透了的事,全都堆在一起发生,谁也没有料到。
“现在怨也来不及了,所有该发生和不该发生的统统都已经成了定局,宇文立昂也该想明白了,否则,结果就不仅仅是失去心爱的妻子。”会连儿子也失去。“洛天凡这笔帐,暂时先记着,要不是他,长孙无病岂会连最基本的自保能力都没有,等时机一到,我便去摘了他的脑袋。”到时候,可没有另一个宇文立昂来救他。
人没了,怎么没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为了省却不必要的麻烦,长孙家对外一律宣称长孙无病因病重过世,如今,转眼即过半年有余,长孙家的生意上目前为止并未遇到任何的难处。之前洛家的针对,也在洛天凡与慕容海被困天目山的时候,解脱了。
想必眼下洛天凡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比如说他身上的血丝蚕。
目前为止,连慕容海也没有法子能将他体内的血丝蚕弄出来,血丝蚕不是很难弄出他的体内,只不过,前提是他死了,血丝蚕也就出来了。
要是他还活着,血丝蚕可就不那么乐意出来了。
他必须靠食慕容海的血度延续生命。
倘若慕容海有个意外,三长两短的,洛天凡也只能跟着慕容海一起离开这个风光世界,谁让他是自作孽,不可活呢。
洛家也好,慕容家也好,都知道这个世上唯一可永远解除血丝蚕的只有柳玉佛一人。他们却不敢冒冒然的找上柳家。
上一次的惊险,他们犹记再心。
柳东泽和闻人九是不会放过他们的,若再有一次,他们就真的死定了,天阁暂时毫无风声,上一次还传闻宇文笑极其父正在努力的找柳东泽的麻烦,结果,却是无声无息的就这么算了,柳东泽还是好好的住在天目山,倒是宇文笑和宇文立昂再度消失不见人影。
长孙无病死了。
这是唯一让洛天凡大快人心的。
啪——
适才还好好被放在桌上的精致茶具,顿时被摔得粉碎,洛天凡满脸阴沉,死瞪着地上的碎片,瞪得让人心里发毛。
“天凡,你这是怎么了。”慕容妍匆匆入内,“来人哪,还不快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干净,要是伤到姑爷可怎么办。”
“是,大小姐——”丫环随即,将直的碎片收拾得一干二净。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大半年来,慕容山庄被摔碎的何止是这些精致的茶具,只要洛天凡心情一不好,伸手能极的东西,他全都摔,不管有多名贵,多稀有,全然不放在眼里。
通常这个时候,下人们是有多远走多远。
以免慕容家的大姑爷心情不好,摔东西不过隐,想杀个人来消消气,他们就倒霉了。
命可只有一条,得好好珍惜。
“哼——”
“天凡,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我马上去找我爹。”去要些血来,只要丈夫想用,随时她都会去找父亲要来的。
“就算饮尽你爹身上所有的血又能如何。”他体内的血丝蚕还是好好的活着,“为什么他要养这么恶毒的东西,还被柳玉佛所得,这下倒好,谁的身上不好下,她偏就下在我的身上,你爹尽不能解法,尽然还养着它。”
可恶,可恨——
这笔帐,他会一辈子都记得。
伸手一甩,甩开慕容妍的好意,“你和你爹是一伙的,如果不是被请到慕容山庄来,如果不是娶了你,我洛天凡也不会有今天。”
他仍是洛家的少主,他仍是可以为所欲为,哪需要这样受限于人,连自己的生命也要交托于人手。
洛家的人何时活得如此低声下气。
“这事也不能怪我爹,更不能怪我。”慕容妍也是有脾气的,一忍再忍,也有忍无可忍的时候,“天凡,要怪也不能怪我们父女,要怪该怪的是柳玉佛,血丝蚕是她下到你身上的,爹和我都很担心,也正在想法子。”
“想法子?能有什么法子?除了让柳玉佛来解,已经没有别的法子。”只要一想到有一只虫子在他的身体里爬来爬去,还会威胁到他的性命,他就觉得一阵恶心。
“你自己就没有责任了吗?”别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不你先对长孙无病动手,不是洛家对长孙家动手脚,事情怎么会发生到这一步。”
“闭嘴。”洛天凡咬牙,“你知道什么,一切都是你爹的错,他在闻人九的妻子和柳玉佛身上下血丝蚕,更给他们好机会得到血丝天,现在你爹是闻人九的眼中钉,再过不久就会成为整个武林的眼中钉,到时候洛家也会和慕容家一样被仇视,娶你,娶你我得到了什么好处?”除了一身的麻烦之外,什么也没有得到。
“洛天凡,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慕容妍气得浑身发抖。
不敢相信自己选的是一个这样的男人。
“哼。”
“你可别忘了,你还需要我爹的血才可以维持生命。”
该死,他是真的忘了。
咬牙,双手握拳,洛天凡用尽全力才能忍下满腔的怒火,“很公平,慕容家也需要依赖洛家,可别忘了洛家和朝廷的关系。”
他们并非全然的无反攻的能力。
必要之时,玉石俱毁也在所不惜。
“你——”他说的没错,慕容妍缓了缓神情,“好了,我知道你的心情不好,只是爱发发脾气,闹闹性子,现在,来,喝口茶,歇歇气。”倒好茶,递上去,洛天凡一口饮尽,“洛家和慕容家现在是绑在一条船上,谁也不能弃下谁,你是我的丈夫,你的安危,为人妻的,自然是放在心上,你放心好了,我会想法子上天目山找柳玉佛要解药的。”既然只有她有,那么,就找她要。
“她岂会轻易的给。”
要给,早就给了。
长孙无病一死,只怕,她会直接将这个罪名扣在他的头上。若是他没有中这见鬼的血丝蚕,他会非常乐意接受这个罪名。
眼下——
他却扣不起这个罪名,他需要玉佛的医术,需要她替他解了身上的毒。长孙无病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
如果可以,他可以代替长孙无病好好的照顾她。比起长孙无病,他自认不会比那个病秧子差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