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这也是一条可行之道。
在机会少之又少的现在,任何一种可能,他们都必须去试一试。
“长善老人?”长孙浩怔然,“江湖上也有多年不曾听闻过长善老人的消息,他那个人向来都是神神秘秘的,就算他现在活着,找他也不异。”基本上,死活都一样难找。
“至于传人,更没有人听说,江湖最近出来的新一辈,也都没有一个像长善老人一样的。”能得到长善老人亲懒的人,怕是也不会是寻常人吧,“这很重要吗?”
“或许”她也不确定,“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找到长善老人,再不然也要找到长善老人的传人。”
“我知道了”长孙浩凝重的点头,“只是,若是真的找不到呢。”这人,可不是那么容易找的。
“再不然,也得把长善老人的秘芨摸透看清。”
柳东泽请人送回几次药材,所采集的都是寻常不常见的。
只是用途都不大,补血,补气,补精元——却仍是补不回已经败坏的身体。除了那一次出外两天为了寻找药材,玉佛就再也没有出去过,长孙无病执意不让她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哪怕他睡着,两只眼睛根本就没有睁开亦然。
奔波与不奔波的结果既然相差无几,那么就是可有可无,为何他不能选择更让自己愿意的方向走呢。
没有跟他说“不。”
这个时候,任何跟他反着来的最好都硬生生的吞下去,如果不想让他更早一步死去的话,他早就经不起激动的情绪。
那会让他所剩无几的性命全数浪费殆尽。
长善老人是找不到了,即使闻人九已经以武林盟主的身份向江湖发出“召唤令。”即使如此,就算有人见到了长善老人也不一定就认识他。
长善老人向来随心惯了,至于他的传人,更是听都没有听说过。
唯今之计是研究长善老人留下的秘芨,看看其中是不是真的有能解的法子,既然玉佛这么说了,不管最后是不是真的有效,试试总是没有错。
因此,长孙浩发动整个长孙家上上下下,将长善老人不世的秘芨人手抄上一份,一个一句的慢慢理解,更将原本交给闻人九,他的武功是有目共睹的,他们只希望,他可以从中悟出什么东西来能帮帮垂死的人。
在这死寂般黑灰之中,带来一点光亮,一点希望。
他们,所求,是真的不多。
一个多月过去,长孙无病的身体状况已经到达极限,他甚至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吃下去的汤汤水水,也是尽数吐尽,一点也不留。
玉佛便不于寻药,更不再煎药,除了替他施针之外,效果并不大。
“玉佛,算了。”原本就健壮的身体早就已经瘦得皮包骨了,人是需要吃东西才能维持最基本的生命,如果不吃东西就算没病没痛的,时日一长也是会死人的。长孙无病算是认命了,原以为到最后是会出现转机的。
转机没有出现,大限倒是马上就到了。
“你还活着。”她微簇的秀眉,她想救的人,至今还没有救不活的,他却想成为第一个,在他没有死之前,她是不会轻易妥协的。
是啊——
他还活着,多美好的字眼,只可惜,他能活着的时间不多了。
“玉佛。”虚软无力的手轻轻的覆在她的手上,不让她继续忙碌,就算做得再多,也是没用的。玉佛纵使有再高的医术,也终是个凡人,无法起死回生。“别再忙了,结果都是一样,何必再浪费时间呢。”
明眸一抬,狠狠一瞪,“你这条命就是我浪费时间救回来的,如若不是当初浪费的时间,你早就上阎罗殿报道去了,哪还能活到现在。”
呃——
她说的一点都没错了。
只不过,这一次和之前的都不一样。
“生死由命,强求不得。”他只是不舍,不舍与玉佛这段缘份,好不容易,他想要努力,不再那么淡漠的面对生死,结果上天仍是不愿意让他如愿。“等我死后,你就回精舍去吧,陪着爹娘一起。”他知道她不习惯长孙家的日子,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病况,她也不会留下来这么久。
“那种事不需要你来操心。”倔强的嘴儿,紧抿着。
“我知道。”虚弱一笑,实在是笑不出来,事实上,他多想开开心心的笑着,“替我向岳父岳母谢罪,没能好好的照顾你。”虽然一直都是她在照顾着他。
“你这是在交代遗言吗?”明眸,狠瞪着他。
很显然,是的。
长孙无病却没有点头,只是静静的看着好,有些话,实在不需要再多说,他相信聪明如她,早就心明如镜,一切早已明了在心了。
多怨,多恨——
人再强势,仍强不过命运。
他以为给了自己最好的选择,到头来,却面对着最差的道路,且,不走不行,他已经没有选择的机会了。
人生的最后一次,他看错了命运,他选错了道路,将自己送上死亡之地。
愧对妻子,愧对亲人,愧对所有关心他的人。
“玉佛。”消瘦的手指,轻轻滑过她的脸峡,“我真的舍不得你。”胸口,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
或许——
他的五脏六腑真的坏死了,他也感觉不到心跳,麻木的让他觉得可怕。深怕下一刻,他会无知无感,麻木不仁。
“不要胡说八道,我不准你死。”
不准啊!
多美好的威胁,他也想如她所愿。
“我尽量。”疲备的眼,再度闭上,呼及有些急促,玉佛立即封住他身上的几处穴位,减轻他的痛苦。
收回的手,有些无措。
不知为何,心一阵阵的揪痛。向来觉得生与死并不需要太过关注的她,终于意识到,死亡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它会将一个人永远的带走,无论你用什么方法,都再也召唤不回他。
灵魂会消失,最终,身体也会消失。
闻人九在极快的时间内,看完了整本秘芨,只不过,看完之后,并没有太大的感触,之于他,这本秘芨,也就是一本普通的秘芨,或许,长善老人的徒弟是真的不容易做。
为了最后一丝希望,闻人九在众人的面前,将秘芨内所有的招数全数演练一次,所有人,都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每一招一式。
结果仍是让人大失所望,没有奇迹发现。秘芨再度被送到天目山,玉佛亲手交到柳东泽的手中。
“爹,你一定能理解其中的奥秘。”
“爹可以一试,不过可不确定。”
“他——快不行了。”
“我知道。”柳东泽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一刻这么凝重过,玉佛是他的宝贝女儿,他对长孙无病再有不满,那也是他女儿的丈夫,他可不想让玉佛年纪轻轻的就没了依托,虽然,之前他是极度那么希望着,真正到了这一刻,仍是不想看到惨剧好生。他还年轻,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玉佛匆匆来回,并没有在家里呆上多久,当天去,当天回。
“大嫂,你回来了。”长孙彻的脸色有些怪。
“嗯。”
进了大门,在庭里,又遇到了长孙无我,“大嫂,你回来了。”他的表情,仍是奇奇怪怪的,玉佛相信不是她多心了。
这一帮人,今天的举止,让人凝惑。
她才刚踏入他们的院落,迎面而来的是长孙浩,她的公公。
长孙浩虽未开口,却一脸的犹豫与为难,玉佛心猛然一震,眼,不由自主的撇向紧闭的房门,是他出事了?
“爹。”
“唉,玉佛啊,你可回来了,是这样的。”
是怎样?
长孙浩吞吞吐吐了半天,才拉着玉佛的手,到一旁,“爹有话要跟你说。”
“请说。”她听着呢。
“呃。”又是一阵犹豫。
“是不是长孙无病出事了。”能让他们有这样的表情和怪异的举止,也该只有这件事。
“是跟无病有关。”长孙浩凝重的点了点头,“玉佛,你不要太激动,来,这是无病给你的。”他从袖袋里掏出一封信,收信人赫然是玉佛的名,字迹是属于长孙无病的,他的情况,已经糟的无法提笔,玉佛并不认为这一封信会是长孙无病亲手所写。
“是什么?”
“你还是自己看吧。”长孙浩索性转了身,来个眼不见为净,抬头,望着天,轻声叹息,唉,好好的家,好好的日子,就这么给毁了。
玉佛没有再问,打开信封,抽出的是一张写着密密麻麻字迹的纸张,的确是长孙无病的字迹,且,开头的两个大字赫然刺入玉佛的眼中。
休书——
这并非一封信,只不过是籍由信封装着的休书。他,尽然写休书给她。
上头密密码码书写着的是对她所有感激的话,从她进入长孙家的第一天开始,一直到昨日为止。
是休书,又像是遗书。
往后无论生死,彼此嫁娶随意,不受世俗所制。这是最后一句。
“他人呢?”默默的,玉佛将休书收妥,小脸,却并非那般的无风无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