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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先秦诸子散文

庄子

庄子(约前369-前286),庄周,又称南华真人。是我国先秦(战国)时期伟大的思想家、哲学家和文学家,是道家学说的主要创始人,与道家始祖老子并称为“老庄”,他们的哲学思想体系,被思想学术界尊为“老庄哲学”。他主张“天人合一”和“清静无为”的思想。代表作《庄子》,被尊崇者演绎出多种版本,名篇有《逍遥游》《齐物论》等。

逍遥游

【原文】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齐谐》者,志怪者也。《谐》之言曰:“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其视下也,亦若是则已矣。

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故九万里则风斯在下矣,而后乃今培风;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

蜩与学鸠笑之曰:“我决起而飞,抢榆枋而止,时则不至,而控于地而已矣,奚以之九万里而南为?”适莽苍者,三餐而反,腹犹果然;适百里者,宿舂粮;适千里者,三月聚粮。之二虫又何知!

选自《庄子·逍遥游》

【译文】

在北方大海里生长着一条鱼,名字叫做鲲。它的体积有几千里那么大;有一天鲲变成了一只鸟,名字就叫鹏。鹏的脊背如此巨大,真不知道有几千里长;展翅奋飞,双翅如同垂在天边的云层那么大。这只鹏鸟呀,在大海风起潮涌时飞往南海。南海是个天然的大池。

《齐谐》这本书,是记载怪异事物的。书上是这样说的:“鹏鸟往南海迁徙时,翅膀拍击起来的水花有三千里之长,乘着旋风冲上九万里高空,它是在六月海面波涛汹涌起大风的时候飞往南海的。”空中浮游的雾气,以及空气中自由浮动的尘埃,都是被风吹起来的。天色青青,难道是它真正的颜色吗?也许是因为天空过于遥远而看不到尽头吧。鹏鸟从高空往下看,也不过是这个样子罢了。

如果水汇积得不深,就没有力量负载大船。倒一杯水在堂前低洼的地上,把一根小草放在上面,也可以成为船;杯子放在上面就会固定不动,是水太浅而船太大的缘故。同样,风聚积的力度不够强劲,它托负巨大的翅膀便没有力量。所以,鹏鸟飞上九万里,风就在它的身下,然后才能凭借风力;脊背就如同挨着青天,不可阻挡地飞到南方去。

寒蝉和斑鸠讥笑鹏鸟说:“我奋起而飞,就可以飞过榆树和檀树,有时飞不上去,落在地上便是,为什么还要飞上九万里的高空再向南飞呢?”到郊外去的人,只带三餐饭且当天返回,肚子还是饱的;到百里之外去,就要前一天舂米准备干粮;到千里之外去,要准备三个月的食物。寒蝉和斑鸠这两个小东西又哪里知道呢?

【赏析】

北方深海之中,有一条“不知其几千里”长的巨鲲。它还能变化为一只大鹏鸟,这是多么神奇的事情!庄子以高空中只见游气奔腾、微尘浮动来描写大鹏鸟从九万里高空看到的景象,接着用人仰视天空的经验来对比,说大鹏鸟在九万里高空俯视下界,也如同地上的人仰视高空,唯见苍莽。经过这样的描写、形容和打比方,无形中联系普通人的生活经验,调动了人们的联想和想象,把一般人难于理解和想象的高远哲学境界,变得易于理解和想象。

“适莽苍者,三餐而反,腹犹果然;适百里者,宿舂粮;适千里者,三月聚粮。”去美丽景色的郊外旅行,只需要带三餐,当天就能回来,肚子还是饱饱的;到百里远的地方旅行的人,前一天夜里就得准备粮食;要去千里之外的人,必须三个月前就开始准备粮食。逍遥的目的是为了达于无限,但还必须具备逍遥的心境和准备。

自由逍遥的人生建立在深谋远虑的积累,机会只属于那些准备充分、不断自我完善的人。对于准备充分的人来说,机会永远会不停地来敲门。与其羡慕那些成功的人,不如多加充实自我,为自己的千里人生准备充足的“粮食”。

天籁

【原文】

南郭子綦隐机而坐,仰天而嘘,荅焉似丧其耦。颜成子游立侍乎前,曰:“何居乎?形固可使如槁木,而心固可使如死灰乎?今之隐机者,非昔之隐机者也。”

子綦曰:“偃,不亦善乎,而问之也?今者吾丧我,汝知之乎?汝闻人籁,而未闻地籁,汝闻地籁而未闻天籁夫!”

子游曰:“敢问其方。”

子綦曰:“夫大块噫气,其名为风,是唯无作,作则万窍怒呺,而独不闻之翏翏乎?山林之畏佳,大木百围之窍穴,似鼻,似口,似耳,似枅,似圈,似臼,似洼者,似污者。激者,■者,叱者,吸者,叫者,■者,宎者,咬者,前者唱于而随者唱喁。泠风则小和,飘风则大和,厉风济则众窍为虚。而独不见之调调之刁刁乎?”

子游曰:“地籁则众窍是已,人籁则比竹是已,敢问天籁。”

子綦曰:“夫吹万不同,而使其自己也,咸其自取,怒者其谁邪?”

选自《庄子·齐物论》

【译文】

南郭子綦靠着几案坐着,仰面朝天,慢慢吐气,仿佛神志不清的样子。他的学生颜成子游陪伺在跟前,说:“老师你这是怎么啦?你的外形像一块枯的木头,毫无生气,内心像死灰一样,冷冰冰的。你今天靠在茶几上休息的这个状况,跟从前的情形完全两样。”

子綦回答说:“偃,这个问题问得好。此时此刻,我已经没有我了,你知道吗?人境界的实在的声音你可以听得到,但是你却听不到地境界的声音,即使你能听见地界的声音却不一定听见天空中的声音啊!”

子游问:“三籁是什么?”

子綦说:“大地吐出的气,名字叫风。风不刮则已,刮起来整个大地上数不清的穴孔都会怒吼起来。你没听过长风呼啸的声音吗?山林参差不齐的地方,百围大树上的裂缝,有的像鼻子,有的像嘴巴,有的像耳朵眼,有的像春臼,有的像很深的洼地,有的像平浅的水池;长风进入孔穴发出的声音,有的像湍急的流水声,有的像大火燃烧声,有的像怒喝声,有的像抽气声,有的像叫喊声,有的像嚎哭声,有的声音低沉,有的声音悲切,就如同一唱一和。微风则相和的声音小,疾风则相和的声音大,烈风停止了,则所有的孔穴就都空寂无声了。你难道没有看见万物随风摇晃的情景吗?”

子游说:“地籁是从万种窍穴里发出的风声,人籁是从竹管里发出的声音。那天籁又是什么呢?”

子綦说:“风吹万窍声音不同,它们发出声音或停止都是出于自身。这都是自然状态所致,发动它们的还能是谁呢!”

【赏析】

今之隐机者非昔之隐机者也。

本阶段庄子提出来,形而下万有的现象里,自然界分天、地、人三籁,并用声音来比喻。这是个值得注意的事情,无论是中国还是外国,在哲学上,尤其是宗教哲学上,最喜欢应用声音来表达由形而下到形而上的过程。这个宇宙中的声音和光是范围最广的,是使人可以走到另一个世界去的引导的力量。所以,庄子提出天、地、人三种声音。

万事万物生灭无常,不会永恒存在,“今之隐机者,非昔之隐机者也”。“吾丧我”的境界,“丧我”即去除“成心”(成见)、扬弃我执、打破自我中心。一个人要真正解脱困扰,解脱一切烦恼而到达真正的逍遥,唯有“丧我”,忘我。

忘掉人在社会生活里面的角色的种种限制,沉浸在自然本来的面目中,重要的不是技术,不是技巧,而是心态。

有时候事情做得不好,阻碍人的不是智力,不是各自的学术修养,而是人对种种功利的考虑。庄子洞察到这一点,他教人按自然的原则,以一种自然忘我的状态做事情,这样人的自然潜能才能得以发挥。所以,我们要按自然的原则来生活,从偏执的自我中超脱出来,而不是仅仅世俗地做事情、过日子。

庖丁解牛

【原文】

庖丁为文惠君解牛,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然向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合于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会。

文惠君日:“譆,善哉!技蓋至此乎?”

庖丁释刀对曰:“臣之所好者道也,进乎技矣。始臣之解牛之时,所见无非全牛者。三年之后,未尝见全牛也。方今之时,臣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官知止而神欲行。依乎天理,批大郤,导大窾,因其固然;技经肯綮之未尝,而况大■乎!良庖岁更刀,割也;族庖月更刀,折也。今臣之刀十九年矣,所解数千牛矣,而刀刃若新发于硎。彼节者有间,而刀刃者无厚。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是以十九年而刀刃若新发于硎。虽然,每至于族,吾见其难为,怵然为戒,视为止,行为迟,动刀甚微。■然己解,如土委地。提刀而立,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善刀而藏之。

文惠君曰:“善哉!吾闻庖丁之言,得养生焉。”

选自《庄子·庖丁解牛》

【译文】

一名厨师给文惠君杀牛,剖解时手摸到的地方、肩抗着的地方、脚踩住的地方、膝顶住的地方,发出哗哗的声音,就像美妙的音乐旋律,符合桑林舞曲的节奏,又合乎经首的乐律。

文惠君说:“嘻,太美了!如此高超的技术你是怎么达到的呢?”

厨师放下牛刀回答说:“我所喜好的是摸索宰牛的规律,并不是停留在一般的宰牛技术上面。我开始分解牛体的时候,所看见的没有不是一头整牛的。三年之后,就再也没看到过整体的牛了。现在,我只用心神去接触而不必用眼睛去观察,眼睛的官能似乎停了下来而精神世界还在不停地运行。依照牛体自然的生理结构,劈击肌肉骨骼间的缝隙,把刀探入牛骨节间大的空处,顺着牛体的天然结构去解剖;从不曾碰撞过经络结聚的部位和骨肉紧密连接的地方,何况那些大骨头呢!优秀的厨师一年更换一把刀,因为他们是在用刀割肉;普通的厨师一个月更换一把刀,因为他们是在用刀砍骨头。如今我使用的这把刀已经用了十九年,所宰杀的牛牲岂止上千头,而刀刃依旧锋利得就像刚从磨刀石上磨过一样。牛的骨节之间是有空隙的,而刀刃几乎没有什么厚度,用薄薄的刀刃插入有空隙的骨节和组合部位间,对于刀刃的运转和回旋来说那是多么宽绰而有余地,所以我的刀使用了十九年刀锋仍像刚从磨刀石上磨过一样。不过每当遇上筋骨聚结交错、不好下刀的地方,我会格外小心不敢大意,神情专注,动作迟缓,动刀十分轻微。整个牛体就能霍霍地全部分解开,就如同堆放在地上的泥土。于是,我提着刀站在那儿,环顾四周,为此而踌躇满志,从容地把刀擦拭好收藏起来。”

文惠君说:“厨师的话讲得太妙了,我从中明白了养生的道理。”

【赏析】

“庖丁解牛”的故事我们早就耳熟能详,但是从小到大,老师告诉我们它的意义只是停留在“熟能生巧”的“技”上面,从而忽视了文中庄子的哲学价值。庄子的本意更侧重“进技于道”的深层内涵。

文中讲述了同样的刀在不同厨师手中的寿命不同,但这则故事不单是要告诉我们如何熟练去操作某件事,从而“熟能生巧”。庖丁之所以能运刀如神、游刃有余,全凭着对大道的透彻,才会遣形去智,达到绝妙的境界。与那些逢骨硬砍、遇筋便割的普通厨师不同的是,庖丁认清了牛骨节间的空隙、筋脉中的交结;他不因厨艺高明而妄自尊大,依然顺应天理,小心行事。

生活中,每个人也应该有一把锋利的刀,生活的是非、痛苦就如同牛身上的骨肉关节,沉着冷静的心智就是握刀的庖丁。看准麻烦的嫌隙,准准地下刀,便能事半功倍。在社会与人生的重重矛盾中,只有寻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路,我们才可能从各种是非漩涡中挣扎而出,并永葆一个“真我”。哪怕发现现实与我们的理想相去甚远,也能保留真实的人生态度,勇往直前,创造出另一个“心灵世界”。

韩非子

韩非子(约前281—前233),韩国公子(即国君之子)。战国末期韩国(今河南省新郑)人。是我国古代著名的哲学家、思想家、政论家和散文家,也是法家思想的集大成者。他的文章气势逼人,凡是读过他的文章的人,几乎没有不佩服他的才学的,有《韩非子》等著作流传于世。

扁鹊见蔡桓公

【原文】

扁鹊见蔡桓公,立有间。扁鹊曰:“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将恐深。”桓侯曰:“寡人无疾。”扁鹊出,桓侯曰:“医之好治不病以为功。”居十日,扁鹊复见,曰:“君之病在肌肤,不治将益深。”桓侯不应。扁鹊出,桓侯又不悦。居十日,扁鹊复见,曰:“君之病在肠胃,不治将益深。”桓侯又不应。扁鹊出,桓侯又不悦。居十日,扁鹊望桓侯而还走。桓侯故使人问之,扁鹊曰:“疾在腠理,汤熨之所及也;在肌肤,针石之所及也;在肠胃,火齐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今在骨髓,臣是以无请也。”居五日,桓侯体痛,使人索扁鹊,已逃秦矣。桓侯遂死。

选自《韩非子·喻老》

【译文】

扁鹊晋见蔡桓公,站着看了一会儿。扁鹊说:“您有小病在皮肤的纹理中,不医治恐怕病情会加重。”桓侯说:“我没有病。”扁鹊退出以后,桓侯说:“医生喜欢给没有病的人治病,以此显示自己的功劳。”过了十天,扁鹊又晋见桓侯,说:“您的病在肌肉和皮肤里面了,不医治将更加严重。”桓侯又不理睬。扁鹊退出后,桓侯又很不高兴。又过了十天,扁鹊又晋见桓侯,说:“您的病在肠胃里了,不及时治疗将要更加严重。”桓侯又没有理睬。扁鹊退出后,桓侯又不高兴。又过了十天,扁鹊在晋见时远远看见桓侯就转身走了。桓侯特意派人问扁鹊为什么转身就走,扁鹊说:“小病在皮肤的纹理中,是汤熨的力量能达到的部位;病在肌肉和皮肤里面,是针灸的力量能达到的部位;病在肠胃里,是火剂汤的力量能达到的部位;病在骨髓里,那是司命管辖的部位,医药已经没有办法了。现在病在骨髓里面,我因此不问了。”过了五天,桓侯果然身体疼痛,派人叫扁鹊来,扁鹊已经逃到秦国了。桓侯就病死了。

【赏析】

这篇讲的是蔡桓公讳疾忌医的故事,面对扁鹊提出的正确诊断,蔡桓公一开始并不理睬,结果最后病入膏肓,一命呜呼。这就告诉我们,得了病一定要听从大夫的嘱咐,老老实实地医治。否则一误再误,病情会越来越严重,错误会越来越严重,以致发展到无法挽救的地步。同样,我们站在广义的角度来看这个问题,自己有了缺点错误,也一定要听取大家的批评,认认真真地改过。若一意孤行,后果则不堪设想,要在适当的时候听取他人的意见,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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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姨娘,夫人似乎断气了~”“哼!这么一碗药都下去了,难道她还能活着不成?”“那这······”一个年纪稍长的人朝着这位称作姨娘的人示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婴儿,似乎有些犹豫,“这好歹是个男孩,现在夫人已经死了,如果姨娘把他占为己有,然后得了这府中的中馈······”“嬷嬷?!”女子也不等她的话说完,就打断了她,“你记住了,我恨死了这个女人,她的儿子,只能随着她去,我就是以后自己生不出儿子,抱养别人的,也不会要她的。把他给我扔马桶里面溺了,对外就说一出生就死了!”猩红的嘴唇,吐出来的话却是格外的渗人。嬷嬷还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朝着后面放着马桶的地方走去。却是没有发现旁边地上一个穿着有些破旧的衣服的小女孩此刻正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们两。这是什么情况?自己不是被炸死了吗?怎么会······于此同时,脑中不断有记忆闪现出来,她们是自己的母亲和刚出生的弟弟啊?!不行,先救人。转头看见旁边谁绣花留下的针线跟剪刀,想到自己前世的身手,拿起一根绣花针就朝着那个嬷嬷飞了过去,却在半路上掉落下来,暗骂一声,这人是什么破身体。却引得那两个人听见动静看了过来。女人阴狠的盯着她,“你居然没有死?”微微眯起眼睛,自己的前身也是被她们弄死的了,看样子她们谁也不会放过,抓起旁边的剪刀就冲了过去。随着几声惨叫声,从此以后,府中府外都传遍了她的“美名”——凤家大小姐心肠歹毒,刺伤了府中无数的人,宛如一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