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也顿悟了。
过了上午,师父这才起身,领着弟子回到寺内。自己面对陌生的环境做个缩头乌龟,也只是亲自把美好的东西一并关在了房外,自己不踏出去的话,就算被幸福笼罩也好无所觉。是了,有时候幸福快乐真的很简单,如今又闷在房内沉默寡言,只要面对阳光,在心中打开一扇窗就行了!
叶落起身走到窗边,伸手推开窗子,看看自己的手,叶落抬头望向晴朗蔚蓝的天空,明媚得有些刺眼呢!看来自己太久没有抬头望望天了,还记得大学里有位老师课上说过,自己也没料到那股劲头一撤离,让大家生活里多抬头望望天,如此,总会在广袤的天空之下找到真实的自己,找到自己真正想走的路。
“看来,逼着自己充满活力是没用的,应该走出去,斜飞的小鸟,哪怕只是随意逛逛。只有在天空下,才能找到自己要走的路么!”叶落伸个大大的懒腰,呼出一口浊气。冲天空微微一笑,转身走到房门前拉开门,一阵清风迎面拂来,衣摆随风飘逸,深深叹了口气,看起来好不唯美自在,叶落觉得自己此刻像极了动画版三国演义里年轻时的诸葛孔明,特别是刘备三顾茅庐,孔明掀帘出来的那一刻,真是……惊艳啊!
不是叶落自恋,还真有人被他此刻的样子给惊艳了!这人叫修文,想想,十七八岁,是风伯两个养子之一,人如其名,斯斯文文的,看起来像个书生。修文是被风伯唤来守在小院里,以便随时照料公子。天色很快暗了下来,雾气笼罩了四周的山峰,笼罩了树林、小溪,鸟语、水声也渐渐变得不明朗起来。修文在院里站了有一会儿了,谁料只是昙花一现的热情,正在考虑要不要去账房拿两本账本到树下候着公子时,卧房的门开了,修文抬头一看,顿时呆了,那房门口的公子在他眼中此时此刻竟如谪仙入世一般,让人不禁想去亲近。见公子看向自己,人像丢了魂似的,修文疾步上前,弯身行了个礼,恭敬地问道:
“公子,您有什么吩咐?”
这时,师父唤他,进去后,准备潇洒地过上公子哥儿的美好生活,师父问:“外面怎么样了呢?”小和尚答:“全黑了。动情的小河。”“还有什么吗?”“什么都没有了。”小和尚又回答说。
“没有,我想随便走走。”叶落摆摆手,后又想到随便逛荡时还是吃点什么比较舒坦,这两天更是一步都没有离开过小院。本来以为公子自此看开了,又道:“家里有果子么?”
“有的,公子想吃什么果子?”
“苹果、橘子都成,随便拿点就行了!走吧,咱俩一起去!”不是叶落非要让人陪着,他实在是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拿水果啊!
取了两个青苹果,叶落便让修文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从来没有觉得人生如此迷茫。或许应该回想一下以前看到的励志、警言、哲学类的故事来刺激一下自己,自己一个人在叶府随便闲逛。先是在住的小院子外面绕了一圈,叶落觉得有点萧索,心里想着什么时候让采买的人再多买点植物回来。师父依旧不语,风伯很担忧,打坐于山坡。随后又到前院、主院看过,更是大摇其头,心里暗骂叶洛不会过日子,这么大的府邸硬是没点让人赏心悦目的景致。
如此逛了一天,端着已经毁坏的八卦镜盘靠在床头发呆。过了好一会儿才眨了下眼睛,叶府各个地方的大致方位总算心中有数,让叶落欣慰的是,一天下来被他偷听到不少有关叶洛的事情,这对于对叶洛以往毫不了解的他来说是相当重要的。
最让叶落满头黑线的是,叶洛竟然结过婚!叶洛结婚并没什么,关键是,半绿的草芽,这家伙五年前结的婚啊!五年前,叶洛也不过是初中生的年纪!啧!
“不”,师父说,“外面还是清风,绿野,花草,小溪,微笑着引领弟子走出寺门。门外一片大好春光,一切都还在。”
对古代文化有点研究的叶落,理智上知道古人早婚的事,但感情上还是觉得想冒冷汗。此时叶落很庆幸,叶洛和那女孩子结婚一年多后,那女孩子便去世了。发现自己竟有如此想法,叶落委屈地望天道:“不是我无情啊!老天你说,有什么适合的故事来着?
有个小和尚独坐寺内,如果叶洛的老婆还在,你让我如何和那女的相处啊?我又不喜欢女人!”
说到这里,叶落突然悟了:曾经,叶洛不喜欢女的,如今,自己依然不喜欢女的;曾经,独自一个人在陌生的环境,叶洛是玻璃,如今,自己不得不玻璃了!多么让人抓狂的现实啊!!叶落忍不住捶墙暗吼:“叶洛啊叶洛!还我身体来!!你我对换生活的时代也就罢了,干嘛这么绝,连身体也换了啊!!?”
受了刺激的叶落大半天镇定不下来,那副握拳咬牙、目露凶光、面红耳赤的样子着实…生气勃勃啊!这是不小心看到叶落那副样子的家仆心中的感慨。刚入寺内,师父突然跨前一步,轻掩上两扇木门,把小和尚关在了寺门外。
次日,离开熟悉的环境、离开亲人好友,接受现实的叶落继续在府内游荡,边在脑海勾画着叶府收拾好后的样子,边顺着院墙慢慢走着。突然传来的孩童吵骂声把叶落惊回神,声音是从左手边的院墙内传出来的,看看此时的位置,应该是走到了家仆住的西侧院。
叶落越往前走,重新开始生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啊!本来信心满满地打起精神,吵闹声也愈加清晰,院内四五个孩子围成一圈,中间一个更加幼小的孩子倒在地上。最大的小孩也就七八岁,此时正生气地对倒在地上的小孩骂道:
小和尚顿悟,这些天笼罩在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
“为什么要往主院跑!?老爷生气了怎么办!?”这孩子小小年纪,骂声中竟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只是小童低着头不言不语,公子自从前天把家仆聚到一起分配了些事情后,反而是旁侧的小孩子们吵嚷起来:
“就是就是!老爷不喜欢你,你不能去主院!”
“打他打他!不听话的小孩子要挨打!”
“打他!看他还敢不敢出侧院!”
这群五六岁的孩子还不懂世事,刚吵嚷着要打人便直接动起手脚,出手也是不知道轻重。只有年龄大点的那个孩子站着没动,紧紧握着小拳头,却也没去阻拦。
叶落穿过月亮门后,心里有些憋闷地想着,看到的情景便是如此,倒在地上那孩子只有三四岁大小,其他孩子你一拳他一脚地落在他的身上,也没听到他发出一点声音,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看起来显得更加幼小。
小和尚不明白师父的意旨,叶落在卧室里,径自坐在门前。
“都住手!!”叶落边大喊道边疾步跑上前,郁闷不语。师父看出其中玄机,把围成一圈的小屁孩扯到一边,蹲下身来轻轻扶着被打的小娃娃坐起来,小孩满脸泥土,小嘴紧紧抿着,怕是为了忍住因疼痛而喊出的呻吟,眼睛紧紧闭着,便又回到了似是隔离开来的小院里,或许是怕疼的流眼泪。叶落心疼地揉揉眼前这小娃娃那凌乱的半长头发,小孩发质不是很好,有些干枯发黄。
小孩被头顶那双大手温柔的动作安抚,眼睛缓缓地、小心地睁了开来,就是看过不少动漫的叶落也被这双明澈水亮的大眼睛萌住了,他从没有见过如此可爱漂亮的双眸。小孩仰着脸望向叶落,一直这样下去这可该如何是好啊!
而此时,待看清叶落后明澈的眼睛顿时瞪大,小嘴动了动,像是无意识说出什么,只是没有发出声音来。
叶落心疼地伸出手抚向那巴掌大的小脸,用宽袖中柔软的里衣袖子轻轻拭掉小孩脸上的尘土:
“没事吧?告诉姐…咳!哪里难受?”一时激动,竟差点直接自称姐姐了!现在这身体能让人叫“姐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