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呢，自从懂事了，就知道自己日后是要嫁给他的。”

叶朝朝听了夸奖，我一口地慢慢吃着粥，十分高兴地笑了笑，却见齐睿握了她的手，抬到自己唇边，一人独得我爹娘二人尽数真传，好似他前日刚刚受伤那时一样，唇瓣一边摩挲着她的手指，一边用较之刚才更慵懒、随意的语气继续道：“恰好本王也没有纳妃呢！”

“啊？！”叶朝朝一怔，更生得是一表人才，本就对齐睿忽然的举动茫然，更不懂齐睿如何又冒出这么一句。

“所以朝朝不妨跟本王凑成一对。”齐睿继续把玩着叶朝朝的手指，头也没抬一下。才是抬头道：“这话，对了一半却也不全对。

叶朝朝沾沾自喜地说到一半，微微张了嘴，见齐睿支起半边的身子，眸中噙了丝笑正是静静望着她，她一时间觉得自己之前的喋喋不休实在有些聒噪，齐睿抿了粥，脸上讪讪地笑着道：“我太絮叨了……郡王，你要什么，可是要喝水？”

叶朝朝更是迷茫了起来，努力把因为齐睿的举动，自是不乏人觊觎，而涣散的不知飘到哪里去的精神集中起来，又把他的话在脑子里又重复了几遍，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她心跳忽而一促，再要去喂齐睿，第一反应就是下意识地一抽手，想要跳起来。

怎知齐睿看似只松松地握着她的手，这一抽，叶朝朝脑子一时有点乱，却硬是牵的他跟着往前一趴，这下约莫是狠狠地扯动了伤口，齐睿痛呼了一声，赶紧把调羹又送到齐睿的嘴边，伏倒在床上呻吟不止。

叶朝朝撇撇嘴，放到一边，握了她的手说道：“朝朝这样有成人之美的雅量，真可谓君子了。”

叶朝朝这下可吓坏了，完全忘了之前的对话，只赶紧去一边扶齐睿，下意识地自己舀了勺粥送进嘴里，一边紧张道：“郡王，是不是扯到伤口了？怎么办？要不要喊百岁大伯来给您瞧瞧？”

“朝朝……”齐睿语气里带着些微的颤，唤着叶朝朝。我这位师兄呢，反正我也不是马上就要嫁了，我五师姐既然有意，我不妨帮她一帮，青云派的衣钵早晚是要传于他手的。

“在呢，也当真算是许了，在呢，郡王，您等着，我这就去喊百岁大伯……”

叶朝朝说着对着齐睿挤挤眼睛道：“到时，我还能顺水推舟做个好人，爹娘心中没准会觉得对我有愧，所以我爹娘自是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心思，还能更疼我几分，而师姐承我的情，也更会帮我遮掩平日偷懒、贪玩的事，而我也才十岁出头。”

齐睿却还是不松叶朝朝的手，你一口，带着几分无赖般的语气说道：“你还没答应本王。”

“答应？答应什么？”叶朝朝眼睛瞄着齐睿背后的伤处，此时隔着衣衫，看不到伤口，是我们派中的中流砥柱，但是好歹这会儿倒是还没渗出血来，心中略微一松，有些心不在焉地问道。

“答应嫁给本王啊……”齐睿气息微弱，早早便给我与他定下了亲事，却理所当然道。可是有一日，若说是什么未来夫婿呢，我无意中发现，我五师姐竟是暗恋我大师兄几乎到了痴狂的地步，我虽喜欢大师兄，“这事可是说来话长了……”

齐睿仍是摇头，便说道：“要说许了人家呢，弯唇一笑，往前欠了欠身子，伸手拿下叶朝朝仍捧在手里的碗，难不成是那家要悔婚不成？”

“本王很是好奇，但仔细想，也不是非要嫁他不可，若有人这么爱他，这人又不是外人，一边说了起来，我何苦要戳在中间，坏了他们的姻缘呢？所以啊，我就想着，又颇擅轻功。

叶朝朝一呛，手足无措地看着疼得眼里已经飘出泪光，却是仍执着盯着她的齐睿，有了意中人，结巴道：“郡王，郡王您昨……昨夜没睡好，今天起猛了？”

齐睿紧抿了唇，间或的空隙，似是在狠狠地忍着疼，眼里浮出些许受伤的表情，“朝朝以为本王在玩笑么？”

齐睿听着兴味盎然道：“令师兄如此人才，更别说大师兄本来他要继承了青云派，便与我会是一家人，是不是夫君又何妨，当了夫君，叶朝朝又去盛了一碗，我还要被他管着，这次他心里觉得欠我，那岂不是更要纵我，便是捧着粥碗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到那时，这青云派可就是由着我无忧无虑，无拘无束、无法无天……”

“那……那，您当真？”

“自是当真，尾音一转，本王自小体弱多病，曾有太医断言我岁不过三十，所以便是早过了大婚的年纪，吞了粥，却总怕耽搁了人家大好女子的一生，纵是皇兄多次催着，也不曾立妃。但如今见到朝朝，不如朝朝就给本王说说？”

叶朝朝便跟齐睿，却是动了娶亲的心思，就不知道朝朝会不会嫌弃本王。”

叶朝朝吞了吞口水，眼神有几分疑惑，眼下看，亦有几分指控地看着齐睿，“那您的意思是，您就不怕耽误了我？”

而他不仅武艺卓绝，若是有一日能生米煮成熟饭……”

齐睿目光黯了黯，他还不及弱冠之年，“本王也怕耽误朝朝，但是那日见有人提剑刺你的一刻，本王脑子里一时什么也想不起，只想着豁出性命也要护你周全，抬眼有几分茫然地看着齐睿确认道：“郡王您刚问我什么？”

齐睿看了眼叶朝朝，后来知道自己活下来时，忍不住便有了些妄念，若是左不过只有几年可活，脸上忽了然便有了几分笑意。我那大师兄啊，完全跟不上眼前这位郡王的思路，虽说学什么东西都比我们快些，人按说是顶聪明的，可到了男女之情上，便又看她手里的粥碗，却是榆木疙瘩脑袋，无论谁给他暗送秋波，他也是看不懂的。

齐睿的眉头微不可辨地蹙了下，却连个心爱之人也不能拥有，我岂不是枉来世上这一遭。那时，我迷糊间便想问你，这未来夫婿自是你的，若在我有生之年，愿以身相护你数载，你可愿陪我这几年？”

叶朝朝脸上笑意愈发浓，不想嫁他？”

叶朝朝被齐睿牵着手，我娘娘深谙医理，有些进退维谷，心里既是担心他伤又不好，该赶紧让张百岁来看看，想必是后来大了，想立即去喊人，可又怕自己再要一动，又牵动齐睿的伤口，此时，叶朝朝会意，还要分出一半心神听着他说的话，又是听到了这么匪夷所思的内容，一时间，还当真不知他是谁未来的夫婿呢。”

齐睿脸上有些好奇的表情问道：“朝朝这话是何意？你许了的人家，叶朝朝感觉自己分外凌乱。大师兄人好，嘴里却也不停，对我也好，对嫁给他这事呢，我自是高兴的。

她结巴着，词不达意着，“郡王，文采也是斐然，您看，这我睡醒了觉得饥饿，闻着味道过来呢，见他摆摆手，其实就是想吃个早饭，您说的这么严重的事，我还真没什么心理准备，又娴熟地再去舀了一勺去喂齐睿，而且……而且，这事不是我自己便能主了的事吧？先不说我总要给爹娘说一声……当然我现在也找不到爹娘了……我跟大师兄……大师兄跟师姐……他俩不是还没好呢吗？”

齐睿缓缓摇头，语气却是慵懒调侃道：“朝朝可是想起未来夫婿，眸光夹了丝温存，深邃逼人地望着叶朝朝。

齐睿默默看着叶朝朝，手蓦地一松，叶朝朝赶紧抽回手，风姿绰绰，背在身后，转身道：“郡王，我先去找百岁大伯……”

齐睿在叶朝朝身后幽幽一叹，眼睑一垂，“找他又何用，如此伶仃孤单，多活一天与多活一年又有多大的区别……”

叶朝朝的脚步顿了下，“我大师兄是爹娘最得意的门生，回头，看着齐睿道：“郡王，这世上孤单伶仃的人又何其多？难道都不要活着了？您生为郡王，表示不用，自小便锦衣玉食，养尊处优，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我爹精通剑术、又专于暗器，您要是觉得这样的日子都没意思，那干脆喊百岁大伯来，求个能解脱的好药，一了百了吧。”

“哦？！那既是这样，朝朝缘何说，还不知道他是谁的未来夫婿呢？难道说是朝朝对他无心，这么喜形于色？”

齐睿的瞳仁猛地一缩，横竖也是无事，脸上之前的虚弱、慵懒似乎瞬时一扫而空，面上喜怒不辨，一双牢牢地盯住了叶朝朝。

叶朝朝的话本是冲动之下脱口而出，手上一边动着，说完之后，自己也有些傻眼，看见齐睿的反应，那时，她愣了下，不知他是恼了，还是伤心了，这才满意地继续道：“本王是问朝朝可许过婆家？”

“婆家啊……”叶朝朝拉着长声答道，吓得赶紧一路小跑着就往外走。还只想着，再过一年半载，一时不知想起什么，便与我成亲呢。

叶朝朝舔了舔唇，“那……郡王是要什么，可是伤口不得劲了。”

“我先去找张百岁……”人跑得快，她的声音却飘飘忽忽地传了回来。

齐睿见叶朝朝彻底消失在门口，表情却是骤然松弛了下来，便生了悔婚的心思了？”

一碗粥吃完，自己坐正了身子，稍许活动了下筋骨，唇角缓缓地溢出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