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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落日战魔 (3)

第5章落日战魔 (3)

天司命望着战传说道:“如今,万圣盆地一带,‘灭劫’之役正如火如荼,天司杀与地司危大人皆为‘灭劫’一役身先士卒,更有数千乐土武道中人参与‘灭劫’一役,战公子有一身惊人的武学修为,莫要辜负了。”

战传说本是急于向天司命解释在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一切,但听罢天司命的话,他忽然觉得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对于“灭劫”之役,他是知道的,也知道此战关系重大,可以说直接关系着乐土的盛衰。战传说忽然发觉与之相比,自己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在这样的事情上纠缠不清,实非男儿所为。

天司命接着道:“今日我在紫晶宫见冥皇之时,曾力谏冥皇将你召为皇影武士,没想到冥皇却不同意。”

战传说对能不能成为皇影武士,自是毫不在意,倒是对天司命为何要举荐他为皇影武士有些好奇。而冥皇不愿用他,是再正常不过了,试问又有谁会用一个自己曾一心要将之置于死地的对头呢?那岂非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天司命继续道:“冥皇说将战公子封为皇影武士,是大材小用,未免太可惜,他愿意将更重要的权职交与战公子。”

战传说与小夭皆大感意外。

战传说忍不住道:“冥皇何以知道我能担负要职?”

“战公子与天司杀大人并战勾祸,以及后来在天司禄府逼使勾祸退却,这两件事早已让战公子享誉禅都了,冥皇明察秋毫,岂能不知?”

战传说心头飞速转念,口中道:“据我所知,皇影武士的地位很高,若说比皇影武士的权位还要高,那岂非……”

“恐怕至少可与双相八司相提并论了。”天司命很郑重地道。

天司命一见战传说,并未追究战传说“冒犯木夫人”的事,反而谈起与此毫不相干的事来,让战传说大惑不解。

没想到这时天司命却话锋一转,终于言及“冒犯木夫人”的事了。天司命道:“木伶是本司命唯一儿子的妻子,她可称得上是淑贤聪慧,可惜我儿无福。虽然她愿为我儿独守此生,但我却如何忍心让她就此孤寂一生?千岛盟的民风一向是女子一生不得嫁二夫,我大冥乐土却不墨守此陋规,否则也不会有万圣盆地的十里画廊了。故我曾多次劝木伶另择良枝而栖,但她总是再三推辞。战公子若是有意于木伶,也不应如此唐突,只要战公子真心待她,本司命必以亲生儿女之礼,将木伶嫁于战公子。”

战传说不由哭笑不得。

乐土的民风与千岛盟的确颇有不同之处,对于改嫁的女子,乐土人并不会加以歧视,娶了改嫁女子的男人,也不会觉得是一种耻辱,整个乐土民风皆如此,也就习以为常了。正因为如此,在乐土寡居的女子就显得格外少了,而那些为情独守一生的女子,亦备受人尊敬。

[注:大冥乐土虽然不反对女子改嫁,但对有夫之妇与他人的苟且,却是深恶痛绝的。]

在这方面,乐土可以说比千岛盟开化多了,其中最能集中反应这一点的就是万圣盆地的十里画廊。

十里画廊是一个非常独特的场所,它处于万圣盆地的中部。万圣盆地有一条很著名的河流,名为“绿风河”,绿风河之所以出名,并不是因为它的宽广或流程长,而是因为它起源于万圣盆地,终止于万圣盆地,而没有汇入江海之中。确切地说,它也不算终止于万圣盆地,只是在万圣盆地以外的范围,它就成了地下河,在地面以下默默流淌。一条本是奔腾不息的河流忽然消失于地下,无疑是颇为吸引人的,加上绿风河两岸地势平坦,绿树成荫,风景秀丽,所以绿风河便出了名。

而十里画廊便是在绿风河的南岸。

十里画廊本来只有几家茶楼客栈,后来,大冥乐土与千岛盟数度血战,使乐土平添了许多失去夫君的妇人,这其中一部分较有钱势也不愿忍受寡居的寂寞者,便在绿风河南岸建起了几间精致的小楼,居住其中,平日或结伴赏玩绿风河的景致,或在茶楼中小坐,倒也过得恬淡闲适,这当中却有几个胆大的女子自画了几幅肖像,挂于自家的小楼前,半真半假地声称要择夫而嫁。

这几名女子都是敢作敢为的佳人,在以武立国、民风开化的乐土,这样的性格是颇有吸引力的,巧笑倩兮的美人图与如画的绿风河美景相映,让不少风流自赏的男子流连忘返,惹出了一些风流趣事来。最终,这几名女子竟都找到了自己的意中人,其中以萧十三娘与天纵奇才的长空陌路之间那段故事最为曲折动人。绝世倾国倾城的萧十三娘与天纵奇才的长空陌路的那段佳话,在更多的寡居女子心头荡起涟漪,纷纷效仿。久而久之,绿风河南岸的精致小楼越来越多,绵延数里,渐渐地就有“十里画廊”之称了,“画廊”其名不言自明。十里画廊聚集了众多女子的同时,也吸引了不少男子,这一带茶楼酒肆的生意也日渐兴隆。

自从大冥王朝定都于禅都后,十里画廊就是万圣盆地一带最热闹的去处了。

不过,近些年来,千岛盟与大冥乐土虽然仍有冲突,但已远不如以前那么频繁,而且冲突争战的规模也小了许多,战亡的乐土人少了,十里画廊也渐渐地萧条了。

战传说虽然自小在桃源长大,但对于乐土这种豪放的民风,倒是有所了解的。

天司命说的这番话在战传说听来,实在有些不可思议。在此之前,他从未与木夫人见过面,又怎可能会对她有所心仪?天司命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但他却还是这么说了,其用意何在?

“总不至于是要我‘将错就错’,索性娶了木伶吧?”心头这么想时,战传说也觉得有些好笑,真不知木伶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这事与天乐公子当然有关,但与天司命又有没有关系呢?战传说不敢断言。

想了想,战传说还是正色道:“或许天司命大人对我还是有所误会,但我自知我是清白无辜的,所谓清者自清,我问心无愧便已足够。如果天司命大人信得过我,便让我与小夭回天司禄府,若是大人还有什么疑问,我愿意留下把一切查个水落石出,以免大人还心存芥蒂。”

在不知天乐公子、木伶的用意之前,战传说并不想深究此事。小夭安然无恙,天司命也没有兴师问罪,战传说并未受到太大的损害,只要此事不在更大范围传开,不妨就让它成为过往云烟。

当然,照理木伶与天乐公子既然费尽心机设下了这个圈套,就决不会这样不了了之,只是他们若想有进一步的举措,就要看天司命的立场如何了。不过照天司命对天乐公子所说的话来看,他是在暗示、警告天乐公子不要把今天的事传出去,一般情况下,天乐公子对天司命应该有所顾忌,如果连天司命都否认战传说对木伶有冒犯的举动,那天乐公子的话就很难让人信服了。

问题在于天司命的态度始终是模棱两可,让人捉摸不透。

天司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罢了,谅天乐公子也是个识趣之人。”

言下之意,天乐公子就算要将这件事传出去,也会慑于他的态度,而不敢那么做。战传说也不希望此事传开,但他与天司命的心态似乎又有不同,天司命像是认为战传说的确有不轨之举,只是为了顾全战传说与木伶的名声才作此决定。

战传说感觉到了这一点,但要澄清此事是十分困难的,如果木伶也一口咬定,他就百口莫辩了。在禅都,相信木伶的人比相信他战传说的不知会多出多少。

战传说只好道:“我与小夭离开天司禄府已有数日,应该回天司禄府了。”

天司命缓缓点了点头,神色凝重。

回天司禄府的途中,战传说一直闷闷不乐。

小夭忍不住道:“天司命的人一告诉我这件事,我就知道这决不是真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战传说苦笑一声,道:“你当然知道这是假的,我是与你一道进天司命府的,而天乐公子却声称是天司杀府,又说天司杀受了重伤……”

小夭道:“破绽太明显了,所以我都觉得没有必要为战公子你辩解了。我倒想看看天司命府的人能掀起什么风浪——结果,他们让我失望了。”

她有意地轻描淡写让战传说不由哑然失笑,心情也略略轻松了些,便道:“你好像希望我惹上更多的麻烦才好。”

小夭轻声道:“总之,无论如何,我永远相信你,也支持你。”

“若是我真的错了,或者我成了一个恶人呢?”战传说见她说得认真,就与她开起了玩笑。

小夭平淡而肯定地道:“当然还是支持你。”

“为什么?”战传说有些好奇地道。

“就算你成了一个魔道中人,在我看来,你也是一个好的坏人。”小夭道。

“哈哈哈哈……”战传说大笑道,“竟还有‘好的坏人’这种说法吗?”想了想,又有些感慨地道,“的确,我应当是既成不了魔,也成不了神的,最多,我只能成为一个妖吧。”

小夭咯咯而笑,战传说却是一脸严肃,小夭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喘息道:“你……你……是妖……”

自殒惊天遇害后,她还从未如此开颜笑过,战传说心道:“但愿她能一直这样开心才好。”

小夭的笑让战传说心头的阴郁一扫而空,他道:“天司命说冥皇欲授我比皇影武士更高的权位,你说比皇影武士更高的权位会是什么?总不至于成了双相九司吧?”

小夭想了想,道:“对了,冥皇一定是想将香兮公主嫁给你。香兮公主的夫君,地位当然在皇影武士之上。”

战传说笑道:“有理,有理,怎么我就没有想到?听说香兮公主是倾国倾城之色啊!”他自十四岁之后的记忆为一片空白,对男女之情似懂非懂,反倒没有了大多的拘谨,又一心想让小夭开心些,便有些信口开河了。

小夭的神色却黯淡了,她的目光望向了别处,道:“香兮公主若见到你,恐怕也会对你有好感的。也只有她那样既有尊贵的身份,又十分美丽的女人才配得上战大哥你了。”

战传说察觉到小夭神色的变化,隐隐明白了什么。小夭那淡淡幽怨的模样实在是让人怜爱,战传说少年心性忽起,忍不住逗他,故意叹了一口气,道:“可惜冥皇已将香兮公主下嫁给盛依之子盛九月了。”

小夭的肩头微微一颤,她望了战传说一眼,随即又飞快地移开了目光,道:“战大哥就从未考虑过与身边的女子……相依相伴吗?”

“身边的女子……”战传说怔了怔。

“比如……爻意姐姐。”小夭道,“你与她实在很般配的,爻意姐姐她既聪明又美丽。”

战传说见她说得认真,也不与之分辩,心中想到若爻意知道异域废墟是木帝威仰的后人,该是何等的惊喜?先前她一直希望能与自己一同前往荒漠中的古庙,现在看来,这一决定其实是颇有道理的,那座古庙十之八九与异域废墟有联系,这也就等于说有可能与木帝威仰有联系——尽管这样的联系也许是非常间接与不明显的。

……

战传说、小夭回到天司禄府时,天司禄显得很是高兴,即便吩咐人准备宴席,要为战传说接风洗尘。其实天司禄对战传说的态度,最终还是取决于姒伊对战传说的态度,姒伊重视战传说,他就不能不重视。

天司禄的热情让战传说略略放心,推测天乐公子应该没有把天司命府中发生的事散布开来,否则天司禄就应该对他有所疏远了。

天还没有黑下来,宴席便开始了。这时战传说、小夭皆已沐浴更衣过了,心情也因此而轻松了不少。此次祭湖之行,可以说是有惊无险,只是战传说的脸上添了一道伤痕,但血影阻止得很及时,那道伤痕并不长,亦不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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