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吴哥：丛林水乡中的古代奇观(1)

引 言

当我们从非洲大陆回到东南亚——这个离我们近在咫尺的热带丛林中，古城吴哥再一次让我们面对远古文明的碎片而疑窦丛生，人类何时能解开古文明的未解之谜呢？在这个地球上，还有多少未被发现的宝贵的文化遗产呢？

越长越密的丛林，把一个秘密掩藏了400年，吴哥文明的残迹留在柬埔寨的中央平原上。这个水源充沛的城邦，几个世纪以前，刻苦耐劳的稻农，在他们神权君主的领导下控制了恶劣的环境。他们留下几十座高耸的砂岩庙宇，也留下了一个谜：这么华丽的地方怎么会废弃了呢？

■热带丛林把一个秘密掩藏了

100多年以前，法国博物学家亨利·穆奥在柬埔寨北部的丛林深处，蓦然发现了惊人的吴哥废墟。穆奥为了寻找珍禽异虫来到交趾支那。他和当时大部分欧洲人一样，认为那个地方是蛮荒地区，没有历史可言，更谈不到什么工艺技术。然而，摆在他眼前的却是一个辉煌的古代文明毋庸置疑的证物。极目四望，看得见一座雄伟庄严的城市，有几百座大胆设计的宝塔，还有许多灌溉沟渠和宽阔的通衢大道的遗迹。到处都是雕刻，有的是浅浮雕，有的雄伟巨大，屹然独立，那是千百名艺术家努力的结晶。

“那比古希腊和古罗马留给我们的任何东西都更壮观，”穆奥在1861年1月凝视过城墙外面吴哥庙中高达200英尺的陵庙后，兴奋地在日记里写道，“要知道这些建筑有多雄伟，你得设想，在世界上一个最偏僻地区的密林深处，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搬来一座最美丽的建筑物。”

他问当地人这些雄伟不凡的庙宇是什么人建造的，有的人说那是“天神之王因陀罗的杰作”，另外有人说那是“巨人的作品”。还有人说那是麻风王建造的，或说那是“浑然天成”的东西。穆奥感慨地说，国王的名字，艺术家的名字，甚至在那里住过的居民的名字，“都好像命中注定要掩藏在过去的断瓦颓垣里似的”。假如穆奥能够锲而不舍地继续追寻，说不定会找到某些问题的答案，可惜他在发现吴哥后的第二年就得了热带热病，与世长辞。他的报告所起的探索工作，只好由别人接手了。

1866年时，法国的势力已侵入交趾支那。法国政府对这些神话般的废墟，开始进行有系统的研究。一个勘查委员会着手列出主要的建筑物。后来成立的研究团把吴哥古庙的铭刻抄录下来给学者翻译，希望从里面知道一点吴哥的历史。到1885年，他们编了一份历代国王的年表，对建造这座神奇城市的古代文明才有了初步的了解。

法国人知道得越多，对内里秘密追查越勤。1898年，他们决定投入大笔资金来保存这些文物。荒弃了几个世纪，丛林的老树枯藤已经侵入许多比较重要的庙宇，如果不赶快抢救，高大的榕树和木棉树四处延伸的枝干很可能使那些古庙坍塌。一队队工人和考古学家逐渐把丛林树木斩开，使大量石庙恢复了本来面目。阳光渐次再射入吴哥古城幽暗的角落，驱散了一部分神秘气氛。

现已查明，吴哥是由一个叫做吉蔑（今名高棉）的东南亚民族所建。他们在这里发展文化、军事和工艺，繁荣昌盛达500年。但吴哥何以突然在15世纪灭亡，居民何以会突然绝迹？这个问题尚未得到圆满解答，说不定会永远争议不决。

吴哥王国的兴起，恰好是在公元之始，那时印度与东南亚在贸易上和其他方面的接触刚开始发展。组织松散、崇拜自然的小社区已经出现，小国纷起。这些小国有一部分吸取印度文明，在宗教上也受印度的影响。不到几年，一个名叫百囊，也叫扶南的国家形成了，大致上相当于现代的柬埔寨。

在柬埔寨和吉蔑的传说里，都有这样一个扶南王开国的传说：天神叫一位名叫混填（据《晋书》一作混溃）的婆罗门乘船向东航行。他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到达扶南海岸，一个美丽的少女驾着独木舟前来迎接。起初他看见这样迷人的女主人，心里非常高兴，随后知道少女并非别人，正是这个国家的女王、蛇神之女——柳叶（据《晋书》作叶柳）。他听见女王说要推他的船，还要杀死他，就把一支神箭射进她的独木舟。

女王一看，知道自己敌不过来人，因而放弃敌意，还和他化敌为友。不久，两人结为夫妇，生下的孩子，就是扶南历代君王的祖先，也是其后吉蔑历代君王的祖先。不管怎样，扶南王国繁荣了5个多世纪，建造了不同凡响的灌溉沟渠和运河网，使广大的湄公河流域土地肥沃，并使该国商业繁盛。

接着在公元550年左右，扶南王国被甘孛智人推翻了。甘孛是个山居民族，住在现今叫做老挝（那时叫做真腊）的地方。他们眼看扶南防卫薄弱，加上湄公河洪水泛滥成灾，知道摆脱扶南统治的机会到了，于是大举出击。甘孛智人或称真腊人，在扶南王室一个敌对者的后裔领导下，先夺取了扶南城，跟着又吞并了扶南王国。甘孛智人跟扶南人一样，和印度的传统关系很深，也崇拜印度神衹，如毗瑟拏、婆罗贺摩、湿婆，特别是掌管破坏和创造之神——大自在天。

公元8世纪时，阇婆人的一位国王带兵攻占了这个国家，把真腊的统治枭首，真腊人的好战政策就此宣告结束。虽然阇婆人后来撤兵回国，可是真腊人过了许多年才恢复元气。

甘孛智第一位英武的君王阇耶跋摩（意思是胜利的保卫者）二世，在公元802年初露头角。阇耶跋摩登基后，就着手建立辉煌的吉蔑帝国和此后繁荣昌盛了600多年的王朝。阇耶跋摩不仅是个军事天才，而且富有治国才干。他在位48年，把人民团结成一个统一的国家，保持强大的兵力，使外族不敢入侵。

那时阇婆是东南亚睥睨一方的强国。阇耶跋摩二世宣布吉蔑不受阇婆的霸权控制以后，要给帝国找个新首都。经过勘查后，便在俯瞰吴哥平原的固连山上建都。他把一个“身怀异术”的印度人带到那里，驱除一切不相干的妖魔鬼怪，要法力无边的大自在天永远保佑他的都城和他的帝国。为了进一步巩固自己的地位，他宣布自己为神君，既是大自在天在人间的化身，也是人与神之间的联系。这种使吉蔑历代30位君王名正言顺地统治帝国的神权崇拜，成了吉蔑及其藩属维持社会与政治秩序的基础，也鼓起了在吴哥平原和平原以北兴建城镇的狂热。

事后证明，固连山并不是建都治国的适当地点。从军事上着眼，虽然易于防守，可是毕竟和土地肥沃的平原相距太远，不易获得该农业富饶区的支援，而农业正是吉蔑的立国之本。阇耶跋摩二世之所以选择固连山，说不定是因为要顺从佛教的普遍信仰，以为神灵都像印度神话中所述的那样住在山上。

■令人叹为观止的庞大灌溉系统

阇耶跋摩二世终于发现自己选错地点后，就把国都迁到西南约20公里的富饶平原。吴哥地区河流交错，湖泊星罗棋布，其中最重要的大湖，长100公里，是一个蓄洪的储水库。那里盛产水稻和鱼类，米和鱼至今仍是高棉人的主要食粮，附近还盛产林木。

阇耶跋摩二世设立了一个世袭的高僧官职，帮他治理国家。在高僧的协助之下，他建立了一种宗教的阶级制度，监督国家的方方面面。崇拜国王生支的偶像，成为宗教生活和膜拜仪式的中心，这种偶像代表神君及其创造力。阇耶跋摩二世率先建造巨大的石庙，供奉国王生支的偶像以后，历代君王均沿袭这种方式，因而建成了很多巨大的宗教建筑物。以前的国王用不能经久的砖木建造小庙宇便已满足，吉蔑的新王却要建造高耸的砂岩庙宇。设计这种庙宇的灵感，就是从他们祖先故乡的那些山岳得来的。

阇耶跋摩二世建造国都的愿望，常常因为和邻国打仗而受阻。直到他的侄子因陀罗跋摩一世在公元877年登基以后，吉蔑人才建造了诃里诃罗洛耶，距离后来在西北方建造的吴哥城只有15公里。

因陀罗跋摩一世在位11年。他下令调查全国的资源，草拟了一个利用这些资源的计划，并招募了好几千名外地的工匠，帮助设计和兴建大规模的灌溉系统。他动用全国各地的奴工，从事建造水库与挖深蓄水湖之类的艰苦工作。

多亏因陀罗跋摩雄心勃勃的计划，吉蔑的农民后来才能在冬春旱季，也能像5月至10月雨季时一样，有水灌田。湄公河雨季来临，这些蓄水湖有吐纳之功，在某种程度上还能控制湄公河一年一度的洪水泛滥。现在一年可收三季水稻，河流湖泊渔产丰富，人人都可以吃得心满意足。在一个把土地肥沃、渔产丰厚都归给神灵恩赐的国家里，国王要努力确保丰收，使人民完全相信，正如国王自己所说，国王就是大自在天在人间的化身。

他们根据传统的印度宇宙论，把这座新都城设想为象征性的宇宙，以传统上对待圣地的虔诚对待它。吉蔑国民有生之年，每年都要腾出一部分时间来参加建城的营建工作。他们认为这种劳动是对大自在天和其他神灵的奉献。

吴哥城和国内其他地方建造的规模较小的省城一样，城中央都有一座或几座平台庙宇，庙宇里埋着国王或贵族的遗体，还在那里进行各种祭祀仪式。因陀罗跋摩在位时建造的庙宇，必然赶不上后人所建造的。因为庙宇一座比一座建得高，后建的总要高过先建的。

可是因陀罗跋摩对吴哥的贡献，是非常值得称赞的。他登基1年后，下令兴修了一座长5公里，宽1公里的水库。过了两年，他又为祖先建了普力柯庙。公元881年，他开始建造巴刚庙，那是吴哥第一座完全用石头建成的庙宇。由他创始的这种古典吉蔑建筑风格，后来在12世纪前半期发展到最高境界。这座庙宇只有一座宝塔建在庙中央，有十字交叉的梯阶。塔内神龛里供奉着一件国王生支的雕刻品。在较低的地方，建有12个较小的神龛和一些较低的宝塔，围绕着巴刚庙。

因陀罗跋摩的儿子和继承人耶输跋摩一世与他的父亲比起来，也毫不逊色。为了纪念先父，耶输跋摩在一个湖中央建了一座陵庙。跟着又给自己建了一座石塔，还在王城东面修了一座水库，面积差不多有5平方公里。建城工作就这样一代一代地传了下去。帝国越来越强盛，王城也就越来越向外和向上发展。到了后来，王城发展到占地近400平方公里，数量庞大的人口就居住在围绕着这些庙宇的村落和堡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