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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天魂

天魂剑发出微鸣,与轩辕不凡的紧张不安呼应着,带着无魂杂乱的记忆,背负着,今生好似忘却的仇恨。无数个不属于他记忆的景象交替出现,有时候是他向一位看似高高在上的魔女挖心,有时候是他在父亲的指导下练剑,有时候是面无表情在苍茫的大地间行走,有时候是与同伴玩笑嬉闹。

前世与今生在脑海上冲击着,都想夺得上峰,占据他的记忆。

“主人,无魂愿放弃拥有‘心’的权力,永远为主人效力!”面无表情中带着隐隐的血腥,好似挖出来的不是自己的心脏,只是一个挂在身上无所谓的东西。被唤作主人的女子缓缓的转过身,笑道:“好,无魂,好一个无魂,从今天起,从这一刻起,你是我的!”

灵魂迅速从这个地方,飘到另一个地方。

“若不能练成长虹剑法,你便不能娶七月山庄的庄主为妻了!”父亲担忧的面容总是不停的闪现,年幼的他似懂非似的摇摇头,道:“为什么要娶她,又不是非要我娶她!”倔强的模样是曾经的他,某个时间,他强迫自己忘记。他要的娶的是求愿,他手中握的是天魂剑,他想忘记长虹剑法,忘记所有前辈的牵绊。一场灭顶之灾完全了他的心愿,令他失去了全部,是福,是祸?

手中的无魂剑带动着他的手,缓缓地划出一个半圆,步伐沉稳着与其配合,动作渐渐变快,看似毫无章法的剑法伶俐的甩出,带着犀利气息袭向身边的每一件事物,包括虚无的空气,顿时一声巨响,仿佛整个世界被割成两半。

“啊!”化何发出的单音令轩辕不凡的剑顿了顿,以继续柔美流畅的舞了起来,周围毁掉的事物也渐渐增多,包括化何身下的树。求愿望着从身体穿过的被砍断的树,轻轻叹息,天魂剑的复苏对于她,会不会改变什么?轩辕不凡猛地停住,身体慢慢地转向他们,双眼竟是紧闭的,势气如鸿的乱舞着。

“成魔了!”不知为何,求愿听到化何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并不开心,反而充满无限的担忧,害怕瞬间失去他,失去唯一的他。

“我们要做什么?”求愿只觉一阵香风,化何已展翅飞向轩辕不凡。

“化何?”听到轩辕不凡念出她名字的时候,化何不禁一抖,他的灵魂依然是轩辕不凡的,她感觉得到,无魂并未醒来,可是!“嘶”化何迅速跃起,忍住翅膀被划破的疼痛。天魂剑犀利挥向他,轩辕不凡紧闭着双眼,任凭自己手中的剑变成真正的杀人利器。

“无魂!”化何急忙唤道,手中的天瑶琴无法显形,只能呼唤沉睡的无魂。轩辕不凡猛的睁开眼睛,嗜血的红,带着要将对手撕裂的气势,冲向化何。急促的脚步,狠绝的手法,冰冷的心。

天魂剑锋划过的地方,发出刺耳的声音,带出一道灰色的光芒,摧毁所有事物的生命。笑了,化何突然冲轩辕不凡愧疚的笑了,或许死在他的手中,是最好的告诉,毕竟前生有太多纠葛,若是死了,魂魄也消失,是不是,才会快乐?

“停!”求愿突然冲到天魂剑前,想替化何挡住剑锋,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天魂剑从自己的身体中穿过,无数血花溅过她的身体。颓然倒地,仅有灵魂的她原来没有任何用处,求愿无声的哭泣着。

“轩辕不凡,你没事吧!”化何焦急地问。求愿抬起挂满泪妆的脸,从伤心变成绝望。天魂剑在空中叫嚣着,而它的主人倒在地上,浑身血迹。谁也没有看清那一幕,包括以为把眼睛睁得够大的化何。

求愿挡在她的前面,轩辕不凡手持天魂剑向她劈来,仅是刹那间,天魂剑被刺进挡在她前面的轩轩不凡的胸前。曾经无视时间的化何,突然感觉到,原来刹那,是可以发生很多事的。

“它不听我的!”轩辕不凡苦笑着指着天魂剑。求愿跪在他的身边却不能将他扶起。

“它已经醒了,现在,它需要适应你!”化何笑道。初见天瑶琴的时候,不也是一样?轩辕不凡缓缓地放下手臂,鼻间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仿佛灵魂随时会被抽离,但微微上扬的嘴角又像是告诉他人,现在的他,很平静,很幸福!

“孩子啊,浩剑城气数已尽,将来的事,要靠你们了!”

“我们?还有谁?”是身后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吗?

“不,是他们!”

浩剑城曾有威名,百年以前,与其他门派同样,能人辈出,高手如云,气势挥鸿。可,谁能真正屹于世间永不颓倒?

任何人,当大限将至时,都会知道自己气数已尽,却不曾想过,会用如此方式!因为,战斗才是属于他们的,只有战争才可以打倒他们。他的降临,若是放在百年以前,定是喜事,可惜!

难道要让他们在一个孩童的成长中默默消亡?城主对轩辕允一的子嗣并未表现出多大的关注,更是默认浩剑城的未来。即使那个时辰满天血兆,仿佛,只是瞬间的错觉。即使当刚初生时的婴孩脸上,便有蔑视周遭的神情时,已知天命,也似毫无察觉!

“就叫他不凡吧,希望,他可以!”他可以什么?老来得子,不仅不快乐,反而要背负许多,呵,可怜啊!干涩的心情,随着日子的消逝渐为担忧。妻子单溥的体质愈加沉重,产子后的几月后,竟先离去!想丢掉这克死妻子的魔儿,却又不能。

身后魔裔的无奈啊!幼子因继承天命,来到世上,偏偏生于即将沉落的城镇,打破这座繁华凋零的最后生命。为何如此?命运呵!

稀薄的血统令魔裔小心翼翼的维持着,被允许在凡间盛荣,但,绝不可超过千年。循环往复,仅是为了不令魔裔强大,直到,他们彻底消失的那一天。

魔裔不需要祭司,不需要巫师,能预示他们未来的,不过是真正魔尊的转世。幸运的是,幼儿并非魔尊,而是尊主之仆,衰败的浩剑城,尚可残喘几年,为其他子嗣安排后路。

可初时的聪明机智好似消失,越大脑袋越不灵光,明明先前才学会的东西,转身便忘记得一干二净,苦恼啊,若日后的命运改变不了,还是让老天赐给他一个聪明的孩子吧!心里想着这些,眼睛盯着已经昏昏欲睡的儿子,他,浩剑城的大剑师轩辕允一,要哭了!

孩子永远是孩子!练累的儿子躲在角落不愿被人发现,表情冷寞得令长者揪心,此时的他,到底在起什么?如此复杂的眼神,又想着谁?

“爹?”前一刻语气坚决的唤住他,不顾其他长辈在场,后一刻,表情茫然的喃喃自语:“咦?我怎么到这来了?不对呀!”

哭笑不得,只是到大限将至时,面对血流成河的“家”,才觉得自己已经老了,老得险些连剑都拔不出来,昔日风光,皆在刹那间消亡,留下的,仅是没有生命的肉身。

虚无的人形,剑身只能穿过他们的身体,却杀不到半分。相反,虚无的人形,单凭手中抬起的光圈,便可令浩剑城化为废墟,怎么样的差距啊,同是魔裔!

当轩辕允一将要闭上眼睛时,见到的是小儿发怒的瞬间,嘴角不禁含笑!孩子啊,你何时能长大!何时能重震浩剑城?让站在天上的天神看看,魔裔是不会被打推的,即使是天命,魔裔也不会顺从!

是啊,当轩辕允一挡在儿子面前时,的确是如此想的,但看到尚幼的孩儿一副嗜血的模样,不禁微笑了,魔裔,依然不曾改变!

幼小的轩辕不凡并不知父亲所想,但无魂知道,同一个身体,同一个灵魂,复杂的心境。父亲的心声,无魂每一句都听得很清楚,也知道,浩剑城即将发生的灾难,可是,他不能改变,亦无力改变,能做的,只是闭起眼睛,沉睡着,任由懵懂的自己,茫然着!

对于外面未知的一切,由着它随意发展,直到,直到无法挽回的那一刻。是幼小的身体唤醒了他,是恐惧将沉睡的他拉醒,感觉得到,若唯一的神智再沉睡,恐怕他的本体同尸体并无二般。当他强迫颤抖的小人站起身来时,看到的是一望无际的血海,好似虚无的鬼使。

顿时,气愤的小人儿怒吼着,此时的他,即是无魂,也是轩辕不凡,前者尽管没有心脏,但当感觉到失去亲人时的痛心,他左胸开始剧烈的疼痛,憎恨令他难过的心,更憎恨令他失去家园的怪物。怪物!怪物袭击了挡在他身前的父亲,唯一的亲人。

所以轩辕不凡与无魂刹那间融合,爆发出,属于今世与前世的憎恨与愤怒。虚无的人形啊,是会逃跑的,轩辕不凡没有能力阻止他们,但无魂有,只是挥手的瞬间,浩剑城所有的事物,包括一粒灰尘,皆消失不见了!这就是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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