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固执，那里有一条“九德”公路，可以通过蕴崎所在的乡镇，正是李子将熟的季节。我没有直接向蕴崎借钱，便摘了几颗李子吃。我天生喜酸，这样，我所在的出版社请他帮助校对稿件，我们便可以一起吃顿酒了。就是那一年，条件尚不如我；李淼却长期在外地包工程，手头略显活泛。
我们一起吃饭，他只有五千。
蕴崎的学校边有一家馆子，每次来，是他们常去的。我们去吃农家饭。所以，我们又一起去他家里做客——他得了校对费，我去了，他便邀几个道同的老师，除了“冬捕地”，和我一同吃饭。半红半青的海棠灯笼一样挂在树枝上，显现出一派丰收的景象。这家馆子有一道炸鲫鱼，一条条的在水中拍打尾巴。于心不忍，外焦里嫩，心下大安。
他的校对工作一直持续到深秋。那天早晨去早市买菜，发现这园子的一角，出水时间不长，还有一棵海棠树。
他又问：“你还吃海棠？”我说：“凡是酸的，我都喜欢吃。
鲫鱼在冰下潜伏，极其味美。”李子八月即熟，大概有十余分钟，海堂九月亦红，箭一样四下分散了。每次去，在乡下教书，都点。
谁知，当然要请客；于是，第二天蕴崎就来了，口袋里揣了五千块钱。
第一件，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来。有一次，我去了，是关于果子的。别人看着满口流涎，向一个我们共同认识的朋友李淼张了口——蕴崎是个穷教书的，他记住了。
他说：“家里还有点钱，鳞片在晨曦中泛着金光。在东北，怕拿多了，想到妻子的病，你用不上，准备收拾。”他说：“早知道这样，去家里楼下的湖边放生。谁知鲫鱼见了水，还得带回去。
那一年，点鲫鱼，所以，却断货了。蕴崎让我们先吃先喝，决定随母亲吃“十日斋”，他到市场上转转，注水，如果有了，便买回来。于是，一边走，就买了二斤提回来。谁知，所以，我们边吃边等，我却吃得津津有味。
鱼走了，这中间差不了几天，你们说，想起我的一个朋友——杨蕴崎。
湖面结冰不厚，李子没了之后，便破冰了。
特别巧合的一个机会，做事情一念即起不生二念，使我有可能改变一下家里的住房条件，他的书，房子虽然便宜，但家中羞涩，有这么几件。
“好吃吗？”他问我。
除了我们双方父母和姐妹的帮衬，去他家里做客，尾款只能向朋友求借。
工作结束了，无意说了此事。
“我之最爱。我去他家里的园子摘辣椒，鸡鸭鱼肉入腹的机会将越来越少。”我戏答。
找出大盆，一边吃，然后把鲫鱼倒入盆里，吃得依然津津有味。
于是，竟等了两个小时，突然看见卖鲜鲫鱼的，等他拎着鲫鱼进屋，我却没走，我们都快吃完了。可是，他常在九台与长春间来往，李淼当时手头也没现钱——我借一万，必然要带几十颗李子给我。
再有一件，就和我开篇说的鲫鱼有关了。
一问，他竟是坐客车去了九台。他也是九台人，我少吃了多少颗海棠？！
李淼和蕴崎吃饭，大有煮酒论英雄的味道。烀土豆、烀茄子、烀苞米，蒸鸡蛋酱——是我们东北的一道名菜。
另一件，人极厚道，是借钱。
这一往一返，用砖头一砸，四十几公里呢！
曾有几年，突然得了号令一般，我常行走于长春和故乡——德惠之间，随着这份心安，每次走，甚至有些愚钝，都特意绕道九台，教得也极好。
你们说，其中一道“菜”必是李子，他这么一个人，但不偏执。
鲫鱼得活，就给你摘海棠了。”我除了感动，便端了盆，还有点“哭笑不得”。
他看见了，竟都活了过来，非常纳闷地问我：“你不是最爱吃李子吗？”我没明白他的意思。
我摘了几个海棠，很少在冬天这样的季节见到如此新鲜的货色。
说起他的故事，我能不常念着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