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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这……这曲子不是‘鸳鸯叠舞’吗?

这曲子是小姑姑亲自谱曲,据说是她献给御墨叔叔最后的礼物。而他也不过只在孩童时听过一次,当时小姑姑即将下嫁七国君主,在辞别的盛宴上就弹奏过这首幽怨的曲子。

时光虽已流逝,但那凄美、忧伤、不舍纠结在一块的揪心旋律却是牢牢的烙印在他脑海中,让他欲忘不能。

那悠悠的琴声,低柔缠绵、凄婉哀绝,如梦似幻,缥缈动人。那淡淡的琴声,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又仿佛近在耳际,轻灵委婉,扣人心弦……

那眼前这个面具少年不就是他的表弟秦言吗?

音国的特殊音律并不是每个人资质弹奏,最起码就得拥有王室高贵血统。但即便拥有王室血统也不一定会音攻。

而眼前这少年不但会巧妙使用凌厉的音攻,而且连小姑姑最深沉的感情也能抚得如此透彻忧伤,仿佛那忧伤的主人翁就是自己。

可是,他们不是都烧死了吗?当时,小姑姑被打入冷宫后,她便修书一封托麟表弟送到音国。书信一到,他的父王就令他潜入七国打算救出小姑姑、表弟和小表妹……然而,他却慢了一步。当他秘密潜入王宫时,冷宫已被烧成废墟。不敢置信的他更是偷偷的仔细检查尸体。结果证实那三具被烧焦的尸体确实是他们。他的父王悲痛欲绝,直言害了最爱的王妹。以至,两年后音国不惜一切代价与黑风国结盟对付七国,为王妹报仇雪恨。

“鸳鸯叠舞?你是言儿?言儿?真的是你吗?”音国三王子那一双安然如水的眼瞳瞬间闪亮亮的,雀跃之情在他的眸子中是如此的明显。他单手轻按秦言抚琴的手,猛的一声刺耳的琴声,震得耳膜发疼。

秦言轻轻的扬着嘴角,狰狞的五官藏在面具之下,清澈的眼眸看着三王子的激动而愈发深沉。秦言缓缓的颔首,尔后,又慢慢的摇首,拨开他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丝丝苦笑浮现在嘴角。

能遇到三表哥,那自己的复仇就更多了几分胜算了!

音国三王子凝视着他,错愕了一刹,而后,眸子盛满了愤然!

该死的七国王上!竟然敢如此对待音国的王族!岂有此理!此次战争,他誓必要挫挫七国的锐气,血洗七国疆土!

“言儿,随我回音国!父王得知你没死,一定会很欣慰!”三王子轻缓的拉近了彼此的距离,欲想秦言听清自己的话时,忽然间,空气却是一片炎热。他回首,却见熊熊的烈炎火速蔓延,峡谷沉浸在红光的火海中。“言儿,快随我回音国。火势太大了……随我回音国,我带你冲出去!”他轻轻的吹了一下口哨,那三只雄壮的猎鹰会意的飞向他们。

然而,此刻蔡忒与唐誊即将赶到,秦言一见他们两人,便侧身稍微靠近三王子,从腰间抽出利剑,在他们看不到的位置,狠狠的插入胸膛,鲜血狂喷,而秦言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他现在不能离开!绝对不能轻易的离开!

就算要去音国,他也一定要把她带走!

因为,只要有她在的地方才会有阳光。

世上没有谁比他更值得自己珍惜!

音国三王子骤地愣了愣,困惑浮于眼中。只见秦言启唇无声的说了几句后,他立马会意,薄唇像是赞赏般浅笑着。音国赵家的男儿全是如此睿智勇敢、所向无敌的!

“好样的!言儿!”三王子低低的喃喃,却见秦言弯着唇,面不改色,仿佛伤口喷出来的并不是自己的血液,而是别人的鲜血。

蔡忒与唐誊见秦言负伤,慌忙勒马的上前,围攻三王子。那三王子随意的与他俩耍了几招后,便拍了马臀,带着那三只凶猛的雄鹰扬长而去。

临走之际,那修长明亮的丹凤眼若有若无的瞥了秦言一眼,性感的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淡雅的笑容。

后会有期了!

“裴公子……你怎样了?”两个焦急的嗓音响起。

秦言抿唇,摇首,眼中承载着满满的倔强。

“他现在这样不能骑马了……蔡将军……劳烦你帮忙一下,扶他上我的马……”唐誊见秦言的伤势严重,暗暗的责怪自己动作的缓慢。要是他能及时赶到,那裴公子就不会被那音国三王子所伤了!要是,自己这样带着他回营,不知算不算平安的把他送回裴姑娘身边呢?

“好……裴公子,得罪了……”蔡忒紧揪着吓得惊惶失措马儿的缰绳,靠在秦言身旁。

唐誊扶着摇摇欲坠的秦言,与蔡忒合力把秦言搬到自己的马背上。他们回头看着身后的一片火海,彼此相对,沉默了一刹。在心底直叹裴偌紫的聪慧与用兵如神,竟能把音国的魔神击败,真是少年出英雄啊!楚将军好眼光!

“赶快走吧……裴主帅在等着裴公子……”唐誊狠狠的策马,受惊的马儿朝长空嘶叫了一声,腾起马蹄冲出火海……

蔡忒随即尾随其后,这面具少年的勇气可嘉……明知音国三王子凶残,仍单刀迎敌。不愧是裴主帅的弟弟!

红红的烈炎无情的狂烧,凄厉的惨叫声响遍了整个灵寒峰,如同午夜凶铃般让人胆颤心惊……

一直紧抿着唇的裴偌紫,美丽的双目坚定的凝望着前方,若不是她那长而翘的眼睫毛微微的迎风而动,简直就仿同一尊只会呼吸的人像。

方才,不知为何,她的心口猛地一阵揪痛,秀美的黛眉倏的紧皱,清亮的美目眯成弯弯的月牙,却仍是没吭一声。

他应该不会出事吧?可是,为何她的心总是如此坠坠不安呢?难道他发生什么事了?如果是如此,那她该如何自处?

滚滚的灰尘被踏起,两匹骠悍的骏马在满地尸体的战场快速的飞奔往星蓝坡。翘首已盼已久的裴偌紫突然动了动,本是淡然的绝色脸蛋带着一丝激动的红润,她往前跨进一步,企图看清来者。

马匹愈来愈近,她紧握着扇子,目不转睛的盯着马匹上的人。

当她看到唐誊与秦言同坐在一匹马上时,不好的预感随即盘绕在她心中。难道秦言真的受伤了?

‘呼’的一声,雄健的马匹被勒紧,停靠在星蓝坡山前。

“裴公子……我们回来了……”唐誊刚想把秦言扶下马,却被秦言挡住。秦言抿唇看了一眼唐誊,尔后,把视线对响裴偌紫。

秦言默默的看着脸色在瞬间惨白的裴偌紫,无声传达他的歉意。

“裴公子……抱歉,末将没保护好公子,末将愿意接受军法处置……”唐誊惭愧的低首,抱拳,等待裴偌紫的发话。

裴姑娘为了素影连弃性命而不顾,只为了救自家弟弟。宁愿亲自披甲上阵亦为了自家弟弟。甚至欲弃七国军队不顾,也是为了自家弟弟。这份可贵的姐弟情让他万分感动,亦让他万分感叹。此刻,他实在失职,所以他愿承受任何的处罚。

“不,不是唐将军的错……是末将没保护好公子,要责罚就责罚末将……此事与唐将军无关。”蔡忒立即接话,速度快得仿佛被责罚是件荣幸的事情。

凝神凝望着秦言左手捂着的位置,殷红的血滴从他修长白皙的指尖滑落,那指缝间的鲜血正逐渐的扩大……那抹刺眼的殷红,让她不由轻轻晃了一下娇体,雪白的五官刹间近乎透明!

“裴偌司!你是不是很想死啊!若是,我很乐意帮你补上一刀!”裴偌紫紧咬着皓齿,一字一字的说着,眼眶倏的发酸。

秦言眨眨眼,凝视着处与盛怒的她,那乌黑如葡萄的眼睛正闪着可怜兮兮的光芒,苍白的唇往下一扯,标准一副冤屈媳妇的模样,简直比六月含怨的窦娥还冤!

裴偌紫轻轻的呼了一口气,强逼自己冷静自持。她摇了摇扇子,缓缓的道:“两位将军都不必自责,战场上伤亡在所难免。”见两将军仍未惜怀,她淡笑,用扇子指了秦言,对两将军道:“唐将军、蔡将军麻烦你们带他去包扎伤口。”

她的话让沉浸在自责的人猛然的觉醒,他们怎么会如此失策。伤患应第一时间处理,而不是先请罪。这样一想,两人更是不由的更自责。

“末将领命。”两人俯身,领命。而后,马匹直往营地而去。

在马匹上的秦言侧首,瞥了一脸冷然的裴偌紫,深知她被他气得怒火中烧,尔后,他却是愉快的扬唇,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她是如此在乎自己!

只是,她对他的在乎,会比他在乎她的更多吗?

脑海中浮现着如此疑问的秦言仍是偷望着她,直到逐渐的看不到她的纤影。悠悠的叹息似乎从他口中逸出……

这次他真的做得太过分了么?

她竟不陪他疗伤呢!

裴偌紫身躯站得笔直,迎着列风,神色仍旧宛如午后的湖面,淡然无澜。然而无人知晓,她的内心确是如此波涛汹涌!

她好不容易才让他解毒,保住他的性命。然而,现在却因她的错误决定而害他受如此重的伤。这叫她如何自堪啊!她口口声声说守护他,却让他上战场,这是哪门子的守护啊!她又有什么资格责怪他不爱惜自己呢?这根本就是她的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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