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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夙夜织梦

“白菊、白菊……”

暖厢房里陈设雅致,摆放的奇门法器更是讲究的很。叶天不知道架子上的那些古玩不能随意移位,拿在手里把玩。镇家之宝移位,被压在宝器之下的邪气肆无忌惮的在屋子里左顾右盼,想嘲笑受伤的白菊。

略懂玄学的韩夕颜知道法器移位的后果,来不及劝告叶天,就把他手里的古玩放回架子上。并默念曾在人间学得的符咒加以镇压,一时未能逃脱的邪气又被镇压在宝器之下。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差点闯祸。格子上的古玩不能移位,按照九宫八卦的说词,就是这间屋子里的东西不能动、不能碰,更不能弄坏。否则,这满屋子里就会聚集大量嗜血的生猛的鬼怪。”韩夕颜对叶天解释道。

“对不起,我不知道。”叶天自责道。

一团黑黑的灵体接近白菊,韩夕颜担心是刚才那些被镇在阵中的鬼怪,正要拿着法器驱赶,只见那团黑黑地灵体变化成人,额头上有个“无”字,身上的衣服也鲜明的表达出他的来历。

“你是?”

“我是无间当铺的总管,我知道老板被黑山老怪囚禁在监牢里,白菊姑娘为了搭救老板而受伤。韩姑娘,且听卜难一句话,不要再想着去见你已故的家人,如果你的心里一直想着要去见你的家人的话,老板的灵力将会顿失在鬼域,即便你见到了你的家人,老板也无法带你回去无间世界。”

韩夕颜顿时头疼欲裂,完全不清楚先前做了什么。卜难将她在无间世界里的种种记忆回放,叶天在她的记忆力见到了自己的前世,更看到未来的结局。

“不过不想灵魂消失在鬼域里,马上找到时空罗盘从迷雾森林里离开,回去无间世界。”卜难提示着,转身不见在暖厢。

卜难走后,韩夕颜立刻转身在暖厢的书柜前打转,锁定了一个范围翻翻找找,可偏偏在那个范围里找到的是一些看似无用的东西。一个破烂的盒子里微微的发着光亮,她拿在手里,轻轻地吹了口气抖落灰尘,打开盒子一看,一个静止罗盘,任凭转换方向也不曾变化。罗盘上面的指针很特别,在看读盘上刻着的奇怪文字,天干地支分解环内,套着一环历史朝代表,惹人好奇的想要摆弄一番。

突然,一束奇光从罗盘的中心影出。韩夕颜双手托起罗盘,抬头看着映在墙壁上的两句深奥的话,“正心行邪法,邪法亦正。邪心行正法,正法亦邪,一切唯心造。”。

“一切唯心造?”韩夕颜疑惑的看着映在墙壁上的两句话,紧跟在两句话后的景象如身临其境般要人警示,罗盘中心的光束瞬息消失。

暖厢,躺在床上的白菊,倚靠在床头,面色惨白,额头上还搭了一条热毛巾,韩夕颜和叶天轮流照顾她。

一股食物糊掉的味道窜到暖厢,白菊被呛到,韩夕颜更是捂住口鼻,叶天笑嘻嘻的把头探进屋子。

“我刚刚做了一碗粥想给你喝,可是糊掉了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尝尝我的第一次下厨的手艺。”叶天可怜兮兮的说道。

韩夕颜站在窗口旁放风,不一会儿浓浓的糊味消失殆尽。关上窗子,搬来把椅子在床边坐下。

“我不知道这个东西怎么用,不过我看到上面的字就有种想要揭开答案的冲动。这个罗盘到底有什么奥秘,能不能满足我的好奇心?”韩夕颜把放在桌子上罗盘递到白菊面前。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罗盘,它上面的读盘文字源于上古大神的甲骨文符咒。一半白色的读盘为阳,一半黑色的读盘为阴。太极之法,阴阳之别。如若挪动读盘上的最内环,就会触动寓言的诅咒,触碰罗盘的人就会穿越地府,到达另一个世界的历史朝代。那里的一切都不能被更改,也不能被毁灭。只有你完完整整的走完那个时代的命途,才可以安然无恙的回到这里,等待宣判往生的旨意。”白菊把罗盘拿在手里细心的对韩夕颜讲解道。

“假如回不来,那会怎样?”韩夕颜试问道。

“没有假如!如果回不来,那就永生永世不能在轮回为人,就不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人间同携白手。活着,不过是个活死人。”白菊的眼里泛着泪花,看着手中的罗盘,韩夕颜知道自己可能问了不该问的话,伸出手,安抚她的痛楚。

待在门口没有得到回应的叶天端着那碗糊了的粥离开。

“你先睡会吧,我去给你煮点东西吃。”

白菊欣然领情,慢慢躺下。韩夕颜收起了她额头上的热毛巾,端着水盆转身出门。

院子里,叶天看着那碗糊了的粥,似笑非笑的用勺子搅着,想试又不敢试的样子。韩夕颜走近,他抬头。

“叶天,明早天亮之时,我想你背着白菊跟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为什么要带上她?”叶天好奇地问道。

“她帮过我们,又救了我们的命。带她回无间世界,这件事不得打商量,只要执行就好。”韩夕颜看了眼那碗糊了的粥,摇摇头转身走去厨房。

烛灯熄灭,白菊吃力的撑起身子在床边翻阅黑山丢给她的小说话本。无言的结局,该如何继续。承想,若是更改剧情,那么后来的人就会消失,被封印在万劫不复的谷底魔头就会得到释放。思量间,笔墨染透小说话本扉页。

白菊轻咳了一声,一口血红比墨汁的黑浓渗透力更强,小说话本后的数十页被血迹弄得模糊不清,奇幻的书中文字,不见了踪影。

身体虚弱的白菊,想帮忙主人与韩夕颜之间的那段夙缘,没想到弄巧成拙,贻误了与黑山之间的约定。

奇异的小说话本沾染了血,如同墨汁般一样被默认。话本中的情节被解封,一幅幅瀚海飘渺的景象影入屋内人人的脑海。

“雷雨濒临,团团阴云笼罩在古刹上空。骤风摇曳着枝干,婆娑树叶的小雨,倾泻了晚红,迷蒙了绯月。

斜飞刹天的屋檐下,一个发髻垂顺,衣衫纯朴的小女孩正坐在石阶上,用磨刀石锋利匕首。她稚嫩的眼神中充斥着些许孤寂,弱小的身躯被垂落的雨滴压得低垂了颈。

一个穿着华丽武服的年轻女子撑伞走到她的面前,遮住了雨滴垂在她身上的负荷。

“姐姐!?”小女孩停下手中的磨刀,抬头仰望,稚嫩声道。

年轻的女子垂下视线,看着小女孩手里的匕首,半晌后又抬头仰望小女孩身后的黑隐寺匾额。淡淡说道:“不要轻易磨刀。刺客的刀,只有在接受命令的时候才可以磨砺。否则,不是刺伤猎物就是刺伤自己。”

小女孩不解的看着年轻女子的神情,不知道她话里的意思。放下手中的匕首,起身站在她的身旁,一同仰望寺门上的匾额。

“跟我来。”年轻女子收起纸伞,立在门边,双手推开寺门。

年轻女子挽着小女孩的手步入高榻的门槛,抬手弹指,一枚火种飞去寺内迎客灯内,刹那阴沉的夜里,有了些许光亮。隐藏在暗处的萤火,纷纷涌向迎客灯,漫天飞舞。

“好漂亮!姐姐,我可以捉一只吗?”小女孩惊奇的看着面前的她,挣开女子的手,在漫天萤火下嬉笑的捕捉着,年轻女子看着眼前的情景,依稀似去年的暗涌在眼眶……”

端着食物走进暖厢的韩夕颜,双眸惊惧的盯着手持小说话本的白菊……

“冗长的大河,曲折蜿蜒。她身中数枚暗器,换做旁人必死无疑。可她是不死印法的练就者,她不受天命的灵魂没有堕入地府。身上的刺青透过她身上血衣的表层,对水下的生物发出告诫,不得入侵。

顺着河流,她漂泊了几个时辰?一道神奇电光折射水面,她不再漂泊,顷刻没了踪影。

一团团地火,烈焰灼烧着她的身体。远在结界的老妇人得到感应,任务虽然得手,可她失去了她一生引以为傲的杰作,灌注心力最多的孩子。

道场沙地,老妇人盘膝打坐,双掌合十,碎念枉生咒。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枉生的灵魂凝聚僵死的躯体,心燃地火,重生意念,不死之身的庇佑……”

她未亡的灵魂得到感应,在水中慢慢的怂恿受伤的躯体挣扎起来。

“不死之身的灵花,化除伤疤,凝聚天地真气,求生复活!”道场上的老妇人倾注毕生的精元灵力,跨越世纪的救赎。此时的女子面带挣扎,双臂有了知觉,拼命的划动深蓝的河水,顺水流搁浅在岸边……”

叶天旁若无事的坐在厅里吃着韩夕颜亲手做的宵夜,看着面前暖厢前不动不移的她,觉得有些蹊跷,跑过去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回身看着暖厢里的白菊,顿时一动不动的同她站在门口。

此时罗盘发出召唤灵魂的回魂光,定住的韩夕颜和叶天得到解救,白菊却因逆改小说话本中的结局释放出的那些鬼怪化成一缕缕各色的烟云窜出暖厢,飞往屋外。

韩夕颜手里的托盘脱手,“啪啦”一声打翻盘子里的食物。

“白菊,你醒醒啊,不要睡,不可以的。”韩夕颜跑上前抱起口吐鲜血的白菊,拼命摇晃着她的身子,唤着她的名字。

“对不起,我想灯芯里的油尽了,我不能在为主人做些什么了。”白菊渐渐苏醒,气紧的说道。

“不会的,你为了他已经付出了很多,只要我们能撑过明天,我相信他一定会救你的命的。”韩夕颜哭道。

“与人无尤,是我天命所致。”白菊双瞳白目,渐渐失去了黑窘,模糊的看不清面前的人是谁。弥留间,抬手把藏在身下的时空罗盘递给她。

韩夕颜接下时空罗盘想要帮忙她,可她去意已定,不想抱有遗憾的走。仰头拼尽最后一口气,将启动时空罗盘的灵珠吐纳。“世界上跟本没有鬼,只是人说的太多,心魔就变成了鬼。虚妄、虚伪的人类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把心魔创造成鬼来折磨自己。那本书来自佛陀经,里面的梵文记载着时空罗盘的秘密和我们不死转世的答案。”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本姓诗名讳雅。只因不愿意投胎转世才躲进枉死城,如今命轮四柱尽耗,我也无法改写命途,只能托付……”白菊盘起的青丝,一瞬间变成了白发,脸色也更加难看。

“不,我们会一起离开这里的。”韩夕颜哭道。

白菊惨白的微笑,嘴角的血红弯过下颚,倒头韩夕颜的怀抱。

“不!……”

叶天伫足在韩夕颜的身后,看着她哭得惨烈,一时心头方寸大乱不知是该上前安慰几句还是该一把拉卡她们现在就走,迟疑着呆呆地站立许久。

子夜十分,瓣瓣菊花叶纷飞在街巷里。叶天抬头看着夜空,花瓣演变成白菊的模样在当空微笑的看着他,纯白、淡黄的菊花瓣混合了阴风舞姿翩翩的翻飞、逆转,直至落尽最后一片菊花。

韩夕颜把白菊吐纳在自己手里的灵珠放入时空罗盘的盘心,启动了沉睡了数百年的千千结。

奈何桥顷刻崩塌,原本清澈的溪流融入血色混合,溪泉的源头变成了血池,溪泉的下游变成了一片汪洋的岩浆。滚滚热浪任过往的神仙鬼怪难逃魔障的侵蚀,不知情的韩夕颜转动了罗盘上的朝代表,三界时空顿时逆转了起来。

远在黑山府的黑山大人和那班囚禁的鬼魂纷纷头痛欲裂的在地上打滚雷诺也难逃劫数,想要躲闪监牢里的其他鬼魂,身子刚一触碰监牢的墙壁,一道金色的奇光把他卷入时空隧道。

蹲在门口看菊花落尽的叶天化成细沙,被阴风卷入奈何桥下的溪泉里。韩夕颜手持时空罗盘,看着表针的急速旋转,身前的白菊隐没不见。待要寻找,身处的暖厢也不见了四壁。

“叶天!叶天!”

时空罗盘的天干地支逆行自转,灵珠发出的金光将韩夕颜吸入天宫。攀附在八根白玉石柱上的神龙灵瞳一闪,遁去冥间地府。久违的地藏王手持念珠驾乘莲花座出现在面前,挥手一撒金粉,一块浮冰把她托起。天宫变冰川汪洋,浮冰如舟,顺水东流。

“白菊的鬼话你也信,我真是服你了。韩夕颜,好好走你该走的路。忘了地府炼狱种种,忘了天宫浮云清闲,一切皆有定数,随缘、随缘!”地藏王收回时空罗盘于袖囊,乘着莲花座打道回府……

隋朝大业六一七年。

一切都和时空罗盘所寓言的那样,每个人都按照小说话本里固定的情节,扮演着各自的角色。

韩夕颜的灵魂继承了晴的灵智,成为杀手行会最神秘诡异的刺客,常人会觉得她冷血,但她内心深处偏偏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爱恨情仇。

“晴儿。”一个年迈的妇人站在高台上唤道。

“母亲。”

一个戴着面具的武士将一个包裹递到晴的面前,一盏鲜红的旗帜还滴着敌人的鲜血。老妇人冷漠着不语,小女孩害怕的站在不远处看着。

“这次的任务只有一个,我们要替江都宇文阀除去狗皇帝杨广,酬金在那个包裹里,事成之后还有另外的酬劳。”

晴收下定金,转身离开。

斜倚小楼,望断屋外雨多情仇,绾一缕青丝回首,黯然黄昏后。一砚浓墨,一月琉璃,一夜悱恻,一叶留字。醒时,镂空一室……

夜,灯火阑珊。沿江上浮楼船三乘,百余甲胄护佑船体。岸上楼阁窗灯燃亮,晴独坐窗前,静静欣赏沿江风月之地的车水马龙,站在楼船指挥台上眺望岸上的酒肆笙歌的新晋武将雷诺正用西洋镜看着这热闹的景象。不觉间,流眸珠转,与阁楼上的她四目相对,刹那定凝。

“他(她)是谁?”……

楼船驾临美色环绕的温柔港,一座美阁、一室美色,留恋了往复过街和来人、宾客的眼帘。他乘小舟随泛舟在湖上的一众文墨骚客并驾其行,时而听到那些文人咏诗、时而看见那些文人举杯行酒令。但他不为所动,只是仰望岸上那座美阁、那扇可以看见她的那间房。

“大人,何以不动水酒,是不是不和您的胃口。”

雷诺摇了摇头,摆手挥退门客。

舟过湖畔未央,雷诺起身站在船头,听着河岸上的小曲儿,双手盘在身后,俨然一大文豪的姿态。

“今夕何夕,奈何明兮。桥东佳人,美若仙兮。”雷诺站在船头一番沧桑的独白后,往船头迈出半步,差点不慎落水,幸被身后门客挽臂搭救,这才化险为夷。

“大人,马上就要过岸了,别弄湿了衣服,小心美阁那边的姑娘们会对您失去兴趣。”门客痞笑道。

“谢谢。”

舟泊岸边,极目眼前的美阁华庭。外,粉墙黛瓦,绿榕掩映。高耸的大门悬梁上,挂着一块墨绿漆金的匾额。步入厅堂,布局迂回曲折,层次有致。偏厅小园的一组重景,显耀着住在此处的人,定是个睿智非凡之人。

步履放缓,又见一组巧夺天工的山水布景,巨构精工,曲桥流水意境平和,屹立在水池中的假山上方便是招揽贵客的迎宾楼。相传,能入座亭榭中听闻一曲“莲花仙子”的弹奏,便可令人神游天际,复生昏死在世俗中的灵魂。

雷诺驻足,门客疾步进入亭榭,把守在门扉旁的男子拦住了来人的去路。悬空楼台飞檐翘角,四面均以五彩花窗装嵌,楼内清雅瑰丽。内置古琴于中央,一身华裳的清秀女子盘膝坐下。纱帐落下,宾客落座。站在门外,看着门客未能进入,便眉宇间暗示其退下。亭榭内,一曲高山流水遇知音,婉约的道出琴者的心声。曲罢,宾客仍余音未尽,可那抚琴的女子如流水一样不近人情,片刻不留的转下小楼后梯。

见状,雷诺不愿错过。撇下门客的跟从,一路追逐她的踪迹,直到那园偏厅,回廊……

雷诺往复琼楼间踱步,人不见,黯然神伤。石台前,不知何人备妥的笔墨纸砚齐整的摆放。遂即兴挥毫……

“《佳人·邂逅》悄然疾风掠云影,惊鸿一刹旧池台。往复琼楼何人舞,不知佳人名和署。”

正走来石台的酒保欲收起文房四宝,但见雷诺挥毫苍劲,诗文意指为情,念其情、纵其痴情,立身一旁不做打扰。

落笔。

“公子好才情,不知道公子这幅文墨可交由小店表观?”酒保立身石台旁问道。

“随你。”

酒保躬身承接,笑颜相送他出偏厅小园。

酒保引路,雷诺随其后步入清雅展厅,这里恍如一座艺术殿堂,金碧辉煌的木雕檐楣,泛金套色的花窗尺画,均属珍品。比起外厅的莺歌燕舞,这里更显诱惑、更有令他留下的借口一饱眼福。

雷诺的门客追到展厅外,见主人欣赏起艺术品,因熟识他的脾气,便不敢多嘴委身立在门口看起门来。晴在暗处,命酒保招来几名流莺支走看门的门客,好让她静静观察他。一刻、两刻……

晴出现在展厅外,雷诺回眸。

晴一身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般的绿艺裙摆,披肩纱,落肩下,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一袭轻纱遮住脸颊,莲步介入,宛若天仙落入凡尘世俗,天地惊色。

雷诺一身素缟,面如凝脂,眼如点漆,一对剑眉下,英气逼人的五官清晰可见。乌黑长发垂顺腰际,披散在颀长身躯上。迎前小步,呆若木屐的看着面前的她。

“悄然疾风掠云影,惊鸿一刹旧池台。往复琼楼何人舞,不知佳人名和署。诺字。”

“敝姓雷,单名诺,字号无名。”雷诺自报家门,脸色略红的不敢正视拿着诗作念白的晴。

晴摊开宣纸于书案,执笔,文风隽逸作:“梦中呓语佳人影,心之魂牵迷离境。语不休字砚墨舞,纸草飞扬卿安然。晴字。”

雷诺看着晴的诗作颇具影心,神系。

“姑娘的大作简直是洞察细腻,深得隐含之人心境。”

“我不知道公子在说什么。”晴羞涩的转身拔腿跑出展厅。

雷诺的门客被几名打扮妖艳的女子带到美阁。阁内的“波涛汹涌”让他看呆了眼。游走各处的女子,迎逢着车马停下,挎着前来寻花问柳的男人们作乐阁中。

一异域金发女子,在舞台上正跳着肚皮舞娱宾,舒展自如的腰身,竟是如此勾魂夺魄。看的门客眸珠不眨,欲要左拥右抱,只见雷诺追逐晴往此处而来,便要立身上前帮忙,只是周遭早已安排好了的女子们一涌而上把他围在中间,左一杯、又一杯酒的灌他。

雷诺待要上楼时,几名彪形大汉拦住了他的去路。晴摘下面纱,浅笑了下,坐上观礼台的正席。

两个娇滴滴的头牌找上雷诺,勾肩搭背的用她们惹火的身材想让他“窒息”,孰料他意志坚定,即使流莺们欲尝其唇瓣,他也不移瞳光的直视楼台上的晴。

沉湎于流莺中的雷府门客左拥右抱的一尝身边佳人唇瓣,不安分的手指游走着佳人傲人的身段,谈笑间的一颦一语,好似帝皇级的享受。

“我要如何上得楼台?”雷诺向楼台上的晴唤道。

“写首情诗博我一笑,好之,上楼。不好的话……公子请便。”晴迈着关子,故作刁难道。

还是在花园里引路的那个酒保,毕恭毕敬的呈上文房四宝于雷诺面前。

雷诺仰视,眼不离晴视线,手中执笔,字不偏纸外,作:“君酌青酒醉琼楼,幽昧一殿销魂游。佳人如月空闺影,待君帷幔把情催。”

晴霎时脸色羞红,连忙找寻面纱,欲遮不见,从容起身面对。

“来人,取文房四宝。”晴看着台下的雷诺,神系,心暗语:“他究竟是何许人,为何他的出现我会如此坐立难安,不知如何自处。”

佣人布设妥当,砚墨,绿珠执笔,作:“玉瓶琼浆杯中酒,浅酌欲滴不醉红。佳人对影成三人,莫要美酒伴心醉。”

文墨毕,佣人疾步楼下,展于雷诺眼前。他不语,转身又作:“风花雪月几时休,莺歌燕舞几多忧。雪肌冰瞳清酒肆,藏头露尾美人愁。”

佣人呈上雷诺的诗作,晴眼角微微泛红,屏退左右,独身回小楼。

半晌后,晴的佣人前来楼下传话,并亲自引路到那清幽的雅室与家主月下幽会。门扉开,月影寒,幽幽佳人,乍现背影春光。

佣人退,门扉掩,雷诺无路难却,只得禁足倚门不敢越礼。

“君上好才情,今夜就让奴家亲自陪您共度良宵。”

“月色渐深,独处,恐于理不合。”

“路遥风尘,公子又何须抹不开颜面。相逢何必曾相识,今夜我只属于你一人,明日我便会为你独守空闺,不再染指尘世间的俗事,恪守纲常。”晴褪去肩头最后一缕轻纱拥向雷诺。

幽幽烛火盈盈,刹那熄灭。

门前拥吻的当下,晴的双手穿过雷诺腋下,连转己身,褪去了他的外服,赤臂再度相拥。几番轻吻下正欲倒床翻腾,然他察觉到她身上散发着一种奇异的香草味道,细细闻下,不觉间一阵晕眩袭上身,很快便倒在床上。

晴在芙蓉帐下,吃着一桌精致的酒肴,双掌相击,潜伏在暖阁中的欢场姑娘们褪去了身上的衣服爬上床一同霸上雷诺,香花映衬着美姬更是美若天仙。筝声瑟瑟,舞袖弄月。

醒来时,雷诺身上仅有一条毛毯裹在身前。微微倾身看着坐在床边的晴,以为是他们之间有过的欢爱便不太在意的躺下休憩,不察身边多了女子蜷缩在床边酣睡,他一时惊愕住,起身裹着毯子站在地上。

“她们是谁!”

“她们都是这儿的头牌姑娘,刚才你一个人四个,艳福不浅的说。”晴寻着雷诺开心。

“我以为是你……没想到会是她们。”雷诺有些懊恼,穿起衣服站在门口。

“走啦,不再休息一会儿或是天亮了再走也不迟。”

“如果是你,我会留下,但是她们,恕难从命。”雷诺推门而出,毫不留恋的匆下楼。

晴走去窗前用幔帐遮掩,小心地窥探雷诺的行迹。见他上了小船回去楼船之上,拿出他落在房间里的玉佩才知他的身份。

“如果你不是大隋的将领该有多好。”晴暗忖道。

换上了夜行服,吹灭房间的烛火悄悄潜出,行舟湖上,未免被人查探跳入水中闭气潜行。攀爬上楼船,身上虽湿漉漉地,但走过的地方竟无一滴水遗落在行过的路线上。

楼船上,晴抓了个侍卫点其哑穴,令其低着头用腹语走进主舱假装通报,藏于皮靴里的锋利匕首悄然握在手中,只待近身后一个突然的袭击,一刀了结目标。

侍卫手里的刀脱手,晴见事情败露,推开身前的“傀儡”盾牌径直奔向雷诺,挥舞着手中的匕首刺杀着。

雷诺出手迅疾,拔剑当掉了晴手中的匕首,仗剑质问道:“怎么是你!”

“废话少说,拿命来。”

雷诺从未被人这样强势的胁迫答话,看着晴的样子不由得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怪诞的光。

“没想到喜欢一个人也是一种错。”雷诺放弃了反抗,任凭晴手中的匕首刺中他的臂膀,哼笑道:“你是我第一眼就看中的女子,如果我今天有幸能死在你的刀下,我愿意带着对你的爱甜甜地含笑而终。”

晴眼中茫色,手里的匕首微扬:“你这花言巧语的家伙,差点害本姑娘上当。说!你是什么人。”

“男人。”

“我再问你一遍你究竟是什么人!”晴怒道。

“男人。”雷诺淡定道。

晴把匕首的锋刃对准雷诺的耳垂,拉近视线又问:“我再问你一遍,你究竟是什么人?”

雷诺畏惧的看着晴手中的锋刃,生怕她会失手毁他容,紧张的盯着,额角不时瀑下冷汗,许久后答道:“坏男人?”

气煞的晴恨不得挥下匕首一刀捅死他,可又见他的无辜表情,一时游离。雷诺暗自庆喜:“谢天谢地,幸好我说的是坏男人,不然肯定被毁容。”

“你这无耻之徒,本姑娘没空和你磨蹭时间,说出你的真实身份尚可饶你性命,若不然就做我刀下的亡魂。”雷诺见晴言词强硬,不再玩笑,只手在腰际摸索着令牌,她拿在手里展示给他看:“是不是这块?”

“怎么会在你那里?”

内侍叩门,晴半哄半吓的用手语示意雷诺答话。

“谁、谁啊?”

“小的是内侍监,不知道将军入夜后有没有其他吩咐。”

晴执起案几上的一个茶杯丢到地上,碎裂的瓷杯声尖锐刺耳。雷诺怒道:“本将军没吩咐,没事别来打扰本座。”

门外躬身请示的内侍监听到主舱内摔杯子的声音,一时察觉到有些不对劲,没身离开悄悄引兵包围住了舱门口。

“想不到你还蛮听话的,说吧,想怎么死?”

“我们之间能不能不谈这么严肃的话题,就当是相识一场别错过今宵美景。”雷诺含情脉脉的看着晴。

晴避开其眼神,不予回应。

“你刚刚犯了一个错误,不是很大,但是很致命。”晴诧异地看着雷诺,他又道:“刚才外面来的那个内侍监是跟了我多年的家奴,熟悉我的秉性,一定猜得到那个杯子不是我摔得,想必此刻他已经在门口布下了天罗地网。如果你现在肯放下匕首,我可以就当今晚的事没有发生过,不追究、不秋后算账,你看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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