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人谈项目，非常有自信，不管客户怎么刁难，他都能妥善的解决，有位用户挑剔研发费用太高，迟迟不肯签合同，很多时候，大家都是向客户解释那些钱的构成：研发费、时间成本、人力资本……各种各样的解释，客户烦了，就不签了。他不解释也不强调自身优势，直接告诉他，一个企业成立开始，办公软件很重要，如果为了省下一点钱浪费彼此的时间的话，这张单子，就此作罢。他从来不浪费太多的时间在谈判上，谈不妥，就把单子移交给市场部，他的专业是技术，可不能本末倒置了。往往那样，促成的合作更多。
他拿起公文包急切地离开。在洪丹洁旁边快速经过，这算是另类的缘分吧。
那个人？洪丹洁看到匆忙走过的徐敏源，想到相亲时的情景，不经感叹世界太小，巧合太多。他挑剔的话，还真有几分道理。他的话，或许那就是都市女人应该做到的标准。如果真的按照他的说法去做的话，不仅累，还没有自我。在感情空白，人生苍白的年代里，没有一点个性，估计很难混下去。
这里，不乏跟风的人，看到别人怎好，脚步转弯，什么也不想，冲过去再说。结果什么也没有捞到。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别人再怎么好，也不是自己的。他的话，有道理却不可信。
潘六珠进来了。仍然是浓妆艳抹。艳丽的色彩没能掩盖住疲惫、痛苦。她站在门边左右巡视，冲着这边勉强一笑。
有多久没有笑过了？连她自己都不记得了，慢慢地走过来，心中有千重情绪蔓延，始终化不开。
到底发生什么事，让往日青春靓丽的女人变成了今天颓然失意的模样？洪丹洁心中转过各种可能，最终都没有一个标准的答案，干脆不想。
“我怀孕了！”
一坐下来，潘六珠把紫色手提包放在角落边的椅子上，期间还用手顺了顺上面的流苏。收敛起脸上的悲伤，独留平静的感叹。经过那么久的思考，她做好把这段伤心往事剖析给别人的准备。藏在心里太久了，压抑得让人好想哭泣。
怀孕，在所有结婚的人看来，是一件好事，在她身上，却是离婚的昭示。
“那要多加休息！”洪丹洁仅仅是略微诧异，接着便展露笑容。怀孕的人，都是她这个样子吗？做母亲真是太辛苦了，营养都给了胎儿。
“孩子没了！”又是淡然不过的声音。激不起一点波纹。
孩子没了，自然就伤心难过了。那她也伤心过头了吧！洪丹洁同情地看着她憔悴的容颜。想要说点什么，苦于没经验，不知道该说什么。
沉静了一会儿，潘六珠鼓起勇气看着她，以一种沉痛的心情说道，“我亲手打掉的。”
洪丹洁一时接不住她快速转变的思维。想要说出来的话即可卡在喉咙里，缓和一阵子才又吞下去。
亲手把孩子打掉，她的丈夫知道吗？这句话，多次环绕在洪丹洁的心头，又想到别人肯定不会平白无故去做这样的事情。又忍住了。
这些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都是帮着别人处理问题呢？自己也有一大堆问题还没解决呢。
“他提出了离婚。”潘六珠此时冷静得有点怪异。她的眼神似乎在笑，又似乎在承受着煎熬。一个人的眼睛里怎么会同时存在着两种情绪？而且自然到毫不违和感。
不想戳中她的伤口又不忍心看着她伤心，希望她说出来后会好过点，语气探寻道，“所以你现在？”
“离婚了！”
到了这里，洪丹洁没办法了。对于这件事，她还是模模糊糊，根本就没理顺思路。
“因为孩子不是他的！”
“啊？”
洪丹洁不得不感慨这件事的复杂，以至于她还没有从刚才的思维中转变过来。怀孕了，孩子不是丈夫的，那就是她……潘六珠什么时候变得那样不爱惜自己了？难道他们夫妻感情不顺畅？
现代人到底怎么了？都是一连串难以解答的问题。
潘六珠知道她的疑惑。叹了一口气，把结婚到离婚讲述了一番。
潘六珠是洪丹洁的高中同学，大学的时候又在同一个二线城市就读。两人互相走动的次数还算多。潘六珠天生美人胚子，追她的男生从洪丹洁的学校排到她的学校，起码有几公里长了。曾一度让洪丹洁羡慕妒忌恨。天资优越的她愣是没看上一个。好不容易出来工作了，两人一个往城里发展，一个溜回家做爸妈的“乖女儿”继续在二线城市奋斗。两人见面的次数少了，通话还是有的。渐渐的，两三年过去了。彼此不再了解。一年前，潘六珠在业务拓展上认识了前夫。第一眼，彼此有好感，约出来几次后，感情迅速上升，直至谈婚论嫁，也就半年前的事情了。
他们的感情，说不上特别炽热，但有一个爱她的老公，却足以让众人羡慕。她的朋友，无一不是看好她的婚姻。却不知道，众人眼中的好姻缘，却维持这么短的时间。让人惋惜之余猜测其中的缘由。大部分人都把责任推卸给她的前夫，一段婚姻的终结，往往是因为男人不稳重导致的。她的前夫在别人的质疑之下，没有解释，算是默认了，给足了潘六珠的面子。
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潘六珠抬起头的时候，没有了忧伤。“丹洁，做出这样的事，我知道你瞧不起我！物欲横流的世界里，浮夸成为主流，人们活在争相比较的环境里，不断地逼自己释放出潜能。压力之下，只好寻求刺激，错误产生了，或许，那根本算不上错误。”
事情都发生了，还在乎错误与否吗？
“六姐，你说因为你的错误失去了一段婚姻，你说你背叛了你们的感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洪丹洁关切地问道，问的话直白却有道理。
筹备婚礼的时候，潘六珠总是感觉心口气闷，似乎总有一股液体想要从口中喷射而出。
联想到三个月前的情景，她惊慌失措了。那是一个晴空万里的夜晚。刚从大卖场回来的她在街道的拐角遇到了大学期间一直苦追她而没有成功的名为祝贺的男士。
她在错愕中久久伫立，彼此之间相对无言。想来想去，第一句，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心中却有千言万语想要说给对方听。如此奇怪的心思，很复杂。
他一扫学生时期的青嫩，穿戴整齐，成熟优雅地站在对边笑看着她。那个时候，她仿佛看到了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向她伸出了手，要带她去他的宫殿。
餐厅里就餐，他表现得异常兴奋，有意无意询问她是否是单身。她口快地说是。不管是开玩笑还是无心之举，这场错误有了开始。万事万物，有了开始，就会有一个结果，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它迟早会来临。
接下来的好几天，趁她丈夫出差，祝贺都来找她。
他带她到城市的各个角落游玩，细心、体贴地关心她。缺乏安全感的她，就这样沦陷了，那段不该有的情愫，来得突然，她还来不及理清思路，就陷进去了，像是无底的深渊，坠落了，就没有挽回的余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