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秋儿站在后面,轻轻唤她。
“怎么了秋儿?”之眉稍稍侧身,看着在她后面的秋儿,脸上,泛起一抹微笑。
对于秋儿的忠心,最是让她感动。
“明天,真的要走吗?”秋儿很是舍不得。
虽然丹顶国对于她而言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但是一想到娘娘明天就要离开,她心中很舍不得。
如果可以,她也想去,永远伴在娘娘身边,只是她一去,岂不是让人猜测了。
“是啊,秋儿,或许这一走,不知道何时能够再见,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如果可以,就向皇上请求出宫去吧,宫里,不适合你呆。”之眉握住她手,也很舍不得。
“娘娘,娘娘,现在您已经恢复了,为何不向皇上说明一切,秋儿相信,这次皇上会保护娘娘,不让娘娘受伤害的。秋儿舍不得您。”秋儿突然搂住她,呜呜噎噎。
“傻秋儿。”之眉只是安抚着她,并不再说什么。
皇上的保护,呵呵,不,现在的她,只有自己能够保护自己,保护肚子里面的孩子,只要孩子安好,哪里,都一样。
“娘娘,留下来吧,您都不知道,自从您走后,皇上,真的好伤心,皇上是爱娘娘的。娘娘,不要走。”秋儿任性了,犹如小女孩般闹着。
之眉只是静静的搂住她,不发一语。
咯吱,突然,冷宫那边大门传来一阵开门声,让搂着的两人顿时防备,那门,自从秋儿进来后,还从未打开过。
现在这个时候,会是谁?
之眉赶紧拉起秋儿进入房间,要从小道离开,已经来不及了。
轻轻的关上房门,不一会,就见到隐隐两道身影,急匆匆的往这边来。
一道,很好认,是一身的明黄,宫里,除了皇帝,没人敢穿这样的颜色,另外一道,是一道浅灰的,只是身上,依稀看到沾满了灰尘,显示一路的风尘仆仆。
之眉透过窗眼看,隔了一道廊道以及树木,只是隐隐的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会是谁呢?
“眉儿,朕带着皇弟来看你了。你在那边,可好?朕这么久没来看你,是不是怪朕了?”是圣御鹰沉痛的声音,这声音,让之眉心头一颤,浑身,一道寒流急串而过。
虽然之前都是听秋儿讲述皇上为她所作的一切,她都可以淡然处之,但是亲耳听到他的声音,那话里沉沉的缅痛,暗哑的嗓音少了意气风发的霸气,却让她再也无法淡然,心,熟悉的,再次紧缩,难受的紧缩。
突然,砰的一声,圣御冷双膝直直的跪在那精致铺陈的大理石地板上,之眉可以听见骨头碰到石头的那种沉重声,可见他的沉痛,不必圣御鹰少。
“皇嫂,对不起,对不起,是臣弟懦弱,让皇嫂背负了所有,是臣弟之错,臣弟之错。”一声声磕头的声音,怦怦直响,在那大理石板面,那句句的沉痛,也声声击入之眉的心头,之眉没有想到,五王爷也会出现在这里,皇上不是勒令他十年内不准回京城了吗?为何现在,才三个多月而已,就回来了?窗外再次响起的声音,让她好不容易恢复血色的容易,再度苍白,那手,紧紧的扭动着同样雪白的手帕。
“眉儿,五弟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朕,虽然不知道你为何会出现在五弟的寝宫,但是朕相信,眉儿是清白的,只是遭不明人陷害。眉儿,对不起,是朕糊涂,听信了你的片面之言,让你蒙受冤屈,朕还……朕还……。”圣御鹰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这次,充满浓浓的悔恨之意。那后面之言,即便没有说出口,在场所有的人,都心神领会,要不然,也不会有眼前的这座坟了。
他在跟她道歉,他可是一国之君,在跟她道歉?之眉失神的呆愣着,小小的贝齿,咬住了苍白的唇瓣,也咬出了一滴红艳。
原本恢复的娇躯,在听到此言,摇摇欲坠,身后的秋儿,赶紧扶住了她,欣喜的看着娘娘的动摇,说不定,丹顶国不用去了。
“皇嫂,要是臣弟告知皇兄所有的一切事实就好了,臣弟有罪,即便看出皇嫂的异常,臣弟却被欲望冲昏了头脑,冒犯了皇嫂,臣弟有罪,皇嫂,是臣弟害了您,如果您真显灵,您就惩罚臣弟,臣弟心甘情愿受罚。”圣御冷依然撞击着地面,额头,被他撞出一个大包,丝丝隐隐的血丝浮现,但是,他依然没有挺直,每说一句,就叩首一次。
“五弟,这件事,大家都有错,但是最大的错,在朕,不在你们。那样的状况,你要保全你皇嫂,你皇嫂要保全你,这样互相的退让,反而让朕看不透真相。但是最大的错,依然在朕,要是,朕不来冷宫,眉儿依然会好好的呆在这里,而不是,躺在那座,冰冷的水晶棺内。”圣御鹰的声音,是浓浓的叹息。
一双沉郁的眼眸,充满了浓浓的血丝,充满疲惫。
三个月未来,要不然五弟这次突然回来,说不定母后,还依然铁心,已然丢下话,皇帝再来看,谁就等着收她的尸体一起到冷宫埋了。
搁下这样的狠话,深知太后个性的圣御鹰,知道母后向来都是说一就是一,让圣御鹰即便心中有再多的不满以及不舍,也只能硬生生压了下来。
原本他是不打算召回五弟,毕竟母后的话,不无道理,事情闹大了,对已去的之眉,反而是一种伤害,只是没有想到,眉儿死去的消息,居然会传到边关去。
今早,就看到一身风尘仆仆的他,闯入御书房,直接杀到太后的寝宫。
向来爽朗的五弟,第一次,严肃面容的跪在太后的寝宫外请求,终于让太后软了软心,允许他们最后一次过来。
“不,皇兄,这件事情,臣弟要负全部责任。要不是臣弟色欲熏心,对皇嫂存有恶念,又怀疑皇嫂的人质,今天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皇兄,请您责罚臣弟,这是臣弟应当承受的,皇兄,求您。”圣御冷昂起头,转而跪向圣御鹰。
“五弟,起来吧。朕相信,眉儿心中,谁也没怪。她走的时候,那抹笑容,朕一直都记得。如果你见到了,朕相信,你会释怀的。让眉儿安心走吧。”圣御鹰想要扶起他,却被他拒绝,只能任由他。其实,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那份伤痛自责,深埋心底。
时间,总是最好的良药。虽然在深夜,每当一人时候,那股怅然,总是不期而至,却只能独自承受,这是,他应得的,怨不得谁,只愿,生平第一次的蒙蔽,却让他永远失去了眉儿,他最心爱的女人。
“皇兄,让臣弟,为皇嫂吹一曲,可好?”圣御冷毅然端正的跪着,请求。这是他最后能够为皇嫂做的事了。
“好。”圣御鹰似乎想到什么,从怀中掏出那只玉箫,这几个月来,从未离身,还带着体温,递给圣御冷:“用你皇嫂的玉箫吧。”不用多做解释,彼此意会。
圣御冷双手接过,犹如千斤重般,那手,颤抖的几乎,要握不住那只小小的玉箫。
这是皇嫂最珍贵的玉箫,也是,两人结识的介石。
颤抖的将玉箫放到嘴边,为了怕弄脏这玉箫,圣御冷甚至用干净点的里衣擦拭双手,擦拭被他稍稍弄脏的玉箫,才将这玉箫放到嘴边,想起第一次见到皇嫂时,两人第一次的合奏,那么的谐和,她小巧粉嫩的唇瓣,随着箫音弥漫,一闭一合,这玉箫,似乎,还残留着她的体温般,让他心激烈的跳动。
那晚的出轨,火热的纠缠,再次缠绕而上,圣御冷用力甩了下头,他究竟在干什么?是他冒犯了皇嫂,现在在她的坟墓前,他居然……他居然还……
毫无留情的咬住自己的唇瓣,疼痛将所有不适宜的念头驱赶,收起所有的杂念,专心一意的,一曲清幽源长的萧曲,不悲伤,不顿挫,有的,只有浓浓的思念与自责。
顿时,冷宫中,只有这清扬的箫音,这箫音,也传入了屋内的两人。
之眉在屋内,听见这箫音,娇躯更是颤抖,差点跌落在地,站在窗台边的她,阳光投射在脸上,脸色更是苍白。
这箫音,好熟悉,好陌生,那沉沉的颠痛,一声一声的扣入心扉。
五王爷,为何还来?他来,宫中的人,会如何想?皇上,如何想?
秋儿着急的看着她,看着屋外的那两个男人,那两道身影,差点就忍不住想要喊出声,告诉他们,娘娘在这里,并未死去。
只是,所有的隐忍,都浇灭在张德妃的谆谆警告中,娘娘的安全,才是她最在意的。
一曲完毕,那玉箫,紧握手中,圣御冷久久舍不得松开,心中无比的挣扎,但是最终,还是递给了圣御鹰。
“好兄弟。”圣御鹰用力拍了下他肩膀,将他搂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