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什么……”何树翔欲向后退，可是他的胸口都被何燕巧揪住了，而且何燕巧力气比他要大，他根本退不了。
现在他有些后悔刚才将那几个下人撵回去了。
“宝婶子……”他可怜兮兮地向曹氏求助道。
曹氏看着跟前两人，有些迟疑地问道：“巧姑，你这是要做什么……”
“娘，放心，我就是打算跟他进行一下友好协商。”何燕巧对曹氏温和地笑笑，转脸对上何树翔，便换上了一副凶神恶煞般的脸，一言不发，用力拽着他胸口向着后院走去。
“你要干什么啊……”远远还传来何树翔惨叫的声音。
曹氏仍然有些不安，她皱眉想了想，对虎子说道：“你跟去看看……小心些，别被你姐发现了。若是有事，赶紧来找娘。”
虎子低低地应了一声，赶紧追了上去。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何树翔被何燕巧一把推搡到了岩壁上，他有些惊恐地问道。
何燕巧的目光冷冷地落到了何树翔脑袋旁边，在月光下，那一抹显得淡淡的红色印记，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双眼。
“看看那里。”何燕巧努力压抑着愤怒，指着那一抹血印，说道，“就因为那一桶水，你生生将人都逼死了，你还想怎么样？”
“你不是……”何树翔刚想大声说你不是没有死吗，可是在何燕巧愤怒而灼灼的目光下，后面几个字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不知道，原来那个叫何燕巧的小姑娘是真的死了。而现在这个，却已经是个西贝货。虽然拥有她的身体，却没有她的情感；虽然拥有她的记忆，可是却还没有完全吸收。还有另一份情感与记忆，在这具小小的身体里面流窜。
何燕巧看着那抹血印，越发地愤怒起来，她用力将何树翔抵到了岩壁上，恶狠狠地问道：“那些水，怎么说？”
“我……”何树翔怯怯地正要开口，不知道从哪里又来了勇气，突然大声说道，“何燕巧！你敢欺负本少爷！信不信本少爷一会儿回去就跟福大伯说这事……”
“说你妈个B说！”何燕巧大怒，右手就是一巴掌扇了上去。她真是没有想到，到了眼下，何树翔竟然还敢拿这事来吓她。如果先前不是他这样吓唬那个小姑娘，一个九岁的小姑娘，怎么会吓得撞头自尽？
啪的一声脆响，不止是何树翔吓呆了，就连躲在角落里偷看的虎子都吓住了。
“你……你竟然敢打我？”何树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捂着脸，龇牙咧嘴。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呵呵地笑了起来，“你可知道我是谁？只要我回去一说……”
“你个没有用的废物！你除了会倚仗你的身份，找人帮忙，你还会做什么！”何燕巧越发地大怒起来，双手齐上，对着何树翔的脑袋瓜劈头盖脸地便挥了上去，落到了他的脸上。
“我叫你说！我叫你说！管你回去叫谁，现在我打你，谁也护不着！”一声又一声的脆响，连接不断地响起。何燕巧打出了脾气，激出了血性，灵魂最深处的暴虐被完全地引发了出来。她红着眼，一巴掌又一巴掌，就这样落到了何树翔往日那张嚣张的脸上。
“别打了！别打脸！”何树翔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姑娘并不像他平常所见到的女孩子那样好欺负。他紧紧地护住了头部，高声叫唤道。
虎子躲在角落里看了一阵，确认姐姐不会有什么事后，这才松了口气，悄悄地退走了。回到前院，见到一脸焦急的娘，他赶紧小声地将事情告诉了她。
“哦哦……孩子们玩呢。”曹氏的脸色马上轻松了，她露出了一丝微笑。想想又觉得不妥，吩咐虎子道，“小心去前面看着……你姐确实是攒了不少的怨气，就让她发泄发泄吧。”
虎子赶紧去了。
曹氏开始继续过滤起剩下的那些水来。刚才她仔细地看过了，滤出来的水确实是非常的干净，就算不敢喝，烧热了洗洗身子也是可以的。
一想到今天有这多水可以洗身子，曹氏顿时也觉得身上痒痒得有些受不了了。从出嫁到现在，她还没有洗过一回澡呢！那痒痒味儿，也是很受不住的。
曹氏快忙完了的时候，何燕巧才与何树翔一起回来，而虎子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曹氏仔细地看了何树翔，除了头发?略有些凌乱，衣裳有些皱巴巴外，月光下看不出别的异常。
还好，何燕巧还算是知道分寸的。想到这里，曹氏松了口气。
“这些脏水怎么办？”何燕巧指着何树翔带来的那个大桶，问道。
何树翔赶紧用讨好的语气说道：“一些脏水，本来就不要了的……我马上就去叫人来将空桶运走。”
“那……那桶水还要吗？”何燕巧仍然板着脸，问道。
何树翔忙不迭地说道：“哪有这回事，妹妹你什么时候欠过我的水？哥哥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等何树翔出了院门，何燕巧转身看向曹氏，才发现，她的下巴已经掉到地上了。
“这是怎么回事？”曹氏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什么时候傲慢刁蛮的、身份尊贵的、从城里来的翔少爷这么好说话了？
何燕巧冷哼了一声，说道：“他就服打……原来是属建宁的。”最后那几个字说的声音非常的小。
不过曹氏还是听到了，只是她疑惑，什么属见宁？见宁是什么生肖？怎么没有听说过呢。
一会儿，虎子回来了，身后便是带着一大堆人的何树翔。
虎子看见何树翔带这么多人来，双眼紧紧地盯着他，小小的拳头都捏了起来。何燕巧看到了，轻轻地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让他放松些。
“将空桶都送走！”何树翔高傲地对那些人说道，转过脸来，面对何燕巧时，却是换上了一张讨好的笑脸，“巧姑，刚才回去正好遇到了贤淑妹妹，她送我一点点心……我就给你送来了。”双手果然奉上了一个小小的碟子。
“翔哥哥，有心了。”何燕巧的脸色好了些，她向何树翔略施一礼，慌得何树翔赶紧连摆双手，大喊不敢不敢。
等何树翔带着那些人走了，虎子才开口问道：“姐，平之少爷这是怎么了？”
“记着，他是你的族兄，你叫他哥就行了。以后不能再叫他平之少爷，知道了吗？”何燕巧抚了抚虎子的头顶，亲切地问道，“想不想吃点心？”
“想！”虎子声音很响亮地回答道，同时伴以很大声的吞咽口水声。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赶紧解释道，“姐，我还从来没有吃过点心呢！”
五岁的孩子没有吃过点心……这个物资贫瘠的时代的孩子也太可怜了。何燕巧怜惜地看向他。
不过更关键的，还是这个家庭实在是太穷了吧？何燕巧有了点印象，这个家里的父亲，是去城里务工了。因为家里实在是太穷，所以农闲的时候，他就会去城里做些零工，赚些辛苦钱来贴补家用。
这样一来，家里忙里忙外的活计，便全是曹氏这个当娘的在操劳，甚至包括拉水这样的体力活。可是即管是如此，家里仍然是出奇的贫穷。
虽然自家与何树翔口中的何洪福家，甚至包括何树翔家都是一个族里的，可是显然，家族的凝聚力并没有后代人所以为的那样巨大。就好像这点心，何燕巧家见都没有见过，更捞不着吃。今天也是沾了何树翔的福，才能够得到这么小小的一碟子。
何燕巧看了看，不过是些普通的萝卜糕、山楂糕之类的小东西，都是她上辈子吃的不想吃的东西。也没有什么胃口，直接便递给了虎子。
虎子接过，却并没有直接拿起就吃，却是挑了块最大的，向曹氏递了过去：“娘，你吃点心啊！”
曹氏含笑，却说：“娘去烧热水……咱们今天晚上洗个澡吧？”
虎子顿时眼睛一下子亮了，目光灼灼地看向那个大桶，连手中的点心都忘记了。
可是曹氏又想了想，说道：“你们爹爹再过几天就要回来了……不如等他回来了，全家一起洗。”
何燕巧看着曹氏与虎子因为意外得到一桶水，快乐的样子，心底暗暗发酸。她迟疑了又迟疑，等曹氏与虎子都走了，她还站在院子中间，犹豫不定着。
“娘……”何燕巧终于下定了决心。她走到了正幸福地纠结于怎么将水藏起来的曹氏身后，轻声叫唤道，“娘……我有件事情要跟您说……”然后将被她粉饰后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说……山洞里面有水？”曹氏有些疑惑地看向何燕巧，又回忆着说道，“听说百多年前，这个山洞确实是有水的，可是后来慢慢地就干了……难道说现在水又出来了？”
何燕巧只得点头应是。
曹氏这下子高兴了，眼睛里闪动着光彩，说道：“这下可好了……这个山洞跟这眼泉是想通的，要是山洞里有水，这个泉又能活过来了，那咱们家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就是不知道水多不多……”
“刚开始不多。不过娘，我不是在山洞里呆了一晚上吗，发现那水慢慢地在涨……”何燕巧撒了个小小的谎。那个湖……就当成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秘密吧！
曹氏就更加高兴了，兴奋地直搓手，连声说道：“太好了太好了！也许很快，泉眼就会再次出水了……真是祖宗保佑！”
“那这些水……”何燕巧指了指刚才被曹氏严严实实藏起来的那个大桶。
曹氏爽快地说道：“这桶水今天就用了它！明天要用的水，明天去山洞里面打就是了！”因为不再担心水，她一直有些愁苦的面容也展开了。何燕巧这才发现，曹氏的容貌似乎非常不错的样子。
如果洗干净了，可能会更漂亮呢！
曹氏快乐地烧起了火，将大桶拎到灶前，一勺一勺地将水舀到了那口烧水的大锅。只是那口大锅只怕从制作出来到现在，还是第一回盛这么多的水呢！
“娘，烧水是要洗澡吗？”虎子也进来了，两眼亮晶晶的，看着曹氏的举动。又生怕火小了烧不热水，赶紧窜到了灶下，拼命往里面塞起柴禾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