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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你怎么会在这?”宝宝怒声道,一大早起来急着过来看妈咪起来没有,结果却看到本不该出现的人。脸色因为怒火而变得透红,潮红染满耳根,小小的身影有一种倔强的气势。稍稍稳住心神,走进他。

丁汀看着小家伙微微蹙眉,声音又发不出来,眼珠只有来回转动。却听到他暗哑沉重的声音,“宝宝……”

“皇上,我真忘了这天下都是你的,你在这出现有什么奇怪。”宝宝眉头皱紧,冷声讽刺道。

“天下?”圣莲唇角凝聚起悲凉的苦笑,起身穿好衣裳,“宝宝,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为君者,纵然有天人之姿,可也是一个普通人,是一个人就是犯错。以权术之身,威严不减,才能威震奸臣。而臣子中忠奸杂混,难以分辨。哪些人忠心?哪些人不可轻信,不是一朝一夕能看的明白。弃主邀宠的大有人在,君主被小人所谗,历代数之不尽。就算如今掌握大权,难道英才就信你,来投奔你,为你效力?”

“我有我的打算,但是我绝对不是是非不分的君主。既然我已经位居九五,必要时为我的儿子安排好所有的一切。可是我却不是一个好父亲,缺席七年,让我很胆怯,我不知道该如果和你相处,错过了那段陪你长大的七年,让我很遗憾,也让你和贝贝缺乏父爱。就算你骂我,恨我,我也绝对不会怪你。毕竟从始至终都是我的错,错的离谱,一次次错,连我都看不清自己。”

宝宝慢慢攥紧拳头,说不清心中是憎恨还是懊恼,大声质问他:“你怎么能在伤害后,戏弄后,然后在给点甜头,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是谁说,天下唯德者居之?是谁说,天下逐鹿,力强者得?又是谁说,天下父母心,谁言寸草心?你以为位居九五,就可以沾沾自喜,将你对别人的伤害,一时就全部抹去?我不是你的臣子,亦不是你权利的工具。不是你挥之则来的人。”

“纵使你有万般无奈,苦心经营,但是伤害就是事实。休想凭你的苦衷就将之前的所作所为全部抹杀。你也算一个男人,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可是你对待儿女没有一件事是做的正确的,荣华富贵我不稀罕,身份显赫我更加不稀罕。如果没有你出现,我和贝贝还有妈咪会活的很开心,很逍遥自在。不会因为你和妈咪分离一年,不会因为你遭受这么多的苦难。”

宝宝一字一句强劲有力,蓝黑的眸子里带着愤懑。他总是一副冷傲的神态自居,微微眯起眼睛,淡漠的神色里带着一丝冷清,仿佛戏谑着天下的人。

他不懂他,一个冷心冷性的人,为何还口口声声说要保护他,宠爱他?

难道,这才是他真正的面目?薄情最是帝王家,哪朝都不会例外?

雷霆雨露均是天恩,他丁宝宝不在乎。这只是一个美好的传说而已。天下霸主不需要同情弱者,更不需如此低声下气。没有牺牲就不会有代价,既然牺牲了就该付出代价。他宁可当初没有去找他,这个幽暗森冷的男子。他是凌厉铁血的战神,也是儒雅尽读的睿王爷,更是肆无忌惮的君主。

变幻莫测的心,却是他的亲爹。他似乎用错了方式来告诉他的爱,无论做什么都是做多错多。他可以轻松解决朝政,把一切把握在手心,执手取棋。因为他,他监国学会了运筹权利,学会了利用身边每个人,甚至那个上进的赫连灵。什么顾全大局,什么偃旗息鼓,执手潇洒无形,全是一句句谎言。

丁汀微微眯起眼,突然发现这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异常的诡异。那个男人露出一个淡淡地轻微的笑容,似乎被人指着鼻子骂还很开心。一声黑衣长衫,一条绣着精致莲花纹路的玉腰带垂下长长流苏,简单中流露出雍容,自然中渲染着华贵。腰际上缀着一块黑色玉佩,浅浅的玉色穗子。

见他修长的手指抚摸着身下的孩子,眉眼舒展着,轻松的说笑:“宝宝,我又没有叫你原谅。相反,你想怨恨我多久就多久。可是,在多的隔阂,你体内流着里亚维斯特一族的血,你和我永远都纠葛在一起。”

宝宝冷冷地瞪视着他,期待他的辩解,可是他却只是轻轻一笑而过,毫不在意。甚至摸了下他头,捏了两下他的脸蛋。眼神一寒,“为什么?你不觉得你这样冷落我很罪大恶极吗?”

圣莲迟疑一下,才道:“觉得,可是已经是事实,无法改变了。你希望怎样?学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请求你原谅,还是脱光衣服负荆请罪?”

宝宝几乎下意识地伸手要去打他,咽喉深处发出一声低吼,一掌击在桌上,“你……你……你混蛋……”

“那你可是混蛋的儿子……”圣莲笑道。父子间哪有隔夜仇,血液的延续让他清楚的知道要想让两个小家伙原谅就该更无耻没脸点好。

宝宝颓然失色,简直气急败坏,沉默一会,才道:“哼!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的所作所为。”

“这就对了,我也没想过你会这么快原谅我,至于贝贝,我打她,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她做过什么事。”圣莲点点头,将目光转向不知何时出现的贝贝的身上。

“爹爹,你打我,我没怪你,毕竟我将太傅毒死是我的不对。”贝贝长睫微垂,当日她在皇宫被打,实际上爹爹早就知道,她不小心把太傅给毒死了,虽然不是她的本意,可结果是一样的。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此而死。贝贝眼敛下方投射出一丝阴影,“爹爹,我仍旧会叫你一声爹爹。你一直都对我很好,不论如何你都是贝贝的亲爹。我没理由憎恨你。”

圣莲的声音不似之前那般铿锵,嗯了一身,轻叹道:“贝贝,对不起。”

贝贝抿唇,似隐忍着抽泣,清凉地眼睛看着爹爹,额头上的碎发微微飘动,见爹爹这样说,无端的心有些揪疼。一丝一丝的温存,将天底下最高高在上的帝王所有的情绪包含在这句话里。

“哥哥,其实爹爹心里也很苦,妈咪在他怀中闭上眼睛,却无能为力。平常人都无法承受这样的生死离别,何况是一个君王。爹爹一直都关注着哥哥,并不是将哥哥遗忘在一旁。我虽然不懂情爱,可是我知道妈咪离开后我会痛,会伤心,会想念妈咪。我想爹爹也一样,他心里肯定比我们都要苦。我们和妈咪相处七年,和妈咪有很多美好的回忆,可是爹爹没有,爹爹连回忆都少的可怜。哥哥,我们不能怪他。”

“哥哥,我们还像之前一样,一家人在一起高高兴兴,开开心心的过好吗?”贝贝哀求道,憋着内心的不安,一颗泪珠终是自眼眶中流落,自面颊滑落下来。

圣莲走上前,一把将贝贝抱在怀里。这两个孩子该是聪明还是天真呢!一句句话让他身为父亲都无地自容。之前沉浸在往事的悲痛里,失去她后,每一次呼吸均是那般剧烈难熬,痛的他竟然忘记了两个孩子的感受,他们和他一样也失去了这个世上最亲的人,可笑他却不知道。他有什么理由去厌恶宝宝那张脸呢!他没资格。

“贝贝不哭,爹爹错了,爹爹真该死,爹爹不是一个好爹爹。”圣莲悔恨的帮贝贝擦掉眼泪,声音如水般轻声呵护,流淌在血液里,汇聚成一种名为心悸的感觉。颗颗眼泪从眼角处流出来,往事历历从脑中飘荡,犹如天地间突然开裂,他紧紧抱着怀中的女儿,欠他们太多太多了。原来他是何其幸福,赢得了所有的权利,却失去了一切悲哀,留下的却是深深悔恨。

圣莲,圣莲。他有一双里亚维斯特一族的蓝黑眼眸,可以窥探世间任何人的思想。有一颗通透冷傲的心,有一副妖孽般的皮相,有一颗聪颖灵变的大脑。

他真不配拥有上天赐给他的一切。

莲心公子,公子莲心。莲,真是枉费这个公子之称。

圣莲压制住声音的颤抖,“贝贝,其实你拥有一颗温柔如水通透清尘的心。你才不是无恶不作的小魔女。”

“爹爹,贝贝才不温柔,贝贝是小魔女。”贝贝靠着爹爹温暖的胸膛,唇间的哀伤慢慢变为轻笑。

“哼!哼!哼!”宝宝见他笑意渐渐绽放在脸上,让人看了妖魅无比,在那一双蓝黑的瞳眸里,逐渐明朗起最绚丽的色彩,“你们俩父女都是好人,我是坏人行了吧!我跟妈咪去。”

宝宝大步往床方向走去,他知道贝贝有颗玲珑剔透的心,即使她在无理的要求,他都会答应。因为贝贝是那样的早慧,甚至比他看得清是非。只是他心里就是不爽,凭什么那个人就对他这样排斥,他吃贝贝的醋了,也吃妈咪的醋了。他感觉自己是多余的一个人,突然让他无法呼吸。心里飘荡着苦闷,侵入骨血里,抓起妈咪的手,整个身体靠上去,才觉内心舒服点,“妈咪,你要快点好起来,宝宝好想听你说话,宝宝也好想你。”

丁汀脑中一疼,握着手中小小柔弱的手掌,眼泪,一瞬间流得更加放肆,神智渐渐模糊,恍恍惚惚中,视线最后再一次交汇,身旁光线四溢,将整个房内都照亮了。枕旁的黑色玉佩突然飘浮在空气中,头一疼,眼睛一闭,再无任何感觉。

丁汀一直飘着,不知是在梦中还是在天空中,一阵阵的白雾,渐渐无限的痛楚袭上心头,脑中闪过一幅幅画面,如罂粟般,狠狠的刺痛着眼。有声音在耳边不断的回绕着,有责骂,有鄙视,有不屑。悲痛渐渐消散,只是在她脑海里反复上演着一副画面,怎么也不敢相信,猛然摇头,那画面却甩不掉。直到莫名从脑中消失。

“你来了。”

“你是谁?”

丁汀睁开眼,从睡梦中惊醒,触目可及却是白蒙蒙一片。而白雾散去,眼前有一间陌生的房屋,简单朴实,有点像猎人的小木屋。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才轻响一声打开了,轻微的脚步身,沉重的身影踏了出来,一件白衣,飘洒无尘,五六十岁年纪,安然的微笑,“终于等到你了。”

“你到底是谁?这是哪?”丁汀看着他,一股莫名的紧张。

“丁汀。”老者幽幽叹了口气,“你现在是在麒麟玉里,我是麒麟玉中的一抹幽魂,一直希望见到有缘人。”

丁汀抬眼望着他,突然晨曦的光芒照进小木屋上,洁白而柔和,清风迎面,沐浴在阳光下,心情却格外的沉重。她已经记起所有的一切,包括再次穿越后被两个小家伙所救的事,还有那个妖孽。想起他们心中一暖。

“老夫知道你很好奇,陪我四处走走,我慢慢解释给你听。”

丁汀点点头,她的确有很多事不解,希望这一次会有她想要的答案。跟在老者后面,漫步在雾凇一般的云层中。眼睛所看之处绿意所感染,清新淡雅,色泽温润,芬芳浓郁,眼前的清净宛如仙境,令人迷醉其中,不再想世间的纷争,无法自拔。

“这地方不错吧!有没有兴趣在这里居住?”老者祥和的问道。

丁汀一愣,“我不会出不去了吧?”

“哈哈,丫头有缘相见就是缘分。老夫在这麒麟玉里应该有几千前了,甚至还要更久,老夫也记不清具体时间。能够成为老夫的客人更是少之又少。”老者捋胡一笑,眼里透着智慧的光芒,白发须眉,却精神奕奕,“你是我第一位女客人,也是我最后一位客人。麒麟玉的传说并不是虚构的,而是真实存在。这麒麟玉有两块,鸾和凤。所以才有鸾凤麒麟之说。有一块因为某种机遇遗落在千年后,而另一块是作为历代天子佩戴之物,一代代传承下来。而你原本就是这个时空的人,只是麒麟玉让你的灵魂附在千年以后的身体上。机缘巧合你又回到了起点,将两块麒麟玉重新拼凑在一块,开启了麒麟玉的秘密。”

“你是说我原本就是这个时空的人?”丁汀惊讶道。

“你不仅是这个时空的人,而且还是麒麟魂挑选出来的历劫者。你已经成功接受了考验,这是几千来从未有过的事。你和他的缘分,已经将你们从时空的夹缝中深深缠绕在一起。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你们已经证明天地间真爱无悔。”老者温和的笑道,随即又说:“只是中间却出了点状况,让你和他错过了七年的相处时间。你的重新介入,让现在这个世界脱离了轨道,甚至说改变了历史。他有帝王命格,可是登基的时间不对,他该是七年前就登上了皇位。如今帝王命格改变,生命也将该变。”

“那他有没有危险?”丁汀疑惑的看着他,脑中闪过霸道的妖孽,微笑的妖孽。

“他暂时没有危险,可是一年后就会有危险,而他命不该绝,用亲情的眼泪换回了补救他的办法。而你就是麒麟玉召唤回来的。”

丁汀紧握着拳头,内心翻滚着,“那我要如何做?”

“你现在被麒麟玉吸了进来,也出不去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回到过去,将这段扭曲的历史改变过来。本来是让你重新转世为人,但是麒麟玉被你又一次开启,已经无力将你送回去。只有将你送回到四年前去。”老者轻捋白须,脸上的笑容不变,“你可愿意回去?”

丁汀猛然抬头,迎上那对浑浊的眼睛,心乱不已,四年前,不就是两个小家伙去历练的时候,然后宝宝在街上遇到圣莲,最后又被关起来了。她要回到那个时候?而她和他之间,回到陌生。他对她将是陌路。脸上微变,语气低沉道:“我愿意回去。”

“如果要将你对他的记忆抹去,你可愿意?”老者脸色稍微动容,再次问道。

丁汀绽放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我愿意。”清澈的眼眸中突然漾起微微的波澜。她不愿意忘记他,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心中如此肯定他会再次爱上她,可是她却相信缘分,命中注定他就是她的,跑也跑不掉。

愿意用美好的记忆换回他的生命。换取他温暖的笑容。

从来没有想过,他在心中占了多重的地位。

圣莲,我懂你的心意,希望你也会懂。我会给你一个重新的身份,一份新的责任,一个富饶强盛的国家。

丁汀眼前白光一闪,整个身体在漩涡中旋转。记忆开始倒退,脑中闪烁变幻,白雾缭绕,寒风刺骨,一瞬间的疼痛,一圈圈转动,最后不知转了多久,她才缓缓睁开眼。眼前依旧是熟悉的逍遥山庄,熟悉的泥土气息,熟悉的泉水涓涓之声。

死老头,居然骗她。她记得身旁这颗树是四年前和宝宝贝贝一起种的,印象极其深刻。种完这颗树后,两个小家伙才匆匆下山去历练。上面还有明显的标志。而她的记忆也没有抹去,依然记得过去发生的种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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