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有两个上小学的女儿，
大的本分，
小的顽皮，
都挺俊。
她俩都喜欢对人说：
“我有一个当兵的爸爸。”
大女儿叫春夏
——这是两个季节
小女儿叫海津
——这是两个地名
她俩都曾问过我：“爸爸，
你为啥给我们取这样的名字呀？”
“为了表明我的军旅生涯。噢不，
因为你们有一个当兵的爸爸。”
二
我得到参战的消息，
在家里严格保守秘密。
但终于，打仗的话题
同饭菜一起端上了餐桌。
“啊！爸爸要去打仗啦？”
我从未见过大女儿会这么惊讶，
瞪着两只圆圆的大眼，
回头去问她妈妈。
“呀，爸爸你可不能去啊！
把腿打断了可怎么办呀？”
我从未见过小女儿会这么着急，
放下筷子抱住了我的胳膊。
三
我终于开往前线。
一路上，想起了战国时代
军事家尉缭子的几句话：
逾垠忘亲，
指敌忘身，
为将忘家。
四
我终于接到了家信。
两个女儿的信纸，
在妻子的信纸里包着。
我走后，
她连寄信，也把两个女儿
在自己的怀里紧紧搂着。
大女儿写了一句话：
“爸爸自从你走了以后，
我想起了你的话：
‘要好好帮助妹妹’，我哭啦！”
小女儿也写了一句话：
“爸爸我向你保证，
我肯定肯定听妈妈的话，
我一定一定听姐姐的话。”
五
后来，两个小家伙
经过一番密谋策划，
瞒着妈妈
偷偷给我来信啦。
春夏说：
“爸爸你怎么不给我们写信呀？
爸爸你快快寄一张照片回来吧！”
她平时对我有点惧怕，
但她希望天天见到爸爸。
海津说：
“爸爸你会被敌人打死吗？
爸爸你走路要当心啊，
千万别叫地雷把腿炸着！”
她需要一个活着的爸爸，
一个肢体健全的爸爸。
六
最近，两个小家伙，
又一次给我来信啦。
春夏来信汇报说：
“爸爸我这次考了第二名，
下学期争取考第一名。
不让你操心！”
自从我走了以后
她真的长大了。
海津来信做检讨：
“爸爸我这次没有考出水平，
都怪你呀爸爸！
考数学时忽然想到爸爸，
写错了一个阿拉伯数字，
老师扣掉我一分，
哎呀真是糟糕透啦
爸爸你快点凯旋来吧！”
小女儿海津写的最后这句话，
我揣度了好一阵子……啊！
孩子，我不怪你，
我不怪你用拼音代替“旋”字，
我不怪你将“归”字笔画倒装，
你还不到理解这句话的年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