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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辅机面色倒是相当的平静,手指也轻轻的按着腰畔,还有节奏的一敲一敲,那里,同样有一柄威力无比的弓,同样是即将展开的杀戮。他很平和,眸子甚至有些恍惚,只是,当马步停下的那一刻他猛然抬起脸,帽檐下的眼神凌厉如刀。

队伍停了下来。对面,就是宽宽的护城河——而那扇门,还没有放下。

瑾儿同样紧了紧手里的剑,这柄剑,是萧昭送给她防身,她却已经很久未有触碰了,兜兜转转又回到手里,再拿出来,相信,并没有钝。她的眼神偷偷的往左看一眼,萧昭并没有看她,他眼神专注平视着前方,严肃而冰冷。她又忍不住偷偷往右边看一眼,哥哥微微垂着头,好像是心不在焉的模样,眸子庸慵懒懒的,低垂着眼帘。哥哥,其实对这些东西是好不在意的吧……

他们在城门口停步,沙土尘埃渐渐沉淀下来。

抬首,可以看见城头上熟悉的三个身影,他们曾经是萧昭的亲人。他们冷漠的注视着这一小支队伍,即使距离遥远,仍能清晰的感受到他们的杀气。

三个人很快消失在城头之上,听见里面有骚动的声音,接着一声沉闷而巨大的响声,古老的城门终于一点点的放了下来。

所有人都提起了心——城门外,还有城门内。

萧昭的眼里一点一点显现出古老城池内部的模样。

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城门终于完全落下,溅起一阵尘土飞扬,萧叔德,萧仁,萧义一同出现在眼前,身后还跟着一大队御林军。

有点远。

萧昭和辅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低下头去。

瑾儿也拉了拉帽檐。

萧叔德三人领着御林军一点点走近来,萧剑也领着队伍跨过已经变成了桥的门,正走到门口,萧叔德已经出来迎接了,所以除了萧剑一人率先在前,他们的队伍也就停留在了桥上。瑾儿本来一直是在萧昭身边,见到这个架势,偷偷的一个人骑着马悄无声息的到了萧剑边上,并给萧昭和辅机打了一个手势。

她的手指轻轻指了指桥下。

萧昭和辅机明了。

可是萧昭皱了皱眉,他不希望瑾儿一个人到前面那么危险的地方去,可是现在他不能喊也不能动,只能一动不动的紧紧盯着她,生怕她有半点闪失。

辅机也有些无奈的望着她,他希望她能一直在他的剑能够触及到的位置。

萧剑翻身下马,单膝跪下,毕恭毕敬道,“参见陛下、太子殿下和三皇子!”

“萧剑,难得你回来,又如此帮助朕,何须客气。”

萧叔德阴影的笑着,俯下身来扶他,动作有些奇怪,瑾儿心下一紧,猛然看见萧叔德俯身的一瞬间,袖口里滑出了一柄雪亮的匕首!

“小心!”

萧剑是微微低垂着头的,看不见萧叔德的小动作,听见瑾儿声音,急速的闪身间匕首仍旧哗的一声划破了胸口的衣襟,血染红一大片。

瑾儿一扬马鞭急速上前,在萧叔德几人以为大功告成之时冲上前去一把伸手拉住了萧剑。

萧剑拉住她的手一跃上马,两人一齐后退,速度太快,瑾儿的风帽一下滑了下来,露出一张清秀的过分的脸。萧叔德看见她大吃一惊,甚至片刻都没有说出话来,僵在了那里。

“你是瑾儿!”

萧叔德身边的萧仁突然大吼一声,快马上前来就想要斩杀瑾儿,瑾儿护着受伤不轻的萧剑,一直躲闪,好在她的剑法不错,一来一去倒没有受伤,只是白白消耗体力罢了。萧仁自知吃不到好处,却只管伤萧剑,瑾儿护着他自然有些手忙脚乱,不小心就给伤了几剑,染红了衣裳,萧仁心下大喜,穷追不舍,嘴上还在大吼,“出来!”

左右的水里突然有一大群黑衣人跃然而上。

众人急挡。

水里藏着的人并不多,但显然,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众人厮杀的难舍难分,场面一片混乱。

萧昭没有动。

辅机也没有动。

萧昭微眯起眼睛。

他的瞳孔急剧的变幻着,印出无穷的仇恨——瑾儿扶着萧剑一直往后躲,抽出剑来阻拦萧仁的攻击,眼看着,萧仁也已进攻到了桥面上,她的衣襟都染红了一大片,吃力的保护着萧剑。

他举起弓。

萧叔德原本已经在得意的笑了,突然,一眼看见萧昭,大吼,“仁儿,小心,快回来!”

萧仁杀的难舍难分,哪舍得回来,一直往前逼退瑾儿。

萧昭的嘴角浮起一抹笑。

瞄准。

满弓。

绷紧了全身每一处肌肉。

眼角鲜红。

“噗嗤——”

一声破空,竟能听见弦弹出的巨大回声,银刃在空中闪烁,穿过每个人的瞳孔。

好快!

没有人看见那支箭是何时离弦,又是何时准确无误的射入萧仁的心口,一箭穿心。

只看见萧仁胸口喷涌出来的血溅了正在和他搏杀的瑾儿一手,瞬间倒地。

瑾儿终于得以机会转身骑马回到了萧昭身边。

萧昭焦急的问她,“你没事吧?”

她微微一笑,“没事。”

“大哥!”

看见先前还鲜活的哥哥眨眼间就消失于人间,萧义惊慌的叫了一声,上前几步想要查看哥哥的尸体,被萧叔德试图拉住,却没有拉到他疾驰而出的马。

辅机凝聚了视线,宛如一只犀利的鹰。

专注而沉默。

他闭上眼,放松手指。

“结束吧……”

又是一声破空,凌厉如风,萧义倒地身亡。

“不!”

眨眼两个儿子一前一后死去,萧叔德发出一声大吼,“杀!杀光他们!”

萧昭一把摘下了帽子,吼道,“萧仁和萧义都已经死了,现在我萧昭才是唯一的太子!”

萧叔德满目的震惊,而那些正在绞杀他们的黑衣人也纷纷停下了动作,有些迟疑的站着,又纷纷去看萧叔德。萧叔德自知大势已去,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萧昭会来杀他,否则他一定会提前把这些萧昭的亲信全部清除出去!

“你做梦!”

萧叔德转身就想逃走,萧昭一挑眉,举起了弓,再度瞄准。

一只纤瘦的手,却用力按住了他的手。

“他毕竟是你父亲。”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瑾儿,没有再动,眼睁睁看着萧叔德逃进了城门。

他刚进城门,城门口就杀出了一大队人马,看来,萧叔德真的是要置他唯一的儿子置于死地了。

萧昭冷哼一声,只对瑾儿温柔道,“瑾儿,扶住萧剑躲到我身后。”

她笑,握紧了剑。

开始杀戮。

实力是很悬殊的——一人敌万,没有人能做到。

完全处于劣势,萧剑一方气势却丝毫不弱。只见萧昭身形一闪,人已经脱离了坐骑,跃至了人群上方,踩着众人的人头一路上前,一直杀到对方主领面前,那主将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被萧昭快刀一把割下了他的头颅,又飞身跃上了城头,把地方主将的首级高高的举起来。

“听我号令!军队在我手里,弃暗投明服从我才是你们的选择!”

他的声音洪亮而从容,宛如已经是一个君临天下的王者。

“听我号令!归顺者卸甲归田,封功受爵,安享盛世太平!”

场面渐渐的偃旗息鼓。

终于,整个场面彻底的安静了下来,慢慢的,零零落落有声音道,“听从太子殿下号令——”

渐渐汇成宏大的呼声。

瑾儿仰起脸来看她的夫君,他已经是一个君临天下的王者,宛如神灵一般的尊贵。

只希望,到那时候,他还是她的夫,不是君。

萧昭忽然勾下头来,冲着她微微一笑。

我的人生,绝对有你的分享。

我的荣耀,也只有你在身边才有意义。

他飞身掠下城头,一把把瑾儿就抱到了他的马背上,坐到他的身前,手紧紧的钳住她的腰,像是怕她随时要消失似的。瑾儿原本也受了一些小伤,靠在他肩上有些昏沉的合上眼,感觉,仿佛两人已经拥有了最简单平静的幸福。

众人齐吼道,“进城!”

辅机驾马到他身边来,“在等什么?”

他微微笑,“我在等人。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话刚落应,突然,马蹄声四起,远远看见一支军队已经卷起一阵阵尘埃。

“将军!我们来晚了!”为首的副将笑道,“不过您说的真对,他们的西门就那么几个人防守,我们轻而易举就杀了过来,不费吹灰之力!”

“他们把视线都集聚到萧剑的后续兵力上去了。”萧昭笑的很是坦荡,“进城吧!”

萧昭率着一大队人马杀入京城,城里的士兵大都弃械投降,浩浩荡荡的队伍很快杀到了皇宫。

站在皇宫的正门口,萧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这是属于他的地方!

这是……属于他和她的地方。

心里涌起强烈而奇异的感觉,他紧紧抱住了怀里的瑾儿,瑾儿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嗔怒着骂他。

“你要杀我吗?放手!”

他不由分说,“绝不放。”

入宫,基本上也就意味着这一场战争结束了。

只是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萧叔德。萧剑和瑾儿包扎了伤口出来,萧昭赶紧迎上去,一看见瑾儿苍白的脸色,不由心疼的摸摸瑾儿的面颊,“每次都让你受伤,我这个丈夫真做的不好。”

她笑,“傻瓜。”

突然,有人惊慌失措的跑进宫殿来,匆匆忙忙的跪下,“将军!将军,不好了!”

萧昭心下一凉,“怎么?”

士兵哆哆嗦嗦道,“皇上,皇上他抱着一个孩子说要见你!就在太清殿门口!”

孩子?

瑾儿尖叫一声,“肯定是祖儿!天啊!”

“不用怕,我会救出我们的孩子。你伤没好,在这里等我。”

萧昭转身就往太清殿走,辅机和萧剑也跟了出去,留下瑾儿一个人呆在原地愣了一会,突然一转身往另一个房间走去。

萧昭一来到太清殿就看见了他的父亲和儿子。

萧叔德把剑架在祖儿脖子上,小孩子吓得哇哇大哭。萧叔德好像是疯了,脸上带着疯狂的表情,手一直在抖,浑身都在抖。

萧昭知道他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冷静道,“孩子是无辜的!你这样会割伤他。”

萧叔德全然已经失去了理智,听见这话就大吼大叫起来,“你们刚刚杀了我的两个儿子,怎么没说他们是无辜的?!你的儿子就是儿子,我的儿子就不是儿子?!”

萧昭冷哼一声,“他们是你的儿子,我就不是你的儿子?”

萧叔德大声道,“你!你这个野心家!你这样的儿子,我要不起!”

萧昭依旧冷笑,“野心家?你倒给我说说我哪一点野心了?我身在皇家,难道一定要像我大哥和三弟那样什么都听父皇的,没一点主见,唯唯诺诺才不是野心家?难道我做了什么吗?太子之位是你主动允诺给我的吧?军权也是你主动交给我让我帮你打天下吧?打完了天下,我功高盖主,将士们都愿意至我麾下,你就说我是野心家,那我还真要成为野心家了!”

萧叔德被噎的说不出话来,许久才道,“不论如何,你不能杀兄!”

“他们当初不是照样提议让你杀了我?若不是瑾儿一语相劝,你怕也就顺从他们的意思把我杀之而后快了!为什么你对待我永远比他们要苛刻?!”萧昭的表情似乎只剩了冷笑,“那是因为我比他们都要优秀,更加难以掌控,你恐惧我的存在会威胁到你的地位,还有,你受不了大家都说天下是我一手打出来的,是不是?说到底,你还是一个自私的人!”

萧叔德说不过他,索性不和他说了,“自私又如何?现在你儿子在我手里,萧昭,放下你的剑!”

萧昭咬牙,不动。

萧叔德叫嚣起来,“放下你的剑,一,二——”

萧昭手里的剑哐当一声砸到地上,发出一声响声。

辅机在一旁冷然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萧叔德大笑道,“我要他的命。”

辅机哈哈大笑,笑过之后冷冷道,“他死了你就没有儿子了。没人给你善终,你的尸骨进不了萧家的陵墓。你自己想清楚。不管他死不死,现在这个天下都不可能是你的了,如果他死了,甚至都不可能是萧家的。你放心,只要萧昭一死,我南宫家就不推辞这个天下了。”

萧叔德面色一惊,旋即怒道,“南宫辅机!祖儿可是你妹妹的儿子!”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辅机略一挑眉,漫不经心道,“又不是我和她的孩子。”

萧昭忍不住吼一声,“辅机!住嘴!”

明知道辅机是故意在激萧叔德,萧昭仍旧忍不住阻止……他实在是太在乎。

辅机默然不语。

萧叔德冷哼一声,“萧昭,你到我面前来。”

萧昭没有片刻迟疑,赤手上前。

到离他一米远的地方,萧叔德又怕他站的太近构成威胁,急急喊道,“你停下!”

萧昭停步,冷静无比的望着他。

萧叔德哆哆嗦嗦道,“捡起那把剑,死在我面前,我就放了你儿子!”

萧昭一怔。

辅机急急喊道,“少卿,不要!”

萧昭充耳不闻,他缓缓的俯下身,拾起那把不知被谁遗落的带着血的铁剑。

“少卿!”

辅机再到急喊一声,却见萧昭已经捡起了剑,平淡问道,“我死了你能怎么样?”

萧叔德发疯一般尖锐笑道,“不能怎么样。至少给我两个儿子报仇了!”

萧昭默然。

这时,辅机脸上突然露出巨大的震惊,诧异的望着萧叔德的身后——瑾儿突然从太清殿里走了出来,她的步履很慢很慢,不足以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悄无声息的,就站到了萧叔德的背后。

萧昭的视线淡也淡的注视着他的父亲,又好像,穿过他,平静的望向他身后的某个人。

萧叔德没有注意。

萧昭举起剑。

他闭上眼,对准心脏的位置,剑落。

哗的一声,鲜血四溅,好像感觉不到多少痛觉,踉跄一步,缓缓的跌了下去。

萧叔德狂喜,狂喜之余,猛然一僵,发出一声闷哼。

许久,才有力气僵硬的回过头去,一把匕首,狠狠的扎入他的心脏。

双手满是鲜血的女人出奇的冷静。她的表情是冷漠甚至冷血的。她从他的手里接过孩子,交给已经迎上来的萧剑,一步一步走到萧昭面前,抱住他。

他的嘴角也溢出血来,一张嘴,就是一大口血。

瑾儿紧紧抱着他,回首冲辅机道,“哥,快叫大夫!”

“好!”

辅机快马而去,人潮蜂拥。

萧叔德缓缓的倒下去。

她一直紧紧抱着他冰凉的身子,他慢慢能说出话来,说的竟是瑾儿不用担心。瑾儿笑着笑着就落下泪来,“傻瓜,我不是说了,你的命比儿子的命重要吗?”

他还兀自傻笑,“偏了三分,死不了。”

她握紧了他的手,又用袖口小心翼翼的给他擦拭嘴角的血渍,他的血滚烫滚烫,突然间,好像,即是是在荒芜的宫殿里,他的温度已经足以温暖她的心。

什么时候开始,只要看见他,就不觉得寂寞了?哪怕她心心念念想着要去世外生活。突然醒悟过来,其实重要的不是在什么地方。而是在谁的身边。只要在他的身边,就是幸福的生活。所以,她不能离开他。她也不回离开他。

“瑾儿……”他嘴角轻轻嗫嚅,“你还在我身边,真好……”

他缓缓闭上眼,在她怀里安静的睡去。

她低首吻他,闭上眼,划下了一串泪滴,滴落在他的唇上。

是啊,这么多年血里来去,我们还在彼此身边,我们还安然无恙的活着,真好。

江山易主,陡转千回,也不过一夜之间。

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皇家的血脉,又军功显赫,众心齐归,天命所至。

皇宫西南的一个暖阁里,到处是鸟语花香,一个英气的男子便立在一棵桃树下,树丫上悬挂着一个精致的鸟笼,里面住着一只羽毛色彩很是艳丽的金丝雀。男子纤长的手指里握着一小砰玉米粒,耐心的一颗一颗送到小鸟嘴边,看着小鸟欢快的吃玉米,他的嘴角漾着惺忪的笑意,仿佛,能和鸟儿这样的相处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

“伤好了吗。”

萧昭一推开暖阁庭院的大门,就看见萧剑正在逗弄一只金丝雀,不由笑道,“看来是好了,都有喂鸟的兴致了。我送来的这些花花草草都还喜欢吗?”

萧剑回过头看见了他,温柔笑道,“承蒙少卿用心了,送来的都是我喜欢的花草,想必是我以前提起时你都一一记在心里吧?少卿不愧是少卿,难怪那么得人心,对他人这么用心,相信以后对天下也会很用心——一定会是明君。”

“我和你说这个你和我说那个,”萧昭走上前去,一手搭上他的肩膀,“伤如何?”

萧剑颔首,“你都好了我能不好吗?只是看你最近忙,也没去打搅。不过,能在这里养些花花草草也挺不错,皇宫里难得的一片净土。”

“萧剑。”萧昭道,“我来找你,是说正事……”

“你快要登基了吧。”萧剑打断他,脸上依旧是慵懒的笑意,“少卿,记得封我一个王爷,南王,我喜欢南方。还要给我一座大宅子和用之不尽的银两,我不习惯过简朴的生活。”

萧昭默然。

萧剑微微收敛了笑容,道,“你还记得你答应我的话吧。”

萧昭低首,道,“我想你留下来帮我。”

“辅机会留下来,他帮你,绰绰有余。”萧剑转身继续给鸟儿喂食,柔声,“而我对朝政上的事,没有多少兴趣。况且,现在四方还有战乱,少卿,我留在南方,至少可以保证南疆不会出任何乱子,这也是我能给你最大的帮助了。还有如玉,好不容易有了他在南方的消息,我得回去好好查查,他怎么能那么久不和我们联系呢?”

萧昭顿了顿,道,“那我也不勉强。我只希望你能慎重考虑,萧剑,我和瑾儿都很是希望你能留下来,不仅是政事,也是不希望我们朋友分开。至于如玉,你见到他了代我问他一声好,若是愿意回宫就让他也回宫来,或者赏赐给他金银珠宝……代我谢谢他。”

“人各有志,他未必需要赏赐,据说在他那边行医救人过得很不错,”萧剑笑道,“况且,我们又不是不再见面了,日后我会入京来看你们的,你放心。”

放心。

放心——即是身在不同的地方,我们仍旧是彼此心底最珍视的朋友。

“那……”心底滑过一瞬间的伤感,萧昭沉默了许久之后还是用力拍了他的肩膀,“保重。”

“恩。”萧剑笑着颔首,“你和瑾儿也一样。好好待瑾儿。”

“一定。”

——史书有记,南王功成名就之后归隐南疆,南疆再未有乱。天下全定,仅以歌舞美人自娱,饮酒作乐,终生未娶,善终。

三日之后,新帝登基。

登基次日,册封瑾儿为皇后,确立祖儿为太子。

第三日,封南宫辅机为丞相,赐婚锦素衣与之天作之合。从此南宫家声名鹊起,兄妹俩一人为后一人为相,萧昭的极其溺爱也导致了这一家族之后悲惨的落幕。当然,那是很久之后的事情去了——已经与他无关。

京城里最为硕大豪华的丞相府里,有孩子的啼哭声哇哇作响,昭示着一个新生命的开始。

也昭示着新生活的开始。

“哥哥,嫂嫂。”一大清早,辅机和锦素衣还在房间里更衣,锦素衣细心的给辅机整理衣裳,瑾儿突然探出了一个头来,直看着不知在做些什么的哥哥和嫂嫂,巴眨巴眨了明亮的眼睛,狡黠的一笑,“哥哥,我没有打搅你们的好事吧?”

锦素衣脸一红,手从他的胸口下来,只道,“打搅到了!瑾儿!”

“既然打搅了就再打搅一下下,”瑾儿才懒得理锦素衣呢,反正有哥哥在,什么都是有这她的性子来。她欢快的跑进屋,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盒子,一把就扑进辅机怀里,直把锦素衣给吓得闪开到一边,“哥!你都好久没有进宫看瑾儿了,是不是讨了媳妇忘了妹妹了?”

辅机连连喊冤,“哪有!这不是你嫂嫂最近临盆么!”

她嘴一瘪,“临盆后不是要坐月子吗?怎么你们就睡到一起了?你应该趁着她坐月子多多来看我呀,我一个人在皇宫里好无聊呢!”

辅机温柔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少卿还没有回来?”

“他当然没有回来,否则就和我一起来急喊小侄子了。”瑾儿仰起脸望着他,忽然想起了她的礼物,连忙交给辅机,“哥,送给小侄子的礼物,是有灵气的玉,保他平平安安!还有,少卿也写信来说恭贺哥哥和嫂嫂喜得贵子,只要他一回来就来看孩子!”

辅机笑着接来,打开一看,一枚通透的玉,他笑道,“很漂亮,谢谢瑾儿和少卿。”

“哪还用谢!”她笑道分外灿烂,抓起辅机的手就往外走,“走走走,带我去看孩子——我做姑姑啦——”

“瑾儿,我好像在做梦似的。”

御花园硕大的庭院里,种了许许多多的雪梅,被风一扬,洋洋洒洒的飘落,宛如降临了一场大雪。御花园的中央有一池碧透的湖水,有一条小小的桥直通湖心,湖心有一座小亭。此刻,宫女和侍卫都退了下去,月色朦胧如水,笼罩在湖面上,萧昭和瑾儿就坐在湖心岛的小亭里偎依着一起看月亮。

瑾儿本来一直没有说话,轻轻的靠着他的肩膀,就已经觉得足够的幸福。可是萧昭拨开了她额前的发,落下一个温柔的吻,闭上眼睛,像是祈祷似的小声在她唇边喃喃道,“如果真的是梦,让我一梦不醒吧。”

她撒娇似的轻轻在他身上蹭了蹭,笑,“恩。让我一辈子都像做梦一样幸福。”

“幸福?”萧昭眼里静静的闪着光,“和我在一起幸福吗?瑾儿,我总是没有时间陪你,最近各地又不太平,我总是奔波来奔波去,把你一个人留在宫里……有时候我都想,把你束缚在皇宫里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不光要一个人守在宫里,还要处理一大堆连我都头疼的事情,瑾儿,我中觉得,好像你一辈子都在为我劳累。”

他絮絮叨叨说着话,瑾儿也不打断他,只是静静的听着,直到他停下。

“知道我在为你劳累就好,记得我对你好就够了,”她这才开口说话,声音清澈的犹如甘泉,“你记得我会一直等你回来,所以,任何时候都不要以身涉险,你的性命对我和三个孩子来说真的很重要,少卿。”

“我知道。”他不知不觉就湿了眼角,“瑾儿,有时候我会觉得我很对不起你。”

“哪有的事。”她道,“少卿既然是帝王,就是天下人的帝王,而不是瑾儿一个人的。你只要尽力去做好你觉得重要的事情,这后宫,乃至你需要我处理的政事我都会一一为你做好的,这并不辛苦……少卿,能为你分担,我觉得很幸福。”

“傻丫头,”他又紧了紧她的身子,“我好怕你会突然从我的指缝里溜走。”

“又没人和你抢我,怕什么?”她笑,“少卿,只要你每天能抽出时间来陪我看月亮,我就绝对不会离开你。”

“一定。”

可惜战乱并未就此平息,萧昭依旧逃离不了奔波的命运,大多数时候,都是瑾儿独自守在空闺,为他批阅似乎永远也没有尽头的奏折。后来,他遇难事,长期战争的身体也很亏空,险些被逼下位,瑾儿随着他东奔西走,一直陪在他身边照顾他。直到十几年以后天下才真正意义上的安定下来,这时瑾儿却因为途中劳累的风寒,在长期的疾病缠身之后,哮喘发作却无药可治,先他一步离去了。

留下了五个孩子,最小的孩子仅仅是几个月大而已。

萧昭大费功夫对着她陵墓的位置修建了一个楼台,只要登上楼台就能眺望到她的陵园。那时他已经不再需要东奔西走了,每天夜里一个人在楼台上赏月,望一望那遥远的地方,听听耳边的风声,喝一壶美酒,从此不问美色。

他说过生死不相离,可是终究他成了一代明君,不能在她离去的时候陪着她一同离去。

只能无限的缅怀。

直至成伤。

直到某天,南宫辅机进献来一个美貌的女子,她站在大殿之内小心翼翼的望着他,谨慎的如同初遇之时的瑾儿。他撩开珠帘,看见那张和瑾儿有八分相似的脸以及辅机垂下的眼帘——“陛下,群臣还望皇室子嗣兴旺……”

一个月之后,他第一次带那个叫“惠”的女子登上那座楼台,她在月光下为他跳舞,翩若惊鸿,他眯起眼,好像看见了另一个人仍旧存在着……

他给了她无尽的宠爱,却没有给她一个子嗣。这份宠爱,直到他年纪轻轻就驾崩,她陪葬。

那也是历史上的一段佳话。

都说皇上生平只宠爱两个女人,皇后在的时候是皇后,皇后不在的时候是惠妃。

除了送来惠妃的辅机,无人知道,在他心里,那分明是同一人。

可是他又清楚的知道,那并不是同一人。

所以在惠妃一再的撒娇想要成为他名正言顺的正妻之时,他总是笑着拒绝。

此生的妻……只有一人。他想给的幸福,在最深处的心底,只想,也只能给那一人,可惜她却没有更多的时间来享受。也许,这就是他此生最大的遗憾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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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订婚三年,婚礼前夕,他带着初恋情人出席宴会场所,惹得满城风雨。他说:“订婚时,我就说过,我不爱你。”婚礼上,他说:“今天没有婚礼,我们解除婚姻吧。”她强忍泪水问:“既然,你想解除婚姻,为何不在婚礼之前?”他冷笑道:“因为,这是我跟我父亲的交易。”一句话,一场交易,一场婚姻,一个笑话。再相遇,两人只是路人甲和路人乙。以为,不会再爱。心处绝望之谷,他,如黑暗中的一缕阳光,给予深渊中的心一丝温暖。熟不知,黎擎天,这个尊贵的男人,早已为她创造了整个世界。【所谓‘第一次’】某女,“擎天哥,问你个问题,你以前跟别的女孩一起看过电影吗?”某男顿了顿,反问道,“那你有没有跟他一起看过电影吗?”“如果,我说没有,你信吗?”明白某男口中的他是指谁,某女有些落寞道。看出了她的落寞,某男不仅有些后悔,提到那个人,“信,只要你说的我都信。”“我也是第一次。”某男又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浪漫求婚】“乖儿,嫁给我!好吗?”某男拿着‘DarryRing’,单漆跪地。某女久久没回应,某男手心都渗出了汗,“乖儿,请嫁给我。让我们共同创造属于我们的幸福。”接着又道,“为了我们的明天,请您应允成为我的妻子。让我用一生一世的爱去宠你,包容你。虽然不能让你成为世界上最有财富的女人,却可以自豪地大喊,我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嫁给我,我愿以我一生,许你一世无忧。”“答应了吧!”“是啊,快答应了吧!”“嫁给我老婆。”某男又重复一次道。“嗯。”某女点点头,发出如蚊蝇一般的声音来。“哦耶!”“直接套在无名指上算啦。”“我要让我们的热恋维特一辈子。”某男笑着说。“哇哦,老公,好浪漫哦。你都没有跟我说这些话。”旁边一女人很是不爽地看着她的男人。“你知道什么啊?没结婚之前,谁不会说点甜言蜜语。结婚后,谁还愿给上勾的鱼放上鱼食?”“哈哈哈……”“你……”那女人气得白皙的脸颊上,布满了无可奈何的红晕。“你也会如此吗?在未来的某一天,把我钓到手之后,也不再给我鱼食吗?”某女挑眉道。“老婆,我已经说了,我们的热恋要维特一辈子呢。”某女很是不解风情地看着他,“为什么?”某男愣了一下,“什么?”“你不负责任,为什么是一辈子?”某男有些摸不着头脑,“我?怎么了?”“你……”某女委屈地看了看众人,又看着他说道,“你竟然只爱我一辈子,那我下辈子该交给谁去爱呢!”
  • 山西民间笑话

    山西民间笑话

    这是一套面向农村、供广大农民朋友阅读的文化丛书。它涉及戏曲、曲艺、民间歌舞、民间工艺、民间故事、民间笑话等多个门类,涵括了编织剌绣、建筑装饰、酿酒制醋、剪纸吹塑、冶铁铸造、陶瓷漆艺等林林总总的艺术形式,是老百姓熟悉的艺术,是我们身边的艺术,和我们的日常生活密切相关。
  • 嫡女棣王妃

    嫡女棣王妃

    “姨娘,夫人似乎断气了~”“哼!这么一碗药都下去了,难道她还能活着不成?”“那这······”一个年纪稍长的人朝着这位称作姨娘的人示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婴儿,似乎有些犹豫,“这好歹是个男孩,现在夫人已经死了,如果姨娘把他占为己有,然后得了这府中的中馈······”“嬷嬷?!”女子也不等她的话说完,就打断了她,“你记住了,我恨死了这个女人,她的儿子,只能随着她去,我就是以后自己生不出儿子,抱养别人的,也不会要她的。把他给我扔马桶里面溺了,对外就说一出生就死了!”猩红的嘴唇,吐出来的话却是格外的渗人。嬷嬷还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朝着后面放着马桶的地方走去。却是没有发现旁边地上一个穿着有些破旧的衣服的小女孩此刻正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们两。这是什么情况?自己不是被炸死了吗?怎么会······于此同时,脑中不断有记忆闪现出来,她们是自己的母亲和刚出生的弟弟啊?!不行,先救人。转头看见旁边谁绣花留下的针线跟剪刀,想到自己前世的身手,拿起一根绣花针就朝着那个嬷嬷飞了过去,却在半路上掉落下来,暗骂一声,这人是什么破身体。却引得那两个人听见动静看了过来。女人阴狠的盯着她,“你居然没有死?”微微眯起眼睛,自己的前身也是被她们弄死的了,看样子她们谁也不会放过,抓起旁边的剪刀就冲了过去。随着几声惨叫声,从此以后,府中府外都传遍了她的“美名”——凤家大小姐心肠歹毒,刺伤了府中无数的人,宛如一个疯子。
  • 黄河异事录

    黄河异事录

    传说,黄河上有一个最神秘的职业——黄河捞尸人。他们繁衍上千年,经历了无数奇诡往事,也掌握着黄河最大的秘密。我自小随身为捞尸人的爷爷在黄河上干着捞尸的营生,耳闻目睹了各种诡异的现象。一次,爷爷从黄河里捞出一具藏在巨型龟壳里的棺材,由此引出一桩桩离奇事件。我、爷爷、叶教授、古枚笛四人经历无数艰难险阻,九死一生,在浩荡不息的黄河中寻找着上古的秘密。阴兵渡河、幽灵船、鱼骨神庙;龟型巨棺、死亡灵蛊、巨型石碑出世,真相尚未水落,谜团蜂拥而至,我们一行四人更落入一个步步为局的阴谋之中……
  • 千金萌妻:临时未婚夫

    千金萌妻:临时未婚夫

    你是我唯一的没有按常理出牌的选择,徐思乾,被人们称之为谨慎处事的商业精英,谕知为黑马,谁知道他竟娶了自己弟弟的老婆为妻,从此以后兄弟之间明争暗斗。作为被徐家当作宝贝一样宠爱的儿媳妇木槿从小受着良好的教育,为了木家的继承,放弃了自己热爱的陶艺,选择了商业联姻的快捷键,以至于让自己措手不及的失去了原有的轨迹,遇上这个一丝不苟做事严谨的工作狂总裁徐思乾,而这场婚姻的开始却是木槿是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徐思乾的不近人情,毫无情调的作风,并不是木槿所喜欢的,而他的温柔,细腻却一次次击垮她坚实的内心。
  • 重生之拿破伦二世

    重生之拿破伦二世

    墨西哥湾的蝴蝶扇动翅膀就可能会在北美引起飓风,这就是所谓的蝴蝶效应。那么一个军史爱好者却离奇般的出生在了18世纪末19世纪初的法国,那又会引起什么效应呢?强大的大英帝国海军舰队在他面前灰飞烟灭,凶残的哥萨克骑兵在他面前瑟瑟发抖......本书纯属虚构,请误与真实历史对照!)(恳请每位看书的朋友都帮忙收藏一下,谢谢!)新书《中华第四帝国》已上传,望书友们多多支持!
  • 尸心不改

    尸心不改

    控尸门的欢乐二缺弟子江篱炼了一具美得人神共愤引得天雷阵阵的男尸,以为好日子开始了,结果没想到门派惨遭灭门。--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少年将军:清清碧海心

    少年将军:清清碧海心

    ”“你是天下第一的天宝将军,你不会的,师出同门,我不允许你死!”她本是无牵无挂妙手回春的医者,但独独没有医者仁心的悲悯,只会救一个人,本是两小无猜,“都哥,你记住,却因乱世天下,于她则是顺手医治了一位孱弱少年,一个情字终难全。“清清,你的命是我救的,注定是一场无法言说的殇。树下的相遇,他接住了她也接住了自己的一生,我只要你活着。”尘埃落定后她终于明白医者不能自医,却也从此在心里藏下了一个人。他是将军,注定要征战疆场,更医不了宿命。,天下第一;山野丫头,只听一个人的话。这天下人的生死都与我无关,少年才俊,官拜将军,只要你活着,风华绝代,天下无双。青梅竹马,我是大隋的将军,战死沙场才是我最终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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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说会做懂应酬让你处处受欢迎

    对于每个忙忙碌碌、为人生打拼的现代人来说,说话、做事与应酬,是其在社会生活中最基本的三项活动,也是体现一个人社会化能力最重要的三大成功资本。《能说会做懂应酬让你处处受欢迎》全面详细地介绍了得体的说话技巧、高效的做事经验和洒脱的应酬之道。深刻体验和借鉴书中的事例、事理,你的人际交往就会少一些摩擦,多一分和谐;智慧地汲取书中的做事方法和策略,你的事业就会多一分顺利,少一分波折。
  • 父母应知的经典教子故事

    父母应知的经典教子故事

    “孩子的心灵是一块神奇土地,播种思想的种子,会收获行为的果实;种上行为的种子,收获的是习惯;要是播上习惯的种子呢,将收获到品德;如果播上的是品德,得到的收获是命运。”家庭教育往往能够影响其子女一生的成长。本书列举了古今中外很多名人早期的家庭教育,相信对每位热爱孩子、望子成才的家长们都有一些启发。这是一部新颖独特、思想深刻、可读性强且实用价值较高的书。该书有以下三个特点:一、创意新颖独特。二、结构新颖。三、思想深刻、分析透彻、可读性强、具有较高的实用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