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腾继续道：“在我回到北祁后，朝堂上与皇后相悖的势力曾找到我，他们知道父皇曾有立我为太子的念头，于是他们希望我能成为皇位的有力竞争者，决不能让皇后与外戚得逞。但是我令他们失望了。”项腾将手埋入掌中，他双肩颤抖，无声的啜泣着。
我略有犹豫，但最后还是伸手抚上他宽大的背脊，拍了两下，试图起到一定的安抚，“王爷离朝五年，怎敌得过皇后和太子的势力？夺位失败也是意料之中的。”
“没有，本王根本连夺的勇气都没有。”
我恍然，他若是夺了，又岂会是现今这番局面？胜了，他便是九五之尊；败了，这世上定当再无项腾这人。
他叹息，“朝堂的一切怎会逃过皇后的耳目，她之所以一直没有让太子继位，为的就是等我从‘虚无山庄’回来，要我甘心俯首称臣。她要让所有人明白，她的儿子是正大光明继承皇位的，我也是心甘情愿做臣子的。可悲的是，我竟然连与他一比高低的勇气都没有，是不是太懦弱？”
我弯腰捡起地上的一颗小石子丢到水里，平静的水面一连起了数个水漂。待到一切又恢复平静，我缓缓道，“其实王爷应该很清楚，这么做不是懦弱，而是明智。在夺位与称臣之间，当然应该选择后者。只是你一直觉得辜负了你死去母妃的一片期许，还有拥护你的那些大臣，心中愧疚使然，你便责怪自己太懦弱。”
他惊诧的转过头来与我对视，“你竟是这么想的？”
我清然的笑道：“对呀，你从‘虚无山庄’学成而归，也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而已。加之你从小就无母妃的庇佑，现在连你的父皇也保护不了你，你若贸贸然听信了那些大臣的怂恿，与皇后和太子对立，根本不用等到你展露夺位的企图，皇后早就将你置于死地了。但是你归顺了皇后和太子，结果就大不同了，就现在看来，这几年你和你的皇兄应该相处的不错，不然他不会将重兵交给你，派你攻打南煜国。”
夜风渐起，项腾久久望着湖面没有收神，喃喃道：“俯首称臣，看似只保住了命，实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突然他转过头来问道：“若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也许会听信那大臣的话，开始谋划夺位一事？”
“当真？”项腾原本就大而亮的双眼由于吃惊睁得更大，“可你刚才明明分析的那般透彻。”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我从来都是个想到风便是雨的人，我若要皇位，就会告诉自己，去争去抢就是了。”
项腾的眼眸逐渐收紧，“这话很久以前还有一个人也曾对本王说过。”
“哦？谁？”
项腾但笑不语，“这个还真不能说。”
但是很多年之后，我还是知道了，对项腾说过同样的话的那个人就是龙赫。
“挽伊，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你？在本王以为你会做出抗议之时，你却顺从的，毫无异议的一同来了北祁；在本王以为你是个不会违背天意的温婉女子时，你又告诉我，想要皇位，就会去争去抢。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