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运
本赋作于元嘉二年（425）春至次年三月之间。谢灵运于景平元年（423）冬天回到始宁即卧病，次年（即元嘉元年）春天病愈后，开始大规模修治庄园，这大概需要一年时间。本赋当作于庄园修治完毕之后，因此，定在谢灵运回到始宁的第三年（425）春，到他赴京之前的一年时间里。
会稽郡始宁县谢氏庄园，地处县西南，先有东山的谢安别墅，后来谢玄归隐，在东山南边建立别墅，谢玄与谢灵运父亲都葬在附近。谢灵运归隐后继承了谢玄的产业，再次大规模整治庄园，凿山开道，围水造湖，疏通水路，使南北有水路相通，或依山傍湖，或背山临江，山川平原相结合，形成了环境优美、自给自足的六朝典型的大庄园。有学者指出，始宁庄园“主要位于今浙江省绍兴市嵊县江东乡、幸福乡一带，面积约为30多平方公里”龚剑峰、金向银：《陈郡谢氏与会稽郡始宁庄园》，《浙江师范大学学报》1993年第4期。而傅筑夫教授甚至说“连古罗马帝国的大种植园相形之下也望尘莫及”《中国封建社会经济史》，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山居赋》就是反映始宁庄园的山水、建筑、物产、生活等方面的珍贵文献，当然其中也有谢灵运不得已而归隐，同时又不甘心、念念不忘于经济之途的心态。
赋文中楷体字部分为谢灵运自注。注释中引用丁谦语见于1944年《嵊县志》卷二四。
古巢居穴处曰岩栖，栋宇居山曰山居，在林野曰丘园，在郊郭曰城傍。四者不同，可以理推［1］。言心也，黄屋实不殊于汾阳；即事也，山居良有异乎市廛［2］。抱疾就闲，顺从性情，敢率所乐，而以作赋［3］。扬子云云：“诗人之赋丽以则。”文体宜兼，以成其美［4］。今所赋既非京都、宫观、游猎、声色之盛，而叙山野、草木、水石、谷稼之事，才乏昔人，心放俗外，咏于文则可勉而就之，求丽，邈以远矣［5］。览者废张、左之艳辞，寻台、皓之深意，去饰取素，傥值其心耳［6］。意实言表，而书不尽；遗迹索意，托之有赏［7］。其辞曰：
［1］巢居：原始时代无居室，于树筑巢而居。穴处：在山洞里栖息。栋宇：房屋。郊郭：城外。郭，外城。理推：从道理上推知。
［2］黄屋：皇帝专有的车盖，以黄缯为里，故名。汾阳：汾水之北，在山西。典出《庄子·逍遥游》：“尧治天下之民，平海内之政，往见四子藐姑射之山、汾水之阳，窅然丧其天下焉。”这里“汾阳”指隐者居所。良：很，十分。市廛（chán）：店铺集中的场所，此处指城里的居所。
［3］抱疾：身体有病。率：任性。
［4］扬子云：西汉文学家扬雄，字子云，成都人。诗人：扬雄所说的“诗人”本指屈原；这里指那些文学创作继承《诗经》创作精神的作家。丽以则：华丽而有法则。语出扬雄《法言·吾子》：“诗人之赋丽以则，辞人之赋丽以淫。”兼：指兼具诗人之赋和辞人之赋的特点；即本赋既有现实人生情怀的寄托，也带有纵横铺排、铺张扬厉的逞辞特点。
［5］昔人：古人，指著名的辞赋家。邈：渺茫。
［6］览者：读者。废：放弃。张：指张衡，东汉科学家、文学家，著名的辞赋作者，代表有《二京赋》。左：指左思，西晋文学家，著名的辞赋作家，积功十年写成《三都赋》。台：台孝威，隐士。皓：指商山四皓，隐士，居商洛山。素：本色。傥：同“倘”，或许。值：逢，适合。
［7］实：内在，与“表”相对。《庄子·外物》“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言”当为此句所本。遗：遗漏。迹：外在的形迹，与“意”相对。
谢子卧疾山顶，览古人遗书，与其意合，悠然而笑曰：夫道可重，故物为轻；理宜存，故事斯忘［1］。古今不能革，质文咸其常［2］。合宫非缙云之馆，衢室岂放勋之堂［3］。迈深心于鼎湖，送高情于汾阳［4］。嗟文成之却粒，愿追松以远游［5］。嘉陶朱之鼓棹，乃语种以免忧［6］。判身名之有辨，权荣素其无留［7］。孰如牵犬之路既寡，听鹤之涂何由哉［8］！
理以相得为适。古人遗书，与其意合，所以为笑。孙权亦谓周瑜“公瑾与孤意合”［9］。夫能重道则轻物，存理则忘事，古今质文可谓不同，而此处不异。缙云、放勋，不以天居为所乐，故合宫、衢室，皆非淹留，鼎湖、汾阳乃是所居。文成、张良，却粒弃人间事，从赤松子游［10］。陶朱、范蠡，临去之际，亦语文种云云。谓二贤既权荣素，故身名有判也。牵犬，李斯之叹。听鹤，陆机领成都众大败后，云“思闻华亭鹤唳，不可复得”［11］。
若夫巢穴以风露贻患，则大壮以栋宇袪弊［12］；宫室以瑶璇致美，则白贲以丘园殊世［13］。惟上托于岩壑，幸兼善而罔滞［14］。虽非市朝，而寒暑均和；虽是筑构，而饬朴两逝［15］。
《易》云：上古穴居野处，后世圣人易之以宫室，上栋下宇，以蔽风雨，盖取诸大壮［16］。琁堂自是素，故曰白贲最是上爻也［17］。此堂世异矣。谓岩壑道深于丘园，而不为巢穴，斯免拘滞，得寒暑之适，虽是筑构，无妨非朝市云云［18］。
昔仲长愿言，流水高山；应璩作书，邙阜洛川［19］。势有偏侧，地阙周员［20］。铜陵之奥，卓氏充之端；金谷之丽，石子致音徽之观［21］。徒形域之荟蔚，惜事异于栖盘［22］。至若凤、丛二台，云梦、青丘，漳渠、淇园，橘林、长洲，虽千乘之珍苑，孰嘉遁之所游［23］。且山川之未备，亦何议于兼求［24］。
仲长子云：“欲使居有良田广宅，在高山流川之畔，沟池自环，竹木周布，场囿在前，果园在后。”［25］应璩《与程文信书》云：“故求道田，在关之西，南临洛水，北据邙山，托崇岫以为宅，因茂林以为荫。”［26］谓二家山居，不得周员之美。扬雄《蜀都赋》云：“铜陵衍。”［27］卓王孙采山铸铜，故《汉书·货殖传》云：“卓氏之临邛，公擅山川。”［28］扬雄《方言》：“梁、益之间裁木为器曰，裂帛为衣曰。”［29］金谷，石季伦之别庐，在河南界，有山川、林木、池沼、水碓。其镇下邳时，过游赋诗，一代盛集［30］。谓二地虽珍丽，然制作非栖盘之意也。凤台，秦穆公时秦女所居，以致萧史［31］。丛台，赵之崇馆。张衡谓“赵筑丛台于前，楚建章华于后”［32］。楚之云梦，大中居长饮赋：“楚灵王游云梦之中，息于荆台之上，前方淮之水，左洞庭之波，右顾彭蠡之涛，南望巫山之阿，遂造章华之台。”［33］亦见诸史。淮南青丘，齐之海外，皆猎所。司马相如云：“秋田乎青丘，彷徨乎海外。”［34］漳渠，史起为魏文侯所起，溉水之所［35］。淇园，卫之竹园，在淇水之澳，诗人所载［36］。橘林，蜀之园林，扬子云《蜀都赋》亦云橘林。左太冲谓“户有橘柚”之园［37］。长洲，吴之苑囿，左亦谓“长洲之茂苑”，因江海洲渚以为苑囿也。长洲亦珍灵之所产［38］，故特表此园之珍静。千乘宴嬉之所，非幽人憇止之乡，且山川亦不能兼茂，随地势所遇耳［39］。
览明达之抚运，乘机缄而理默［40］。指岁暮而归休，咏宏徽于刊勒［41］。狭三闾之丧江，矜望诸之去国［42］。选自然之神丽，尽高栖之意得［43］。
余祖车骑建大功淮、肥，江左得免横流之祸［44］。后及太傅既薨，远图已辍，于是便求解驾东归，以避君侧之乱［45］。废兴隐显，当是贤达之心，故选神丽之所，以申高栖之意。经始山川，实基于此［46］。
仰前哲之遗训，俯性情之所便［47］。奉微躯以宴息，保自事以乘闲［48］。愧班生之夙悟，惭尚子之晩研［49］。年与疾而偕来，志乘拙而俱旋［50］。谢平生于知游，栖清旷于山川［51］。
谓经始此山，遗训于后也。性情各有所便，山居是其宜也。《易》云：“向晦入宴息。”［52］庄周云：“自事其心。”［53］此二是其所处。班嗣本不染世，故曰夙悟；尚平未能去累，故曰晩研。想迟二人，更以年衰疾至。志寡求拙曰乘，并可山居。日与知游别，故曰谢平生。就山川，故曰栖清旷［54］。
［1］谢子：作者自称。悠然：轻松的样子。斯：连词，就。
［2］革：变更。质：朴实，事物质朴的方面，这里指“道”、“理”。文：文采，事物外在的方面，这里指“物”、“事”。咸：都。常：恒久。
［3］合宫：相传为黄帝的明堂。缙云：黄帝时官名，后来世袭相传为缙云氏；这里指黄帝。衢室：尧帝听政之所。放勋：即尧帝，名放勋，号陶唐氏，谥为尧。
［4］迈：行走，此指散心。鼎湖：传说黄帝铸鼎于荆山下，鼎成，有龙垂胡髯迎黄帝上天，后世因名其处曰鼎湖。汾阳：汾水之阳，指隐居之所。
［5］文成：指汉高祖谋臣张良，字子房，以功封留侯，谥文成侯。却粒：不吃或少吃粮食。张良身体多病，晚年“辟谷”（即此言“却粒”）修道。松：指赤松子，神农时的雨师，传说能随风雨上下，后来就传言成仙人。
［6］嘉：赞赏。陶朱：即范蠡，春秋时楚人，助越王勾践灭吴，后退出官场，至齐国陶地经商致富，号陶朱公。鼓棹：划动船桨，指退出官场、隐居江湖。语：告诉。种：指文种，春秋时越国大夫，与范蠡同助勾践灭吴，功成后范蠡劝其隐退，不听，后为勾践赐剑自杀。
［7］判：区分。身：保全自身；指退隐。名：成就名节；指出仕。权：衡量。荣素：荣耀与清白。
［8］孰如：哪里比得上。牵犬之路既寡：指李斯事。李斯助秦灭六国，任秦丞相，后为赵高诬陷而灭族，临刑前对其子感叹说：“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史记·李斯列传》）听鹤之涂何由：指陆机事。陆机为西晋人，八王之乱中，他率军讨伐长沙王司马，战败，被成都王司马颖所杀。临刑前说：“华亭鹤唳，岂可复闻乎？”涂，通“途”。华亭：在今上海松江县，陆机祖父陆逊封地，是陆机故乡所在。
［9］相得：互相配合，不冲突。孙权句：孙权的话是赤壁之战前，在众人议和而周瑜主战的情况下说的。公瑾：周瑜字。孤：封建时代侯王对自己的谦称。
［10］“文成”前原缺一字，中华书局本同。然细揆文意，似不缺，故删去原空格。
［11］语文种云云：《吴越春秋》卷六载，灭越后范蠡劝文种曰：“子来去矣，越王必将诛子。”
［12］贻患：留下祸患。大壮：《周易》中的卦名，卦象下体为乾，乾为天，有刚健意；上体为震，震为雷，有动意；刚健而又能动，故称强盛。袪（qū）：除去。两句言巢居穴处无法遮蔽风寒，君子顺应刚健能动之理，建造大屋来除去风寒之弊。
［13］瑶璇：美玉。白贲：《周易·贲》第六爻的爻辞，云“上九，白贲，无咎，上得志也”。“白贲”意思是以白色为装饰，白色是最素的颜色，最合无为之道，所以不会有任何过错；这也象征着人在处世时守志任真、得其本性，所以说“得志”。此处用“白贲”，意在说明山居的别墅十分朴素，符合自己守志任真的本心。
［14］惟、幸，均为句首语气词，“惟”有判断意味，“幸”有庆幸、高兴意味。罔（wǎng）：无，没有。滞：不畅。
［15］“均和”原作“均也”，据李运富编注《谢灵运集》校注改。市朝：闹市与朝廷，与山野相对。饬朴：华丽与朴素。逝：去。
［16］取诸大壮：吸取、顺应《周易·大壮》卦的卦意。参本段注［12］。
［17］琁：同“璇”。上爻：爻是组成卦的长短横道，每卦由六个爻组成，最上的阳爻称为上九。白贲就是上九爻，它不仅位置在上，而且象征着上好的意思，故此称上爻。
［18］“拘滞”二字原缺，据中华书局本《宋书》“校记十六”补。拘滞：拘束。
［19］仲长：指仲长统，字公理，东汉山东高平人。官至尚书郎。敢直言论政，著《昌言》十二卷。愿言：表达自己理想或希望的话。流水高山：参本段注［25］。应璩：字休琏，三国魏汝南人，官侍中、典著作，曾作《百一诗》以讽政。书：指应璩《与程文信书》，现仅存数句，见《全三国文》卷三十。邙阜：即北邙山。洛川：指洛水，均在洛阳。
［20］偏侧：偏僻。阙：同“缺”。周员：周边，幅员。
［21］铜陵：产铜之山。奥：深厚，丰富。卓氏：即卓王孙，卓文君之父，汉代临邛大富翁，他“擅山川铜铁，上争王者之利，下锢齐人之业，富至童八百人”（《汉书·货殖传》）。：根据作者自注引扬雄《方言》中的话，“”当为削、劈之意，“”当为裁剪意；二字读音不详。扬雄《方言》：“益、梁之间，裁木为器曰，列帛为衣曰。”金谷：指金谷水，出自河南太白原，东南流经金谷；西晋石崇在金谷涧建有别墅金谷园（故址在今河南洛阳市西郊），又名梓泽，因此，后世多以金谷指代石崇之别墅。石子：指石崇，字季伦，西晋南皮人，官荆州刺史等职；其别墅金谷园极尽奢靡。音徽：指乐器。徽：琴徽，系琴弦的绳子。
［22］形域：地域。荟蔚：草木茂盛的样子。栖盘：栖息盘桓。
［23］凤台……长洲：诸地名，均见后注。千乘：古代诸侯所统拥有车队的数目，此代指诸侯。嘉遁：隐居的美称。
［24］亦何议：怎么谈得上。
［25］数句中仲长统的话出自《后汉书·仲长统传》，但字句上与原文有出入，严可均将之作为《昌言》中的片段辑录于《全后汉文》。
［26］关：指函谷关。崇岫：高山。
［27］“铜陵衍”句，今传扬雄《蜀都赋》只有“铜陵”，不见“衍”。严可均《全汉文》卷三十也没有校出。衍：馀裕，盛多。
［28］临邛：秦置县，故址在今四川邛崃，因地近邛山而得名。公擅：公开占有。
［29］方言：扬雄的语言学著作，全名为《轩使者绝代语释别国方言》，晋郭璞有注。数句引自《方言》卷二。
［30］别庐：别墅。镇下邳：指元康六年（296）石崇出任征虏将军、监徐州军事之职事；徐州治所在下邳。当时送别石崇的人很多，石崇《金谷诗序》：“余与众贤共送涧中，赋诗以叙中怀。”故此曰“过游赋诗，一代盛集”。
［31］凤台：地在陕西凤翔县，相传秦穆公时有人名萧史，善吹箫作凤鸣，秦穆公将女儿嫁给他，并为作凤台居住。事见《列仙传》。
［32］丛台，战国时赵武灵王的园囿，故地在今河北邯郸市西南。“赵筑丛台于前，楚建章华于后”两句引自张衡《西京赋》。章华：春秋时楚灵王建，故地在今湖北监利县西北。
［33］“大中居长饮赋”当有脱误。数句引自边让《章华台赋》。云梦：古泽名，其中有台名高唐。古籍中的“云梦”一般指春秋战国时期楚王的游猎区，后文之方淮、洞庭、彭蠡、巫山四处，其实是在说这个游猎区的大概范围。荆台：地名，在湖南荆州市监利县西三十里，楚昭王曾到此游玩。事载《说苑·正谏》，边让的赋文也出自《说苑·正谏》。方淮：指方城与淮水，方城是楚国北边防守的长城。淮水是我国东西流向的大河，为南北地理的分界。洞庭：即洞庭湖，我国第二大淡水湖，在湖北北部、长江南岸。彭蠡：古大泽名，即今之鄱阳湖，在江西北部。巫山：在重庆、湖北边境。
［34］淮南：淮河以南，泛指楚国北部。青丘：古国名，相传在大海之东三百里。齐之海外：言青丘在东海之外，齐地在东方，故云。司马相如：西汉著名赋家，字长卿，成都人。此引文出自司马相如《子虚赋》。秋田：在秋天打猎。
［35］漳渠：战国时史起负责开凿的灌溉工程，地在今河北省清河县。魏文侯：此有误，应当是魏文侯曾孙襄王；见《汉书·沟洫志》。溉水：引水灌溉。
［36］淇园：见于《诗经·卫风·淇奥》：“瞻彼淇奥，绿竹猗猗。”“瞻彼淇奥，绿竹青青。”可见淇园多竹，在淇水之畔。卫：春秋战国时的诸侯国，都城在朝歌（今河南淇县）。澳：水岸深曲处。诗人：指《淇奥》一诗的作者。
［37］橘林：扬子云《蜀都赋》有“橘林”。左太冲：即左思，字太冲，齐国临淄（今山东益都县）人，西晋文学家。“户有橘柚”出自左思《三都赋·蜀都赋》。
［38］“也长洲亦珍灵之所产”九字原缺，据中华书局本“校注二十”补。长洲：古苑名，在今江苏苏州市东北；春秋时为吴王阖闾游猎处。左：指左思，“长洲之茂苑”语出左思《三都赋·吴都赋》。因：依靠，凭借。
［39］“特”字原缺，据中华书局本“校注二十一”补。宴嬉：宴饮玩乐。幽人：隐士。憩止：栖息。山川句，谓山和水不能同时兼备、相得益彰，因而建造别墅时就只能因地势来构造了。
［40］明达：贤明通达之人，此指谢玄。抚运：把握机运。机缄（jiān）：道家所认为的主宰、制约事物的力量。语出《庄子·天运》：“意者其有机缄而不得已邪？”理默：选择退隐。
［41］岁暮：晚年。归休：回家养老。东晋太元十二年（387），谢玄托病辞职返归故乡，卜居东山，开始经营始宁庄园。宏徽：大德。徽，美善。刊勒：雕刻，此当指刻石立碑纪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