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3.20 周二 阴
早就想带着大家到农户住一住，体验一下农家的生活。怎奈总有事干扰，一方面是确实有事，前些天去巴东参加旅游发展大会，后童建新又去州里开联络员会议，接着我又去参加督察组召开的各组负责人会议。另一方面，天气还比较冷，起居作息入住农户家怕不方便。思想深处还是怕苦。前天，我与童处长商量，说什么也得到白沙坪住一下，不然，这儿的走访都快结束了，也不好交代。我将打算告知了村支书陈发宇，让他帮我们安排一下。前天在走访时，我们就把洗漱用具带上了。走访一天结束后，陈书记把我们带到了一户农家。
这户人家紧挨着公路，两层楼，每层有一百多平米。里外装潢比较上档次，在山里可以说是不错的了。门庭两边贴了大红对联：迎新春天赐洪福，贺佳节日进万金。横批是：福星高照。
陈书记把我们领进门，户主是一个剃着平头的三十多岁的年轻人，个头不高却很敦实。他热情地把我们引到烤火间。陈书记告诉我们，户主叫黄海玉，专门跑客运。我们刚落座，女主人就送来果盘，花生瓜子核桃，品种还不少。女主人叫谭冬英，是村里的骨干，还是预备党员，生得很高挑，脸色红润，属于精明能干的那种。她给我们每人沏了茶，就微笑着离开了。电视里正播放着新闻，播音员正在播报日本大地震引发海啸导致核电站泄漏的消息。怪不得大家都在传食盐紧张，都是这事闹的。大家看着电视边嗑瓜子边聊天。地炉里的柴火烧得很旺，里边是很粗的木柴。这种炉子烧柴火不冒烟，因为炉子底部有三个烟道，烟道又通向烟囱，比那种火盆要好得多。在聊天中得知，黄海玉一直在清太坪到野三关跑客运。夫妻育有一双活泼可爱的双胞胎女儿。正说着，两个宝贝进来，为一个兔娃娃闹得不可开交。两个小家伙长得可真像，不是家里人很难分出彼此。哪个是姐姐？我问。她是，谭冬英指着那个瘦点的说。经常闹吗？是的。你们好福气呢。女主人无奈地摇摇头。经了解，小黄整天忙于生意，小谭就照顾两个孩子，她们在野三关租了房，两个孩子上一年级，还学绘画和舞蹈。典型的男主外，女主内。
闲谈中，困意袭来，我接连打了几个哈欠。小谭说，我领你们睡吧。我跟着她上了二楼。二楼中间是个大客厅，放了一个柜子，还有电脑桌。小谭指着电脑说，这里可以上网，查资料，看新闻，玩QQ都行。楼的西头是一大间，搁了一张大床。小谭说，就委屈你们一下，这里要睡两个人。东头有两间，一人睡一间，床小些。这样，小钱和小周就只好“委屈”了。安顿好，小谭又说，这楼的过道走去，是个卫生间，里边有毛巾，也可以洗澡。大家都说，澡不洗了，昨天刚洗过。女主人一走，我就去卫生间，果然很整洁，没有一点异味。这在山村是难得的。也可看出女主人的勤快和干练。我睡的是北面的一个房间，墙上挂着两个小家伙的合影。揭开床罩，里边的被面是绿缎子的，被子都洗得干干净净，有股肥皂的清香。由于白天走访了一天，我倒头便睡。
山里的夜很静，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吠声音。一觉醒来，将近五点。到了山里，我的生物钟全打乱了。过去按部就班，中午总要眯上一会，可自打到了清太坪镇，就没有睡过午觉。开始不习惯，到了下午就犯困，渐渐地也适应了。不管睡不睡午觉，也不管晚上睡多迟，我到了五点必醒。夜阑人静，能听到同事们均匀而细密的鼾声。
我跟往常一样，五点半必起床。为了不惊动大伙，我没像往常那样一起床就去洗漱，而是披衣坐起，依着床头打开笔记本电脑，写起民情日记。写着写着没电了，我不得不下床到客厅接上电源，坐在外边的电脑桌上写。这时，天已经完全亮了。我听到楼下主人起床扫地吆喝孩子的响动。都说山里人睡得迟起得晚，一般都到九十点才起床，可这家为什么起这么早？我带着几分好奇，脚步轻轻来到楼下。见小黄正在给两个宝贝女儿洗脸，谁都要争着先洗，两个小家伙又叮叮当当吵架。小黄见到我，歉意一笑，就这样，两个小家伙从早闹到晚，一刻也不消停。我从楼上匆忙拿来相机，小黄要两个孩子让爷爷照相。老二还配合，老大比较坏。当我把相机对准她们时，她就往桌子底下躲。折腾了一会，才抓拍了两张，脸上也没什么笑容。多少让我有点扫兴。
见到女主人小谭，我问，你们怎么起得这么早啊。小谭说，你不是比我们起得更早啊。我们天天都这样，两个小家伙养成习惯了，每天都这时候起床。娃他爸要开车，也不能晚。小谭说完就去灶间给我们做早饭。我说，就简单点。小谭说，我们想复杂也复杂不起来，就给你们下点面条。她很麻利地煎了十个土鸡蛋，又炒了腊肉片，下了一钵子面，弄得差不多了，就喊我们吃饭。她男人小黄也跟我们一块吃，吃完，嘴一抹，开车去了。
我吃东西特别快，都是过去在兵营里练出来的。在家最后一个吃，总是第一个放筷。我呼啦呼啦吃了两碗面，就去楼上接着写民情日记。刚打开笔记本电脑，小谭就来了。她一点也不拘谨，搬了个凳在一旁坐下。看她有话要说，我就放下鼠标。小谭说，昨晚睡得好不，条件差了点。我说，挺好呢，感谢你们。我又说，你不找我我还要找你聊聊。这一点，她的话匣子就打开了。她是核桃村人，八年前嫁到这儿。当时我们这楼房是个空壳，手里没钱啊，就得挣。东凑西借，弄了两万，买了辆面的，起早摸黑地跑，特别辛苦。后来我怀上了娃，四个月时去做了B超，一看是双胞胎，又是喜又是忧，又是高兴又是愁。喜的是一胎生俩，愁的是两个娃怎么养啊。我以为他们日子过得不错呢，其实不然。她给我算了笔账，前年买的车，买的公交线路，花了十八万呢，都是贷款，现在还远远没还清。这两个孩子开销大呢，学杂费是免，但生活费用和兴趣培养要花好多钱。她们学的绘画和拉丁舞，一学期每人要交一千八呢。现在物价也涨得快，小笼包子四元一笼，鸡汤三元一碗。这两娃嘴刁，别的汤又不爱喝。我现在只想把娃好好培养，如果将来有钱了，我就把娃送到恩施或者武汉去培养。我对她说，你的想法很好，这两个孩子有艺术天赋，长得也很漂亮，如果学成舞蹈，双胞胎搞个双人舞，准不错啊。她给我倒了杯水，又说，我不怕吃苦，我什么都能干。我说，这个我看得出，你们两个都勤快，日子会越过越好的，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我们有连心卡，那上边有联系方式。她莞尔一笑，现在也没得什么事，没准以后会有呢。我一看表，时间不早，到了走访的时间了。今天要走访三组，四十一户呢。只好匆匆告辞。
快上车了，我让小周拿了两个早就准备好的书包送给女主人。我们打搅了，送给孩子，多少是个心意。小谭说，你们太客气了。一再要求我们晚上来她家吃饭。我说，今天有事，以后会有机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