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景然啜饮了一口咖啡，挑眉看她，“所以，你明天开始就要做白曜的兼职助理了？”
云左左乐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他目光中的神采微黯，却还是挤出一丝笑容，“你喜欢就好。”
“哈哈，我崇拜了他那么多年，能不喜欢吗？”云左左说着，又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这是我昨天在精品店买的耳环，星形的，好不好看？听说我明天就要跟着白曜走行程，所以打算明天带，你说他会喜欢吗？”
他看了云左左一眼，垂眸道，“的确……挺好看的。”
云左左又喜滋滋地乐了一会，忽然看了看时间，急道，“啊，时间不早了，我得快点回学校了，下次再聊。”
莫景然站起身，“时间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去吧。”
两人站起身往门口走，云左左一个不留神，和一个带着鸭舌帽大墨镜的男人撞了个满怀，差点摔倒在地上。
那人把墨镜往下压了一点，惊讶道，“云左左？”
云左左听到声音也一愣，仔细看了面前的人，直到看清楚那双清亮如斯的双眸才惊呼起来，“白……”
还没把名字喊完，白曜已经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小声说，“别喊出来啊，我买杯咖啡就回公司了。”
说完他眸光往她身后扫了一眼，似是掩不住眼里的讶异，“莫景然？”
莫景然冲他点点头。
云左左看了看这边，又看了看那边，“嗳……你们认识？”
白曜理所当然地说，“当然，他是……”
莫景然立刻抢白道，“我和白曜一个学校嘛，怎么会不认识。”
白曜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视线在云左左和莫景然之间来回扫了一眼，似是看出了什么，玩味地一笑。
云左左也感觉到了这中间别扭的气氛，有些不知所措地抬眼看着两人。
一时间空气似乎停滞了，一片沉默。
“先生，你的外带咖啡。”星巴克的服务员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白曜伸手接过咖啡，笑道，“那我先走了。”
云左左和莫景然都向他招手示意。
临行前，他像是又想到了什么，笑着回头说，“云左左，你和雷欧谈过了吗？”
“嗯，他让我明天早上八点到这里来……”
白曜打断她道，“明天早上不用来这里了，就在学校等我吧，反正我刚好要去排练。”
“唔，好的。”云左左点头道。
“排练场，早上八点，别让我等哦。”他意味深长地留下一句话，就匆匆推门出去了。
云左左愣住了，额，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句暧昧意味十足的话像是一道晴天霹雳，当场就把云左左给劈傻了，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大脑像是当机一样停止功能，好半天才能正常思考，伸手摸了摸脸颊，滚烫滚烫的。
“走吧。”耳边传来有些低沉的声音。
云左左点点头，跟着莫景然走了出去。
翌日，闹铃都没响，云左左早就已经在梳头穿衣了。
只见她站在硕大的穿衣镜前来来回回转个不停，将一件又一件衣服在胸前比来比去，“小楠，你说我穿哪件好看？红色的还是这件黑的？”
红色的背面有个蝴蝶结，黑色的上面有水玉点点。
言小楠重重地叹了口气，“小姐，两件都很好看，随便挑一件吧。”
云左左郑重其事地回头，“不行不行，今天是我当白曜助理的第一天，这种事不能随便！”
“左左啊，你镇定点，你自己喜欢哪个颜色就穿哪件吧。”
犹豫了许久，云左左还是做出了选择，“果然是黑色的好看，看起来成熟。”她转了一圈又说，“要不要加一根围脖？”
言小楠笑出声来，“你不如再弄顶毛帽好了，少装成熟了。”
云左左搭配得不过瘾，甚至打算打开衣柜翻翻所有的衣服，被言小楠笑着制止了，“看看你的时间，都快八点了，别忘记你伟大的白曜还在等你呢，小助理。”
“对哦……”云左左一把抓起手边的小包，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推开排练室的大门，里面的灯光有些暗淡，眼睛还没能一下子适应，第一个反应是小声地喊，“白曜？”
一个柔美的女声响起来，“他不在，刚去吃早点了。”
一阵难以言抒的失落感，忽然席卷而来，包围了云左左。
“啪啦啪啦——”几声摁动开关的声音，室内所有的灯突然却都亮了起来，一下子，整个礼堂明亮如白昼。
夏梨优穿着雪白的兔毛毛衣裙，长发轻巧地盘在脑后，脸上的妆容精致完美，只是随便站在一边都让人觉得美得别不开眼睛。
其实，自从看了她和白曜的绯闻，云左左总觉得见到她有些怪怪的感觉。
虽然她一直觉得她们应该可以算是朋友了，可现在看到她，却还是无法抑制心底的酸涩。
毕竟，她是可以站在白曜身边的女孩子。
而自己，却只能缩在连光都照不到的地方。
“云左左，你很喜欢白曜吧？”夏梨优唇角微翘。
云左左被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想开口，又听她说，“我是知道的，你是真的很喜欢白曜。”
云左左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于是沉默着，静静地等她开口。
夏梨优又说，“呐，你还记得吗？复选结束的时候，我曾经跟你说，我承认你是我的对手，想要好好的和你比一场。”
“当然记得……”云左左点头，那时候她听得是那样感动，整个人都斗志昂扬。
“可惜的是，决赛的时候，我甚至没有表演，就拿到了女主角。”夏梨优顿了顿，又道，“说句实话，这让我觉得胜之不武，我甚至觉得有些羞耻。”
云左左摇摇头，“不是这样说啦，是我表演得不好，所以自己输掉了。”
“你不用为了安慰我说些好听的话，我不是那样脆弱的人，我跟你说这些话只是为了让你知道，我承认你的实力，但这并不代表我觉得自己会输给你，尤其是白曜的女友这个位置。”
“嗳嗳？”云左左震惊了。
“没什么好不承认的，你可以大大方方地承认喜欢白曜，我为什么不行？我告诉你，我也喜欢白曜，喜欢的程度并不比你低。”看到云左左露出了更加震惊的表情，夏梨优忽然露出个自信满满的笑容，“云左左，我们光明正大地再比一次吧，这一次，我们赌上白曜。”
云左左震惊到无以复加，“把白曜当赌注，这样好吗？他不是已经是你男朋友了吗？”
“哈？”夏梨优错愕地看了她一眼，又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你看了八卦杂志？汗，你居然会相信那种东西，记者都是些想象力过剩的家伙，我喜欢挤白曜的保姆车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要是坐一辆车吃一顿饭就算情侣，那白曜的女朋友大概已经超过三位数了。”
“呃……”云左左愣住了。
夏梨优又继续说道，“顺便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也是白曜的兼职助理，从此以后，我们就是同一起跑线出发。我是个很公平的人，不喜欢占人便宜，所以我把这些事都告诉你，为的就是公平竞争。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开始堂堂正正地比赛吧，无论是助理的工作，还是艺人的发展，获胜的一方，才可以留在白曜身边。”
云左左完全没想到夏梨优会开出这么一个比赛条件，可她心里清楚，夏梨优是个认真而沉稳的人，既然她这样说出来了，那就绝对不是开玩笑的赌局。
能这样豁达大方地把自己的爱慕说出来的夏梨优，简直像是一颗熠熠发光的钻石，闪耀着自己的无限光芒，美得让身边的人无所遁形。
夏梨优直直地看向她，伸出了右手，“怎么样？接不接受这个比赛？”
云左左下了决心，伸出右手道，“我接受，可我们比什么？”
夏梨优露出了个优美的笑容，“只要有机会，我们就比，助理的工作也好、角色的试镜甚至是演技的高低，反正这是个无止境的比赛，只有另一方认输，比赛才算结束，怎么样，很公平吧？”
云左左点点头，“好，我明白了。”
“你们在聊些什么？”突然推门而入的白曜看着两人，笑着问道。
“没什么。”夏梨优说。
“没什么。”云左左说。
两人口径如此一致，让白曜疑惑了好一会，说道，“可真够默契的。”两个人闻言互看了一眼，突然笑作了一团。
这是两个女孩的赌局，怎么能让赌注知道呢？
白曜嫌热，刚把外套脱了下来，夏梨优立刻走过去抽走了他的外套，小心地叠了起来，挂在自己手腕上。
云左左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忽然灵机一动，跑过去把白曜手里的袋子抢了过来，“我帮你拿。”
白曜先扫了夏梨优一眼，“夏梨优，你吃饱了没事做事吧，玩什么花样啊，哪有偶像跑我这里做什么助理，要你那些狂热男粉丝知道了还不把我给吃了。”
夏梨优挑衅地回嘴，“要你管。”
白曜又看向云左左，“这不是我的包，记得等会拿给化妆师，刚才下车看她东西太多，就顺手帮她拿来了。”
云左左立刻一脸窘迫，呜呜，马屁拍在了马脚上。
这个时候，雷欧走了进来，手里还拿了两份文件，他跟白曜说，“我给她们交代会事，要不你先去休息下吧。”
“耶！”白曜得了特赦令，高呼一声去后场了。
雷欧这才走到云左左和夏梨优面前，他叹了口气，“拿去吧，两位助理。”
“助理”二字还特地加了重音，看得出他对于这个现状是相当的无奈。
他提醒道，“你们赶快记住白曜的生活习惯，最后几页是他最近的行程，今天这边结束就没什么事了，可不是每天都会那么轻松的。明天开始你们就要跟着他走行程，要尽快上手，记住，时间是最最重要的，每个行程的时间都要精确再精确，绝对不能出一丝纰漏。”
夏梨优点点头。
“明白了。”云左左点点头，她翻到了最后几页，这才被这夸张的时间表吓到。
2009/10/07 AM6：15 青门片场 电视剧《你眸中的世界》拍摄。
2009/10/07 PM5：00 时光大酒店 年度大戏《玻璃之城》开机仪式。
2009/10/07 PM6：20 TVT电视台 娱乐飞满天 – 《你眸中的世界》 通告。
2009/10/07 PM6：55 TVT电视台 《玻璃之城》记者见面会。
2009/10/07 PM8：33 友乐电台（FM77.7兆赫） 白曜访谈-你眸中的白曜。
2009/10/07 PM9：12 SMT电视台 大明星零距离 – 白曜专场
2009/10/07 PM10：00 MS片场 电影《玻璃之城》拍摄。
这长长的行程表居然都是在同一天里的，而这些片场和酒店离得并不近，仅从时光大酒店赶到TVT电视台就要起码20分钟。
云左左不可思议地问道，“这样白曜当中哪有休息的时间？”
雷欧指着最后一行，“晚上拍完就休息。”
云左左看了看，又问，“可晚上十点才开拍，要拍多久？”
雷欧思索了下，叹道，“《玻璃之城》这部电影是要赶明年贺岁档的，现在都已经10月了，肯定赶得很急，晚上十点开拍的话，估计起码得拍到明天上午了。”
云左左睁大了眼睛，“要拍通宵？”
雷欧抽走了云左左手上的行程表，翻了翻后一天的时刻表，指着第一条计划说，“明天早上8点还得去拍电视剧，如果运气好，这个导演通情达理肯早点收工的话，他大概可以五六点睡下去。”
“运气好的话也只能睡……三个小时？”云左左忽然觉得胸腔里一阵抽痛，一种难以名状的痛席卷了全身。
“觉得很不可思议吗？”雷欧问道，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香烟，伸手点着，垂着眼说道，“艺人都是这样的，尤其是白曜这种有人气的，
云左左扭头看了看夏梨优，后者的表情没有一丝起伏，像是早已知道这个情况。
“夏梨优，你也这么忙？”
夏梨优理所当然地说道，“忙起来的时候是这样的，晚上有一小时觉睡，就很不错了。”
云左左摇头，“我知道偶像很忙，可我真没想到会忙到这种地步，这当中换车还要时间，这不是连上厕所都会没时间吗？”
夏梨优摇头，“不止。大部分的时候，我们连吃一口饭的时间都没。就算给我们吃饭的时间，我都不想吃，宁可把时间空下来补一会觉。”
云左左只觉得心房不可自制地一丝丝抽痛，难受、真的很难受。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自己缠着白曜要签名，那时候因为夏梨优的阻挠自己还恨得咬牙切齿。
现在想起来，自己的行为是多么幼稚多么无知。
夏梨优是为白曜考虑才会帮他挡掉签名，本来白曜的休息时间就少得可怜，如果为每个粉丝都签一个名，那他估计一天有48个小时都不够用。
云左左低下头。
偶像，这个光鲜亮丽的名称的背后，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辛劳和苦痛。
身为童星的白曜从小就过着这样的生活吗？
没有娱乐、没有美食、甚至连美美睡一觉都是奢侈，可他却还是能一直带着温暖如和风的笑容。
他一直都是这样挺过来的吗？
“可是……这样他身体吃得消吗？”云左左定定地看向雷欧。
雷欧用中指和食指夹着烟，深吸了一口气，红光冉冉，烟雾缓缓从唇际溢出，他叹口气，“这你不用担心，每月都会有家庭医生给他做定期检查。”
云左左急道，“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雷欧出声打断了她，“我知道你想说这样他压力太大，但你记住，偶像都是这样的，别刨根问底了，不懂的话就问夏梨优，哎……什么都不懂的新人……”
说完，他垂下了眼睑，深深皱起的眉头在眼角落下重重的阴影，似是相当不满。
云左左咬了咬下唇，是啊，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对演艺圈完全不了解，做助理的话也完全会被夏梨优比下去吧……
看着还在和雷欧就日程表的细节讨论的夏梨优，云左左忽然有些失落。
要怎么做，才能弥补这样差距呢？
即使这差距相当明显，她也不会放弃。
云左左握紧了拳头，已经输过一次，就绝对不能再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