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夜色寥寥，皎月被浓云遮住身影，顿时天地昏沉，黑压压没有边际。就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刹那，陶夭夭踏着墙面跃上屋顶。

虽然她武功不济，但做贼的人轻功可是极好。毕竟师承夜氤氲。

“咦，怎么没人？”解开瓦砾后，屋里只有烛光摇曳，并未见到她要恶整的对象。陶夭夭思量着，“是不是去茅房啦？可真会挑时候。”

姑奶奶就坐在这等，非给你守株待兔了不可。摸了摸兜里的痒粉，某人笑的花枝乱颤：“整不死你的话，姑奶奶誓不为人。”

“找人是么？我带你去！”

磁性的男音在万籁俱静中响起，冷傲的语调道不明的诡异。

“哪条道上的！报上名来？”陶夭夭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对方攥住后衣领蓦地拎了起来，脚板脱离瓦片人也随着悬空。

某人心里苦叹，又被人老鹰抓小鸡了！想她堂堂七色堂堂主，这面子要往哪里放噢？揣怀里得了。

“狗来问。”男子冷冰冰的道。

“什么狗来问？”陶夭夭弱智的翻白眼。

“我的名字，‘狗来问’！”

“你骂我是狗？”某人气结。

“客气！”某人不屑。

“竟敢对你祖奶奶无礼？！”陶夭夭骤的回过味来，蹬着两只蹄子嚷嚷道，“快放开我，否则喊非礼了。”

“哼~你以为我是你么？随便的女人！”男子冰冷的语气，再加上嘲弄的讽笑，给人一种寒风料峭、如履薄冰的感觉。

“我什么时候随便了？你少给我戴高帽子。”陶夭夭气呼呼的瞪眼。她怎么这么命苦，明明是要害人，却反倒被人所害。真真郁闷！

“为人妻子，却不守节。明明是有丈夫的人，却将嘴巴递过去给别人亲，你说你够不够随便！”即使不用眼睛瞧，也能想象出男子说话时狰狞的表情。醋坛子打翻了咯。

“你！你说，说谁呢？”陶夭夭小吃了一惊。

“说谁谁心里清楚。”男子脚尖点地，顺道将手里的猎物抛了出去，重重的扔在近处的草堆上面，“给我反省反省！”

陶夭夭摔了个P股开花，爬起来的时候满头猪草，跟个野人似的嗷嗷乱吼：“有种你别跑，看我不收拾你！”

“跑？哼~你还不够格。”

定睛一看，竟然是：“银，银面人？”

莫逸冷笑：“亏你还认得我。”

陶夭夭这回，二般的傻了：“有生之年，还能再遇，幸会幸会！”

莫逸倾身靠了过去，诡异的讪笑道：“是不是老早就在心里咒我死八百回了啊？没办法，因为太想念某人了，所以从棺材里爬出来找她了。此时此刻，还觉得幸会么？”

陶夭夭“噌”的站起，用额头狠狠顶了把他的下颚：“你当奶奶我是吓大的么？阎王老子都不敢收我，你这小鬼算个毛啊，拽什么拽？欺负我武功不济，打不过你可是？”

士可杀不可辱，某人决定跟他拼了。

“你这妖女！”双手抱着下巴，莫逸狰狞的喝道。

霎时，陶夭夭呆住。这语气，这台词，这场景……如此如此的熟悉。“你为何总要这样唤我？除了他……你怎么也会这样唤我？”

“这对你重要吗？你现在不是过的挺好吗？”莫逸心口一顿，僵硬的回她道，“他算什么，他不是在你心里已经死了吗？死人又有什么值得提的！”

“不准你这样说！”陶夭夭脸上电闪雷鸣，突然歇斯底里的吼道，“谁都可以死，但是他不行。你再敢胡言乱语，我就杀了你！”

莫逸不到黄河心不死：“何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其实你根本巴不得他翘辫子。这样一来，你就能名正言顺、肆无忌惮的跟别的男人双宿双飞，不知道有多快活……”

“啪”巴掌狠狠的扇了过去，打在他冷硬的面具上，手心顿时红肿了起来。清眸里水花四溅，陶夭夭颤抖着嗓子，喑哑的埋怨：“别以为你什么都知道，事实上你知道的又有多少！”

莫逸发胀的脑门，骤的被她拍醒。顿时火气全消，反而心生不忍。低低的垂眸，悄悄的说了声：“抱歉。”

谁让他，是个男人。

谁让他，那么爱她。

谁让他，为她疯狂。

他在向她道歉？陶夭夭擦了擦水眸，差点以为自己看走眼了。

指了指远处的几个麻袋，莫逸面无表情的道：“去看看吧，那是送给你的礼物。你会喜欢的。”

陶夭夭半天站着不动，生怕他又玩什么花样。

莫逸无辄，只好过去将麻袋拎了过来，往她面前一掷：“打开看看，是你想要的东西。”

“唔……唔……”袋子里发出呜咽的哀鸣，像是人的声音。

“我要的东西？”疑惑的盯住他，伸手解开袋口的绳索。

“唔~唔~唔~”袋子里露出一个人头，被揍的鼻青脸肿，已经辨不明容颜了都。

“这个丑东西是谁？送我脏兮兮的肉团作甚！”陶夭夭嫌恶的往后退了两步，指着那个蓬头垢面的人问莫逸。

“你今晚打算找谁？”莫逸好笑的撕唇，“他就是仇天啸。”

“仇，仇……”陶夭夭诧异非常，脸上青红白绿的，“你抓他做什么？你还揍了他！你知道他是谁么，你不怕惹祸上身？”

乖乖，胆子比她还大。痒粉与暴扁，陶夭夭觉得自己还怪仁慈的。

“他敢欺负你，就得受的起！”莫逸觉得这算客气了，若不是想送给陶夭夭处置，他早将这家伙给毙了，“你看着办吧，要打要杀悉听尊便。一切后果由我担着，你毋需手下留情。”

“真滴假滴？你肯做我的替死鬼？”陶夭夭神色狐疑，越来越觉得这家伙有问题。

替罪羊这种烂活？本少爷做的还少么！莫逸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眸色却如月光般柔软，幽静却又皎洁。

“那几个袋子里装的又是谁？”见对方不吭声，陶夭夭无趣的换了个话题。

“在背后对你指手画脚的败类。”敢说他的女人是断背山？找死！

“我也常在背后说人短长，那你是不是连我也要一起抓了啊？”陶夭夭俏皮的神情，像是一个天真的孩子。

“放心，我对别人的事不感兴趣。所以你要怎么说，不关我的事。”莫逸冷俊如风，似笑非笑的问，“这几个人，你要如何处理？”

“这种不费脑子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陶夭夭花哨的笑着，从怀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痒粉，当煮汤放作料似的在这些人身上烂撒，然后将袋口系紧，独独赏了仇天啸十几个连环踢，“其他人就算了，至于这个老东西嘛……扔河里面去喂鱼！”

“唔唔……呜呜……”仇天啸被困在黑漆漆的小空间里，听见他二人的谈话，知道陶夭夭要将他扔进河里面去，拼了命的挣扎，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某人哭的稀里哗啦，偶再也不敢了！

“现在知道怕啦！当初做什么去了？”陶大女侠恶狠狠的抽了他两鞭子，“敢拿眼睛瞪我哼？打的你老娘都不认识。”

“呜~呜~”我在里面你在外面，你怎么知道我拿眼睛瞪你了？堂堂掌门人，在面临生死的重要关头，也忍不住伤春悲秋般的哭哭啼啼。

“还敢哭？信不信我拿刀捅你！”陶夭夭横眉怒眼的笑，冲着麻袋亮亮拳头道，“下次遇见本少爷，绕路走知道不？红鹰派的小弟见到本少爷，都要弯弯身子行个礼知道不？我手下能抓你一次，就能抓你第二次知道不！敢报复的话就试试看。”

“……”就是说要放过他了？仇天啸心中大喜。

他什么时候成了她的手下？莫逸憋着不让自己看起来像想笑的样子，皱巴巴的挤着俊眉不吭声。

陶夭夭训斥完毕，拍拍手对莫逸道：“这家伙太重，你去扔！”

“杀人灭口，还啰哩吧嗦。废话连篇！”莫逸扛起袋子就往河边走，嘴里烦闷的叽咕了两句。

陶夭夭跟上来，立在河沿边：“我教训他，是给他希望。我淹死他，是叫他绝望。这样浅显的道理都不能懂，笨的跟猪似的。”

“你再说一次试试！”莫逸蹬足瞪她。她说谁是猪呢？

“我不说，你来说。”陶夭夭凝神看他，唇角怪异的上扬。

莫逸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听见“哗”的一声巨响，某人纵身跳进了河里……。

她不是，不会游泳的么？

“救，救命~”不跳不知道哇，原来春天的河水，这样透骨的凉。

“陶—夭—夭！你这只猪。”莫逸放下手中的袋子，想也没想就钻进了水里，“我真后悔当初没杀了你，那样至少我自己还活着。”

是你，我就知道是你！陶夭夭溺水溺得都快死了，却还不忘得意的仰头大笑：“你说了，你说了……”

莫逸神速的游过去，搂住她的纤腰将其托起，眸子里浓浓的愤怒：“就为了这句话，你要拿命来逼我吗？猪，你这只蠢猪！”

就是这个时候了，对方既无防备、又近在咫尺。陶夭夭突然探出手去，猛地将他脸上那具银面扯掉：“看谁比较蠢！”

“……你使诈。”莫逸愣了半响，就挤出这样三个字眼。

兵不厌诈！陶夭夭紧紧盯住他，狡笑着问：“敢骗我！你真不怕生儿子没P眼？”

“……”某人无语。

葱绿色的旷野，生起了一堆篝火。火堆附近，坐着一男一女。

男的时不时瞥女的一眼：“衣服脱下来烤烤吧。”

女的次次都翻白眼：“滚一边凉快去！”

男的再接再砺：“你这样会生病的……”

女的丝毫不领情：“想占我便宜，门都没有。”

“我是你相公！看了又能怎么样？”

“早就被休了！长针眼的机会都不给。”

莫逸光着膀子立起，朝她这边挪了挪位置：“琉璃国从没有女子休丈夫的先例，即便你打破记录，也没人会认同的。”

这就是当初，他如何都不肯休妻，却要逼着她来休夫的原因。莫子邪想从他手中抢走陶夭夭，哼，天方夜谭都没这不靠谱。

“那是，也不看看琉璃国的规矩谁定的！”陶夭夭赫地发起脾气，冷声冷调还带着嘲弄：“女人不能休男人，丈夫就可以随便抛弃妻子吗？”

“我何时抛弃过你！”莫逸替自己开罪道，“把你送给莫子邪那是因为……”

“我知道，通通都知道。”她又不是傻瓜，“宫里的御医都救不了我，可莫子邪府中的大夫却可以。”

莫逸惊道：“知道了你还……”

陶夭夭跳起来，歇斯里地的吼：“你有没想过？即使是死，我都是你的。从来不希望，成为别人的！你不问问我的意见，就将我蛮横的推出去……我去你的自以为是、自作主张、自以为了不起。”

“……”一番恶语，说的他哑口无言。只是心中，却生出许多复杂的情感。原来，她是喜欢他的！竟然，她是那么的在意。

寂静的原野，让彼此听见心跳的声音。

迎上她那对灵澈的水眸，莫逸不禁心神荡漾，久而久之，压抑在心头的思念如浪水般滚滚来袭：“离开我之后，你过得可好？”

恶作剧似的睨了他一眼。陶夭夭面无表情的回答道：“有什么好不好的，一个人甭提多自在了。谁离了谁都能生存，过去的过去都是浮云，睡个觉醒来，呵，全给忘了，连片渣子都不留！哦，就跟上了趟茅房似的，臭烘烘的地方谁还想去第二次，那不傻嘛。”

茅，茅房？还臭烘烘的？竟敢这样形容他，琉璃国的太子爷！

“陶夭夭！你这只喂不熟的白眼狼。”莫逸方才平缓的心情，再次被她搅的波涛汹涌，“就算养只狗，时间久了也会认主人。你倒好，吃干抹净后，谢谢都不说声，扭头便走！”

“咦，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么？”陶夭夭笑容里面生蟑螂：“怎么这样了解我！”

“……”眉梢蹦跳，气的五脏六腑都在冒烟。莫逸决定，她若再敢多说一个字，他就出手海扁她一顿。

“沅青竹你认识吧？他可比你要了解我。”陶夭夭继续使用激将法，“上次在庄里，他还亲……唔~”

猛地将她拉进怀中，莫逸狠狠吻住她的唇，彻底封住了那些未能说出口的话。想到这片诱人的香甜曾被他人侵犯过领土，某人心里极其以及疯狂的不痛快，于是只能辗转的摩挲，狂热的汲取，深深的探索……直至抹去所有不愉快的痕迹，只残留下专属于他个人的恒温。

“唔~莫……嗯~嗯~”他霸道的吻令陶夭夭不能呼吸，可那种熟悉的味道她却尝的分明。断断续续的怒吼，转为粗气沉沉的喘息，嘤咛声缓缓外溢。僵直的身体总算有了点反应，由最初的反抗到后来的溃败，再到最后的迎合……

“陶夭夭……”莫逸将她放倒在地，直到她唇瓣红肿，才恋恋不舍的撤离。而那放肆并且灼热的吻，却由脸颊转移到颈部。他在她耳边温温的吹气，暧昧的暖流静静徜徉，“连睡觉都不忍心将你惊醒，哪怕江山都可以弃之如草芥……这世上，还能找到比‘他’对你更好的男人吗？”

“登徒子！”对上他棱角分明的剑眸，幽深的眸底透着诚挚的纯爱，钻石般耀眼夺目，令人深深的动容。陶夭夭在那两颗清润的墨玉中，找到了自己的影子。静静地，仿佛被它吸引，困在其中甘愿沉沦……

湿透的衣衫紧紧贴着肌肤，薄薄的遮罩物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脸上的水渍仍未干彻，结着露珠般澄澈晶亮。莫逸望着身下的尤物，痴痴的凝视良久，灼烫的眼神在她周身游走，仿佛一只无形的巧手，去触碰她每一根绷紧的弦丝，只需轻轻一个动作，就能够让她无力的崩溃，然后全身心的绽放……

“莫逸。”她无声的呼唤。柔若无骨的倚在他湿热的怀中，感受到彼此仅有的亲密无间，她身上的水淡淡将他浸透，他体内的汗重重将她包裹。呼吸声此起彼伏，离平稳的调调越来越远……

“你有没想过？即使是死，我都是你的。从来不希望，成为别人的！”她的话在他耳边萦绕，深切感动的同时，已经展开了本能的攻势。葱密的吻淋淋洒洒，春雨般润物细无声。

陶夭夭只觉得浑身一冷，在鸡皮疙瘩长出来之前，却又骤然一暖。接受ai抚的身体，花一般娓娓绽放。紧紧的拥住他，将所有的一切都交付与他……

清风柔柔的吹来，在这样的夜晚着上了诡异的温度。银色的月瀑，给大地披上一层朦胧的青纱，像是多情的人儿，宠爱着草丛中颤抖的男女。

“流枫~”攀上激越的巅峰时，她这样唤住了他。

“我一生都护你！”在身体僵直到不能动弹时，他还记得向她表白诚诚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