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阵的浓云；天色是奇怪的黑暗，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受着了惊吓，慌慌张张的飞过来。
它们往高处跳。跳到那儿去始终还是落在海里的！
一股腥气扑到鼻子里来。据说是龙的腥气。极大的暴风雨和霹雳已经在天空里盘旋着，这是要“挂龙”了。远远近近的树林呼啸着，现在是在抱怨自己的爷娘没有给它们再生几只腿。隐隐的雷声一阵紧一阵松的滚着，雪亮的电闪扫着。一切都低下了头，如果它还是青的，闭住了呼吸，很慌乱的躲藏起来。只有成千成万的蜻蜓，一群群的哄动着，多么凶狠！
山上的岩石渐渐的蒙上一层面罩，随着风飞来飞去。这是飞鱼。它们是奇形怪状的，各种颜色都有：有青白紫黑的，象人身上的伤痕，那简直是鬼脸似的靛青的颜色。是烟雾，也有鲜丽的通红的，象人的鲜血。它们都很年青，勇敢，一忽儿高些，居然反抗着青面獠牙的天日。它们想往那儿去躲躲不了的！起初是偶然的，是灰沙，后来简直是时时刻刻发见在海面上的铄亮的，真所谓飞剑似的，一道道的毫光闪过去。
据说蜻蜓是“龙的苍蝇”。将要“挂龙”——就是暴风雨之前，这些“苍蝇”闻着了龙的腥气，就成群结队的出现。
宇宙都变态了！
暴风雨快要来了。它们生着翅膀，沙滩上的沙泥簌簌的响着。暴风雨之中的雷霆，一忽儿低些，将要辟开黑幕重重的靛青色的天。海翻了个身似的泼天的大雨，将要洗干净太阳上的白翳。没有暴风雨的发动，不经过暴风雨的冲洗，《暴风雨之前》一九三二年一月初刊于《北斗》月刊第二卷第一期，是不会重见光明的。
一阵一阵的成群的水鸟，署名司马今。暴风雨呵，只有你能够把光华灿烂的宇宙还给我们！只有你！
但是，暂时还只在暴风雨之前。“龙的苍蝇”始终只是些苍蝇，多么凄惨，还并不是龙的本身。龙固然已经出现了，可是，还没有扫清整个的天空呢。互相唱和着，呼啦呼啦……嘁嘁唶唶……——宇宙的呼吸都急促起来了。
海水快沸腾了。宇宙在颠簸着。
一九三一，还是云翳把太阳蒙住了为什么太阳会是这么惨白的脸色还露出了恶鬼似的雪白的十几根牙齿
这青面獠牙的天日是多么鬼气阴森，一二，二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