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白发老头话音落下，青城绝学府的大门也正自缓缓闭合。
“等等！我，我还能走！我还能参加考试！”大门外一个男子，半边身子已被鲜血染红了，却仍旧在坚持着向绝学府走来。莫笑在进入青城的时候，便发现许多倒在墙下的重伤学员，也是，但凡还有力走过来，都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哪怕重伤的自己被录取已是微乎其微。
希望所赋予的意志可以坚如钢铁，也可以脆弱的在瞬间瓦解一切。
白发老头单手一挥，一道绝力波刃凭空而现，直从门缝当中一闪既出！莫笑瞳孔收缩，清楚的看到在大门闭合的瞬间，那人直被剖成了两半。很难想象这行为是出自一个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老者之手，可是，它就这么发生了。既是如此残忍，又是什么原因让那么多人对于绝学府趋之若莺呢？……
“自知，是成为一个高手的基本素质。”老者声音低沉而平稳，显然已到了杀人如蝼蚁的境界：“倘若连最基本的自知都没有，这种人多活一天，也只是多浪费一天生命而已。”
这一作为并没有引起什么太大的反响，毕竟能够站在这里的，大多经历过接连厮杀，未曾见血者反而相对较少。
“到目前为止，在规定时间内进入青城绝学府大门的人数为三百二十八。”白发老者摇了摇头：“太多了！当然，我们会进行进一步筛选。也许你们已经知道，在你们每一组的队伍当中，都安排有一个绝学府学员……”
莫笑下意识的侧头，却发现碎穹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广场上做同样动作的人亦有许多，有些还正一脸惊奇，显然这广场中真的有人不知道这一事实。
“你们大多经历了第一场外试。”白发老者继续道：“是的，这是在你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的。路遇劫匪，而劫匪，也是由你们的前辈们扮演的。许多组学员表现的很好，他们今天来到了这个广场。也有许多组学员……你们知道你们丢弃了什么，而今天，你们居然也同样能够正气凛然的站在这里，这公平吗？”
白发老者说到这里，猛地一挥宽大的袖笼，他身后的大门打开，从中走出许多年轻的面孔。人群中人开始惊讶者有之，哭泣者有之，惊慌者有之……
“这是与你们一同上路的同门师兄弟。你们当中有人看着他们见死而不救，有人甚至为求自保落井下石，我青城绝学府倘若将这种人收入门墙，只会堕了我青城的风骨！”白发老者又一挥手：“你们，选出你们的同门，离去吧……另外还有，在进入外围四城之前，队伍中有减员者，也请离去。也许你们在路上遇到了其他的什么困难，但是绝学府认为，连一条路都无法走过来的人，没有资格呆在这里！”
莫笑的嘴角划出一条弧线……他本是时刻注意着站在不远处的秋忆红，随时打算隔空打穴封了她的哑穴让她不能说话。这一回找寒江顶替死去的戴修立也真真是运气使然，戴修立的死没有造成减员出场的后果。而秋忆红则惊讶的看着白发老者，嘴唇发抖。她很想说出事实，可是，为了一个死人，断送自己进入绝学府的梦想，这值得吗？
一般人对于这个问题都很容易权衡出最有利于自己的答案，这也是来自于一般人的……自私！所以，秋忆红保持了沉默，你不能说这种沉默是可耻的，因为死人的价值，永远无法真正与活人放在一起去权衡。
“我们千辛万苦，也是一路拼杀过来，那些懦弱的同门根本无法代表我们的个人水平！”有人不满于绝学府的作法，出言抗议道：“我们也曾奋力试图营救过同门，但是你也说了，判断，权衡，自知是最重要的，当我们没办法抗衡的时候，当然选择放弃，他日有待绝学府学成，再为惨死的师兄弟报仇雪恨，这难道不应该吗？”
“自知，是大部分情况下的对于自身条件的合理判断，这是基本。但是，我们更看重的，是风骨！”白发老者沉声道：“别把自私说得如此冠冕堂皇！”老者不怒自威，顿时再无人敢言，他继续道：“我不想你们这种人，沾污了我青城绝学府！十数之内，还不离去者，杀！”
这一字“杀”腔出口，顿时杀意肆虐，如刀锋般寒彻骨髓。一众曾抛弃过同伴或减员的队伍纷纷不要命的朝大门处逃跑，甚至一些没有违反规则的人，也不自觉的眼泪鼻涕横流，本能的转身就向外而去……
秋忆红被这凛然的杀气震慑得脸色苍白，嘴唇发抖，不断的向后退却……
“啪！”莫笑的手轻轻的搭在了秋忆红的肩膀上，一股柔和的内劲渡过去，随即在秋忆红耳边道：“你不会这么没出息吧？”秋忆红只觉一阵清凉，精神一震，恐惧感顿时消散了不少，当下便一语不发的拍掉了莫笑的手，面对莫笑仍旧神色冰冷，却在不肯远离莫笑。
这一回，大门始终保持敞开状态，久久没有闭合。
“剩余一百一十四人。”白发老者的声音再度响起，混乱的场面也终于归于平静：“我觉得留下来的人，总还是多了点……”
在看到这句话并没有使留下的人动容之后，白发老者微不可觉的点了点头，继续道：“在你们以为，青城会教你们什么？大家可以自由回答。”
这是试题吗？……当存在这个假设时，大多数人开始积极思考，并开始踊跃回答。
“绝学！”
这是普遍人的答案。
“为人之道。”
“探索究极未知。”
“……”
答案五花八门，白发老者这才道：“呵呵，这并不是一道试题，不过你们说得都不错。但其实，我们回归根本，绝学府能够教给你们的，就是怎样去杀人！我们看中的也只是这个，就是你能够杀死你的对手，然后你能够活下来！因此，如果你们曾经杀过人，有过这种实战经验，那么这将对于你们是否能够成功通过考试，有着绝对的帮助。”
莫笑确实感受到了，这白发老者杀气之重，世所罕见，他相信接下来，会有人在这场考试中……死亡。
“大门还敞开着。”白发老者继续道：“如果有心存顾虑，没有自信心通过接下来更残酷的考试的人，你们现在可以离开了。放心，你们这次的离开，将不会影响到想要继续参与下去的同门，因此你们可以毫无顾忌的放弃进入绝学府。一炷香时间之后，大门会关闭，至时，即使你们当中有谁后悔，也为时已晚了。”
这话说着，便有人将一柱清香燃起。站立在广场中的学员大多开始根据宗门聚集到一起，商量的声音逐渐响起。
“哈！有意思！”站在不远处的笑清风折扇轻摇：“想不到根本不用我出手，就可以除掉黄泉宗的废物千金，虽然我是不怎么在意，不过能看到秋大小姐你惨死在我面前，总归也是一大快事。”
秋忆红闻言心下一惊，她确实在考虑，在这种时刻，更感觉在这陌生环境当中，非常的害怕，她唯有站在莫笑身旁，才能够有些许安全感，而这种感觉还是让她感到讨厌的。
莫笑没搭理笑清风，转而认真的对秋忆红道：“杀过人吗？”
秋忆红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
“想留下来吗？”莫笑继续问道。
秋忆红迟疑片刻后，方才点头，这时已眼中含泪，这一刻似乎已经忘了对莫笑的讨厌，这一刻，他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听着。”莫笑将秋忆红和寒江两人都拉到身边：“如果猜得不错，之后我们要面临的就是实战，没错，而且应该是那种你死我亡的实战，你们应该看到了，青城绝学府对于学员不存在丝毫怜悯，嘛，我选择到这边来度假也许真的是个错误，跑题了，说回正题。实战方式无非两种，团战和单对单，这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是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在现场看到比试。”
寒江闻言四下张望了一下道：“这里场地足够大，绝学府的作风硬朗，而且效率很高，我判断他们不会再劳师动众的转移位置换地方搞实战，他们一定会用最简单最直接也最惨烈的方法尽快完成考核。”
“是的，所以我们需要一点小小的运气。”莫笑道：“秋忆红，我作弊很拿手，只要是在我能够看到的地方比试，我就有信心能够帮你干掉你的对手，但是如果真的是在封闭空间比试而别人无法观战的话，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看你是否愿意赌了！”
莫笑抬眼看了一眼清香，还剩余小半截，这时候已经不断有人朝绝学府外走去：“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秋忆红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后才道：“在来时路上，我扔下你不顾，你不恨我吗？”
“你没做错任何事情，我哪儿来的恨你的理由？”
“……”秋忆红沉默片刻后，认真的看着莫笑道：“我想要留下来！”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