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由于家里住在山腰上，在山脚下面还住着几户人家，就在快到家的时候，那户人家里窜出来一条狗，对着小依米龇牙狂吠。本来就怕狗的依米被这一下吓傻了，呆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像个木偶。突然，那条狗正要向依米扑过来，于是，依米疯了似的往下面跑。那狗追了一半也就不追了，就守在那里！于是，依米就呆在回家的户口，直到从田里回家的父亲，牵着她回家。

依米回到家中，已经是八点多了。

“怎么这么迟回来？”妈妈问

依米本来想告诉爸爸妈妈那老师打她，硬要说他偷了他外孙女的东西的。可不知怎么，始终不敢说出来，她怕。

“路上被那只狗吓在路口。”依米只好找这个借口说。

晚上睡觉的时候，依米的母亲对爸爸说：“听，崽崽怎么还咋哭呢？是不是被那狗吓了？你起床，抱着崽崽喊一下魂。”

于是，依米的父亲把依米抱起来。走了出去，站在门口，喊：“依米崽崽，回家睡觉觉咯。崽崽，回家和爹爹睡觉觉咯？”

依米听见父亲在叫自己，“恩，爸爸，什么事？”一脸奇怪的问。

“别作声！”父亲严肃的说。接着喊：“依米崽崽，回家睡觉觉咯！崽崽，回家和爹爹睡觉觉咯？回家里咯，回家里睡觉觉咯。”

喊完魂后，依米父亲陪着依米睡觉后，依米睡熟后，就回了自己床上，可是半夜还是听到依米的啜泣声。

三

一转眼间，依米三年级结束了。期末考试结束后，就开始放暑假了。可是还没拿到学校的开学通知书和期末考试成绩。那天，是学校规定拿通知书的时间。下午，所有同学都到了学校，依米也早早的到了。没有任何疑问，依米依旧是班上第一名。他走上领奖台，正是那个打他的人给他颁发奖状，不知道为什么，依米非常高傲的从他手中接过奖状和奖品，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依米没有这样过。

搞完学校卫生后，依米高高兴兴的回到家中，想告诉妈妈自己的了第一名，可是妈妈不在家中。于是，她跑到隔壁的爷爷奶奶家，只有奶奶在那里剁猪草，还有一个老奶奶坐在那里和奶奶闲聊。于是，她就从背后抱着奶奶说，并把奖状递给奶奶看。

“奶奶，我得第一名了。”

“要的！咱闺女有出息了！”说着把依米抱在怀里，并从缝在裤腰里面一个小兜兜里掏出两块钱给依米。依米被奶奶着两块钱吓住了。那时候的两块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要是谁上学的时候身上有5毛钱那就是非常富有的了。有时候花上一毛钱可以买两颗泡泡堂，也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依米死活都不肯要，她知道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以前她考第一名的时候，过年的时候，都没有给过这么多钱。据依米所知，对于那些堂哥堂姐们，奶奶还没有给过谁这么多钱。另一个原因是，依米知道奶奶不喜欢妈妈。因此，依米决定无论如何是不能要的。可是，她那里拗的过奶奶，无奈之下只好收下。

待到依米的妈妈一回家，就把给了妈妈，并说了前因后果，母亲只说了一句：“我先帮你保管着，以后要用时候叫我拿。”

那晚，依米决定过一个星期去外婆家玩，依米的母亲当然答应了。因为，依米的外公因为肺癌去世后，依米除了每年和父亲去拜年外，基本上没怎么去过外婆家。

第二天傍晚，由于没有什么可事，喂猪食还早，煮饭也还早，谷子也收好了。于是，她就去和小伙伴们去玩跳格子。

起初，大家玩的还很开心。可是后来，不知怎么了，两边的人就当起真来了。因为，对方总是跳不过依米这一边的。于是，对方的阿宝乘着依米跳格子的时候，从后面踢了依米一脚。依米顺势倒在了很深的水沟里，大家围过去的时候，依米的额头磕坏了道大口子，并血流了满面，大家一看这着状况，被吓得四散而逃。

依米躺在水沟里，大声哭喊着救命，可是没有一个人来救他，哭哑了喉咙，已经说不出话来，于是她就挣扎的站起来，可是自己的右腿没有一点力气。她费了好大的劲从水沟了爬了出来，并爬着回家，并在门后面找了一点蜘蛛网和灰敷在出血的额头。依米曾听大人们说，这些东西可以止血。接着他下躺在床上，可是怕弄脏床，也就没有。她感到没力，就坐在凳子上，心里又害怕极了。她等啊等啊，不知道等了多久，她晕了过去，躺在地上。

依米的母亲天黑了才回来的。看见自己女儿躺在地上，扔下装满地茄子的草帽和锄头，把女儿抱起床上，哭着用手掐依米的人中。

她跑到爷爷奶奶家求救，奶奶闻讯后从自己家一直哭着过来，而依米的爷爷口中总是骂着依米的母亲没有带好孩子。辛亏依米不是男孩，要是男孩的，依米的爷爷也不知道会对依米的母亲干出什么事来！

三个人替依米把头上的血迹洗了。换了衣服，擦拭了身子，不一会儿，依米醒了过来，一看见母亲，就扑过去抱着母亲。哭着说：“妈妈，疼！疼！疼！”

“哪儿疼啊，我的崽崽啊！”

“头，还有腿，腿没有力气，站不起来。”依米哽咽着，并用手摸自己的额头被磕上的地方。

“不要摸啊！崽崽，听话！”依米的的母亲拿下依米正举起来的手。着急的问：“还有哪里疼？告诉妈妈，崽崽！”

依米指了指自己的右腿，于是，依米的母亲帮依米抡起裤腿，在膝盖下面一点点的地方，已经肿的像一个发紫的包子。

“这里吗？”依米的母亲指着肿胀处问，

“恩。”

“还有别的地方吗？”

这时，站在一边一直默不作声的板着脸的爷爷说了一句，“怕是骨头断了咯。”这一说，大家下丢了魂。

“这可怎么办是好啊！她爹又在家。”于是回过身来问躺在床上的依米“崽崽，饿不饿，？妈给你做了炒鸡蛋。”

“还吃鸡蛋，发的！”这是一只在床边哭的奶奶凶狠很的说。

“那吃什么？家里没什么了？”依米的母亲无奈的叹息。于是母亲转过身去了黑嘘嘘的厨房，不一会儿，端了一碗粉丝来。依米的母亲一边喂依米吃，一边问怎么回事。

于是，依米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母亲。依米的爷爷顿时就火冒三丈，说着就抡起门后的扁担要去阿宝家算账，幸好被奶奶和母亲拉着才罢休。

依米的母亲照顾依米睡觉后，才去吃那早已冰凉的晚饭。那晚，依米的母亲和依米一起睡的，半夜总是能听到依米不断喊疼的哭声。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依米的母亲就出去了。依米醒来的时候，闻到从厨房里飘来的香味，那是煮瘦肉的香味。不一会儿，依米的母亲两眼通红的，端着两碗一碗热腾腾的米粉出来了。她走到依米床边，准备喂依米。

“妈，我还没刷牙呢！”于是，依米的母亲。用杯子打了水挤好牙膏，并提了一个桶子，放在床头，出去了，进来的时候，端着一脸盆水。依米洗完后。依米的母亲正准备喂依米吃。

“妈我自己来，你也吃吧！”就在母亲端粉丝过来的时候，依米看见母亲的眼睛红红肿肿的。而且眼角还有眼屎。看着碗里慢慢的瘦肉时，差一点哭了出来。因为依米知道，买到肉是很困难的，要很早就得起床到隔壁的村子里面的唯一一家屠户家里才有肉买。依米家里没有自行车，母亲肯定是走路去的。

吃了早饭后，母亲，替依米穿好衣服。二话不说，抱起依米往外走。

“妈，去哪？”依米好奇而恐惧的问。

“崽崽，妈带你去看医生。”

依米看了一下挂在墙上的布满灰尘的钟，才七点钟。

“那猪喂食了吗？”

依米的母亲哽咽着说：“你不用管！”

母亲抱着依米来到医院时候，医院的员工才刚刚上班。后来经过医生的确诊：“右腿骨折。需要动手术。”听到这，依米的母亲没了主意，看了一眼怀里的依米。

其实，依米是最怕的地方就是医院，以前一到医院就要忍不住的哭，可是这一次不知何故，依米没有哭，而依米的母亲却哭了。

终于，依米的母亲咬了咬牙对怀里的小依米说“崽崽，不怕，妈妈在。”

那天，依米的手术很成功，手术出来后，许多依米不认识亲戚到了医院看依米，并给依米买了好多水果、罐头、白糖、红糖、肉。有的还给了依米钱。那天傍晚，依米的父亲才回来。依米一看是父亲，就哇哇的哭了起来。抱着父亲不肯放手。次日，外婆也来了，依米的外婆一看到依米就哭个不止，嘴里念念叨叨个不停。

一星期后，依米出院了。从医院带了好多的药。这药一闻到就令人难受的作呕。

在家里疗养吃中药的时候，依米坑都没有吭一声，捏着鼻子一饮而尽，然后含一口的红糖。

终于，依米可以下床走路了。可是，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那个暑假，依米本来打算去外婆家的。到最后，依米就连家门都很少走出，只要一走出去，总是会有好多的同龄人来嘲笑她瘸子。可是，依米对他们理都不理，也不主动找他们玩，因为他们也不找依米玩。依米父亲回来不久后，和阿宝家人交涉了。最后，阿宝家给依米家赔偿了一千块钱，这事情就那么不了了之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村里的小学不办了。于是，四年级的依米要到隔壁的村子却上学，着对于瘸腿的依米来说，是多么痛苦、艰难的事情。可是依米还是坚强的从家里去上学，又从学校走回来。

依米的母亲总是教导依米要坚强，要争气，好好读书。而依米也很争气，学习依旧很好。这让依米的父母感到很是欣慰。

那时候，村里人都说以后要让自己家的孩子讨依米做媳妇，可是谁都知道，这只是说说罢了。除了依米外。

四

依米十岁那年，家里发生了一件喜事，一件白事。

那几年，A村开始了“建房热”，不管家里有多少积蓄，都争先恐后的买地建房子。其实，那时候依米家里还有一两万的积蓄，是用来留给依米上学用的，后来依米的父母还是没有抵挡住这股“建房热”。再说，依米家的那件房子已经检修几次，下雨的时候，屋子里面摆满了盆盆罐罐的。依米的父亲也想给依米创造一个好点的居住环境。

建房子那会儿，在煤矿上做事的爸爸也回来了。于是，一家伙红红火火的开始建房了。村子里人都等着看依米家的热闹，没有人会看好依米的父母能把房子建起来，包括依米的爷爷奶奶和大伯叔叔们。

动工那天，出了一个小插曲。新房地基的隔壁的家的人跑出来阻止依米家建房。那人家说来也算是依米家的一亲戚，也就是当年赎回依米爷爷的那人的儿子一家。他家始终看不起李家，早在几年前，就全家改性了，和别人家“合家”了。他家靠在排水沟的外面，在依米家定地基水平线时候，理应比他们家高一点。可是不知怎么回事，那人家死活不肯，说是档着他家采光了，就拿着把菜刀，追着依米的母亲要砍人。依米的父亲人老实，又念及他是长辈，所以不敢对他怎样。最后，在村里人的劝导下，依米家还是没有把地基抬高。而依米的爷爷站在旁边一动不动的，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为了省钱，建房子所用的沙子和小鹅卵石，都是依米的父母一簸箕一簸箕的从河里面挑回来的。每次从外面运来的砖，为了省下请挑砖工的钱，依米的父母也都是自己挑砖的，依米也就帮着爸妈把砖码好。依米力气小，十几二十斤重的砖，依米瘸着腿，一次只能搬一个，常常被砖头弄破带着手套的手。尽管父母不让依米做，可是依米不听。依米心疼父母那条着几个砖头压弯的腰。每当依米看到父母弯着腰、咬着牙挑砖和沙子时，便不禁想起了那件事。

那时依米只有六岁，那天家里傍晚，打完谷子，从田里回家。那时候全村只有一两拖拉机，依米家、爷爷家和大伯家，共用一条牛。那晚，用耕牛拖着板车，板车上装了谷子，爸爸和牛在前面一起托着。路上，遇到一个坡，累了一天耕牛实在拖不动了，脚在地上打滑，时不时的脚踩在父亲的脚上，父亲吭都没有吭一声，硬着头皮顶着牛屁股往前走。终于，还是爬上了坡。回到家中，父亲先把谷子从板车上扛下来后，才坐在地上，脱了凉鞋，用水清洗血肉模糊的脚趾。

终于，房子建到了两层高。因为时值夏日，为了防止水泥板被晒的裂开，每天要给水它洒水。那天中午，母亲去洒水，不小心被水管绊倒，从二楼掉了下来砸在刚刚运来的砖堆。这时，依米正要去喊母亲吃饭，她看着躺在砖上的母亲，脑袋摔了个大窟窿，眼珠子突出来了，地上一滩的血。依米“哇”的一声尖叫瘫倒在地。

依米的父亲闻声跑来，看着双双躺在地上的妻女。呆呆着站着，好比一具死尸。

依米的父亲叫了村里唯一的拖拉机，把她们送到医院，依米母亲刚被抬上车就断气了。而依米送到医院打了两瓶盐水，就醒来了。

“妈妈，妈妈出事了，爸爸，妈妈出事了，你快来啊，快来啊！爸爸快来啦···”半夜突然醒来的喊着。把父亲喊醒了，也喊哭了。

知道母亲去世的时候，依米只是紧紧的抱着父亲一个劲的哭，最后什么话也没说，饭也不吃吃。

根据当地习俗，死者要在家里停尸七天，方可下葬。这七天，依米每天晚上要都要跪在棺前守灵。另外，还要邀请本村里的每家每户来参加葬礼，其实不过是请每家每户的人来吃顿饭。下葬那天，吃饭的时候，依米要作为“孝子”一个桌子挨着一个桌子给那些笑呵呵的满嘴油腻的送葬者下跪道谢。

出葬的时候，每经过一户人家，那户人家就要放爆竹送葬，而作为“孝子”的就要行跪礼来感谢。此外，送葬队伍，每行进500米，就会停下来，念祷文，孝子都是要下跪的，不管下面是什么都要跪下去。

埋葬了母亲，依米几乎不能走路了。

三个月后，依米家的新房子终于建好了。依米家埋了母亲后基本上没钱，为了争一口气，依米的的父亲就四处借钱，一个人没日没夜的挑沙子卵石，扛水泥，铁地板装。硬是把房子建起来了。

一天晚上，睡的迷迷糊糊的依米，被爸爸叫醒来，说是要搬新家了。因为，当地人很是信仰鬼神之类的。哪家哪户要是乔迁，一定要选好时辰，才能搬进新家。依米家搬进新家是在凌晨，依米朦朦胧胧的被爸爸抱着来到新家，可是里面空荡荡的，显得那么凄凉，虽然灯光是那么的暗黄，但是，这并没有淹没墙壁的雪白。

依米被父亲放在床上的时候清醒了。看着雪白的墙壁，房间里面空荡荡的。暗黄的灯泡被无数的虫子包围着，虫子一个劲的往灯泡撞。依米看见墙上爬着一只大蚊子，于是用手把他拍死，“啪”的一声，雪白的墙上顿时现出一块血块。这时候，依米想起了母亲，便不由自主的哭了起来，依米怕被父亲看见，就用被子捂着头。由于刚刚搬进来，家具之类的都没有安置好，其实，依米家也没什么家具。除了一架又黑又脏的橱柜柜，一架破衣柜，还有一个木箱，红两个皮箱，三张椅子，两张床外，没有别的了，还有还有一台破旧的黑白电视机，都是依米的父母结婚时候买的。依米的父亲把事情做好了就回来睡觉了。那晚只铺了一张床。关了灯，他悄悄的躺在依米的床上小心翼翼的抱着依米。于是依米也转过身来紧紧的抱着父亲，停止了哭泣。

依米透过淡淡的月光看着父亲，一夜之间老了许多。

五

两年后，依米以全镇第一名的成绩进入了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