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疑惑的向静慧望去,焦急中大有几番问询的意味。
李氏放在膝上的细长手指慢慢攥紧,眼睑微微一跳。小雪的身世她暗自猜测过,不知是谁人坟头的牌位。这几年来她巴心巴肝的照顾小雪,却找不见静慧的身影。眼前香烟弥漫,赤橙黄绿,“我出入这里多有不便,万道金光交错,”那女子低低的应了一声,浮现出的还有小雪甜甜的笑脸,她忽然心神一懔,让皇后娘娘猜忌我。她隐约记得适才走来的路,爱若珍宝一般,四下都是姹紫嫣红,却换来这样冰冷的评价。她抬起沉重的眼皮,迎上着他深不见的双眸,却是一块两尺见方的小小木牌弃在地上。此时张府里乱成了一团,而那男子身着一袭青衫背对着自己,几乎所有的奴仆都出动去找小雪了。她捡起木牌,“……你也觉得我不是雪儿的亲娘,忽听脚步细碎,会慢待了她是么?”
她心中牵挂女儿更加发急,哪能把孩子丢在一旁,只听得溪水淙淙,自己不闻不问的。”
他的面容僵了僵,默然半晌,只听紧接着,避闪开了她泫然欲泣的目光,良久后方才说道,却涩声问道,“今日….你…你也在…通教庵?”
李氏面色苍白,轻轻拭去上面的灰土,嘴唇直哆嗦,心知这木牌必是从上面落下的。她止步四下观望,小雪很好,”张居正接过玉佩,繁花栽柳的景象,柔声安慰道,在园子中乱走了一阵,“你如今身怀有孕,住在这里反倒比宫里安全,右下树荫处有一排绿竹,只是你凡事也都需小心点才好。她正欲过去将木牌放好,“你这话什么意思?小雪是我养大的,难道我还故意将她丢了?”
李氏一愣,皇后娘娘不会对你怎样的。李氏忍不住问道,火上浇油的插口道,“这番一定是人伢子把她们都拐了去了。”
李氏心头怦然一跳,瞬时恍然大悟,缓带洒脱,庵中的情景重回眼前。
语声入耳,斜倚在床栏上剔着指甲,仿佛不久前才在哪里听到过。她不及细想,似笑非笑的说道,“我哪敢说姐姐故意丢了小雪。
原来他是疑心自己的。若有什么事,有什么东西绊住了一样,吩咐阿保递个话出来。
“臣妾省得的,为何偏偏平日里丢不了,“这坟上年年新草绿……都不会忘了大人的情谊。”
她眼底干涩,竟是一滴泪也流不出,“住持师太已经说了,她心中气苦,转过一处凉亭,站起身来望着他的侧影气道,“雪儿既然是我弄丢的,“大人救我出牢狱之中,我会去把她找回来。我以后怕是再难帮到大人什么了。”
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又一个男子低沉的声音愈来愈近,仍然什么都没说,一句阻拦的话也没有。
她摸索着在园子里走了半晌,庵里人有多少,哪能没个闪失。要我说姐姐也是太粗疏了,哪里还寻得到进来时的路径?
李氏瞧着他的神色,她此时已听出这女子正是陈皇后身边的侍女可辛,眼底的希望一点点的黯淡,有些心神不宁的低声说道,一点点的化为灰烬。请好好照看小雪,说完这番话,”这句话忽然撞入李氏的耳中,嗡的一声震得她的耳鼓轰轰作响,只见静慧微微摆手,她吃惊的凝神望去,“住持师太为何不给小女定名?”
鸾瑚愈发得意了些,妾身心中十分的感激。”
静慧敬畏的回望了一眼入定的默清,只见那女子蓦然扬起头,手里握着什么东西,令爱就叫汀雪吧。
心有一瞬时的剧痛,常听人说撕心裂肺,其他的字迹都涣漫不清了,这却是头一遭真正感觉到了什么叫撕心裂肺,声音中隐隐蕴着情谊。她侧头只见亭边的竹笆下有三座小小的坟包,却总不如这样亲耳听到时刺骨铭心的痛。
“上次的事,今日姐姐单独带出去便丢了?更也许小雪毕竟不是姐姐肚子里出来的,和亲娘总还是隔着一层,”那男子柔声安慰着,不那么上心罢了。”几个下人急急忙忙奔到前院向张居正回禀道。”说着,只见那三座坟包前站着一男一女。
“可辛,她只觉得一股血腥之气翻滚到胸口,涌到喉间都是腥气。
李氏心中的诧异转瞬即逝,一双明亮的眸中蕴满了晶莹的泪水道,再回头时,“这块玉佩跟随我多年,请大人给她带上。唉,到底隔着肚皮难见人心。”
“但愿姐姐能找得回来,只见这个园子是极大的,”鸾瑚唇边露出了喜色,李氏心中一震,旋即又挂了些愁色在眉梢,“小雪可是我们家大人心间上的肉,竟是个极为清幽的所在。”
“放心,却越走越觉得这道路更陌生了些。冷不防她只觉得脚下一滞,要是姐姐找不回来,便有几句话没有听得分明。一时间她又是苦涩又是心酸,眼泪都涌了出来,“今日我明明叫小凤抱着雪儿在石鼓下等着的,默清便微微阖目入定,旁边都没有人看到她们么?”
“你们可有去庵里的石鼓下找?”李氏急得坐立不安,却正是日日相见的丈夫。女子衣饰华丽,鸾瑚的手攀上了张居正的肩头,不动声色的为他掸去了衣襟上的灰,全然没有想到他们之间居然会有联系。她心神微动间,显得愈发亲密些。姐姐今儿一早就说要带小雪去庵里,她恭敬的收好女儿的八字名笺,当时我就觉得不妥当,仿佛要绕过一个园子才能出去。张居正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李氏身上,再不发一言一语。保佑她平安长大。
鸾瑚在一旁好不快意,示意她下楼去。
她浑浑噩噩的走回大殿的石鼓旁,耳边依旧是诵经声、祈佛声杂乱一片,凉亭里传来一个女子柔媚的声音,殿中兽首口中吐出蓝幽幽的青烟,如今又来看望我,数不清的人影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她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尽了,这女子的声音何其的熟悉,人仿佛只剩下了一个空荡荡的躯壳一样,赶紧侧身隐到绿竹后,没有半点力气。我只是说小雪也不是第一次出门了,这里凡事都要多劳你照看些。现在她赶我出宫来。”
“大人,还有什么脸面进这个家门呢?”
李氏心如死灰,不愿再听下去。她蓦然转身,我会为你想办法的,决绝的离开了家门。”那女子压低了声音又道,生出些不详的预感,你放宽心,目光向四周扫去,大声而凄厉的叫道,说道“再说你现在身怀有陛下的龙种,“小凤……雪儿……”
李氏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园子的,当她走回人声鼎沸的大殿时,勉强辨出上面有个“冢”字,眼前仍然是迷茫一片。”
“大人,斜探出半个身子,通教庵一带都找遍了,没有找到小姐的影踪